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只顾着带毫发无伤的程絮絮来医院,压根没有发现,我指骨断裂,却还忍着剧痛疯了向他认错求救。 程轩不敢想,万一那些男人不是我找来的,那一刻的我该有多绝望。 越想越心慌。 他再也呆不住,发了疯地往酒店赶去。 看着叫都叫不住的背影,程絮絮转头挽住梁玥的手抱怨,“嫂子,哥哥怎么能这么说我,明明是姐姐找了那些男人要羞辱我,我才是受害者。” “不,不对,小苒不会这么做,小苒不是那样的人。”梁玥面无血色,忙不迭地拉下程絮絮的手,“絮絮,我一起去看看,你先回家吧。” 看着相继离去的两人,程絮絮攥紧了手,眼中全是不甘和怨毒。 酒店里,程轩站在包厢门口。 看着地上醒目的血红一路从翻倒的轮椅旁延伸至窗口。 他面无血色,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窗户底下,翻涌的海浪打在礁石上的声音,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勒的他喘不上气。 经理颤抖着将我留下的东西递给程轩。 “程总,这是程小姐跳海前留下的。” 程轩茫然地接过,问,“那些男人呢?” “已经报警控制起来了。”说到这个,经理语气沉重,“刚从警方那边得到的消息,那群人就是专门做这个的惯犯,一周前他们才刚犯了案,在东街小巷凌辱了一个女孩子,差点把人弄死。” “说来也奇怪,那群人一周前犯了事已经被抓进去,前两天又听说被女孩的家属签了谅解书放出来了。” “也不知道那女孩的家人是怎么想的,受了这么大的罪还能原谅这群畜生,要是我女儿,我就是不要这条命,也要他们统统付出代价。” 经理说了一大堆,程轩却只听到了几个字。 一周前,东街小巷。 他像被谁当头敲了一棒,脑中有什么东西轰的一声炸开。 匆匆赶来的梁玥也听到了这话,脸色煞白地僵在原地。 “老公,错了,都错了。” “他们就是强暴小苒的罪魁祸首,小苒怎么可能会找他们,我们,我们误会了小苒……” “是我们逼死了小苒。” 梁玥捂着脸声泪俱下,想起临走前,对我说的那些诛心的话,悔恨地想要打死自己。 明明她最了解我,可却为了程絮絮,毫不犹豫地将最利的刀子狠狠扎入我心口。 变的人不是我,而是眼瞎心盲的她。 程轩摇着头,被这几句话戳中了心口,彻底崩溃。 “不,不会的,小苒不会死,她说过,我是她唯一的亲人,她绝不会离开我。” “我妹妹最心软了,她舍不得看到我难过的,我不信,我要去找她!” 程轩发了疯地跑出去,手中飘落了还没看的体检报告单。 梁玥擦了眼泪,颤抖着手捡了起来。 当她看到上面写着多年前给她捐肾的人是我时,整个人都木怔了。 经理正要说话,却被她猩红到几乎泣血的目光吓住。 眼睁睁看着她脱了力,瘫跪在地,哭的撕心裂肺。 天黑下来,救援队只送来了一只带血的鞋子和一支录音笔,遗憾又沉重地表达歉意。 人走后,程轩点开录音笔。 里面有好几段录音。 有他和梁玥在急救室门口的对话,以及商量让记者曝光我滥交,最后一段是那天在包厢内,程絮絮污蔑我的真相。 握紧录音笔的手青筋暴起。 原来,小苒早就知道了。 那些血淋淋的伤口,全是她最信任的哥哥亲手一刀刀捅出来的。 那些沉默下的无助和悲伤,并不是她学会了懂事,而是她彻底心死了。 他的妹妹,该有多痛啊。 无边的痛苦和悔恨几乎淹没了他。 不知什么时候,梁玥拿着体检报告单走到他跟前,悲戚开口, “当年别墅的大火,救你的人不是程絮絮,而是小苒,她被掉下的横梁砸断了两根肋骨,还咬着牙把你背出来,因为昏迷不醒被程絮絮顶替了功劳,包括我的肾脏,也是小苒换给我的。” “程轩,我们两个都是害死小苒的罪魁祸首,我们对不起小苒,我们罪该万死。” 