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焦头烂额的空隙,又将手上外衣给她披上,才开门带她跑了出去。 等刺客再次追上,死士也闻讯赶来。 “世子,刺客不见了!”死士汗颜。 那刺客面对暗器尚能全身而退,这会儿又从死士眼皮底下跑了,可见武艺高强。 这和睡觉前在房中发现老鼠却抓不住,有什么区别? 沈桑宁握紧了裴如衍的大掌,知道今夜都难眠了。 只听他冷声道:“掘地三尺,也要将人找出来。” 死士迅速往四处散开。 沈桑宁也分不清是冷还是害怕,肩膀抖了抖。 裴如衍低头,“去睡觉吧。” 她摇摇头,那床榻都烂了,房间的地上全是银针,只怕是走路都危险。 他思索后道:“我给你拿件衣裳,我们换个屋子。” 等不及沈桑宁阻止,他已经稳步走入房内,只是动作需格外小心。 看得她都有些焦心。 待裴如衍转身折返,视线朝她投来,却不知看见了什么,瞳孔陡然放大—— “小心!” 沈桑宁脊背一凉,嘴鼻被满是老茧的掌心捂住,“唔!” “放开她!”裴如衍强装镇定,缓步走出。 她却被身后的刺客,带着节节后退,那刀尖就抵在她颈侧。 身后刺客还有心思调侃,“本想等你们熄了灯,好杀些,结果一直在听你们恩爱,我想着就等你们行房事时,杀了你们,好叫裴世子死也不得体面……哪料我都要忍不住了,你们却半天不做正事,裴世子莫不是柳下惠?” 沈桑宁心里还是慌的,她配合地随着刺客的步伐,目光落在裴如衍身上。 见他死死盯着她脖颈处刀刃,他步步跟进,却又没有走太近。 听了刺客的话,只问,“你想要什么?” “金、银、珠、宝……”刺客顿了顿,“我都不要。” 方才的死士们巡船归来,沈桑宁只觉得颈间一疼。 刺客激动地划伤了她的皮肤,“让他们退下!” “你别伤她!”裴如衍眸光一沉,“你若再让她受伤,我必让你全家陪葬。” 颤抖的尾声,暴露了他的紧张。 随后,他一字一字决绝道:“全部,退、下。” 眼睛眨也不眨地守着沈桑宁。 不出片刻,她已经被刺客带到舱外,她低声问,“你若想跳船保命,现在就可以,放了我,没人能来得及杀你。” 她只想保命。 身后人却像是听见笑话,“你怎知,我没想带你一起跳下去,拉个垫背的,他们也不敢朝水里放箭。” 一起跳?那也行。 沈桑宁心里镇定不少,只要不是捅刀就行。 她已经学会游水了,风平浪静的江面,保命不难,何况很快就会有人营救她。 此时,刺客却又变了主意,高声道:“裴世子,你们夫妻恩爱,我不忍杀你妻子,但也不好空手而归。” “你方才问我想要什么,我想要你的命,你给吗?” 给吗? 沈桑宁深深地看了裴如衍一眼,不等他做选择,“裴如衍,你别信,他没想让我活——” “啪”得一声,刺客反手就是一巴掌,“找死是不是?” 又威胁道:“裴世子,你最好快些做决定。” 她被打了。 怒意在裴如衍深邃眼中翻滚,“好,你先放了她。” 刺客反问,“当我傻?你先自断手臂,看看诚意。” 裴如衍看着妻子凌乱的青丝、被扇红的脸、血痕的脖颈……眼见刀刃威胁般地转动,寒光闪过他的眼。 “别动她,我答应你。”他抬手,从陈书手中夺过刀剑。 “不要!”沈桑宁大骇。 这傻子,怎么连刺客的话都信啊! 此时,陈书和后方的死士都纷纷喊道:“世子,不可!” 刺客玩味地啧一声,小声在沈桑宁耳旁道:“闻名京城的世家贵子,竟是个痴情种,裴夫人,感不感动?你知道是谁同我说——” 话音戛然而止,刺客顿住,只见裴如衍剑起剑落,竟真要往手臂砍去。 刺客眼中笑意更深。 眼看任务就要完成,夜空却被利器所破,伴随着清脆一声响,箭矢从二楼射出,打落裴如衍手中剑身。 