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意的。 却听裴如衍淡漠中夹杂不解,“你指何事?” 裴彻心虚道:“妙妙并非故意出卖兄长,她也是被逼无奈,还望兄长宽宥,不要将此事告知父母。” 裴如衍听了,没有动容,“你妻子如何,我无意插手管教。” 他语气微顿,就在裴彻心喜时,肃声道:“弟妹还是由母亲教导,比较合适。” 言下之意,就是要如实禀告虞氏。 裴彻不可思议拧眉,“可,可是我都已经请罪了,也挨打了,兄长还是不愿宽宥吗?” “哦,”裴如衍透着几分诧异,不咸不淡道,“我以为,你是在向你嫂嫂请罪。” …… 静,是死一般的寂静。 连沈桑宁都侧目了,若非裴如衍面色一本正经,她都要怀疑他是故意的了。 此时,他还补充道:“你三番两次不敬长嫂,罚你,你不服?” 裴彻当然不服,只是不敢表露,“不是,可是妙妙也很冤枉,我只是想替妻子说公道话,请兄长宽宥于她。” 裴如衍斟酌不及片刻,“你平日里游手好闲,分不清好坏忠奸,故而我意图让母亲教导她,我意已决,你不许再辩。” 裴彻还想争取,“兄长,母亲若插手,妙妙在府中还有何立足之地?她已知错,就给她一次机会,我今后会看好她。” 裴如衍逐渐不耐,“你连自己都管不好,听到几句蛊惑之言,更是没头脑,失了判断。” “究竟是谁失了判断?” 裴彻见道理讲不通,气不过,干脆起身,“兄长作为世子,将来要掌一族兴衰,竟为了一个女人不顾性命,你何曾考虑过国公府?你何曾有过判断?” 他猩红着眼上前,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强势模样。 此刻裴如衍还是伤患,是要保护的对象,沈桑宁哪能不管? 她当即挡在裴如衍面前,“你要做什么?” 裴彻青筋暴起,看见她,想到刚才白挨的二十藤条,怒极,“我能对兄长做什么,倒是你,你——” 言语微顿,目光再次瞥见她耳朵,恶毒的话语终是没有说出口。 沈桑宁身后,裴如衍站起了身,轻轻将她拨开,与裴彻对立。 “出去。” 裴如衍冷着脸,没有半点伤患该有的虚弱。 按照唇瓣发白的程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裴彻伤重些。 裴彻不动,似抗议,但最终还是败在“畏惧兄长”这个习惯上。 他一言不发,闷着脸转身就走。 此时,裴如衍还不忘警告,“以后不许再对你嫂嫂口出狂言。” 话语一出,裴彻心里更是凉飕飕的。 他又想反驳,转身又听兄长语气加重—— “还有,动手动脚。” 裴彻想到方才情不自禁摸了大嫂耳垂的事,刹那间变得心虚,这下也不反驳了。 “嗯”了声,离开。 相比裴彻的忧伤,沈桑宁心头是暖乎乎的。 毕竟裴如衍为自己出了气。 “坐下。”此时听他道。 她顺势坐下。 “抬头。” 她乖乖仰头。 裴如衍站在她面前,微微倾身,指腹覆上她脖颈上的痕迹,“疼吗?” 沈桑宁摇头,“你要时刻记得,你才是那个伤患。” 她不提还好,她一提及,对方还真的扯到了伤口。 只见裴如衍眼角微动,仿佛隐忍着。 沈桑宁赶忙起身,将他扶着躺下,“你快快休息,别操心其他事了。” 她轻轻掀开他衣襟,查看伤势有无渗血,见无碍,脸色才轻松些。 奇怪,伤口没渗血,他平日挺能忍疼的,怎么会露出疼痛之色? 她抬头,再看他哪还有半点不适。 裴如衍躺在榻上,视线紧紧跟随着她的动作,见她又是掖被子,又是检查伤口,他唇瓣悄悄抿起。 当她目光扫来,他霎时闭上了眼。 第106章 回京受罚 那厢,裴彻并未将藤条干柴拿走,只身离开。 