第49章
嫂嫂,我原以为你今晚不会回来了,所以刚才我吃过了。” 虞绵绵随意吃了几口,又问,“嫂嫂,你如果需要我做什么,你就说,比如向姑母告状,这个我手到擒来。” “我知道你是好心,但你先不要插手这件事了。”沈桑宁嘴角带笑,已经想通了。 虞绵绵没了用武之地,叹着气,“那,那你们可千万别一时冲动,想着和离啊。” 和离? 沈桑宁还真没想过。 反倒是齐行舟听到这两个字,郑重地点头,“阿姐如果受了委屈,就是要和离才行。” “呀,你这小孩不要乱说话!”虞绵绵一拍桌子,“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听过没?” 齐行舟放下筷子,小脸认真,“听过,但我只见过和离的夫妻,从没看到谁去拆庙,可见这话是假。” 第197章 夫人这是喜脉啊! “你!”虞绵绵还说不过他,气得瞪着眼。 一大一小,就跟同龄人似的。 沈桑宁听得无奈,“绵绵,你先回去吧,时辰也不早了。” 虞绵绵点点头,离开前嘱咐齐行舟,“别乱讲话啊,小子。” 虞绵绵一走,安静半晌的齐行舟又看向沈桑宁,“阿姐,我认真的。” 沈桑宁将帕子递给他擦嘴,“阿舟,这世上有许多事,不能只看表面。” “做事也不能冲动,倘若真到了我想和离的那天,我也不会委屈自己的,所以你不用替我担心。” 她说完,齐行舟沉默了。 沈桑宁却细究起另一桩事,“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齐行舟老实道:“端午跟我说的,他是听府里下人说的。” 看来,也是传遍了。 也不知道,有没有传进虞氏耳里。 沈桑宁喊来端午,让其将碎嘴的人全记下来,又吩咐玉翡带着护卫,将这些人抓起来。 一更天,护卫们悄无声息地抓来十多个丫鬟婆子,但没惊扰到荣和堂那边。 十几个闲的发慌的丫鬟婆子,在庭院里跪了一地,瑟瑟发抖。 为了未来能让端午在府中混得开,端午也跪在其中,佯装发抖。 沈桑宁站在廊下,“白日说了些什么,再说与我听听,我再给你们补充补充。” 为首的婆子磕头道:“少夫人,我们再也不敢了啊。” 端午附和,“是啊,我们再也不敢了!” 沈桑宁居高临下地睨着庭院里的人,“八卦是人的天性,但若将谣言越传越开,性质就变了,既身为公府奴仆,就该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玉翡。” 玉翡闻声站出,代为训话,“嚼主子的舌根,按照以往惯例,是要发卖出去的。” 她顿了顿,眼看众人倒吸凉气,再继续道:“但少夫人慈悲,念你们平日辛劳,故只罚三个月工钱,但若有下次,就不是罚工钱了!” 语罢,丫鬟婆子纷纷言谢。 就在此时,端午抬头,和沈桑宁对上眼神,“少夫人,就知道您心善,所以我们都是站在您这头的啊!” 沈桑宁面色淡淡,“哦?” 眼神扫过一众人,丫鬟婆子纷纷附和。 见状,她嘴角轻轻勾起,仿佛真被取悦到了,“你们日日辛劳也不容易,这次就扣半个月工钱吧,但不要再有下次,若再有下次,就只能按照惯例发卖了,可记得了?” 众人闻言,赶紧谢恩—— “记得了,记得了!” “少夫人真乃活菩萨,多谢少夫人!” 就这样,丫鬟婆子虽被扣了半个月工钱,但没人有一句怨言。 威也立了,钱也扣了。 长记性的也不敢乱嚼舌根了。 还无人说她一句不好。 但没人知道,原本,她就没打算扣三个月工钱。 齐行舟若有所思,和一旁欢喜的端午离开。 青云院再次安静下来。 夜还未深,沈桑宁低头瞥了眼肚子,吩咐紫灵去请个大夫来。 夜间出府,护卫长按例询问—— “紫灵姑娘,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吗?” 