沈桑宁如释重负地松口气,朝二楼望去。 是裴彻。 他射完一箭,继续抽出一支箭,拉弓,蓄势待发,瞄准了—— 瞄准了她! 等下,裴彻是要射刺客,还是射她和刺客? 想到这些日子裴彻的一声声“毒妇”,沈桑宁真有些不确定了。 身后刺客也注意到了,还未发话,对方的箭矢便已“咻”地射出。 沈桑宁只感受到身后一股推力,刺客将她推出去挡箭。 箭矢袭来,带着能刺穿骨骼的威力。 “央央!” 她听得裴如衍唤她。 他的声色难掩慌乱,健步跨近,爆发潜力的速度比箭矢还快。 裴如衍伸出双臂,将她拥入怀中,把她整个人护住。 沈桑宁的眼前是他衣襟,箭矢刺破衣裳,插进血肉的声音传进耳中,她茫然抬头,对上他宽慰的眼神。 他轻轻道,“没事。” “兄长!”裴彻悲戚的喊声响彻云霄。 沈桑宁才意识到,她拉开些距离,低头看见他右手捂着胸口。 “你放手。”她声音发颤,一边轻轻地挪开他手掌。 手掌之下,是刺穿了右胸的箭头。 裴如衍的手上满是鲜血,正因他伸手挡着,她在他怀中才没被伤及。 此刻,他唇瓣泛白,强撑着没倒下,还安慰她。 沈桑宁的手上都染了他的血,她手指颤抖,“你为什么……” 为什么替她挡?… 他怎么可以这么傻,轻易为别人付出生命代价呢? 她焦急向陈书道:“快,快去找大夫!” 为了以防万一,船上是有随行大夫的。 陈书急忙进入船舱,沈桑宁却听上方响起裴彻悲戚的声音—— “兄长!这箭有毒!” 第102章 暴打沈妙仪 有毒?沈桑宁果然看见裴如衍伤口处的血,逐渐变黑。 怎么办! 仓惶之下,她来不及做别的,只一心想着他的毒素不要扩散,于是低头,欲为他吸出毒血。 唇瓣还未触碰到他破碎的前襟,额头便被他抵住。 裴如衍气息虚弱,“别。” 沈桑宁抬头,擦掉眼眶水雾。 他无力地弯弯唇角,“别信话本里的,不管用。” 他说完这句,眼皮逐渐阖上,身子站得笔直,朝前倾倒,额头倒在她的肩上。 “裴如衍——”她带着哭腔,不知该碰哪里。 陈书怎么还没把大夫找来啊! 几名死士先上前将箭尾砍断,怕她无力支撑,于是小心地接过裴如衍。 那厢,沈妙仪站在黑暗的舱房中,静静地窥视着这一切。 看见裴如衍彻底昏迷,看见沈桑宁哭泣,她终于露出久违的笑意。 老天终于站在她这里一次。 这一世,裴如衍或许要死得更早了,注定要当寡妇的沈桑宁,要提早当寡妇了! 众目睽睽之下,裴如衍是为护住沈桑宁,裴如衍若毒发身亡,沈桑宁必然要面临众怒。 不用猜都知道,未来会有多凄凉。 沈妙仪十分愉悦,为了更近距离地观赏,她稍稍收敛笑容,朝舱外走去。 “呀,姐姐,你,你们怎么了?” 她佯装浑然不知。 沈桑宁听到这虚假的关心,不经掩饰的怒火浮现于眸中,“你闭嘴。” 眉宇间,透着几分狠绝和威胁。 沈妙仪哑然,闭着嘴扭过头。 呵,裴如衍都快死了,怎么还敢以嫡姐、长嫂身份威慑她? 且看还能得意多久吧! 以后,有的是求她的时候! 而这会儿,裴彻从楼上赶了下来,他手中还握着弓箭,彼时箭篓里少了十余支箭。 他先是担忧地看了眼昏迷的兄长,而后愠怒地看向沈桑宁,“都是因为你。” “因为我?”沈桑宁悲伤化愤怒,“你往箭上抹毒是什么意思?” 裴彻皱眉,“那是为了击杀刺客,兄长是因为你受伤!” 沈桑宁冷笑,“你这么大义凛然,难道没想过,会伤及到我?你特意抹毒,是什么心思?” 裴彻一噎,“我不会射偏。” 这时沈妙仪上前,当起和事佬,“二郎,姐姐,你们别争执了,都是关心则乱才起的误会。” 狗屁的误会,裴彻分明就是不怀好意。 沈桑宁这会儿也懒得再与他们纠缠分辩,大夫终于被陈书请来,急急忙忙给裴如衍吃了一颗小药丸。 