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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你和我隐婚,让小昱在外叫你阿姨,不都是想营造一个单身人设,等着他回国再重新追求吗?” “还帮他租房,养绿植,和他喝交杯酒,主动带他一起手术,让他住到家里……” 傅行川越说,声音越平静。 他看向沈芸棠,话语冰冷反问道:“这些事,你能说你都没有私心吗?” 沈芸棠从刚才就皱起的眉头现在皱得更紧。 触到他冰冷的目光,只觉刚才那些平静的陈述仿佛谴责的剑,狠狠捅进自己的身上。 “我……” 她下意识想解释,可话刚说出口,又止住了声。 沈芸棠没办法毫无愧疚地说,自己对曾与他毫无私心。 毕竟当年,自己确实喜欢过他,还因他的离开而消沉了好一阵。 可……再次见到他,自己却毫无感觉。 沈芸棠满心都是傅行川。 她想到以前那个温柔的,热情的,体贴的傅行川。 会等她回家,会悄悄给她送饭,会帮她熨烫衣物,提醒她按时吃维生素…… 这些体贴的举动让她对那场酒后乱性心有芥蒂的心暖了下来。 她无比确定自己已经习惯了傅行川的陪伴,只要再给她一点时间,就能…… 沈芸棠看着傅行川,顿了顿,才开口:“我确实对他多有照拂,只是因为他是我的同学。” “我对他没有半分别的想法,那些事也都过去了……” “我知道你对我的情谊,你为什么不能等一等,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就能回应你……” 沈芸棠从没那样急切过,她想诉说自己的情谊,想让傅行川明白自己的心意。 但话说完,只剩秋风席卷落叶,空荡地吹过两人间的缝隙。 傅行川看着沈芸棠皱起的眉头和眸中暗藏的焦急。 心中生出一丝好笑。 若是以前,他听着沈芸棠的愧疚忏悔和倾情告白,心中应该有些起伏。 现在却毫无波澜。 仿佛在屏幕外观看一场独角戏,牵动不起他的一丝情感。 唯有一个疑惑:“我凭什么等你?” 傅行川看着向来冷漠的沈芸棠露出一丝震惊和诧异,笑得灿烂阳光。 “我已经在你身上耗费了五年,凭什么要等你?” 沈芸棠心中颤抖。 她习惯了自己在两人之间处于主导地位,习惯了她高高在上的姿态,以为自己如何傅行川都会全盘接受,却忘了—— “我也会累的,沈芸棠。” 傅行川起身,垂眸看着一脸灰败的沈芸棠。 两人之间的地位好像在此刻对调,那个期待,弱势,想要获得一点点柔情关怀的,成了沈芸棠。 她心突然一沉,好像什么事情脱离了掌控,让她不安,也无所适从。 下一秒,只听傅行川说:“你的回应来得太迟,我已经不需要了。” 这话就像是一声斩立决的行刑令,沈芸棠眼眸一颤,立刻起身,想要拉住他:“不,我……” 手还没碰到衣角,傅行川就后退了一步。 两人间的缝隙又大了些,仿佛雷池业火,沈芸棠再难跨出半步。 “就到这吧,沈芸棠。” 傅行川宣告了最终的审判:“这是我们之间,最好的结局了。” 沈芸棠还想说话,傅行川却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要离开。 她几乎是慌不择路地,颤抖地叫了一声:“傅行川,你不能这样。” 看着他顿了的脚步,她才缓了下神,想到:“小昱也是我的孩子,她不能没有妈妈……” 话音刚落,傅行川就抬眸看了她一眼。 这眼神好像带着奚落与嘲讽,让沈芸棠的心凝结成冰,尴尬地无地自容。 是啊,她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对傅行川有怨,不愿意让小昱叫妈妈的,分明是她啊! 这一刻,愧疚与懊悔顿时溢满了胸腔。 太阳不知何时躲进了云层,秋风吹来一阵凌冽刺骨的寒意。 落叶簌簌作响,仿佛在嘲笑沈芸棠的后知后觉。 她怔怔看着傅行川,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般,摇晃了几下,几乎站不稳。 傅行川看着她眸中深切的愧意,心中滋味无法言明。 只顿了顿,说:“你的电话我不会再拉黑。” “想见小昱的话,就打电话给我,只要小昱愿意,我不会阻止你们见面。” “算是我对你最后的情谊了吧。” 傅行川说完,视线落在沈芸棠冷峻脸上。 目光带着探究,不像是不舍,倒像是透过她看向另一个人。 他在看大学时的沈芸棠。 那个让他喜欢了整个大学生涯,拼命想要靠近的,不惜为她放弃自我的,沈芸棠。 可是没有。 他透过那双冷峻的眼眸,看到的只有自己的影子。 傅行川突然明白了什么,释然地笑了一声,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沈芸棠一直是冷淡的,迟钝的,哪怕现在愿意接纳他,也不过是习惯成自然。 他曾经不顾一切疯狂爱上的,一直视为标杆疯狂努力的,只是自己的幻想。 傅行川没有回头看一眼,只是感受着秋风吹入怀,心中无比轻快。 一切都结束了。 那场从学生时代延续至今的情愫,彻底消散在秋风中。 傅行川到裴珊家时,天已经黑了。 “抱歉,我来晚了。” 傅行川对抱着睡着的小昱来开门的裴珊露出一个歉意的笑。 女人摇了摇头,笑得温柔:“没关系。” 他道了声谢,正要接过小昱,却见他手紧紧地抓着裴珊的衣领不放。 傅行川有些不好意思,正要叫醒小昱,让他放手,裴珊就贴心地制止。 “好不容易才睡着,一动又要醒了。就让他在我这睡吧。” 傅行川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因为沈芸棠的突然到访,小昱昨晚睡得并不安稳。 不仅抓着他的手不放,还一直皱着眉头。 现在能在裴珊怀里睡着,也是好事。 傅行川看着小昱在裴珊怀里乖顺恬静的睡颜,轻轻叹了口气。 裴珊见他眉眼间的郁闷一扫而空,眸中满是释然的模样,猜测道:“都解决好了?” 傅行川点点头:“都说开了。” 他手轻柔抚上小昱的脑袋,声音缓缓:“我和小昱,会一直在一起,不会分开。” 裴珊闻声轻轻点了点头:“今晚在我这休息吧,小昱晚上醒来没看见你,肯定会着急的。”她说着,温柔的目光轻轻落在小昱身上。 配上身后暖黄的壁灯洒下的柔和光晕,她仿佛一个儒雅称职的母亲。 当晚果然如裴珊猜测的那样,小昱醒了好几次。 看到陌生的地方有些害怕,可转头就看到了睡在旁边的傅行川。 