紫灵点头,“少夫人身子不适,要去请大夫。” 护卫长好声好气地放行,“太晚了,我让人送你。” 于是给紫灵派了个护卫跟随。 这头紫灵刚走,护卫长就去了书房。 隔着门,在外头禀报:“世子,紫灵姑娘出门了,说是给少夫人请大夫,属下已经派人跟着紫灵姑娘了。” 书房内还亮着,裴如衍的声音清晰地传出—— “她怎么了?” 护卫长沉默,“要不,待会属下去问问少夫人?” “不必,”裴如衍毫不犹豫,“晚些时候,你去问玉翡。” “是。”护卫长应道,隔着门,表情一言难尽。 实在不知道,世子夫妇在闹什么别扭。 想知道少夫人得了什么病,直接问不就好了。 护卫长离开时,与陈书对上一眼,两人都沉默着摇摇头。 感觉少夫人是被世子气病的。 那厢。 沈桑宁将下人全部屏退,才只让紫灵和大夫两人进屋。 玉翡想进,却被关在了外头,心中委屈。 虽然她是世子派来照顾少夫人的,但她也跟着少夫人几个月了,眼下两人一吵架,她里外不是人。 房中。 大夫号脉不久,就开口,却被沈桑宁嘘了声,“大夫,轻声些。” 大夫不明所以,放低声音,“夫人这是喜脉啊!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果然。 沈桑宁一喜,真的是怀孕了。 心中阴郁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只有喜悦。 一旁的紫灵听闻差点就要欢呼,却被沈桑宁制止。 只听大夫又道:“不过夫人近来心里郁结,这对胎儿并不好,前三个月尤为重要,夫人务必保重身子,切莫伤怀。” “若是有什么伤心事,暂且不要去想,有什么伤心人,也暂且先不要管。” 大夫一语中的,真是说到沈桑宁心坎里了。 她郑重点头,“都说前三月不能告人,还请大夫替我保密,倘若有人问起,只说我是心中郁结。” 主要,还是对裴如衍保密。 谁让他气她,只怕再被他气上一气,这得来不易的孩子都要气跑了! 紫灵虽不解,但还是多准备了银子给大夫。 大夫收下银子,走出门去。 玉翡在外头候着,送大夫出门,直到院外,才问,“大夫,少夫人得的是什么病?” 大夫默了默,心想深宅大院里门道果然是多,“咳咳,郁结于心,得好好养啊,平常少受气才行,不然……” 想不出来了,突然就闭了嘴,“哎!” 落在玉翡耳里,却变了味道。 第198章 想给大宝取个名 “大夫,你叹什么气啊,”玉翡没由来地心焦,从荷包里取出碎银子,“有话就直说嘛。” 大夫推拒银子,“刚才已经结过了。” 不能再收了,拿的够多了。 “我只一句,夫人切忌忧思,对她现在的身体没有好处,更不能受气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恐会殃及性命。” 大夫摸着胡子,慎重地叮嘱。 如此,既替患者保了密,也没有撒谎,毕竟胎儿的命也是命。 玉翡听之骇然,不敢想象少夫人竟忧思至此,赶忙将大夫请了出去,随后趁着夜色,与在院外等候的护卫长低语几句。 “大夫说少夫人忧思过度,如若再受气,恐会殃及性命,这个节骨眼上,世子和少夫人还在闹矛盾,你一定要将这话原原本本传达给世子,世子可不能再惹少夫人生气了!” * 主屋,门窗紧闭。 紫灵站在一旁,很不解,“少夫人,怀孕是大喜事,为什么不告诉世子,说不准世子一高兴,就不同您置气了。” “他对我误会颇深,纵使因怀孕一时让步,也无法真正解除误会。”沈桑宁平静地诉说。 其实她更不愿听见的,是万一,他对她的孩子也有了猜疑。 与其如此,不如不说。 紫灵见她如此,亦愁苦起来。 