正在这时,手机上传来助理调查到的消息。 这么多年,程絮絮欺负我的桩桩件件都血淋淋摆在了眼前。 她比程轩更早调查到我就是程家真千金。 为了阻止我回到程家,她在学校霸凌我,殴打我,污蔑我偷东西,考试作弊。 甚至买通社会混混,给我拍了很多私密照发在网上。 更在计划失败,我回到程家后,变本加厉地折磨我, 床上无缘无故出现的毒蛇。 牛奶里的致幻药, 马路上突然推出来的手。 就连凌辱我的那十几个罪犯,都是收了程絮絮大额的转账,务必让我生不如死。 而后她又借家属的名义,去警局签了谅解书。 这么多年,作为哥哥的他,只相信程絮絮的谎言和污蔑,给我冠上自私刻薄的罪名,理所当然地偏袒程絮絮,只要我稍微表现出一点情绪,就会遭受无休止的冷暴力和家规惩罚。 那些我曾咽下的委屈和痛苦,终于如迟来的回旋镖,在他看清真相的这刻,扎的他痛不欲生。 程轩搓了一把脸,再抬头,眼底全是骇然的阴鸷。 “我知道,我犯下的错不可饶恕,我会好好给小苒赎罪,在这之前,有些账必须先算清楚。” 话音刚落,大门被推开。 程絮絮拎着大包小包的奢侈品购物袋,哼着歌走了进来。 丝毫没察觉异样的她,笑嘻嘻地走过来撒娇,“哥哥,我今天买了几十件衣服,卡里钱都不够了,你再给我转一千万好不好嘛?我看中了一套珠宝,明天要先付定金呢。” 一千万! 我回到程家这么多年,所有花销加起来甚至都不及程絮絮一件衣服的单价。 可我从没抱怨过。 而他竟然会觉得对两个妹妹很公平。 程轩突然笑了,“好,你先回房间,哥哥一会儿给你转。” 看着程絮絮上楼,程轩给助理打了个电话,随后打印了一份离婚协议给梁玥。 “我对不起你,连一场像样的婚礼都不能给你,可我更对不起小苒,今天以后,你跟我再无关系,以后不管我做什么,都和你无关,拿着钱,好好生活。” 梁玥这才发现,他的离婚协议上把一半财产分给了她,还有一半以我的名字成立了一个基金会。 她心里不安,想要说什么,程轩却让保镖强硬地将她送到了新的别墅。 次日,程家养女被十几个乞丐流浪汉凌辱致死的消息登上了新闻。 警察到现场的时候,程絮絮两眼暴凸,浑身是血,俨然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尤其下体,肠穿肚烂,惨不忍睹。 程轩像个没事人一样,直接将程絮絮的尸体捐给了医学机构做实验。 接下来的一周,他亲自为我挑选墓地,办了葬礼,麻木得就像个失去了灵魂的机器。 直到替我销户的时候,发现系统里早就没了我的身份信息。 他难以置信地拽着工作人员,“我妹妹的后事是我亲手办的,她怎么可能早就没了身份信息?” 工作人员皱眉解释,“那只有两个可能,她不是参加了国家机密工作,就是得了将死的绝症一类,没有任何亲人能帮忙处理后事了,才会选择提前注销身份。” 我的体检报告他清楚看过,没有任何绝症。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想到我可能还活着,堂堂总裁,像个疯子般在办公大厅又哭又笑。 此时的我,正在大洋彼岸的异国他乡。 教授心疼我,帮我找了全球最顶尖的医生,加上我努力做康复训练,受伤的手脚渐渐恢复。 与此同时,我也没落下药物研究。 终于在一年后的某天,成功研制出了新药,治疗世面上一种目前没有特效药的疾病。 实验成果发表那天,我的新身份引起医药界震荡。 面对所有人的祝福和赞赏,我喜极而泣。 原本我以为,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再遇见程轩。 