顿时安心下来,埋头在他怀中,又深深睡去。 早上醒来,傅行川就看到小昱在自己怀中。 小小的身子蜷成虾子,压着他的手,像是小婴儿般在怀中睡得香甜。 傅行川哑然失笑,本想让他继续睡着,可已经酸胀麻木的胳膊催促他快点起床。 等到洗漱完出来时,裴珊已经醒了。 “早。”裴珊给他倒了杯牛奶。 傅行川一边锤着胳膊,一边笑着回了声早。 牛奶杯触感温热,让傅行川愣了下,笑道:“来了美国这么久,都要习惯喝冰水了。” 他话语带笑,端起牛奶喝了口,温热的液体流过全身,顿觉五脏六腑都慰藉。 裴珊听着他的话,只是笑了笑,目光落在他另一边的胳膊上。 “胳膊不舒服吗?”她推了推眼镜,体贴问道。 傅行川没想到她观察如此细致,便没有隐瞒,点了点头:“压了一晚上,有点麻。” 他说的随意,不太在意的模样。 太久不动,血液不循环导致的麻木胀痛感,只要静静待一会就好了。 傅行川想着,就放下了牛奶,打算进厨房给孩子们做个饭。 只是刚要走,就被裴珊拉住了手腕。 傅行川回头,有些疑惑地看着她:“怎么?” 裴珊没有回答,只是看了他一眼,将指尖搭在了他的胳膊上。 她指尖微凉,好像只是在胳膊上随便揉捏,却每一下都正中麻木的痛处。 傅行川下意识要躲,裴珊却眼疾手快地直接攥住,声音轻柔却让人难以拒绝:“别动。” 两人的距离太近,这声轻轻的命令仿佛在傅行川耳边响起。 他顿时怔住,人仿佛被按下暂停键停在了原地。 “我……”傅行川还想说什么。 裴珊就加重了力气:“按摩一下,有助于血液循环。” 傅行川看着她垂眸认真得好像在做学术研究的模样,默默闭上了嘴。 胳膊上仿佛小虫在爬的酸麻感渐渐褪去,他清晰地感受到了裴珊的动作。 微凉的指尖在胳膊上的穴位上揉捏,温热的手掌也时不时地覆在胳膊上按压。 ……这样的按摩真的会让血液循环加快。 傅行川无比赞同。 不然他无法解释自己不知不觉红了的耳尖。 “咳……”看着裴珊认真的模样,他不得不赶紧开口,“已经好了。” 裴珊点点头,松开了手,还叮嘱了一句:“下次别让小昱枕一晚上了,胳膊麻着很难受的。” 傅行川垂眸点头。 两人正打算去厨房给孩子们做早饭,可是视线一动,就看到对面站着裴羽星。 灿烂的金发下是一双淡然的眼眸,就这样盯着两人,不知看了多久。 傅行川不知为何,有些尴尬。 虽然刚才什么也没干,但是毕竟和裴珊挨得有些近。 只怕裴羽星误会了什么…… 他下意识想开口解释,裴珊就先开了口:“星星,去叫小昱起床。” 裴羽星神色如常,点了点头,往客房走去。 傅行川有些不安,看向裴珊:“要不要跟星星解释一下?我怕她会误会。” “误会什么?” 裴珊不解。 傅行川顿时着急,“她看见自己妈妈和一个男人挨得那么近,万一多想怎么办?” 此话一出,裴珊罕见地皱了眉,露出些疑惑:“我什么时候说,我是星星的妈妈了?” 直到一顿早饭吃完,傅行川才后知后觉地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裴珊是裴羽星的姑姑。 裴羽星不说话是因为亲眼见到了父母和弟弟丧生火海,有了创伤后遗症,再说不出话。 傅行川这才反应过来,相处这么久,他从来没问过裴珊和裴羽星的关系。 一直默认两人是父子,还看着她一人拉扯孩子不容易,贴心地从不提起她的另一半。 没想到是自己多想了。 傅行川想到这,觉得之前自己真是有些傻,忍不住笑了一声。 此时他正在回家的路上。 裴珊送裴羽星去绘画课正好顺路,便一起走着。 看见他笑,问了一声:“笑什么?” 傅行川摇了摇头,将刚才的想法收好。 只看着前面滑着滑板追逐玩闹的两个孩子,随口说:“看她们两个玩得多好。” 裴羽星踩着滑板,滑了几下就回头看着小昱。 小昱眼眸雀跃,看着她帅气的背影,跑着追上去:“我也要滑,姐姐教我,教我!” 裴羽星帮他稳住滑板,看他稳稳踩上去,轻轻推着他,让滑板自己滑一段。 小昱不知道这是他在推,只当是自己滑的,开心地拍手,觉得好玩极了。 傅行川看着,只觉得温馨。 裴珊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裴羽星鲜活的模样,也忍不住柔了目光。 在哥哥的葬礼上,她见过裴羽星。 那时她瘦削冷漠,整个人仿佛一根无知无觉的木头。 麻木地看着人们往来,连神色都不曾变过。 她问裴羽星要不要跟她来美国生活,裴羽星好像很久后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那是裴珊在葬礼第一次见到裴羽星的情绪波动。 一脸麻木的小孩抬眸看了眼灵堂上的照片,泪水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滑了下来。 裴珊心中一颤,轻叹一声,给她擦去了泪水。 她知道,星星舍不得。 所以她没有选择强行带回裴羽星,只是父亲那边的亲戚帮忙照顾,她哪怕再忙,也会每个月飞过去看看。 直到上个月,那边的亲戚生了双胞胎,实在没有精力再照顾她。 裴珊就订了票接裴羽星回来。 可她又无法坐飞机,不能陪同,那边亲戚也不愿意折腾这一趟。 只能订了无陪伴儿童的机票。 没想到,就这么凑巧,遇见了傅行川和小昱。 裴珊看着和小昱玩得开心的裴羽星,忍不住勾唇笑了。 她本还担心裴羽星没有朋友,跟她一个孤家寡人一起生活会孤独。 现在不必担心了。 从回忆中抽身,就见两个小人已经停下了追逐玩耍。 傅行川家到了。 裴羽星抱着滑板和小昱挥手告别,裴珊也和傅行川说了再见。 傅行川和小昱刚到家,外套才脱下,就听见敲门声。 小昱想去开门:“一定是星星姐姐想我了,我来开我来开。” 傅行川看着她这模样,只觉好笑,赶紧拦住:“你们才分开,想什么想?你去洗手,我来开门。” 没想到一开门,就看到了沈芸棠。 她还穿着之前那件风衣,身旁放着行李箱。 “我要回国了。” 傅行川看着她温和的眼眸,犹豫了一瞬,就被小昱扯住了衣角。 “爸爸,我想玩……” 他垂眸,就对上两双水润润的眼眸,直直看着他,眸中写满了渴望。 傅行川只能无奈点头,叹了口气应了下来。 “好吧。” 小昱立刻笑开了花,把脸放进他手中蹭了蹭,撒娇道:“爸爸最好啦!” 傅行川见状,也只能笑着掐了把他水润的脸颊:“就你会哄我开心。” 裴珊看着昏黄灯光下的傅行川,笑容恬淡,眼眸清润,也忍不住弯了弯眼眸。 