然后在伤口上简单洒了些药。 “抬到房里。”大夫言简意赅。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将裴如衍搬进屋内。 水中激起浪花,动静大得犹如巨石落水。 沈桑宁转头,见夜色下,几名死士将刺客活捉回来,上了船。 无人瞧见,在看见刺客被抓的刹那间,某人脸色突变,心虚不已。 原本自信的刺客,现在一脸灰败,“又不是我伤的裴世子,抓我干嘛。” 他还挺有理。 只是气若游丝,也受了不轻的伤。 据死士陈述,刚才刺客逃跑跳入水中,始料未及地勾住了鱼钩鱼线,后又猝不及防中了裴彻一箭。 彻底没了逃亡之力,被死士们在水中团团围住,才得以活捉。 刺客被死士押着跪下,叹了叹气,“裴夫人,说到底,我也没伤你,更没伤到世子,我也算个很善良的杀手了。” 死到临头,口齿还这么伶俐。 沈桑宁扬手就是一个巴掌,力气大到自己手心发疼,“巴掌还你。” 刺客本就虚弱的身体,更是雪上加霜。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方才,你迫不及待想告诉我什么?” 刺客一愣,随即大笑,“没想到夫人还记得,哈哈。” “别笑。”死士板着脸,刀柄敲击在刺客天灵盖上。 刺客浑身一震,笑容收住,“老实”不少,“我能找到裴世子的卧房,多亏了你们的人向我透露。” 说到这,他故意卖了个关子。 站在最末的沈妙仪紧张到冒冷汗,心里唾弃着刺客背信弃义,一边悄悄后退。 又听那刺客坚定道:“但我答应了,不能说,做人要守信用。” 此言一出,有人松了口气。 有人则严肃至极,比如沈桑宁。 她细细想着,船上无非就这么些人,死士是不会背叛的,裴家护卫也不会。 裴彻厌恶她,但不会害裴如衍。 剩下的,只有裴如衍的同僚们,和沈妙仪的可能性比较大。 沈桑宁刚怀疑到沈妙仪身上,刺客忽然“诚挚”地看向某处—— “裴二夫人,你不用紧张,我向来信守承诺。” 一语毕,外舱寂静无声。 所有人都顺着刺客的视线望去,只见沈妙仪脸色惨白。 沈桑宁本就怀疑,这下更是坚定不疑。 “是你?” 她快步朝沈妙仪走去,面若寒霜,将其逼得步步后退。 直到沈妙仪靠着栏杆,退无可退,张张嘴,还在思考如何辩解。 沈桑宁听也不想听,抬手就朝那张虚伪的嘴脸扇去。 “啪”的一声,还带回响。 沈妙仪捂着脸,不可置信地抬起,“你敢打我?” “有何不敢,打的就是你,吃里扒外的蠢货。”沈桑宁毫不客气地呵斥。 沈妙仪一双水眸写满委屈,“二郎……” 裴彻这会儿没动了,面目沉重,“当真是你出卖了兄长?” 沈妙仪当然不认,“这刺客居心叵测,供词怎么能信?” 说着,语气带上怨怼,“也只有长姐,长姐不喜我,才会借刺客之言,故意辱我——” 还没说完,又是“啪”的一声,脸都快打歪了。 这次,是紫苏打的。 在沈桑宁的示意下打的。 没办法,她手太疼了,只能假手于人。 沈桑宁冷声警告道:“裴如衍醒来之前,你给我好好待着。” “你最好祈祷他无事,否则——” 威胁的话,突然被裴彻接了过去。 他凝重道:“倘若此事与妙妙有关,我会亲自送她向兄长磕头认错。” 第103章 世子大出血 沈桑宁讽刺地笑了声。 磕头认错就想蒙混过去?怎么也该将裴如衍受过的苦,受一遍才行。 “不好了!世子大出血了!”陈书焦急忙慌赶来,“少夫人,您去看看世子吧!” 闻言,沈桑宁赶紧进了船舱。 裴如衍性命垂危,合着眼,紧紧皱着眉。 房中只余大夫就诊,待沈桑宁靠近时,他手指动了动,被她握住了手。 她轻声在他耳边道:“我在。” 随后,她只觉得握着的大手微动,是他在尽力握住她。 