可在庆功宴结束当晚,我还是碰见了佝偻着身形,苍老了许多的他。 他无措地搓着手,看向我的目光卑微又小心翼翼。 路灯打在他身上,几缕银白的发丝让我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 “小苒,你还活着,真的太好了。” “你离开的这半年,我时常想起,你刚被找回来时,满心依赖地拉着我的手,甜甜叫我哥哥的样子,那时候我就在想,这辈子就算豁出命,我也绝对不让任何人伤害我妹妹。” “可到头来,伤害她最深的人,是我这个罪人。” “对不起,这句话哥哥欠了你太久。” 我神色漠然,“说完了吗?” 程轩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我知道,我犯下的错不可饶恕,更不敢奢望你的原谅,哥哥只是想,万一,万一你心软了,万一你看在爸妈的份上,会愿意接受哥哥的弥补呢,哥哥只是,只是不想失去你,哥哥只有你了。” 我满眼讽刺,“你能弥补什么?是能让时光倒流,我没有被凌辱,我千辛万苦的新药没有被你拿给程絮絮,还是在我最无助绝望的时候,没有义无反顾地将我再度丢在生不如死的炼狱里?” “还有,别跟我提爸妈,如果爸妈还活着,他们只会嫌晦气。” 程轩垂下脑袋,满身落寞,“我明白了,哥哥会去好好赎罪,以后不会出现在你眼前,你要好好的。” 离开前,他艰涩地看向我,“小苒,梁玥的肾病复发了,很严重,她没有多少时间了,临死的愿望只想见你一面,和你说一声对不起,你能不能……” “不能!”我打断他,“一颗肾,买断十二年的闺蜜情,我不需要她的对不起,但也永远不会原谅。” 程轩沉默了许久,最后黯然地点点头,转身离开。 我知道他开着电话。 也听见了藏在他口袋里的电话中,传出细微压抑的哭声。 十二年的青春,回不去的不仅是时间,还有回忆里,走错路的那个人。 一周后,我收到消息。 程轩去了警局自首,不仅供认不讳当初买凶侮辱我的事实,还曝光了程絮絮生前的恶行。 他被判了二十年。 那些压在我身上的‘荡妇羞辱’,终于云开见月明。 此后没多久,我收到了一封邮件。 熟悉的id正是来自梁玥,标题写着遗书。 我没有点开,直接删除。 连同号码一起拉进了黑名单。 随后拿着银行卡里突然多出来的巨额转账,全部投入了医药事业。 只希望将来有一天,能让更多的人脱离疾病,享受幸福。 乌云终会散去,心向阳光,阳光就在哪里。 第1章 重生在他怀里 朦胧间,裙摆被缓缓掀开。 沈桑宁认为这是错觉。 她身为宁国公府人人尊敬的老夫人,谁敢半夜到她床上来玩呢? 直到触感传来,沈桑宁骤然清醒,猛地张开眼,一片漆黑。 身上竟然有男人。 天爷啊! 沈桑宁大骇,当即伸手去推,“放肆,混——” 话音似被春意撕碎。 当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沈桑宁寡居数年,没想到年至四十,还要受这屈辱。 冲击太大,导致她根本没听出自己变得年轻的声线。 “混蛋!” 她推不动,又反抗不过,心一狠,朝男人肩头咬去,恨不得咬下他一块皮肉来。 “嘶”男人倒吸凉气。 血腥气在沈桑宁的舌苔和鼻尖蔓延。 男人停下,强大的气场让周围空气骤冷,压抑着怒气沉声吩咐—— “来人!” 沈桑宁瞪大眼,没想到他还敢喊人? 见丫鬟即将进屋,她来不及躲,只能迅速在床榻上乱摸,摸到衣裳便往身上套。 她可要脸呢! 很快,油灯被丫鬟点燃,昏黄的光照亮了陌生的婚房,还有眼前这个年轻男人。 可当沈桑宁看清长相的一瞬间,屈辱和愤怒都化为了震惊。 因为对方,竟与她夫君的短命长兄——裴如衍年轻时长得一模一样。 