遮掩似的推了推眼镜,就对上了裴羽星了然的眼眸。 裴珊愣了一下,就见她看向傅行川,又看了眼她,点了点头,然后神色自若地移开了视线。 ……好像是认可裴珊的眼光一样。 裴珊蓦然失笑,胡噜了一把裴羽星金色的头发,没有说话。 这小姑娘,还管上她的事了。 队伍果真排得很快,半个小时,他们就坐上了摩天轮。 轿厢缓缓升空,小昱和裴羽星坐在一起,傅行川和裴珊坐在对面。 小昱不是第一次坐摩天轮,却是第一次见到波士顿的夜景。 她扒着窗户,满眼惊奇地向外望去。 夜色阴沉,皎洁的月光洒向大地,给周围度上一层银色光芒。 而不远处,就是灯火通明的繁华城镇,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让人晃了眼睛。 小昱看着,不由得赞叹出声。 裴羽星也跟着往外望,看着天边月亮若有所思。 傅行川看着两个孩子喜欢的模样,笑了笑,看向了裴珊。 这是一瞬,就让他发现了不对劲。 裴珊唇色苍白,手紧紧攥着腰间的安全带。 尽管挂着一如往常般温和的笑,身子却有些僵硬,甚至特意避开了两侧的窗户,只看着前方。 仿佛她们不是坐在摩天轮的轿厢里,而是坐在万米高的钢丝上。 “你……恐高?” 他凑近裴珊,低声问。 裴珊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垂下了头:“有点。” 傅行川这才想到,怪不得裴珊这样担心裴羽星,却还是让她一个人坐飞机。 不由得自责:“怪我,早知道你怕,就不该让你来……” 裴珊却推了推眼镜,深呼吸,温和地笑了笑:“没事。是我低估了摩天轮,高估了自己。” 她说着,就深呼吸缓解情绪。 可下一秒,眼前突然多出一只手,是傅行川将她的眼镜摘了下来。 “看不清会不会好一些?” 他贴的近,倾身过来时流露出一丝洗衣液的清香,萦绕在鼻尖。 让裴珊晃了神,听着他的问话没回答。 傅行川见她脸色红润了些,以为有用,就笑了笑,正要带着她深呼吸舒缓情绪。 轿厢就陡然一颤,停在了最高处。 四人俱是一愣,裴珊心一惊,下意识地抓住了傅行川的手。 小昱也喊着:“爸爸,下面不亮了,是不是停电了!” 裴珊闻言手攥得更紧,傅行川立刻回握住她,安抚道:“不是,是要放……” 话没说完,一束火花划破长夜,伴随着破空声,在窗外炸开。 “是烟花!” 烟火接二连三地升空,炸开,仿佛月夜下绽放的烟火,带着摄人的魅力。 小昱开心地凑过去,看着烟花绽放,眸中满是雀跃。 她还拉着裴羽星一起,对着烟火双手合十许愿:“烟花下许的愿望是最容易成真的,快,我们一起。” 裴羽星看着小昱兴奋的模样,犹豫了一刻,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不知她许了什么愿望,只看见她睁眼后,眸中闪过一丝哀叹似的忧愁。 傅行川没空管两个小人许愿,只担心地照顾着身旁这个病号。 他紧紧握着裴珊的手,仿佛给她安慰和力量。 还带着她深呼吸,又指着窗外烟花想分散她的注意力:“是烟花,很好看吧,你……” 傅行川说完,才意识到她的眼镜还在自己手中。 赶紧拿出来,想要给她戴上:“抱歉,我忘了眼镜还在我这里,应该看不清吧,我这就给你……” “看得到。” 裴珊制止了他的动作,勾唇一笑,带着些许调皮的意思,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轻声说。 “我不近视,这副眼镜是防蓝光的。” 话音刚落,就见傅行川的耳朵瞬间红透了。 尴尬地咬了咬唇:“哈哈,我,我还以为你近视呢……” 裴珊看着他羞涩的模样,只觉得可爱,又担心自己逗得太过,赶紧收了笑。 温和看向他:“没事。” 她话语轻轻,滚热的呼吸仿佛喷洒在傅行川的颈侧:“有你安慰,很管用。” 傅行川一愣,转头望进她深邃的眼眸。 失去了眼镜的遮挡,他才发现裴珊有一双极为勾人的眼眸。 眼尾勾起,眼下一颗不易察觉的小痣。 空中绽开的烟火倒映在她的眸中,仿佛漫天闪烁的星子,带着摄人心魄的美丽。 傅行川几乎是沉醉在裴珊的眼眸。 耳边的烟火声都骤然离他远去,世界静得好像只剩自己的心跳。 咚咚、咚咚、咚咚……一下一下,仿佛擂鼓敲击着耳膜。 直到小昱叫他:“爸爸,你和裴阿姨也许愿呀!” 傅行川才回过神来,看着小昱焦急地模样,逃也似的松开了手。 转头看着窗外烟火,下意识闭上了眼。 不知道许了什么愿,只记得满脑子都是裴珊温柔的眼眸。 耳边是自己如春雷般轰鸣的心跳声。 直到烟火结束,他才恢复了正常。 摩天轮慢慢下降,裴珊的脸色也好了很多,看着没有那么害怕了。 倒是傅行川,不知在想什么,一直不敢跟裴珊对视。 两人之间萦绕着淡淡的尴尬氛围——或许只有傅行川觉得尴尬,裴珊倒是神色如常。 又在附近带着孩子玩了一会,小昱玩得狠了,回来路上就在裴珊怀里睡着了。 裴羽星也有些累了,乖乖地跟着两个大人,一路走回家。 月色温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向前方,路灯照亮回家路。 夜色寂静中,只有人踩着树叶静静走过的声音。 静得出奇。 仿佛是在折磨人的神经。 静寂让傅行川总是想到刚才在摩天轮上的情形,只好抿了抿唇,想说什么。 裴珊却先开了口:“圣诞节快到了,要不要去冰岛看极光?” 傅行川愣了一下,看向裴珊,眸中震惊又疑惑。 “怎么突然说到这个?” 不怪他震惊。 任谁在坐完摩天轮的回家路上,突然听到人询问一个月之后的出游计划,都会觉得意外。 他看着裴珊的眸中满是不解。 裴珊也觉得自己这个提议实在太突然,抱歉的笑了笑,才开口:“确实是突然想到的。” 她看着傅行川,在昏黄的路灯和月色中,看到那双明亮水润的眼眸。 又让她想起了刚才在摩天轮上。 璀璨的烟火不止映在她深邃的眸中,也照亮许愿的傅行川。 傅行川的神色隐在夜色的阴影中,让人难以窥视,只看到他虔诚的双手合十。 下一秒,烟火骤然炸开,缤纷的色彩照亮傅行川的脸。 仿佛天生色彩缺失的人第一次见到全彩的世界,裴珊眼眸都亮了,心蓦地一颤。 ……她好像看到了自己的神明。 裴珊眼睫柔顺的垂下,眼尾和耳尖带着羞涩的红晕,眉头舒展,圣洁得让人不敢冒犯。 下了摩天轮,见他还意犹未尽,久久不能回神的模样,就想到了去看极光。 “据说在极光下许下的愿望,全宇宙都会帮忙实现……” 裴珊笑了笑,看向傅行川:“我猜你会喜欢的。” 