自打在听风茶馆外,与少夫人走散回来后,世子和少夫人就变了。 “您和世子到底闹了什么误会,有什么是说不开的呢?” 紫灵的哀叹就在耳旁,沈桑宁低头,看着自己平坦的肚子,才一个多月,还没有显怀。 这是重生以来,她一直想要的孩子。 “紫灵,胎儿要三个月才算坐稳,胎没坐稳前,怀孕之事不许传扬出去。” 沈桑宁抿抿唇,眉目期盼,“我要给孩子取个名字。” 前世,她的长子单名一个文字。 她在长子身上倾注了诸多心血。 裴彻常年不在家,随时有可能埋骨沙场,故而沈桑宁一日不敢松懈,严格要求长子,期盼他将来能撑起门楣。 到了冬日里,都恨不得代他读书。 他苦,她也一直陪着。 家无严父,她又怎么能当慈母? 苦读十余载,最后纵然是获得了不错的结果,可长子却对她埋怨颇深。 再后来,他看上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沈桑宁当然不肯。 虽然后来,长子还是顺着她的意,娶了知书达理的大儿媳。 可母子间的感情,却不复往昔。 重生以来都不愿回首的事,再次念起,沈桑宁胸腔中都似升起一股浊气,呛了又呛。 母子间矛盾很深,可纵使再让她失望,那也是她抚养长大的儿子。 但此生,她的孩子不可能再取文字。 她和裴如衍生不出裴文。 两个孩子,都是两个独立的人,她的情感不会转移,只会重新投入。 夜里,躺在榻上,沈桑宁都还在琢磨孩子的名字。 这是欢喜的。 她的手指在肚脐眼上打圈,这个孩子也是上天的选择,上天的赐予。 物竞天择,裴京择?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裴景行?裴行止? 也有可能是女孩,毕竟今生轨迹也不同了。 如果是女孩的话,叫灼华也很不错,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 沈桑宁想着想着,突然傻笑一声,拉过身侧的薄被,难得主动地,将肚子盖住。 欢喜的,失了眠。 今夜难眠的,却不止一人。 夜半,一抹人影赫然出现在房门外。 漆黑的庭院里,没有护卫和丫鬟,都被裴如衍屏退了。 他站在门外,拢在袖子里的手抬起数次,最后一次也没碰到门板。 忽听房中一声傻笑,他收回了手。 心里思忖着护卫长的话,忧思过度殃及性命?可里面明明在笑,笑得傻乎乎的。 分明一点都没有因为他,而忧思,何至于殃及性命? 思及此,裴如衍的担忧,消散大半。 他转身,静悄悄地离去,就如同没有来过一样。 接下来的几日,沈桑宁十分信守承诺地,没去找过裴如衍。 裴如衍自然也没来找过她。 几天不见,她倒是慢慢习惯了这样悠闲的日子,不去哄他,自己也轻松很多。 每天揣着崽,看看账本,再吃点好吃的。 无聊时就出去看个戏,再去铺子里转一圈。 快活得不得了。 但这快活,没维持多久。 七月半,中元节的这天,裴彻回来了。 沈桑宁在公府小池塘钓鱼的时候,身侧响起了她不愿听见的声音—— “你这样钓不到鱼,鱼线要甩远些。” 反正只要事关玩乐,裴彻就都懂些,“我教你。” 他声音平淡,光明正大毫无暧昧。 沈桑宁一听,就直起身,默默将鱼竿收起来,准备走了。 “喂,”她被裴彻喊住,“你走什么。” 沈桑宁看都懒得看他一眼,上次就是因为他的小纸条被裴如衍误会至今。 裴彻“坏事做尽”,还能跟个没事人一样。 她退后两步,“你就站那,别靠近我。” 裴彻还真就站着不动,隔着两丈距离,面上落寞一闪而过,正色道:“我不会害你。” 何况在府中人多眼杂。 他很自觉地保证着合适的距离,“上次是我冲动了,兄长可有误会你?” 提到这个,沈桑宁马上冷脸,“你还好意思说。” “他跟你生气了?”