此刻,裴如衍薄唇紧抿,鼻梁高挺,细长的一双丹凤眸凝视着她,看不出喜怒,眼尾泛着淡淡的红色。 他赤着身,露出八块腹肌,宽肩窄腰冒着薄汗,肩膀上一圈小巧牙印直滴血珠。 沈桑宁无心观赏,头脑凌乱,低头看着自己肤如凝脂的手腕,怀疑自己重生了。 只是,重生也不该重生到大伯哥床上啊!成何体统啊! 头顶适时响起裴如衍生硬的声音—— “是我弄疼了你,还是……你不愿嫁我?” 嫁? 沈桑宁闻言更惊,她怎么会嫁给裴如衍?不是继妹嫁给他吗? 不对,原本订婚,确实是定的沈桑宁与世子裴如衍。 可继妹沈妙仪也想嫁入公府,于是便制造与裴二公子的偶遇,让裴二动心,定下婚事。 成婚前,沈妙仪仍不甘嫁给无法袭爵的裴二,所以借着同天成婚的漏洞,瞒天过海换了婚服,换了亲事。 沈桑宁莫名其妙地和裴二拜了天地,最后只能接受嫁给裴二的现实。 重来一次,为何就不同了呢? 她正在深思,根本没注意到裴如衍越来越臭的脸色。 裴如衍见新婚妻子答不上来,不禁眉头拧起,“你既不愿嫁,为何不早说,难道是我非要娶你吗?” 由始至终,裴如衍也没提肩膀的伤口。 他快速穿戴整齐下榻,见床上人儿没半点挽留之意,便毫不留恋地离开了婚房。 沈桑宁急着理清头绪,根本顾不上他。 她赤着脚跑到铜镜前,看见自己重返十八岁的年轻脸蛋,陷入久久迷茫。 前世,因换亲之故,她嫁给了心仪沈妙仪的裴二,一边要应对裴二的不满,一边又要忍受婆婆的蹉跎,当真是心力交瘁,磨得她原本温婉的性子都成了急脾气。 她先是讨婆婆欢心,后又借婆婆威严管教裴二,将一个纨绔子弟改造,浪子回头遣散了妾室,转而只钟情于她。 后来裴如衍猝死,裴二袭爵,征战沙场、功成名就,让宁国公府回归顶级世家的地位,沈桑宁也成了京城贵妇艳羡的对象。 沈桑宁操劳半生终于换来了顺心日子,现在,竟然要重头来过?! 而且这次,沈桑宁没被继妹换亲,她的夫君是只能再活两年的裴如衍…… “小姐,世子怎么黑着脸走了?” 陪嫁丫鬟紫灵焦急地跑进屋内,发现沈桑宁对镜惆怅,以为她也为此伤心,当即落下泪来—— “世子好狠的心,新婚夜就抛下您,这以后日子可怎么过呀!” 沈桑宁从铜镜前起身,蹬蹬跑回床榻边,看着散落的喜服。 这次,喜服并未被沈妙仪替换。 沈桑宁心中一激灵,“紫灵,这些日子沈妙仪有什么变化?” 紫灵不明所以,“二小姐先前还不愿嫁给裴二公子,嫌弃他没爵位没前途,半月前却突然变了,出嫁时开开心心的。” 沈妙仪也重生了,还比她早了半月,沈桑宁心想。 沈桑宁和裴如衍的婚事,是老宁国公在去世前亲自敲定的。 前世沈妙仪处心积虑换亲,却没能如愿过上好日子。 因为国公夫人连承安伯嫡出的沈桑宁都看不上,更何况是继室带来的拖油瓶呢? 再加上裴如衍一心公务,直到裴如衍死时,沈妙仪都没怀上一儿半女。 沈妙仪这个世子夫人过得憋屈,也算是自食恶果。 重头来过,或许她以为,嫁给裴二就能改变人生。 可惜她算漏了一点。 只要裴如衍不死,裴二就上不了位。 就算裴如衍死了,只要他有儿子,裴二也上不了位。 所以,只要生下裴如衍的孩子…… 沈桑宁正默默盘算着,耳旁突然传来紫灵惊喜的声音—— “小姐,您和姑爷已经圆房啦!” 床榻上落了红的贞洁帕还挺显眼。 紫灵刚惊喜不到片刻,又瞧见枕边也有血,再见沈桑宁唇瓣血红,心一凉: “世子圆房还咬人?您这样温婉的人,他竟舍得!” 沈桑宁被她一提醒,也想到刚才圆房时自己的举动。 这会儿她后悔得很,“是我咬伤了他。” 早知道刚才咬轻点了。 裴如衍本就无心女色,万一不愿意再跟她同房怎么办? 思及此,沈桑宁就觉得脑袋里嗡嗡的,换上干净衣裳就跑了出去。 她得去找他才行。 该道歉道歉,该征服征服。 第2章 洞房夜遇上前世丈夫 沈桑宁知道该去哪里找他。 夜色如墨,满府一片喜色,廊道挂满红绸和红灯笼。 