傅行川看着她笃定的笑,还是没忍住,也跟着笑了。 笑完之后点了点头:“确实,我一直很想去看极光。” 傅行川想到自己的父母,在他考入大学后就辞去了医院的工作去做了无国界医生。 在他二十岁生日那天,发来一段视频。 就是在冰岛的极光下,两人为他唱生日快乐歌。 寂静的黑夜与冰原,绚烂的极光旖旎梦幻,仿佛星河降临地球。 当时他便生了想要去亲眼看极光的心。 可后来忙着学业,又有了孩子,追逐着沈芸棠的脚步奋斗在一线,一直也没能去看看。 现在听着裴珊的邀请,傅行川几乎没有犹豫,直接点了点头。 “好,圣诞节假期,我们带着小昱和星星,一起去看。” 裴珊见状,笑得温柔。 夜色寂寥,月光下,淡淡温情在弥漫。 裴羽星看了两人一眼,若有所思地扭过了头。 秋风吹走落叶,转眼雪就落了下来。 圣诞节假期也如约而至。 由于圣诞和元旦相邻,假期也通常一起放,加起来有两个星期。 可以在冰岛好好玩一玩。 傅行川看着面前蓄势待发的小昱,有些担忧地给他整了整衣服,又交代了一遍。 “一定要牵好星星姐姐的手,找不到路或者需要帮忙,就去找穿制服的人帮忙,记住了吗?” “记住了!”小昱点了点头,看了眼身旁的裴羽星,郑重其事说:“爸爸放心,我会和星星姐姐一样厉害,自己坐飞机也不怕的!” 傅行川叹了口气,看着两个小人,心中万般无奈。 好好的一场旅行,小昱非要像上次裴羽星一样,自己一个人坐飞机,说什么都不要他们两人陪。 美名其曰:“我长大了,我要和星星姐姐一样厉害。” 好说歹说,也只答应了让裴羽星陪着。 傅行川自然不放心,可看着两个小人坚定的目光,他实在不好拒绝。 只能和裴珊订了早一班的飞机,自己先飞,两个人飞后一班。 登机广播响起,傅行川和裴珊乘坐的班次提醒登机。 他还想叮嘱什么,裴羽星就在他手心写下几个字。 傅行川看着裴羽星淡然的眼眸,透着满满的坚定。 仿佛这话不只是在让他放心,更是在弥补一些什么。 傅行川想到了什么,没有再唠叨,摸了摸她的头,温柔应下:“叔叔相信你。” 裴珊也叮嘱着裴羽星:“牵好弟弟的手,别走丢了,下了飞机,我们就在出口汇合。” 又将哮喘药塞进她的衣服口袋中:“虽然很久没有再犯,但还是以防万一。” 裴羽星点点头,无声地看着他们。 傅行川以为这是在催促她们快些登机,正要和裴珊离开。 就见裴羽星歪了歪头,看了他一眼,对着裴珊比划了几下。 裴珊看得一愣,似是无奈般,笑了一声,摸了摸她的头,用德语说了句什么。 这句手语有些复杂,傅行川看不大懂。 但那句德语他听得分明,大概是对淘气的小孩子的一种昵称。 正疑惑着,登机广播又响起,催促着她们登机。 小昱也挥手:“爸爸,你先去,我肯定能照顾好姐姐和自己的!” 她人比裴羽星矮上一头,却说这样的话,惹得傅行川笑了出来,点了点她的鼻头。 “你管好自己就行了,还照顾姐姐……你还没她一半大呢!” 说完也放下了些心,与两人告了别,转身走近了登机口。 到了飞机上,傅行川才突然想到裴羽星刚才比划的那句话,忍不住问裴珊。 “星星刚才跟你说了什么?” 裴珊看见他澄澈的眼眸中满是疑惑,不知想到了什么,想说的话在嘴里转了个弯。 “……她知道我恐高,让你照顾好我。” 傅行川的注意力立刻被岔开,看着她的脸色,紧张地问了一句:“现在还好吗?” 出发前,他问过裴珊,只见她笑了笑:“只要不靠着窗户就没什么大事。” 这话说得含糊,傅行川本就将信将疑,现在更是绷紧了紧张的神经。 看着她的眼眸中满是担忧。 裴珊看着他紧张的模样,心中一暖,本想说没事,可推了推眼镜,抬眸流露出一丝脆弱。 “现在还好,就是有点害怕起飞降落。” 傅行川立刻皱紧了没有。 起飞降落是失重感最强的时候,确实也是恐高症患者最怕的时候。 他犹豫了一瞬,主动凑了过来,似乎想说些什么。 裴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贴近,故意问:“这次还要摘我的眼镜吗?” 傅行川一顿,脸上有些无奈:“不是!” 他想到上次摩天轮里的乌龙事件,只觉得万分尴尬。 于是瞥了她一眼:“你还想不想减轻难受了?!” 这话不像是多恼火,倒像是害羞。 裴珊一点也不恼,轻轻点了点头,哄了句:“请傅医生指导。” 她声音轻柔,带着些不易察觉的笑意,让傅行川耳边一红。 但飞机已经开始滑行,他赶紧拿出了飞行耳塞,说:“用这个,会减轻鼓膜的难受感。” 飞机滑行越来越快,傅行川也加快了语速。 “还可以在起飞时绷紧腹部和腿部肌肉,减缓失重感。” “如果实在难受,就跟我说话,分散注意力,会……” 话没说完,傅行川的手就被裴珊温热的手温柔牵住。 “还是这个,最管用。” 飞机起飞,傅行川的心却失重般坠落。 飞机到达凯夫拉维克机场,傅行川和裴珊已经领完了托运行李。 找出了羽绒服,坐在出口的椅子上等待小昱和裴羽星。 裴珊看着他带着手套,有些疑惑:“你不热吗?” 机场内中央空调的温度很高,暖得让人昏昏欲睡,有些外国人甚至穿着短袖。 傅行川抿了抿唇,尴尬地笑了下,把手套摘下:“不知道怎么就戴上了。” 骗人的。 裴珊看着他垂眸闪躲的模样,就知道他在说谎。 只是没戳穿,装作没发现的样子点了点头。 确实是在说谎。 傅行川有些无措地看着自己的手,尽管已经下了飞机很久,裴珊的触感好像还停留在上面。 温热的,坚定的,带着淡淡花香的香水的味道,让他心中大乱。 他悄悄瞥了眼裴珊,见她一副一脸淡然的模样,只觉得是自己多想。 裴珊正巧看过来,傅行川又迅速移开了目光。 两人之间陷入一种莫名的僵滞,直到两个孩子与他们汇合。 “妈妈,姐姐没犯哮喘,我把她照顾得很好吧!”小昱看到他们,就眼前一亮。 人还没走到面前,求表扬的声音就先落入耳中。 傅行川笑着蹲下,接过他的小书包,夸赞道:“我们小昱真厉害!” 又摸了摸裴羽星的脑袋:“星星也厉害,把弟弟照顾得这样好,真棒!” 裴羽星眼眸闪了闪,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移开了目光。 小昱还在兴头上,和傅行川说个不停:“大姐姐们都夸我,说我厉害呢!” 傅行川点头,看着她活泼的模样心中的大石落了地。 小昱好久没这么开心了…… 想着,就听裴珊:“民宿的老板来接我们了,走吧。” 几人点头,换了衣服,往外走去。 他们入住的是距离冰岛首都雷克雅未克30公里的一家民宿。 