裴彻问。 语调下意识上扬,听在沈桑宁耳中就像是幸灾乐祸。 她拳头都捏紧了,“你很高兴?” 裴彻抬手在鼻下轻咳,“没有,我说了,我从没想害你,如果他误会了什么,我可以去解释,是我将你带去的,跟你无关。” 他满脸认真,仿佛即刻就要去找裴如衍讲清楚。 沈桑宁想都不想,就制止,“你最好别再轻举妄动。” 对裴彻,她没别的要求,不搞事就行。 “管好你自己,离我远点,我的事,不需要你管。” 留下话,她转身离开。 走到花园尽头,却看见站在廊道下的裴如衍。 此处是他去书房的必经之路,出现在这儿,也不稀奇。 他静静地站着,什么都没说。 沈桑宁扭头朝后看看,这个角度隐约能看见裴彻。 自然也能看见她和裴彻刚才的互动。 好在裴彻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现在也没追上来。 裴彻接管了她刚才的位置,坐那儿钓鱼了。 沈桑宁回头看裴如衍,平静中透着点嘲弄,“好久不见啊,近来可好?” 就像朋友间打招呼似的。 裴如衍神色未变,“今日中元节,全家要一起用晚膳,你同我一起过去。” 多天不见,开口就跟她讲了二十个字的大长句。 沈桑宁轻哼着应下,但却不与他并行。 她故意落后两步,跟在后面,不太想受他那冷落气。 照裴如衍的脚程,应是很快就能拉开距离的。 偏偏,他走得极慢。 发现她故意不跟上,他干脆停下脚步,扭过头看她。 沈桑宁也停了下来,不说话。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裴如衍拧了拧眉,生硬地开口,“我有话,想问你。” “你问啊。”她就站这,一步不愿意走近。 难道他想说话的时候,她就得靠近? 她想找他的时候,就活该被关在门外吗? 哼,想想都不平衡了。 裴如衍见她不动,大步走到她身前,低头看她,藏着几分不易言说的情绪,“你这几日,很开心吗?” 第199章 暗藏锋芒的一顿饭 沈桑宁摸不清他是什么意思,“嗯,难道不行吗?” 裴如衍目光深邃,想说什么,又怕言辞不当,最终只道:“行。” 就一个字。 沈桑宁看他惜字如金的样子,没由来的又是一阵无语,干脆走到他前头。 她快步走在前面。 这下,身后的男人脚步倒是不慢了。 裴如衍两步就跟了上来,他神色复杂地盯着她的头顶,一路无言,直到快到膳厅,才再度开口—— “夫人。” 好几天都没听见这称呼了,上回他喊的还是沈桑宁呢。 她脚步突然停下,没好气道:“喊谁呢——” 话音还未落下,就被后头的人撞没了。 她甚至怀疑裴如衍是不是故意的,怎么就撞上来了呢。 沈桑宁下意识护着肚子,手腕被男人拉住,没让她摔倒。 她皱着眉,后怕地捶他一下,“你撞我干嘛。” “抱歉,走太近了。”他道。 “那你就走远一些啊!”她恼道。 裴如衍打量着她嫌弃的神色,心就像被扎了一下,默默收回了手,“我是想说,不管发生什么,我们到底是夫妻,人前体面还是要有。” 沈桑宁原本只是被撞得后怕,闻言抬眸,不可置信道:“你在书房多日,就琢磨出这个?以后只想做表面夫妻了是吗?”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绪,还是忍不住讽刺地笑,“裴如衍,再这么下去,你没被气死,我先被你气死了!” 殊不知,裴如衍耳边来回闪过“气死”两字,他眉心皱起一道深深的沟壑。 沈桑宁转头就走,不再理他。 身后,传来裴如衍的声音,“你别……” 她跑远了,后头的话,没再听见。 率先一步到了膳厅。 虞氏已经在了,看见她进来,又朝她身后看了眼,没瞧见裴如衍,掩下了神色,“我让衍儿去接你,怎么没一起来?” 