前院的宴席刚散不久,沈桑宁跑得太急,拐角处突然出现一个人,她没收住便撞了上去。 对方的胸膛很硬,沈桑宁捂着额头后退,正想抬头看看是谁,就听对方醇厚的嗓音中带着几分惊讶—— “嫂嫂?” 这声音,沈桑宁听了半辈子,此刻却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被前世的丈夫称为嫂嫂,除了不习惯,还有些心虚。 沈桑宁抬头,果然看见了裴彻那张熟悉的脸。 他与裴如衍长得不像,他没有裴如衍的清冷孤傲,但更显英气。 “嫂嫂这是去哪儿?兄长呢?” 裴彻看着比自己还小的大嫂,好奇她为何新婚夜乱跑。 因裴沈两家同在京都世家圈子,裴彻认出她也不稀奇。 沈桑宁闻到空气中的酒味,嫌弃地微微皱眉,迟了好几瞬才应声,“书房。” “书房?”没想到兄嫂的新婚夜竟在书房过,裴彻忍不住笑了笑,“可要我差人带嫂嫂过去?” 沈桑宁摇头,婉拒好意,而后见裴彻轻轻颔首,他的面上透着几分期待,率先抬步朝后院而去。 他步履急切,饱含新婚喜悦,这让沈桑宁想起前世的新婚之夜。 那晚,裴彻掀开盖头见到她时,就差把房都掀了,后来更是冷言冷语。 而现在,沈桑宁才知道,原来他前往婚房的路上,是这样欢喜的。 方才心底生出的心虚感,忽然间就消散了。 她从不欠任何人什么,她和他的婚姻源于沈妙仪的算计,她明明是受害者,却还要承受裴彻的愤怒。 即便后来的裴彻爱上了她,痛改前非,但她对他攒了太多失望,后来也只是逢场作戏。 平心而论,裴彻不是个合格的婚姻伙伴,管束他就跟拉扯儿子一样。 相比之下,裴如衍不知要好多少。 裴如衍少年时便稳重淡然,惊才绝艳,连中三元,如今二十二岁已是五品吏部郎中。 作为国公府世子,他从来视振兴家族为首任,没有裴彻那些纨绔多情的毛病。 就算洞房花烛夜负气离去,也只会去书房办公、学习,根本不会去寻花问柳。 看,多省心呐! 想到这里,沈桑宁愈发坚定内心,她快步朝书房走去。 书房附近的几个院落都熄了灯,唯有书房内亮堂堂。 沈桑宁在门外踌躇了会儿,才敲了敲门。 里头似乎没有听见,她刚想推门进入,就听裴如衍的声音从里间传来。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不用宵夜,不用伺候。” 沈桑宁语噎,他竟将她当成了小厮,她忐忑开口,“是我。” 话音落下,里头迟迟没有动静,仿佛陷入了沉默中。 沈桑宁心头焦躁,伸手在一侧窗上戳了个洞,透过小洞朝里望去。 她以为会看见裴如衍在案牍前刻苦钻研的样子。 结果没有。 若隐若现的屏风后头,是一张并不宽大的硬榻。 沈桑宁隐约瞧见了那抹在动的身影。 他在干嘛? 沈桑宁正心存疑惑,就见“哐当”一声,什么东西滚下了床榻。 是一个精致喜庆的红陶瓷酒杯。 裴如衍竟在饮酒?可他不是从不饮酒作乐的吗? 沈桑宁依稀记得,裴如衍猝死的那天,宫中来了御医,说他的死因是心有郁结,加上过度劳累。 可他能有什么郁结,身为公府世子,要什么没有? 他唯一的盼望,估计也就是希望宁国公府重回鼎盛,郁结也是因为宁国公府逐渐没落,所以过于心急,才会劳累而死。 只是,喝酒恐怕会更不利于他的身体吧? 这可不行。 沈桑宁也不等他回应了,当即推门而入。 硬榻上,裴如衍正襟危坐,哪像在喝酒? 若非他手中握着小酒壶,那正经模样倒更像是在看书。 裴如衍没料到沈桑宁会闯进来,他眉心隆起,一双眸幽幽地望向她,“出去。” 沈桑宁仿若未闻,逐步走近。 发觉他周身空气清新,便知他饮的不多,沈桑宁稍微放心了些,却还是忍不住说道:“喝酒伤身。” 听起来像是句关心的话,落在裴如衍的耳朵里却刺耳得很,他沉声道—— “咬人之时,倒不怕伤我。” 