老板是冰岛本地人,典型的北欧长相,看到他们就礼貌地迎了上来,帮他们搬行李。 英语说得蹩脚,勉强能听懂。 知道他们是来看极光过圣诞的,热情地推荐了自己的妹妹。 “欧利维亚是经验丰富的极光猎人,带着许多人看过极光。” 傅行川和裴珊对视一眼,知道自己找对人了。 观看极光是极其需要运气的,如果有经验丰富的人带路,那一定事半功倍。 他几乎迫不及待地想见见老板口中的欧利维亚。 正想着,老板就透过后视镜看了眼两人:“冰岛传说,一起看到极光的爱人是被神祝福的人,会幸福一生。” 话音刚落,傅行川愣住了。 他尴尬地移开了视线,却正对上裴珊含笑的眼眸。 她挑了挑眉,车厢的阴影中,只有一双眼睛亮得吓人,目光灼灼地望进傅行川的心底。 傅行川心陡然一颤,莫名想到之前的摩天轮和机舱上,那股心动与尴尬又同时溢上了心头。 他几乎是逃似的移开了目光,咬了咬唇,正要解释。 裴珊就开口:“很浪漫的传说。” 她既没否认也没承认,像是没懂老板的意思,不动神色地把话题岔开。 “我们想请欧利维亚带我们去看极光,不知道她有没有时间?” 男人转着方向盘,说:“我不清楚,不过民宿隔壁就是她家,一会你们去问她吧。” 顺利到了民宿,裴珊本想帮忙搬行李,傅行川就笑着拦下:“这里有我就够了。” “你带着孩子们休息一会,倒倒时差。” 裴珊看着两个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的小孩,点了点头,将他们先送上楼洗漱哄睡。 冰岛人似乎天生具有察觉浪漫的能力,老板哪怕听不懂两人说话,却能感知到两人间的亲昵。 低声说了句冰岛语:“幸福的一家。” 裴珊正巧听见,忍不住弯了弯唇角,用冰岛语回复:“谢谢。” 老板有些震惊,她看着两人都是东方面孔,下意识用了英语交流,没想到她听得懂冰岛语。 “曾经跟着父母在冰岛生活过一段时间。”裴珊解释着,“他们在极光下定情。” 裴珊看着周围皑皑白雪和明亮的天色,深呼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 冷冽的空气猛地涌入鼻腔,唤醒了她小时候的记忆。 她记得那时,极光下,一家人围坐在帐篷中,烤着火,母亲讲故事,母亲吹口琴。 温馨又让人怀念。 裴珊抬眸看到民宿二楼亮起灯光,仿佛见到了儿时的家,垂眸笑得温柔。 休整了一天后,几人穿好了装备,在凌晨三点,上了极光猎人欧利维亚的车。 欧利维亚是一个高大健硕的女人,只比傅行川矮了半个头。 一头金发利索地扎在脑后,眼尾几道皱纹显示她已经不年轻。 可一双眼眸却依旧锐利,说话也简练:“最近天气很好,会比较容易观测到极光。” 她一边开车,一边看着卫星地图和云层图,不停地调整方向。 夜色深黑,仿佛浓郁的雾,将车吞没。 唯一让人感到安全的地方,就是车灯照亮的冰原。 依稀可见远处雪山嶙峋的轮廓,傅行川惊叹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却也担心两个孩子。 他正回头,想看小昱怕不怕冷不冷,却见他满眼兴奋地扒着窗户往外看。 尽管几乎什么也看不到,也毫不气馁,问欧利维亚:“还有多久呀?” 欧利维亚看了他一眼,转了转方向盘,踩了一脚油门:“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后,他们到达了第一个观测点。 却被告知,“风向变了,这里看到极光的希望很小。” 接连辗转了两个地点,到第三个观测点时,大家对看到极光已经不抱希望了。 冰原上的风凌厉刺骨,傅行川让小昱和裴羽星在车里等着,自己和裴珊先下了车。 看着漆黑一片的天空,只有星子闪烁着,让人心生寂寥。 傅行川呵了口气,搓了搓冻僵的手,仰头看着极光可能出现的方向,眸中落寞。 极光可遇不可求,他这次,应该是见不到了。 正想着,身旁突然传来一阵浓郁的香味。 傅行川扭头去看,裴珊将一杯热可可放进他手中。 “喝点热乎的,暖暖身子。” 傅行川道谢,接了过来,一口下去,五脏六腑都传来暖意。 裴珊看出他的失落,安慰:“一定会看到极光的。” 傅行川只当是安慰,笑了下,垂下眼眸:“欧利维亚都说不一定,你怎么这样笃定?” “因为有你。”裴珊声音温柔,却傅行川心中一颤。 他呆呆看向裴珊,在那双深邃眼眸中看到了深沉的,浓烈的,仿佛斑斓星光一般的爱意。 傅行川正想说什么,小昱和裴羽星就跑了过来:“极光!极光出现了!” 蓝绿色的星光仿佛画家挥洒的墨,随意在天空拖曳出旖旎的光彩。 中间点缀几颗璀璨的星子,炫目的光彩与星光在天边蔓延,让人一时移不开目光。 傅行川看着斑斓的极光,眸中满是痴迷。 他好像看到了世界的尽头,窥探一丝宇宙的洪荒与伟大。 景色太过美丽,傅行川只顾着看,却不知身旁的裴珊,眼眸炽热。 极光是属于傅行川的风景。 而裴珊的风景,是傅行川。 星光闪烁的夜空下,他眼眸仿佛蕴含宇宙,让人移不开目光。 直到一个略带沙哑的轻唤惊呼,才唤回了两人的神经。 “妈妈……” 是裴羽星。 小昱最先听见,惊讶地望着身旁看着极光出神的裴羽星。 “星星姐姐,你能说话了?!” 小昱一声惊呼,傅行川和裴珊迅速围了上来。 傅行川眸中满是震惊。 他知道裴羽星不肯说话是因为创伤应激,却不知道这场应激与极光相关。 正想说什么,凌冽的风就吹过—— 下一秒,剧烈的咳嗽就从裴羽星口中传出,胸膛猛烈,脸霎时间变得潮红,窒息感涌了上来。 可她依旧仿佛着魔一般,一双眼睛直直望着极光,不肯收回。 傅行川愣了一秒,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是哮喘发作,想赶紧到车上拿哮喘药。 裴珊却好像早有预料,迅速走近,从衣兜里侧拿出药剂,喷在了裴羽星的口中。 “深呼吸……”她一把稳住裴羽星的头防止挣扎,一边轻声提醒她平稳呼吸。 傅行川和小昱站在面前,为她挡住冰原上凌冽的冷空气。 “冷空气刺激导致的哮喘发作。”傅行川为紧张围上来的欧利维亚解释。 欧利维亚点点头,不仅主动挡住了风,还将手中热水递给裴羽星。 裴羽星接了,喝了一口,算是彻底缓了过来。 她呼吸已经平稳,除了耳边一点红,几乎看不出刚才喘息的模样。 小昱凑到她面前,有些新奇更多是开心地说:“星星姐姐,你的声音真好听。” 