在半道就遇到了急切的沈妙仪。 “二郎,世子那边怎么说?” 沈妙仪面色焦急,一心询问结果,都没发现裴彻受了伤。 裴彻背上疼痛难忍,不愿主动诉及,但当妻子漠不关心,又是另一回事。 不知怎的,不由自主想起沈桑宁的那句“身边的人都不爱你”。 他眸光染上郁色,沈妙仪却还在追问—— “二郎,你说话呀。” 她伸手挽上裴彻,却听裴彻闷哼一声,她才意识到不对,“你受伤了?他们打你了?他们怎么敢打你?” 语气震惊又聒噪,裴彻眼中划过烦躁,言简意赅道:“兄长不愿宽宥,待回京后,要将你交给母亲处置,你做好心理准备。” 沈妙仪愣住,面上惊慌,“什么?那我……” 这会儿,她只关心自己,自然疏忽了关注裴彻的伤势。 裴彻失望地拂开她的手,“别太担心,母亲也不吃人。” 语罢,他不再理会,顾自去找了大夫。 徒留沈妙仪咬着唇瓣,焦躁不安,彻夜难眠。 次日。 平江号抵达京城。 国公府派了马车,但虞氏却亲自来接,虞氏尚不知儿子受伤。 裴如衍又一贯能忍的,他行走坐卧叫人看不出异常,唯独不同的,是沈桑宁时时跟着,紧张的模样叫虞氏起了疑心。 裴如衍本就不打算瞒着,只说自己被刺客所伤,将有关沈桑宁的部分隐去,又言简意赅地表述沈妙仪之举。 虞氏听得胆战心惊,“还好你无事,既然大夫让你静养,这段日子,你就别操心公务了,待会儿就让你爹替你进宫呈奏。” “你这身子骨,我看也是经不起折腾了!” 虞氏语调发颤。 一惯强势的婆婆不禁露出软肋,沈桑宁忍不住安慰,“母亲,您别忧心,我会照顾好他的。” 虞氏点点头。 裴彻与沈妙仪坐的是另一辆马车,沈妙仪这会儿神游天外,生怕沈桑宁添油加醋和虞氏说了什么。 马车行至国公府,甫一下车,就见段姨娘跑了上来。 “阿彻!” 段姨娘的思念溢于言表,走到裴彻跟前,摸摸他的胳膊,“瘦了,怎么瘦了?” 此时,沈妙仪只顾着忌惮虞氏,静得如同鹌鹑,深怕引起虞氏注意,却突然察觉到段姨娘如针的目光射来,她不由蹙眉。 段姨娘不满道:“唆使阿彻陪你去扬州,你都不知道好好照顾他吗?” 裴彻叹道:“姨娘,不关妙妙的事。” 沈妙仪心里好受些,嘀咕道:“是世子要打二郎。” 段姨娘不吱声了,朝裴如衍望去。 素来沉稳的世子,眼下竟被虞氏和沈桑宁一左一右搀扶着下车,纵使他一再强调不用扶,虞氏都不理会。 沈桑宁放手了。 毕竟扶的人太多,也显得矫情。 她落后一步,此时最后一辆马车上,齐行舟背着大行囊吃力地跳下来。 沈桑宁招招手,他快步跑近。 对于齐行舟的来历,裴如衍在金陵时就寄信与家中说明白,虞氏见其天资聪颖,也不反对。 沈桑宁示意小厮替齐行舟卸下行囊,后者却退避一步,“阿姐,我背得动。” 那小脸上带着倔强。 他大概是习惯了万事自己动手,沈桑宁便也随他去了。 一行人进了府,虞氏忽道:“老大媳妇。” 沈桑宁看过去,听虞氏吩咐:“将你表弟安置在青风苑后,你过来寻我。” 语罢,虞氏扭头,视线穿过人群,“沈氏。” “你跟我来。” 颇具威严的呼唤,令沈妙仪一惊,她一直静悄悄的,可终究是没躲过去。 心生惧意,脸色灰败。 段姨娘狐疑的目光在儿媳脸上打量,“你是不是在外头惹了事儿了?” 而后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跟上虞氏,见后者没有反对之色,便大喇喇地跟着去了。 段姨娘转身发现儿子也想跟去,义正言辞阻止—— “你担心什么,主母还能吃了你媳妇不成?回去!” …… 荣和堂内。 虞氏稳坐上首,看着不安的二儿媳,以及看好戏的段姨娘。 “你可知错?” 