几根银针封住裴如衍各个穴道,待银针抽出之时,他突然吐出一口黑血。 人还是没醒。 沈桑宁看得焦心,替他擦血,“大夫,怎么样了?” 大夫不敢叹气,额角起汗,“这毒并不难解,只是世子这伤过于严重,虽暂时止住了血,但身体损伤不可逆转,且看他能不能撑过今夜。” “夫人还请在此处陪着世子,我先去熬药。” 说着,大夫背着草药箱出门。 裴如衍气息奄奄,胸上包着厚厚的纱布,可即便如此,还是能看见鲜血渗透。 倘若他不替她挡箭,就不会如此。 倘若她不与他同行,他尚能自保。 刚才发生的一幕幕,在沈桑宁脑海中来回呈现,她忍不住落下泪来。 热泪滚落在他肩胛上,融化了结块的血渍。 她小声吸吸鼻子,替他擦着肩上血渍。 裴如衍睫毛颤动,缓缓睁开眼,就见妻子哭着替自己擦身。 他垂着眸,忍着疲惫,“夫人。” 沈桑宁抬头,见他醒了,眼泪却掉的更快,“大夫去煎药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裴如衍声音很轻,“没事,别担心。”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她忧心道,“若不是我非要和你同行,就不会出此祸事。” 裴如衍握紧她的手,“他们本就是冲我而来,与你无关。” 他的视线落在她脖颈处,“床榻上有伤药。” 沈桑宁无暇顾及自己这点小伤,“你才二十二岁,前途大好,不该为任何人舍弃性命,不值得。” 前世再怎么说,裴如衍也活到了二十四。 而沈桑宁呢,虽然她也想活,但却不希望是付出他人生命的代价。 她已经活过四十年了,重来一世,活一天赚一天。 可他不一样。 裴如衍却不应,“值不值得,不是这样算的。” 沈桑宁暗叹他是个傻的。 此时,他眼皮支撑不住,眼见又要闭上。 可大夫说今夜最是凶险,裴如衍若是睡过去,还能醒来吗? 沈桑宁不免紧张,“你别睡,我们说说话。” 裴如衍有气无力地“嗯”一声,还是不受控制地阖上眼。 他的魂魄似早就神游天外,但又为了应付她,每每她说一句话,他都会应一声。 就这么坚持了一个时辰,大夫端着药回来,见裴如衍醒了,喜不自胜,“世子真是吉人自有天相,来,先喝药。” 裴如衍喝完药更困了,沈桑宁让他坚持,却听大夫讶异道:“世子意志远超常人,只要这伤势不恶化,就没有问题了,好好养着,可以睡觉了。” 如果伤势恶化,即便醒着,也没用。 大夫说完,沈桑宁低头,他已经进入了梦乡,却还是紧握着她的手不放。 她吃喝不离身地照顾了他三天,期间,裴如衍的同僚,和裴彻都有来探望。 他的情况一日比一日好转,只是下床还有些艰难。 再有一日,平江号就将抵达京城,而这个节骨眼上,刺客不愿配合治疗,伤势恶化而亡。 死前,仍然不改口供,称是沈妙仪传达的消息。 刺客对下达指令的主子保持缄默,裴如衍命陈书诱导供词,伪造证据,将刺杀的源头推给了金陵总兵。 此人嚣张至极,在二皇子的撑腰下,为非作歹,遭他迫害的百姓不少,更有豢养私兵之嫌。 只待裴如衍归京,将这假证据和刺客的尸体,送上御前,二皇子心虚必会避得远远,急着撇清。 沈桑宁见他连养伤都不得安宁,还在出谋划策,与他说回京再思虑也不迟。 他却不听,靠在床榻上,还在写奏疏,连沈桑宁是何时走出了房,他都没注意到。 * 接连三天都心虚到不敢出房门的沈妙仪,这会儿听到刺客死了,才松了口气。 却被裴彻找上了门。 其实沈妙仪早就觉得奇怪,明明她与裴彻感情一向很好,为何这几日会分房而眠。 但又因为出了刺客这事,她心里焦躁,没去思考夫妻问题,这会儿见到裴彻才顾虑起来。 “二郎,你终于想起我来了?” 反观裴彻,却是板着一张脸,不动声色拂开她作乱小手,“妙妙。” 他嗓音淳厚低沉,如同暴风雨前的甜蜜温存,让沈妙仪终于有了危机感,“怎,怎么了?” “如今兄长已无大碍,”裴彻看着她,一字一句,“你确定还不与我说实话吗?” 言外之意,就是怀疑她了。 沈妙仪当即委屈,“难道二郎也相信了刺客的话?我真真是冤枉,连你都不愿信我。” 裴彻看她这柔弱之态,语气稍缓,“我当然愿意信你,可刺客临死前却还在攀咬你,于他有何好处?究竟有什么隐情?你总该告诉我。” 沈妙仪一愣,心中骂那没命活的刺客,这分明就是在故意害她啊! 她面色一变,口风一转—— “二郎,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被逼无奈,那天他突然出现在我房中,拿刀挟持着我,我害怕至极,我若不说,他真的会杀了我!” 裴彻怒道:“所以,真是你出卖的兄长?!” 沈妙仪呜呜哭了起来,双手抓着裴彻的手,一边缠着他,一边跪下—— “我一个弱女子,我也怕死,何况即便我不说,那刺客也未必找不到世子,但我想着,世子那里一定是众人保护的,怎么可能会出事?” “世子受伤非我所愿,我也是受害者啊。” 她肩头耸动抽噎着,看得裴彻眉头紧皱。 裴彻心中纠结,“你既也是受害者,为何前几日不主动说真相,非等到现在,弄得这般被动可疑?” 只见沈妙仪伏身在他靴子上哭泣,“我害怕,怕二郎嫌我,不敢说真相,每日都在房中忏悔不已。” 裴彻握着拳,陷入沉思,许久无奈长叹,“罢了,你先起来。” 沈妙仪:“二郎不原谅我,我就是个罪人。” 听闻,裴彻心生怜悯,此事若如沈妙仪所说,她的确是无奈之举,不过为了保命罢了,并未故意伤害兄长。 所有的错,本就在于刺客。 裴彻亲自将她扶起,“怪不得你,若不是我要分房而眠,你也不会遭遇刺客,是我没能保护好你。” 不论梦中女子是真是假,裴彻从未认真考虑过一个问题,就是他的夫人该怎么办。 只是凭借本能将她推远,却忽略了,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是他自己心仪要娶的女人。 即便他将来有别人,也该对妻子负责到底。 沈妙仪窥见他目露愧疚,顺势靠进他怀中,“不是二郎的错,都怪我自己,我这就去向世子请罪,乞求他原谅。” 的确应该现在去,否则等明日入了京,她出卖世子的事,让公婆知晓,可不得了。 所以她必须取得世子宽宥,恳请他隐瞒。 裴彻摸摸她的头,想到那日自己说过的磕头认错。 他神色阴郁,“你是我的妻,我怎能让你受害后,又让你受辱……你不必去了,我去替你认错。” 第104章 裴彻想的是嫂子? 裴彻做了心理准备,从柴房搞了些木柴,捆成一截,提在手上朝二楼走去。 沈桑宁看见他这阵仗,在门外拦住了他,“你要做什么?” 对方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样子,只想越过她。 她皱眉,“你兄长需要好好休息。” 裴彻这才驻足,“我是来替妙妙求得原谅的,你别阻拦。” 那沈桑宁更要拦了,“你既然要替沈妙仪受过,只是负荆请罪就够了吗?” 裴彻狠狠刮她一眼,“你还想如何?” 沈桑宁淡淡道:“等到回京后,以其人之道还之彼身。” 裴彻忍不了了,“你怎么就这么恶毒?不管是妙妙还是我,都不愿看见兄长受害!你呢,你又比妙妙干净吗?若不是你,我兄长怎么会对付不了区区刺客?你不该自省谢罪吗?” 简直颠倒黑白!沈桑宁气不打一处来。 