她眼眸清澈毫无恶意,看得裴羽星心中一暖,抿了抿唇,说:“谢谢,小昱。” 裴羽星能恢复说话,是个好事情。 傅行川看着围着裴羽星蹦蹦跳跳的小昱,也笑得开怀。 他想到在出发之前,裴珊说,这次去看极光,也是想刺激一下裴羽星。 因为当年裴羽星的父母和弟弟,就是在看极光路上的一处宅院中发生了火灾,丧失了性命。 裴羽星因为外出而逃过一劫。 极光一直是她心中一个坎,现在能看到,能过去,就能让她开口说话。 现在看来,他们的目的已经达成。 正想着,傅行川不自觉回头,想看裴珊在哪,却不期然跌进一双璀璨深邃的眼眸。 裴珊没带眼镜,一双眼眸带着摄人心魄的美丽,让傅行川忍不住沉迷。 他怔了一瞬,刚想说什么,裴珊却伸出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噤声,然后垂头看了眼手机。 傅行川正奇怪,下一秒,裴珊就抬眸看向他,笑容灿烂,眼眸诚挚。 “北京时间十二月二十五日零时零点零分,傅行川,生日快乐。” 漫天星光做她的陪衬,傅行川从她眸中望见极光与雪山,和他自己。 傅行川缓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正想说什么,手机就响了。 他下意识拿起来看,是沈芸棠。 傅行川犹豫了一瞬,对裴珊抱歉地笑了笑,就转头接起了电话。 自从那一别,沈芸棠也打过几次电话。 小昱已经知道沈芸棠不会把她带走,所以对打电话并不害怕,只是话不多,总是草草结束。 傅行川也很少与她聊天,总是打电话来说了几句就给小昱。 现在贸然打来,怕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只是接通电话第一句,就是沈芸棠一声低沉的:“生日快乐,傅行川。” 她声音清醒,却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背景甚至听得到医院的杂乱声。 傅行川几乎立刻反应过来,她应该连轴转了许久,特意掐着时间打来的,甚至挂了电话可能还有手术或者会议。 他心中猛地一颤。 远隔重洋,凌晨来电,只为一声“快乐”。 若是以前,傅行川定会感动不能自已——毕竟以往那些年,沈芸棠从未和他度过一次生日。 现在却只剩平静,甚至现在还能分出心神荒谬地想,原来沈芸棠知道他的生日啊…… 傅行川仰头,不由得自嘲一笑。 可话说出口却疏离而礼貌:“谢谢。麻烦你还记得。” “不麻烦。”沈芸棠几乎是急切地说。 她的愧疚和懊悔从未掩饰,对傅行川和孩子的好也是。 沈芸棠甚至不求能挽回万一,只想拼尽全力对傅行川好点,再好点……最好补上之前的那些年。 傅行川却并不给她这个机会:“没什么事就挂了。” “等等,我……”对面似乎停顿了一下,“我给你——和小昱买了礼物,你们方便签收吗?” “我们在度假,元旦后才回去。”傅行川如实说。 说完便想挂了电话,却听沈芸棠声音一抖:“我们很久没通电话,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她语气平淡,却让傅行川听出一丝不易察觉地祈求。 傅行川皱了皱眉头,早对她没有丝毫的想法:“你的事我并不感兴趣。” 似乎是怕她再次误会,傅行川甚至又重申了一遍:“我们之间只有孩子,你关心他就好,不必操心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只有呼啸的风在耳边吹过。 正当傅行川以为沈芸棠不会再说话,要挂断时,却听一声轻轻的,称得上是颤抖的疑问。 “你,有喜欢的人了,是吗?” 傅行川呼吸一滞,不知为何想到了裴珊。 烟火与极光下璀璨的眼眸,温热厚实的手,和现在静静站在不远处为他挡风的背影。 他愣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直接按掉了电话。 “极光要散了,我们该走了。”欧利维亚说。 傅行川回神,仰头看着渐渐消散的极光,寂寥的夜色勾勒出远山的轮廓。 凛冽的风刮过,吹散他心中沉闷。 不知为何,他又想起二十岁时父母发来的视频。 他们在极光下许愿,愿自己的儿子“有选择爱的自由,有拒绝爱的自由,永远洒脱,无悔。” 冰天雪地中,傅行川的心思从未如此鲜明而清晰。 他看着一旁的裴珊,心脏某块地方温暖而饱胀。 甚至小昱知道现在是他的生日,后悔他没有对着极光许愿时,傅行川还轻轻笑了笑。 “不用许愿,最重要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裴珊听见这话,不知为何心骤然一亮。 回到民宿,两个孩子已经睡下。 天边翻起了鱼肚白,雷克雅未克的黑夜过去,白天悄然而至。 傅行川看着两人凑在一起安熟的睡颜,笑得是释然又洒脱。 他为两人拉了拉窗帘,转身出门,怀中便扑进一个温暖的,柑橘味的身影。 裴珊眼眸温柔,一手握拳在他面前放开,一块镶钻手表就出现在他眼前。 傅行川怔了一下,听见她悦耳的声音响起:“你的生日礼物。刚才没来得及给你。” 裴珊依旧没有戴眼镜,一双微微翘起的眼睛紧紧盯着他,眼眸灼灼,仿若星光般璀璨夺目。 让傅行川一时晃神——都不知道是因为钻石,还是因为裴珊。 那颗钻石仿佛一颗最璀璨的星星,让傅行川想到那天的烟火和今天的极光。 傅行川犹豫了一下,觉得昂贵,正想拒绝。 裴珊主动开口:“不必觉得负担,这是我给你的礼物,只想你开心快乐。” 傅行川看着她温柔的眉眼,心中一动,笑了笑:“好,那我收下了。” 说着就要伸手去接。 可下一秒,伸手的动作一顿,他抿了抿唇,突然说:“你帮我戴上吧。” 裴珊愣住了。 她没想到傅行川会提这样的要求。 毕竟在两人间,总是她比较主动,傅行川一直彬彬有礼进退度。 甚至今天在极光下说的那些话,她甚至觉得会不会吓到了傅行川,一直犹豫着不敢要个回应。 现在主动让自己去帮忙戴手表——是不是一个预告? 裴珊心中一颤,觉得自己或许很接近想要的答案。 看着傅行川将空着的手臂伸出,裴珊的眸光微微一动。 她抿唇,将那股激动按下,手稳得仿佛外科大夫上手术台,贴进一步,手绕到他的手臂两边,为他戴上手表。 距离太近了。 裴珊一直以为,自己是那个主动的人,一直想方设法地引诱傅行川来与自己有些旖旎接触,希望他喜欢自己。 