沈妙仪站在中央,弱弱道:“母亲,我知错。” 她跪下,万分伤心,“因为我的贪生怕死,让世子与世子夫人陷入危险。” 虞氏见她认错这么快,微怔,“不论是你还是你姐姐,世族女眷都该有气节,面对危难从容不迫,即便有一日兵临城下,也该有以身殉国的觉悟。” “这次,你却出卖衍儿,他是公府世子,倘若因此丧命,你担待不起。” 段姨娘闻言,总算知道前因后果,“好啊,你还敢出卖世子?连杀猪的都知道要讲义气,一家人之间互相保护扶持,你这都干的什么蠢事!难怪世子要打我儿,原来我儿是代你受过啊!” 沈妙仪听得面色更差,实在是段氏说了太多,她反驳不过来。 这会被虞氏制止。 虞氏厉声道:“我罚你家法五棍,你可否服气?” 男子和女子的打法不同,家法五棍并不是重罚。 “是儿媳该受的,”沈妙仪连连点头,“这次,儿媳愿替姐姐一并受罚。” 段姨娘皱眉,“你就受着自己的吧,装什么啊,世子夫人又不受罚。” 沈妙仪佯装不解,朝上首看去—— “世子受伤,是因我长姐之故,危难时刻,长姐没有自戕保护世子,这难道不是错处?” “不过,由我而起,我愿意替长姐受过。” 第107章 世子收集夫人周边 段姨娘闻言,朝上首望去,见虞氏拉下脸来,顿时噤声。 沈桑宁正是这时到的荣和堂,发现里间一片静谧。 “沈氏,你来的正好,”虞氏神色威严,“老二媳妇说衍儿因你受伤,你可认?” 沈桑宁站定在沈妙仪身边,“贼人将我挟持,二弟欲将贼人诛杀,奈何贼人想拿我挡箭,我被夫君所救,他确是为我受伤。” 她客观地表述。 虞氏听了,拧了拧眉,“原是如此,你先退一旁去。” 沈桑宁退至一旁,对上沈妙仪柔弱的挑衅之色。 沈妙仪弯起笑唇,就仿佛是在对她说:我受罚,你也好不了。 但很快,沈妙仪就笑不出来了。 虞氏声音一沉,“本想着罚你五棍,走走过场罢了,没想到你死性不改,那就多罚十棍长长记性!” 过了半晌,沈妙仪才反应过来,“母亲,为何?!” 什么死性不改,她又做错什么了? 虞氏锐利的目光穿透灵魂,“你方才主动认错,不就是为了踩你姐姐一脚?你真当我和你一样是白痴吗?” 沈妙仪眼神一闪,极力辩驳,“我没有,我怎么会害姐姐,我真是想替她受过!” 虞氏冷笑,“你若不主动说,她便不会受罚,还有,我何时说要罚她了?” “姐姐害世子受伤,难道不用罚?只有我要被罚?”沈妙仪不甘,眼眶中水雾腾起,“母亲作为公府主母,是这般偏心吗?” 她这可怜模样,不知道的人看了,还真会生出怜悯。 偏偏在场的都是铁石心肠之人。 段姨娘嫌弃道:“哭哭哭,家里好运都叫你哭走了,谁家正头娘子像你一样,没骨头的。” 紧接着,就是沈妙仪抽泣的声音。 沈桑宁就冷眼看着,前世的庶婆婆还是一如既往地稳定发挥。 一点都不意外。 段姨娘向来得理不饶人,不得理同样不饶人。 对付段姨娘,必须得比她更精,要么以“恶”制“恶”,要么投其所好。 可沈妙仪自视甚高,看不上庶出婆婆,嫁给裴彻这么久,都不曾主动讨好庶婆婆,同时也没有制服婆婆的魄力,于是就这么苟着,光等待当将军夫人,不晓得拉拢婆母。 时间久了,段姨娘觉得对方没将自己放在眼里,不满已久,逮着机会就要刻薄几句。 段姨娘还在喋喋不休,“还敢说主母偏心,你自己根本都不知道错,若不是你出卖在先,阿彻哪里会误伤到世子,少夫人哪会被挟持?” 段姨娘不愧是能在虞氏眼皮子底下,在国公府过得滋润的姨娘,还是会看虞氏眼色的。 “行了!”