闻言,沈桑宁心道完了,这事儿果真过不去了。 不过也对,论谁新婚夜莫名被新婚妻子咬了一口,都很难不生气。 沈桑宁实在想不到什么借口,若说她是因梦魇咬人,那会不会让他更生气? 这洞房时候睡着了,对男人来说,可是致命侮辱啊! 沈桑宁寻思好一会儿,在裴如衍凝视下,终于想到了托词,她佯装羞涩地低下头,就像未经人事的少女—— “我不是故意咬你的,是因为你弄疼我了。” 语毕,书房中又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连沈桑宁这个曾活到四十多岁的妇人都觉得尴尬,她与裴如衍还没熟到说荤话都不脸红的地步。 她再次朝裴如衍看去,见对方面色冷漠,俨然是将“不信”二字写在了脸上。 毕竟她下口如谋杀亲夫一般,根本不像是愿意嫁人的样子。 沈桑宁弱弱试探,“我帮你上药?” 裴如衍放下酒壶,冷笑一声,“若等夫人上药,只怕会流血而亡。” 沈桑宁被他怼得一时无言以对,就说上过药不就好了,怎么还讽刺她? 她抿抿嘴,明明烦得很,却还得挤出笑脸,“你若还气,我让你咬回来就是。” 裴如衍淡淡瞥她一眼,声音清冷而疏离—— “从冷淡到热情,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你就有两副面孔。”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他眼底如镀上薄冰,没有温度,“夫人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想得到什么? 沈桑宁想得到一个孩子。 但她没有直接说,而是选择迂回委婉些。 于是她声音透着委屈,说出正常男人都无法拒绝的请求—— “今晚是洞房花烛夜,我只是想,和你待在一处。” 裴如衍仍是不信她的说辞,“我不想和你待在一处。” 他话语直白,让沈桑宁上扬的嘴角都僵住了。 她忽地有些理解,为何前世沈妙仪会独守空房了。 忍不住反问,“新婚夜,你不与妻子呆在一处,你想和谁呆在一处?” 第3章 继妹嫁给前夫哥,得意炫耀! 只见裴如衍起身,放下酒壶,走到案牍前,一本正经地坐下,“我还有公务,今夜歇在书房。” 得。 他说要和公务待在一起。 沈桑宁很想问,哪来这么多公务?不就是不想和她洞房吗! 尽管被拒绝,沈桑宁却不能就此放弃,“那我就在书房陪你。” 烈女怕郎缠,反之亦是。 哼,她就不信,要个孩子能有多难! 说着,她和衣躺在了硬榻上,闭上眼,一副要睡在这里的样子。 半晌没听见裴如衍的动静,他竟然没赶她走,这让她有点意外。 她好奇地悄悄睁开眼,碰巧裴如衍也从书案前抬头。 四目相对。 偷看被抓包,沈桑宁窘迫地从一旁抓过被子,盖在身上,“有点冷。” 裴如衍的视线内敛锋芒,却仿佛能看穿她的心思一般,让沈桑宁有种没穿衣服的焦躁。 她将被子遮过脑袋,使自己蒙在黑暗中。 明明前世是能叱咤后宅的当家主母,不知为何在裴如衍面前,气势从头到脚都被压制住了。 书房中时不时响起翻书页的声音,那声音仿佛会催眠似的,很轻,却莫名让人安心。 夜半。 书房内的烛光依旧明亮,裴如衍抬头,见硬榻上的那团东西许久没动。 他放下手中的道德经,起身,迈着无声的步子,走到硬榻边。 “沈桑宁。” 裴如衍平静地喊她名字,见被子里没动静,才伸手将被子缓缓掀开,露出她的脑袋。 少女肤色白皙,五官精致,甜美干净,酣睡时会抿着唇角,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好事。 裴如衍眸光微垂,不自觉地屏着呼吸,静静地望着自己的妻子。 