可没想到,傅行川只流露出一丝靠近的意思,她的手就猛地颤了颤,快要招架不住。 裴珊的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木质香调,仿佛引诱人心的花香,让人忍不住沉迷。 这些种种,只在一瞬。 她脑中思想如何阴沉,手上动作还是利索,迅速为傅行川戴好了手表,后退了一步。 只是余光瞥见他也通红的耳尖。 动作一顿,忍不住笑:“你耳朵红了。” 傅行川怔了一下,听见这话红晕几乎满上脸颊,抿了抿唇,看了她一眼,说:“因为喜欢你,耳朵才红的。” 裴珊被这一句“喜欢”惊得眼眸瞪大,脑子短路般没回过神,愣了几秒才后知后觉说:“喜欢?” 傅行川见惯了她冷静清醒的模样,第一次看到这样反应迟钝的裴珊,仿佛触到了她最本真的模样,只觉得可爱。 忍不住凑上前去,捧着她的脸在她唇边烙下一吻:“喜欢你。” 说完刚要分开,腰就被一双手臂搂住,唇上的触感更加鲜明,甚至被人破开齿防。 唇舌交缠,一个深吻后,两人都气喘不已,才恋恋不舍的分开。 裴珊眼尾羞红,唇上水润,仿佛勾人再吻一轮。 傅行川眸色一沉,与她头碰头,轻蹭了下鼻尖,轻声道:“我爱你。” 窗外雪积三尺厚,寒风吹过冰原,屋中温暖如春,爱人交换一个吻。 成年人的恋爱只有暧昧的时候最缓慢,一旦确定,就仿佛干柴烈火,一切都水到渠成。 一场冰岛行结束,四人回程,两个孩子已经接受良好。 甚至回到家里,小昱甚至还分出心神笑着跑到傅行川面前,问:“爸爸,我是不是要叫裴珊阿姨妈妈了呀?” 傅行川有些无奈,看着她闪烁的眉眼就知道是故意的,就想拽着她的小耳朵教训一下。 只是手刚伸出去,门铃就响了。 裴珊赶紧护住小昱:“小昱随口说说而已,你去开门吧,我来跟你说。” 傅行川这才收回手,放过了小昱,去开了门。 只是门外,是一个意料不到的人。 “沈芸棠?”傅行川愣了一下,不知她来做什么,正要问,身后就一暖,是裴珊走了上来。 她手随意搂住傅行川手臂,用亲昵的姿态站在他身边。 沈芸棠只一眼,就变了脸色。 他们在一起了。 沈芸棠看着面前亲密的两人交换神色,心中一沉。 为了凑假期而连轴转赶跨洋航班的疲惫和交瘁还没这一个动作让她受伤。 心好像被人攥住,酸涩胀痛萦绕胸腔。 之前多少次的“我们结束了”,都没有击垮她的斗志,可现在,她是真的意识到了。 傅行川已经往前走了,停留原地的,只有她。 沈芸棠心痛得好像凌迟,看着傅行川诧异的眼眸,咽下了问话,从身侧的包里拿出包装盒。 “这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外科大夫的手总是很稳,现在却颤抖着,好像礼物比心脏手术都难解。 傅行川看了她一眼,还是接了过来。 见她不再说话,忍不住问:“还有别的事吗?” 沈芸棠愣了瞬,不知想到什么,回答说:“陆瀚泽和大学同学订婚了,婚期定在三月份,如果你有空,请你一起来参加婚宴。” 傅行川愣了下,点了点头:“知道了。” 他犹豫了一下,见沈芸棠又恢复了沉默,问:“要不要我把小昱叫来,你们……” “不用了。”沈芸棠抿了抿唇,拎起包就要走。 “之后有机会的吧,我还有工作,不能多待。”说完转身就走。 只留傅行川和一言不发的裴珊看着她的背影,心中疑惑。 她跨越八个时区,做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只为了送一份礼物? 裴珊看着她突然变得有些疲惫的身影,自然知道她的匆匆离开是怎么回事,只是—— 她推了推眼镜,关上了门:“不管她了,我们还没收拾行李呢。” 她轻轻在傅行川唇上印下一个吻,拉着他到客厅。 “收好行李,我们去吃那家中餐,给你补过生日。” “好!”傅行川还没说话,两个孩子就抬眸,兴奋地应下。 傅行川看着开朗了不少的裴羽星和笑容灿烂的小昱,也没忍住笑了出来。 谁都没想到,这样温馨的场景在之后会反复上演,成为他们的日常。 直到从哈佛医学院毕业那天,傅行川单膝跪地,裴珊在满地鲜花和众人羡慕声中,说出那句“我愿意。” 一切都顺理成章起来。 裴羽星歪了歪头,对着傅行川喊“姑父”,而小昱则不客气地扑进裴珊怀中。 “妈妈!” 傅行川看着小昱兴奋的模样,笑得温柔。 裴珊看见,大步走来,将他拥住:“傅先生,余生,我会永远爱你。” 上次说这话,是在冰岛的冰原雪地中,这次,是在波士顿的灿烂阳光下。 傅行川没有犹豫地反抱住她:“我也爱你。” 裴羽星垂眸,轻轻捂住了小昱的眼睛。 悠长日光中,温暖阳光下,两人接了一个绵长的吻。 —完— 哥哥给我换分笔,我把它给了学渣 ----------------- 故事会_平台:佳序书屋 ----------------- 准备进考场的前夕,我的笔不见了。 正准备重新去买的时候,哥哥塞给我了一支笔:“早就知道你丢三落四的,特意给你准备的。” 我笑着接下了笔后,突然收到了一条消息。 “我是十年后的你,千万不要用哥哥给你的笔,那是一支能换分的笔,” “它把你的成绩换给了你的闺蜜兰兰。” 我还以为是谁发的恶作剧短信的时候,抬头就看见哥哥正和兰兰耳语轻笑,举止亲密。 下一秒,我就把那根笔给了我们班的学渣。 1. 进考场前,哥哥特意跑来嘱咐我:“小溪,你记得笔一定要带着用,我特意给你从庙里求的。” “你别觉得自己的成绩好就不信这些。” 他事无巨细地帮我检查着准考证,身份证。 我怎么可能想到,眼前这个跟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哥哥会如此害我。 “就是啊,小溪你可别不知好歹,总仗着自己成绩好,你可要知道,高考还是需要点运气的, 听你哥哥的话,一定要用那支笔。” 两个人一唱一和就像是夫妻一样。 看着他们的样子,我不由得对刚才的信息又多信了几分。 我正准备开口质问,但是转念一想,毕竟今天是高考的日子,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我只点了点头,就进考场了。 随着最后的试卷上交,我的高中生活结束了。 迎着余晖出门的时候,哥哥和兰兰都在等我。 “考得怎么样,我感觉题特别简单,”兰兰亲昵地挽上哥哥的胳膊,有些嘚瑟道:“说不定,我今年能超越小溪,成为A市状元呢。” 我不知道她哪儿来的自信,兰兰的成绩虽说不是垫底,但也是倒数后几名。 