虞氏一拍桌子,“老二媳妇,我看你是还不知道错在何处。” “衍儿的伤是因阿彻放箭,替沈氏挡箭,但阿彻初心是好的,沈氏被劫持也是无奈,事后她也衣不解带地照料,因此我不罚他们。” “你被贼人逼迫,同样是无奈,贪生怕死是人之常情,我念你是受害者,即便衍儿差点因此丧命,罪魁祸首仍是贼人,故而我无意重罚你,只想叫你明白,身为世族女眷,该有不畏生死的气节。” 虞氏有意分说明白,让其认罚,此刻端着长辈婆母教导晚辈的态度,严厉道—— “直到现在,你仍不思悔改,甚至以退为进,妄图将你长姐拉下水。” “世家大族最忌内乱,你待姐妹尚且如此,又怎么会懂团结对外的道理?我甚至开始怀疑,那贼人是否真的逼迫了你?” “还是像今日这般,人家什么都没问,你就迫不及待地出卖了家人?” 沈妙仪再次如鹌鹑般安静,颇有心虚意味,稍愣后再要辩,只见虞氏大手一挥—— “拖下去。” 几个丫鬟上前,将颓败的女人拖下去。 段姨娘迟疑地问,“这一打,日后还能生养不?” 虞氏睨了一眼,段姨娘立马收起疑惑,转身去监工了。 外头响起板子啪啪声,夹杂着女子的尖叫。 沈桑宁听得并无感觉,要她说,十五棍也太少。 前世她做当家主母,十分明白,打女子是丫鬟执行,根本不像打男子那么重,即便受伤,也不会发生段姨娘担忧的事。 十几棍不会影响生育。 除非本身就无法生育。 眼下只剩下虞氏和沈桑宁在内,虞氏叹了叹,“你这个妹妹不是省心的,你也要防着些……” 说着,虞氏顿了顿,低声问,“近来,你可有看过大夫?” 虞氏问的委婉。 沈桑宁听出来了,这就是问子嗣呢。 她打马虎眼,“母亲,我和夫君才成婚不久。” 虞氏点头,“我不催你,你也该上点心才是,不过,衍儿受了伤要静养,这个时候还是分房睡吧,让他好好养伤。” 沈桑宁应下。 外头惨叫声连连,她不禁对沈妙仪感到无语。 丫鬟下手能多重?至于这么啊啊惨叫吗? 直到她走到院中,看见那身量八尺,力拔山河的丫鬟,再对上沈妙仪汗流浃背的模样、苍白的小脸…… 看来虞氏是真的动怒了。 沈桑宁稍稍走近些,就被围观的段姨娘拉住,“少夫人,你还是站远些吧,别被误伤了。” 段姨娘嘴里还在嘀咕,“得亏是阿彻没跟来,否则还不得为了这个小蹄子忤逆主母啊,真是猪油蒙了心,看上这小蹄子的恶毒了。” 沈桑宁听得莞尔,饶有意思地看着如板上鱼肉的沈妙仪。 杖责正好结束,沈妙仪痛得起不了身,痛苦抬头,对上沈桑宁愉悦的眸色,她满脸屈辱与愤懑。 沈桑宁错过她,准备离去,忽听她恨恨道—— “你别得意。” 竟然还有力气警告。 自从那日沈桑宁扇了她巴掌后,她私下竟是连装都不装了。 沈桑宁不屑道:“这话,你还是每日同你自己说一遍吧。” * 书房。 房中空无一人,不知道裴如衍跑哪儿去了。 “世子去国公爷那里了。”书房外的小厮道。 裴如衍一心公事,受了伤也不好好修养,沈桑宁叹了叹,独自进入书房内等他。 她坐到了裴如衍的书案前,翻来了书案上那本泛黄的道德经,看两眼,她便觉得没意思了。 也不知道他是如何保持多年阅读的习惯。 沈桑宁转身,目光落在上锁的书柜上,只见锁芯生锈,竟是欲掉不掉。 她伸手一碰,就落了锁。 要不要打开看看? 看隐私会不会不好? 纠结了一会儿,到底是没有忍住,沈桑宁将书柜打开,看见柜中寥寥几件物品,她怔住。 最上面挂着的,是一幅画像。 画像中的少女灵动可人,手里拿着一锭金元宝,五官精致。 沈桑宁一眼就能认出,这是她。 裴如衍藏在心中的喜欢,再一次刷新了她的想法。 所以他年少时,的确画了一个十二岁的姑娘,阿康没有看错,画的就是她。 那些画都被撕毁,而这一幅,应该是近两年所作。 时隔那么久,亏得裴如衍还能记住她十二岁时的样子。 沈桑宁低头,看见了一件陈旧的衣裳,上头带着乌鸦的印记。 她又想起了陈书的话。 