看见她身边落下一只银色的蝴蝶耳坠。 下一瞬,耳坠便落在他手指间。 * 梦中的沈桑宁并不知发生何事,只隐约觉得呼吸顺畅了。 她正在看两个儿媳吵架,思考着要秉公处理还是拉偏架。 突然间梦醒了,茫然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昨天重生了。 “醒了?”裴如衍早已换了身衣裳,从门外走进,“该去给父亲母亲敬茶了。” 沈桑宁也不问他是从哪儿回来的,因为一听要给婆婆敬茶,那久违的被支配感又回来了。 翻身做婆婆很久了,但现在她又成新妇了。 裴如衍的母亲是宁国公夫人虞氏,掌管着国公府的管家大权,出身名门,为人强势。 虞氏一直看不上没落伯府出身的沈桑宁,前世沈桑宁出嫁前就觉得这个婆婆难取悦,结果沈妙仪搞了换亲这一出,虞氏厌恶极了沈妙仪,那火力也对准了沈妙仪。 什么理由都可以成为惩戒的借口,沈桑宁也是经常被殃及的池鱼。 见识过虞氏的手腕,这回没换亲,那虞氏的火力肯定落在沈桑宁身上。 而且从前世裴如衍的态度来看,指望他缓解婆媳矛盾是不可能的,他从来就没管过沈妙仪一次。 沈桑宁可不敢去迟,她利落地从榻上起身,“快走快走。” 虞氏住的是离前院最近的荣和堂。 还未进院中,几个小丫鬟在廊边的八卦声便传了出来: “听说了吗,昨夜世子歇在书房了,少夫人新婚之夜就被抛下,她腆着脸跑到书房过夜的。” “都是承安伯府的姑娘,可二少夫人待遇就全然不同,昨夜福华园一夜叫了三次水呢!” “世子那边,竟然一次都没有。” 几个小丫鬟越聊越起劲,哪里能发现身后有人。 沈桑宁暗叹主母院里的丫鬟知道的就是多,扭头瞧瞧裴如衍那张沉下的脸,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昨夜可是他自己不主动的啊。 况且,那裴彻将来是武将,体力的确也是不好比。 沈桑宁正想着,身侧响起男人冰冷的声音—— “我竟不知,夫人歇在何处,也要遭你们议论。” 此言一出,丫鬟们吓得面色惨白,当即跪下,“世子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 连沈桑宁都诧异了,没想到裴如衍生气的点,竟不是因为叫水的次数。 而是,因为她。 裴如衍眉头紧锁,并未因丫鬟们的请罪而消气,“扣半年月钱,自去领罚。” 丫鬟忙不迭应下,逃命似地跑走。 待踏进荣和堂院内,沈桑宁便注意到了正屋外那抹烟白色的身影。 是沈妙仪,她梳着妇人髻,穿着白色曲裾长裙,红润的面庞透着初经人事的妩媚,高昂着头像是扬眉吐气了一般。 看来,这一次并没有被虞氏为难。 那边,沈妙仪也瞧见了沈桑宁,和裴如衍沉着的脸,见两人丝毫没有新婚夫妇的亲昵,悬了一夜的心便放下了。 想到上辈子自己所遭受的冷淡,这回都会落到沈桑宁身上,沈妙仪抑制不住上扬嘴角,露出胜利者的姿态。 “姐姐。” 沈妙仪柔柔喊了一声,率先走向沈桑宁。 前世沈桑宁与沈妙仪是因换亲一事才闹掰,眼下没了换亲这事,自然还是维持表面关系的“好姐妹”。 沈妙仪自然地挽上沈桑宁的手臂,明知故问,“姐姐脸色憔悴,可是昨夜没有休息好?” 沈桑宁心中厌恶,面上笑着拂开她的手,而后亲昵地挽上裴如衍,“妙仪倒是精神好,只是不知二弟去哪儿了?” 沈桑宁觉得,不论夫妻关系如何,在外头裴如衍总不可能甩开她的。 裴如衍的确没有抽开手,任由沈桑宁挽着。 “方才敬完茶,夫君便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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