呵,原来还是婆母的主意,否则裴如衍都不会去找她吧! 不管心里怎么想,沈桑宁面上都得扬起浅笑,“母亲费心了,可能是赶巧了,路上没碰见他。” “这样啊。”虞氏意味深长,没再多言。 没过多久,裴如衍和宁国公都到了。 宁国公坐在了虞氏身侧,裴如衍自然要坐在沈桑宁身边。 这头还没彻底落座,门外一抹小身影脚程极快地走了进来。 齐行舟规规矩矩地给宁国公夫妇行礼,然后一本正经地挤到了沈桑宁和裴如衍的中间。 虞氏见状,清了清嗓子,“阿舟,你来我这里。” 齐行舟很少不听话,这算是头一次,但面上还是极为规矩的,“我想和姐姐,姐夫坐在一起。” 闻言,还没落座的裴如衍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刚想开口,就听沈桑宁向虞氏请示—— “母亲,就让阿舟和我坐在一起吧。” 她开了口,虞氏不好再多说什么。 裴如衍平静地扫了她一眼,此刻齐行舟已经挤在两人中间,他垂下眸,往边上移了一个位置。 “裴彻呢。”宁国公突然开口。 裴如衍淡淡道:“在钓鱼。” 宁国公吩咐人,将裴彻抓了过来,连同裴彻钓到的鱼。 裴彻将鱼拿给了下人,还特意吩咐,“正好给父亲母亲,还有兄嫂补补身子。” 宁国公冷嗤,“就你机灵,那本来就是家里养的鱼。” 段姨娘捧着小碗,在一侧给虞氏夹着菜,听闻忍不住笑了声,裴彻摸着鼻子坐下,克制着自己没去看沈桑宁。 一张八仙桌上,人都没有坐满,显得公府人丁稀薄。 按照规矩,大日子里妾室是不能上桌吃饭的,不然怎么也能凑满一桌人。 还是虞氏念起,吩咐邹嬷嬷,“给福华园也准备些菜过去,怀着孩子要吃得好些,省得说我们公府苛待了她。” 邹嬷嬷应下就出去准备了,段姨娘拍着马屁,“夫人心善,否则谁还能想起她来啊。” “老二。”虞氏突然道。 裴彻当即放下筷子,十分恭敬,“母亲。” 虞氏不容置喙地开口,“按照规矩,你今日该住在家中,另外,小沈氏既怀了你的孩子,你稍后还是去看一眼吧。” “……是,都听母亲的。” 裴彻不情不愿,语罢,不自觉地偷偷朝沈桑宁投去目光。 后者根本没抬头。 裴彻心中空落落的,却蓦然发冷,视线偏移,猝不及防地和兄长对上目光。 裴如衍眸光森冷,别有深意地道—— “二弟,多吃点碗里的,别饿坏了。” 有父母在场,只能言尽于此。 裴彻低头,一边段姨娘还在给他碗里夹菜,很快堆成小山。 闻言,沈桑宁头都没抬,给齐行舟舀了一勺汤。 齐行舟腮帮子鼓鼓的,将菜都咽下后,低声道谢,“谢谢阿姐。” 突然,横生出一双筷子。 隔着齐行舟,夹着牛肉片放在沈桑宁的碗里。 她这才抬头望去,看见裴如衍的侧颜。 若无其事的,就好像不是他夹的菜一样。 这算什么?这就是他说的,人前体面的夫妻?所以给她夹一筷子菜? 沈桑宁紧抿着唇,不好发作。 随即,齐行舟悄悄伸出筷子,将她碗里的牛肉夹到自己碗里。 然后瞥了眼她,看她没生气,又伸手去夹盘子里的牛肉,再放到她碗里。 他扬了扬下巴,仿佛在说—— 阿姐,吃。 第200章 我的世子姐夫,不是好人 沈桑宁露出笑意。 悄悄朝裴如衍看去,对方夹菜的手都顿住了。 她笑意加深,能让他吃瘪,她很高兴。 他还没法反驳,总不能跟个小孩计较吧。 齐行舟将压着嘴角,泰然自若地埋头吃饭,既无视了左边欣慰的目光,也无视了右边冷漠的注视。 裴如衍看齐行舟这样,抬眸去看沈桑宁,见两姐弟动作同步,吃饭的时候都掩不住笑了。 他心头郁闷,很想说些什么,但又想到那夜护卫长的话,他最终选择了闭嘴,再吃饭菜也是味同嚼蜡, 对面,还有一道来自虞氏的目光。 虞氏将一切尽收眼底,无奈地摇摇头。 在虞氏眼里,就是两个大孩子和一个小孩子,一起闹别扭。 