原来这衣裳是被裴如衍藏在了这里。 边上放着一个小木盒,木盒并未上锁。 盒中放着的,是一块粉色的帕子,她有些眼熟,但记不起来了。 被帕子裹着的,是一只银色的蝴蝶耳坠。 这耳坠她可是记得的啊! 成婚第二日,她就发现耳朵上少了一只耳坠,没想到是他拿的啊! 裴如衍怎么还悄悄拿耳坠? 沈桑宁想起新婚那夜,她躺在书房硬榻上,还担心他不原谅她咬他那口…… 所以那时候他究竟在想什么,表面装的冷漠,却趁她睡着,把她耳坠藏起来了? 沈桑宁独自沉默,垂着眸,将耳坠放了回去。 蓦然灵机一闪,有了些想法。 * 等裴如衍与宁国公谈完话,回到书房,听下人说:“世子,刚才少夫人来过。” 裴如衍的视线在书房转了一圈,早就没了沈桑宁的身影。 直到他走进屋内,发现柜子的锁掉在地上,眉头一蹙,下意识将柜子拉开。 见物件都静置原处,没有被移动的痕迹,暗松口气。 但,这些年他习惯收藏每一样有关她的东西,若真被揭开,让她知晓,她会如何看他? 是时候该换把锁了。 裴如衍想着给木盒也上个锁,便将木盒取出,打开。 帕子好端端地放着,中央躺着一对蝴蝶耳坠。 …… 一对? 裴如衍瞳孔地震,怎么多了一只! 第108章 世子想同房,夫人婉拒 身后,突然响起清脆娇嗔的女声—— “孤家寡坠怪可怜的,干脆就放两只做个伴。” 沈桑宁感慨道,裴如衍闻之转身。 四目相对,她的眼中是愉悦,他是强装镇定。 她调侃道:“不喜欢吗?我以为你喜欢呢。” 裴如衍绷紧着唇,吐字艰难,“夫人,你……” 沈桑宁走过去,指腹按住他的唇,“我若不打开,恐怕到死都不知道你还有收藏爱好。” 的确是到死都不知。 前世裴如衍死后,虞氏怕睹物思人,又舍不得丢掉他的物件,就将书房封住了。 沈桑宁到死都没有踏足。 她忽然很想问,前世的新婚夜,婚后的那两年,他每每看见她,是什么想法? 这个答案,她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故而,沈桑宁换了个问法,“裴如衍,倘若新婚夜里,你娶的人不是我,你会如何?” 他皱了皱眉,“为什么要倘若。” 她语噎,“就是倘若,你想象一下。” 裴如衍看着她,斟酌须臾,眉头蹙得更紧了,“我不喜欢这个想象。” “那个呢?”沈桑宁又指了指书柜的画像,“我看了画纸和颜料,应该是近两年所作。” “你我婚前虽只远远见过几面,可你也看见我了,为什么画像只画十二岁的我,却不画现在的我?” 只画十二岁少女,怪不得要被别人误会为变态呢! 裴如衍拿着木盒的手指紧了紧,“我想着,那是一种回忆。” 沈桑宁还有最后一个疑惑,“这个粉色丝帕,应该也是我的吧?” 不怪她自信,实在是这个柜子里的东西,都跟她有关。 裴如衍轻轻“嗯”了声,几不可查地带着一丝幽怨—— “那回受伤时,你递给我的。” 这一提醒,沈桑宁慢慢想起。 原本是帮小哑巴止血用的,这丝帕是批量生产的,并没有什么特殊含义,她也没想收回来。 沈桑宁目光调侃地点头,“我夫君还真的有收藏女子之物的喜好。” 她甚少在他面前,唤他夫君。 难得喊一次,还带着揶揄。 裴如衍很不喜欢她这样,拿感情作调侃,“嘲笑”他。 他咬紧腮帮,生硬道—— “你明知,我是因为心悦于你。” 顿了顿,他问,“你呢?” 喜欢吗? 沈桑宁从未表达过喜欢。 但现在,不一样了。 想到他为她能舍弃性命,她难过自责,想到他一次次挡在她身前的样子…… 沈桑宁收起揶揄之色,点了点头,“我也是。” 与裴如衍相处的点点滴滴,她守不住初心,她的初心本该是生个孩子。 而现在,她想裴如衍能活久些。 