可此地离卧房只隔一堵墙,现在也并不是合适的争执时候。 她冷着脸,低声道:“你兄长伤势并未痊愈,你如此作为只怕会气到他,不管你今天怎么说,我都不会让你进去。” “你有什么本事不让?”裴彻嘲笑,“因为你是他妻子?我今日就告诉你,你迟早会不是的,我国公府门第,容不下你这样的毒妇。” 算命的也说了,兄长再过两年就会和离。 其实裴彻连两年都忍不下去。 这一嘴一个毒妇,沈桑宁真想像扇沈妙仪那样,给他扇得清醒些。 她行动随心,对着他那张可恶的嘴脸,扬起手。 可裴彻是什么人,当即攥住了她的手腕,反力将她推出去。 他暴怒道:“我不想打女人,你还想打我?” 沈桑宁被大力一推,后背撞到墙上,不由闷哼一声,而后望向裴彻,“是你一直在辱骂我。” 裴彻靠近一步,“是你先拐走我的妾室,又欺负我的妻子,我不该骂你吗?” 沈桑宁脊骨发疼,她不怒反笑。 既然他要论对错,那就干脆论个明白! “洛氏想要自己的孩子有何错?是你让她怀上的,却又要伤害她。” 沈桑宁嘴角带笑,眼底却满是厌恶—— “你独断、花心,看不透人心,甚至看不懂你妻子的心,屡屡被沈妙仪教唆欺骗却不自觉,你没发现,你身边的人都不爱你吗?真是活该。” 这话如刺,说完她便爽了,反观裴彻鼻翼翕动,眉心拧出沟壑,死死盯着她。 忽地,他猛烈抬手,掐住她的脖颈。 又掐脖子! 沈桑宁抬脚要踢他,被他轻易躲过。 脖颈处的手心越发收紧,她对上他圆睁怒目,不露分毫胆怯。 她才不信,裴彻敢在这里动真格。 他猩红的眼眸盛着熊熊怒火,目光偏移,不知看见了什么,呼吸一窒。 沈桑宁只觉脖颈处的手失了力道,她重重喘气,看着裴彻目光逐渐迷茫,视线似落在她脸颊处。 不管他在看什么,她都不怕,“我不会让你见到裴如衍的。” 语毕,裴彻面色没任何变化,仍是那副迷茫疑惑之态。 下一瞬,他蓦然伸手,沈桑宁想退,可却因靠着墙无法退避。 “你干什么?” 她话问出口,耳垂上便传来粗粝的摩挲。 裴彻竟敢!竟敢摸她耳垂! 他一改狠厉,声带迟疑,“你,你怎么有一颗痣,难道你……” 耳朵长痣是犯了王法吗? 沈桑宁不晓得他犯哪门子病,只知道这个动作暧昧非常,小叔子和嫂子…… 她大骇,扬手欲拍开他,却听不远处传来某人阴沉的质问—— “你们在做什么?” 两人不约而同望去。 裴如衍就这么站在廊道上,不知何时出了屋,如覆乌云,阴沉欲滴。 沈桑宁拍开怔愣中的裴彻,顾自朝裴如衍跑去,“你怎么下床了?” 裴如衍面色不愉,并未回答她的问题。 方才那场面,实在暧昧,他想要她的说法。 沈桑宁扬起脖颈,给他看红一片的脖颈,“二弟非要跟你负荆请罪,我不让,他不仅骂我还掐我。” 顿了顿,她声音降低,“还碰我耳朵。” 说完,她躲到裴如衍身后,也没瞧见他如墨眸光下,掩藏不住的戾色。 “裴彻。” 裴如衍难得连名带姓,“你最好能有个解释。” 夫妻俩目光一致地望去,沈桑宁比刚才更加硬气了。 那头,裴彻还提着捆木柴,刚从愣神之际反应过来。 刚才他怎么就控制不住了呢,耳朵有痣的人多了去了。 对吧? 刚好耳垂有痣,又生在京城的人,也多了去了。 对吧? 这毒妇坏心眼的样子,哪里像他梦中温柔的女子,根本不像。 对吧? 他极力说服自己,必须说服自己。 对上兄长冷峻生寒的面容,裴彻无能解释,想了半晌,才道一句—— “兄长,并非你想的那样。” 不然呢,总不能把那算命的话说出来,说他裴彻梦中日思夜想的女子…… 可能是他的嫂嫂吧?! 