还闹得很明显。 但不得不说,氛围像极了一家三口。 虞氏根本没把他们小夫妻的小打小闹放在眼里,反而憧憬起,将来人丁兴旺、其乐融融的景象。 至少,要把这八仙桌给坐满吧? 虞氏畅想着,心情正愉悦,却听宁国公郑重道—— “再过几日,二弟一家就要归来,终于能吃顿团圆饭了。” 说的,是二房。 虞氏笑容顷刻间消失殆尽,不同于宁国公的期待,虞氏想的全是麻烦。 裴彻突然开口,“父亲,母亲,届时我还有事,就不回来了。” “你能有什么事?官没多大,天天人影都见不到。”宁国公眉头一怼,气得差点摔筷子,被段姨娘拉住了。 段姨娘一个劲儿地使眼色,裴彻只得妥协。 沈桑宁仿佛双耳不闻杂事,只认认真真地,把这一顿饭吃了。 晚膳后,被虞氏喊去了荣和堂。 “你们夫妻间闹了什么矛盾?”虞氏都不带拐弯的,直接就问。 沈桑宁“强颜欢笑”,做足了委曲求全的态度,“我也不知是触了他什么霉头,这几日他都不愿见我,也许过阵子就好了,让母亲操心了。” 虞氏能来问她,说明裴如衍那个闷葫芦是一点都没说的。 那就任由她发挥了。 这天底下的婆婆都向着亲儿子,她自然不能说一丝坏话,也不能说自己一丝不好。 此刻,虞氏正色道:“夫妻间有些冲突是寻常事,但闹久了伤感情,要把握好分寸,对了,西院那边收拾出来了吧?” 沈桑宁懂事地点点头,“嗯,思桦阁给二叔和二叔母住,怡景轩给四妹妹住。” 怡景轩离荣和堂最远,这样安排就吵不到虞氏。 沈桑宁知虞氏所想。 果然,虞氏闻言拧着眉叹息,“甚好,四丫头是最让人头疼的,你还未曾见过她,她——” 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罢了,你以后就会了解,你要辛苦辛苦,多看着她些。” 沈桑宁了然,“母亲放心。” 随即,虞氏便让她先行离去,离开前,还给了一盘宫中御赐的糕点,说是陛下赏给宁国公的。 沈桑宁亲自端着糕点,走出荣和堂。 昏暗的石子路上,远处一高一矮两个黑影,看不清脸。 像两个挡路鬼,怪吓人的。 沈桑宁也没提灯,对方也没瞧见她。 要不是远远的,听见了断断续续的声音,她真的会掉头走。 “姐夫,你不要欺负我阿姐了。” 是阿舟的声音。 他很硬气地要求,又好似带着不易察觉的请求。 紧接着,是裴如衍的回复,“没有。” 齐行舟固执道:“骗人,你要是没欺负她,她怎么会哭呢?” 随即,两人陷入沉默。 沈桑宁没有继续走近,片刻后,听见裴如衍问—— “她何时哭了?” 是啊,她何时在阿舟面前哭了?她怎么不记得? 青涩却强装气势的声音再度响起:“我跟阿姐说,我支持她和离,她眼睛都红了。” “和离?她同你说的?”裴如衍的声音陡然变沉。 “那倒不是,”齐行舟郑重地否认,“是我说的,姐夫还有父母兄弟,我只有我阿姐,我不想看她被你伤害,每天躲在被子里哭。” 听见齐行舟否认,裴如衍显然语气缓和了些,“她没有躲在被子里哭。” 他笃定的话语,令沈桑宁不解。 他如何知道她没有躲着哭?这许多日,分明都没有见到他。 莫不是,她入睡后,裴如衍会悄悄回院里? 她还想听他们继续对话,可是齐行舟率先发现了她。 “阿姐!”齐行舟跑了过来,“你还好吗,师婆没有为难你吧?” 这就是他在这里等她的目的。 一股暖意淌过沈桑宁的心扉,她失笑,“你为何觉得我会被为难?” 齐行舟如同做错事般低下头,“因为我把姐夫给你夹的菜吃掉了,暴露了你们吵架的事实。” 她伸手摸摸他脑袋,安慰,“别想太多,都是小事。” 而后,将糕点递到他手中,“拿回去吃吧。” 沈桑宁再次朝黑暗中望去,已经没了裴如衍的人影。 他不知不觉地走掉了。 她敛下眸,“刚才,你姐夫怎么也在这里?” 