裴如衍眸光一闪,“当真?” 直到她再次点头,他素来清冷的脸上,压不住唇角,放下木盒就要将她揽入怀中。 沈桑宁却是轻轻将他推远,“别,你小心伤口。” 裴如衍脸色一黯,“我没事。” 沈桑宁思忖着将虞氏的意思传达,“还有,母亲说,这几天必须分房睡,你好好养伤。” 裴如衍不满,“我还需要人照顾。” 沈桑宁上下打量他,“会有人照顾你的。” “我……”他那双眼,如被乌云遮盖,失了光彩,“我要他们干什么。” 话说到这个份上,沈桑宁怎么可能听不出他的意思。 难得他今日直白,她让了步。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及某人定下的老规矩。 是夜。 沈桑宁用被褥和枕头,在床榻中间堆积出半尺高的小山,足以将两人隔绝彻底。 毕竟干柴烈火,万一晚上裴如衍起了反应,灭不了火,难受的是他。 那万一要灭火,再给他弄伤口撕裂了,更是要命。 裴如衍站在榻边,低头看着泾渭分明的“楚河汉界”,陷入沉默。 那双如墨的眸子,幽幽地望向正在“加高城墙”的妻子,沉吟道—— “夫人这是做什么?” 第109章 世子主动想生孩子 他那破碎的模样,没能换来沈桑宁的心软。 她晓之以理,“我是为你好,隔远些,晚上才不容易误伤到你。” 说着,她舒服地躺下,“熄了灯再上来哦。” “伤患”裴如衍不动,静静看着她,片刻后去熄了灯,摸黑上榻。 有了“城墙”的存在,莫名的压抑,他根本感受不到她的存在。 忍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我不碰你,能把这东西拿开吗?” 听不到身侧人的回答,便以为她睡着了。 裴如衍缓缓坐起身,欲将中间的被子挪开,结果发现一条腿搭在上面。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她的小腿,轻轻去抽被子。 沈桑宁本来就只是浅睡,忽觉小腿飞起来了,猛地睁开眼,将裴如衍抓了个现行。 他还不知道她醒了,将那几床被褥都挪到床角。 随后,沈桑宁感觉自己的腿被他放下了。 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 裴如衍坐着不知思忖着什么,试探性地在她眼前挥了挥手。 房中只有黯淡的一点光亮从窗外透进来,他确实分辨不清她睡得熟不熟。 沈桑宁不出声,假装睡着了,在暗中窥探他一举一动。 紧接着,她感觉后脑下的枕头在偏移,正被他往外拉,她被迫地朝他靠近。 完成这一系列动作,裴如衍躺下,他保持着不与她触碰,但离得格外近。 沈桑宁假装醒来,“你把被子挪掉了?” 裴如衍一本正经否认,“是你睡着的时候,踢到床角了。” 要不是她一直醒着,还真信了他的鬼。 这么认真地说谎。 “哦?是吗?”她迟疑地问,“也是我自己靠过来的吗?” 他沉默了很久,“你是不是,根本没睡着?” 沈桑宁没忍住笑了声,“你真聪明,不过还是少动吧,也不怕挪被子的时候扯到伤口。” 他又不说话了。 许是因为“罪行”全被她拆穿,素来从容的人也尴尬了。 沈桑宁退回床内,与他拉开距离。 正当快要睡着时,听他认真又郑重地商量—— “等我痊愈,我们要个孩子吧。” …… 隔日,沈桑宁起得比裴如衍还早。 近来他的睡眠质量越来越好,睡梦中,唇角还向上抿着。 又因他受伤之故,连着几日都告了假,难得做个闲人。 有关刺杀和舞弊案的奏疏,都由宁国公提交,再由同僚几人具体向圣上叙述。 伪造的刺杀证据,令金陵总兵落马,而舞弊案又牵连了好几位二皇子党羽。 