第105章 长嫂如母,母亲教训下儿子怎么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重复道:“兄长,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裴如衍神色不耐烦,“你就只会这一句吗?” 裴彻哑口无言,虽心里不愿相信嫂嫂是梦中女子,此时目光却不受控地朝她望去。 想要一探究竟。 沈桑宁轻蔑地移开目光,忽听裴如衍“嘶”了一声,她当即去关切他的伤口。 “怎么了?是不是拉扯到伤口了?”她紧张道。 裴如衍额角冒着薄汗,脸色不显,摇摇头,“无妨。” “什么无妨,我看你就不该下床,我扶你回去。”沈桑宁搀上他手腕。 两人下意识地都忽略了某人,转身就要回房。 没半点眼力见的裴彻提着木柴跟上。 沈桑宁听着身后脚步声,不满道:“你没见你兄长身体不适吗?就非得这个时候请罪?” 裴彻脚步顿住。 这时,裴如衍厉声道:“罢了,你进来。” 裴彻获得同意,一阵轻松地进了房。 沈桑宁阻拦失败,就不再去管,扶着裴如衍坐到床榻上,替他擦了擦汗,却发现他脸色一沉—— “你干什么?” 这话是对着她身后说的。 沈桑宁手一顿,好奇地转身,恰好看见露着半个膀子,还在继续脱上衣的裴彻。 好家伙,负荆请罪还非要脱衣不可。 裴彻跪在地上,理所当然地抬头,“负荆请罪,理应脱衣。” “穿上。”裴如衍皱眉。 “这可是兄长你让我穿的。”裴彻确定着,将衣裳穿好。 而后将木柴捆在自己背上。 “请兄长责罚。”裴彻将藤条高高举起。 裴如衍正襟危坐,看着这个弟弟就是一阵无语,“我行动不便,无法责罚你。” 沈桑宁瞧着那快比手腕粗的藤条,心中冷嗤。 裴彻还真会挑时候,这会儿裴如衍现在连稍稍抬手都会疼痛,自然打不了他。 真是便宜了他。 岂料裴如衍话锋一转,“就由你嫂嫂代劳吧。” 谁? 沈桑宁诧异,对上裴如衍云淡风轻的眼眸,见他并无玩笑之意。 她打?合适吗? “兄长!”裴彻不满的声音响起。 沈桑宁听闻这语气,又想到刚才掐脖子的仇,犹如吃了颗定心丸。 她打就她打。 长嫂如母,母亲教训下儿子怎么了! 沈桑宁朝裴彻而去,后者一脸不可置信和不服气。 她忽略得彻底,欲接他手中藤条,结果他还缩手了,“二弟不诚心啊。” 裴彻对上兄长冷冽的目光,他忍着气,将藤条递到沈桑宁手上。 藤条上手,沈桑宁站在裴彻身后。 “夫人,不必手下留情。”裴如衍格外提醒道。 她点点头,藤条抽打在裴彻背上。 初打时,见裴彻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就知道打轻了。 第二次扬手,多使了些力。 裴彻倒是能忍,脊背弯了弯,很快又直了起来。 沈桑宁觉得他背上木柴很是碍事,一藤条下去,半条都是打在木柴上。 而且他还穿着衣裳。 想着,沈桑宁就使出了吃奶的劲儿,藤条在空中都响起“哗”的一声。 随即,是裴彻低哼。 这样才对嘛,痛才能让他长记性。 别天天追着她骂毒妇,还掐她,谁不疼呢! 直到打完二十鞭,沈桑宁见裴彻发梢上豆大的汗水往下滴,就收了手。 点到为止。 她扔去藤条,走回裴如衍身旁坐了下来。 眼下裴彻还跪着,原本只是朝裴如衍跪,她这一坐,倒像是在跪两个人。 裴如衍淡淡开口,“自己去找大夫拿伤药。” 裴彻没有马上起身,唇瓣发白,“兄长,妙妙已经知错,此事可否不要告知父亲母亲。” 此番来认错的最终目的,还是保护沈妙仪。 打都打了,兄长应该会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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