齐行舟捧着糕点,不满道:“他说,下次不许再吃阿姐碗里的菜。” “然后呢?” “然后,我就说行吧,”齐行舟顿了顿,“但他不能再欺负你。” 那就是后来沈桑宁听见的对话了。 沈桑宁没表态,牵着齐行舟的胳膊,姐弟俩走在石子路上,相携而去。 紫灵跟在后头,听着他们的对话。 “阿姐,这个糕点好好吃,甜而不腻,和府里做的不一样,”齐行舟咽下一口糕点,“还不会噎着。” “皇宫里做的,当然好吃。” “皇上吃的?” “嗯。” “阿姐,以后皇上要是也赏我糕点,我全都给你。” 虽是童言,却也是真挚的承诺。 沈桑宁欣慰之余,也知道他真的可以走上大殿,前途无限。 “阿姐,你信我。” 齐行舟突然停下步子,仰起头看她,认真的小表情在夜色下看不真切,但言语里却可以透露心声,通往心灵。 他也想成为,能让阿姐依靠的亲人。 所以他要强大,阿姐就不会再委曲求全了,他这般想,却又蓦地低下头。 他年岁太小,还需要太久。 他的失落无声,自然传不进沈桑宁的心里。 她嘴角弯弯,还在回答他上一句话,“我信。” “但,阿姐更希望你做个好人。” 不要再重蹈前世覆辙。 齐行舟又抬头,“怎样算是好人?” 沈桑宁正要答,却又听他补充问,“姐夫算吗?” 算吗? 不好说。 沈桑宁思忖着要怎么回答才对,她看向那盘糕点,“御赐的糕点,进不了寻常百姓家。” “这糕点,是你想要的,未来你若能靠自己得到这份甜头,就等同于站在多数人之上,届时你该考虑的,是如何让百姓也尝到甜头。” “百姓不需要这份糕点,他们想要的甜头,是安居乐业、丰衣足食。” 齐行舟安静聆听,不远处的廊灯,被他装进眼中,衬得眼睛如同盛满星光。 后头,紫灵拿来了灯笼,追赶上来,想替这姐弟俩掌灯。 而此时,出了铺满鹅卵石的小路,前路坦荡,两侧都燃起了亮光,谈话间,两人都已置身于光明中。 第201章 我告诉你,沈妙仪也是重生的 裴彻按照虞氏的意思,饭后去探望了沈妙仪。 福华园内,沈妙仪逼迫下人给她唱戏听。 丫鬟们没学过唱戏,但没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就在庭院里搭个台子唱戏,模仿地四不像,偏偏台下的沈妙仪看得不亦乐乎。 裴彻见不得她这样快活,当即打断,“够了!” 丫鬟们停住,面面相觑,各自为难。 裴彻斥责丫鬟时,眼睛盯着沈妙仪,“以后不许在院里唱戏,再要唱戏,就去戏院唱去,别搭了个台子就把自己当角儿了,这是国公府!” 沈妙仪拨弄着素白的指甲,眉眼一挑,“二郎这是哪里学来的指桑骂槐的本领,可别吓住了我的孩子,这可是你的长子呢!” “你给我进来!”裴彻让众人散去,转身进屋。 沈妙仪悠哉散漫地起身,款款走进屋内,语调柔和,“今日怎么晓得归家?是想我了?” “呵,”裴彻双手环抱,讽刺勾唇,“中元节,是挺想你。” 沈妙仪听着不太吉利,“你!我怀着你的孩子,你就这么诅咒我,你有没有良心啊!” 裴彻往她还没显怀的肚子上看一眼,神色变得复杂,真希望这个孩子不是他的。 他沉默良久,没有说话。 沈妙仪眼中浮现一抹得意,自以为是用孩子拿捏住了他,“其实你要是愿意,我们是可以好好过的,我会尽全力将这个孩子养好,让他也像裴文那样优秀。” “就你?”裴彻听到裴文,火冒三丈,“真是可笑,若不是母亲要让我来看一眼,谁还愿意踏来一步,我劝你别再有任何非分之想,
相关推荐:
我的美女后宫
当直男穿进生子文
莫求仙缘
相亲对象是老师怎么办
和徐医生闪婚后
重生之兄弟情深(肉)
壮汉夫郎太宠我
高门美人
危险情人
回到仙尊少年时[穿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