二皇子弃车保帅未曾出面,白白折损了几个手下,也不知是何心情。 大清早,沈桑宁根据大夫的指示,做了些药浴的材料。 这次中毒中箭给裴如衍的伤害是不可逆的,因此除了喝药,还得泡药浴。 半道碰到了正要出门的裴彻,她当即就掉头,想假装看不见这尊瘟神。 “大嫂。”却被叫住。 许是因为回了府有所顾忌,竟没叫她毒妇。 沈桑宁转身,走近的裴彻眼下乌青,似有心事。 “大嫂,近来……”他欲言又止,“你可有做什么梦?” 可真冒昧。 沈桑宁没好气,“你还要管我做什么梦?” 裴彻一噎,无能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问,最近你是否做过什么,奇怪的梦。” 要她说啊,最奇怪的就是眼前这个人了。 她打发道,“二弟的关注点挺怪异的,你妻子受了伤,你该关心她有无做噩梦吧?” 语罢,便不理他,朝自己院子去了。 自从他喊她毒妇,就注定她和裴彻没法和平共处了,连表面功夫,都做不全。 驻足的裴彻皱起眉,看着远去的背影,明明与梦中的背影有几分相似,可瞧她这态度、这性子,也着实不像。 他暗笑自己多虑,根本不可能是她。 只要不是这毒妇,他就放心了。 随即,裴彻唤来心腹,调了几个府中护卫,在京城偷偷寻找耳垂有痣的女子。 * 那厢,走远了的沈桑宁却忽地顿住。 近来裴彻被沈妙仪带的越发无理,导致她先是厌恶,这会儿才深思起裴彻那话的深意。 他为何要问她做了什么梦? 再无厘头的事,也定有来源,于是她调来云昭,让其暗中跟着裴彻,看看他最近在整什么幺蛾子。 到了下午,云昭就来回禀,“属下跟了一路,发现裴二公子带走的几个护卫,在暗中找一个女人,唯一特征是耳垂带痣。” 说这话时,还不忘朝沈桑宁的耳垂扫去。 沈桑宁蓦然想起,那天裴彻摸她耳垂的事,他当时的神色犹如变了一个人。 还有,在洛氏小院时,他是想喊央央的。 两条线索归拢到一起,都昭示着同一个结果。 裴彻想起了什么,但并不全面,他也并不确定。 是以,今晨问她有无做梦……难道他梦见了什么人,与她有关系,故而问她有无做一样的梦? 沈桑宁后背升起凉意。 她不确定,他以后会不会全部想起,也不确定,这京城有无耳朵有痣的女子。 倘若他找不到耳朵有痣的,会不会又把视线放她身上,再凑她眼前来碍事? 为今之计,不如就帮裴彻找一个耳朵有痣的,这样他便不会怀疑她了。 但这事,不能由她来做,否则显得她心虚。 沈桑宁很快想到办法,“紫灵,你去想法子,把一些八卦透露给素云。” 只要素云知道,沈妙仪就必然知道。 以沈妙仪的性子,绝对不会允许裴彻心里牵挂她,所以沈妙仪会想尽办法阻止。 届时,沈桑宁根本不用出面。 紫灵得了令,大摇大摆地出去买通几名食客。 近日沈妙仪的酒楼效益每况愈下,素云急得焦头烂额,如此下去,还不如早些关张大吉,止住亏损。 素云发愁正要回府,忽听楼中食客小声议论起趣事—— “听说了吗,裴二公子在找一个女人。” “什么女人?” 第110章 衣裳湿了 福华园内。 沈妙仪还不知自己即将被算计。 她伤口到现在还疼着,亵裤都穿不得,下身唯有一块纱布掩盖,睡觉也只能趴着。 大夏天燥热,又疼又痒,伤口还没溃烂,人先崩溃了。 明明初成婚时,她既有钱,又有裴彻的爱。 而现在呢,酒楼也快倒了,现钱都买米了,虽然几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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