我给她补过课,但效果并不好,这次高考如果正常发挥,上个大专还是可以的。 “是吗?那你最后一道立体几何题做出来了吗?” “英语听力听得懂吗?” “语文作文看得明白吗?” 兰兰被我接二连三的问题,问得僵了脸,最后直接委屈地钻进了哥哥的怀里。 哥哥厉声喝道:“小溪,你的教养呢?! 这么咄咄逼人干什么!” 看着哥哥维护兰兰的样子,好像她才是他的妹妹一样。 “没有啊?”我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我都没做出来,所以想请教一下今年的状元,怎么了?” 听见我说没做完,兰兰就像是触发了关键词一样,一下子从哥哥的怀里冲了出来:“这些你都没写!!!” 哥哥也忙问道:“小溪,不能拿成绩开玩笑!” 看他们这慌乱的样子,换笔的事情没跑了。 我委屈道:“都怪你给我的那根笔, 一拿着我就写不出东西,好多题我都不会写!” “不可能!你平常都是年级第一, 就算发挥失常,也掉不出前十, 你怎么可能写不出来!你肯定是骗我们的!” “我骗你们干什么,你们一个是我最亲的哥哥, 一个是我最好的闺蜜,我怎么可能骗你们。 我真的是发挥失常了。” 见我似乎是真的没考好,兰兰发了疯地冲着我 抓闹:“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害我考不上大学!” 我慌乱地躲到哥哥的身后:“你在说什么! 是我自己没考好,跟你有什么关系?” 哥哥是知道这里面的隐情的,所以赶紧拦住兰兰, 安抚道:“没事,她也是太担心你了, 都说胡话了,你先回去吧,我送兰兰回去。” 送走了两人后。 2 我又收到了未来自己发来的短信。 “你还是用了哥哥给你的笔吗?为什么未来还是没有改变!” 我快速地在屏幕上打字道:“我没用,我把笔给班里的学渣了。” 正当我们都在疑惑怎么回事的时候, 哥哥突然又出现了,他和兰兰一改刚才的态度, 笑嘻嘻对我道:“你这个小妮子吓我们,明明是状元还骗我们。” 我心中顿时升起阵阵凉意。 按我自己的估算,我的高考成绩确实比去年的市状元要高, 但我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兰兰肉眼可见的又开心了起来, 对着哥哥撒娇道:“别忘了,你答应我, 我要是考上了清大,你就做我的男朋友。” 哥哥满脸笑意地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啊,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转头哥哥就对我道:“高考结束了,咱们一起去旅游吧, 我出钱,咱们好好出去玩玩!” “我不去!” 兰兰瘪着嘴道:“不去就不去,你天天就会扫兴, 我和哥哥去!” 哥哥一把拉住了我:“看看瞎说的, 你才是我的亲妹妹,怎么可能不带着你呢, 走吧,一起去,假期爸妈都不在家,你一个人 在家我不放心。”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他只要软了语气, 我就想同意了。 可这个时候手机又收到了短信:“别去! 他们要把你卖到深山里去!然后兰兰顶替了你去上学!” 我立马果断拒绝道:“不去,这个假期我要考驾照, 我不需要你照顾,我去舅舅家住。” 哥哥似乎没想到我会拒绝,手僵硬在了半空, “还是去吧,别给别人找麻烦, 多跟兰兰学学,要乖!” 兰兰也在旁帮腔道:“就是,你自己这个孤僻的性格, 就知道学习,要不是我和哥哥,哪有人陪你这个怪胎。 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我不爱社交,是因为我觉得跟人打交道, 浪费精力。跟你做朋友,只是因为你蠢得厉害, 我能一下子看穿你的心思,不用费尽周全。” 兰兰一下子就被我的话气得红了脸。 哥哥并没有理会我们拌嘴,而是继续劝我跟他一起出去玩, 那算盘珠子都快打到我的脸上了。 “不去!你要是不放心,我让妈跟你说。” 一提到妈,哥哥就不说话了,因为妈妈只喜欢成绩好的孩子, 在家里我不仅是备受疼爱的二胎,而且成绩好得出奇。 连跳几级,14岁就跟他一起参加高考, 在家里,只要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可就算是这样哥哥,还是没有放过我。 那天夜里,他红着眼圈,在我的床边,甚至是跪下了, 就是为了给在门外等着的爸妈看。 他说爸妈常年在外地做生意,他这个当哥哥唯一的心愿就是高考后带着我放松放松, 还翻出小时候我发烧的时候他背着我跑三条街找诊所的旧账。 恪唙佁嚟乱葿甾宬也棰墫窴钑帔涶鋶 爸妈本来就觉得,日常对他这个大儿子有所亏欠, 所以特意出来主持公道,让我跟他一起出去玩。 我拗不过,只能跟着去了。 3. 汽车驶离市区的时候,我看着后视镜里逐渐缩小的楼房,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 未来的我发来了消息:“你千万不要跟他们去郊游, 他们准备把你卖了,汽车后备厢里有绳子和迷药。” 我不动声色地回了一句:“晚了。” 我只能攥紧手机,指甲陷进掌心。 哥哥从副驾驶回头看了看我,笑着递给我一瓶冰镇果汁:“晕车吗?哥 给你买了你最爱喝的牌子。” 兰兰坐在我身边,亲昵地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 好像前几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小溪你看,前面就是盘山公路了,听说山顶的日出特别美。” 她说话的时候,头发上有股男士香水的味道, 正是哥哥常用的那一款。 因为有未来短信的提醒,所以我一开始都非常小心, 他们也没什么动作,手机的短信也没有再传来, 哥哥每天就是变着法地带我们出去玩,吃当地小吃, 兰兰则是不停地拍照片,嘴里念叨着:“要记录状元假期的volg。”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眼见快出成绩了, 他们也没有所行动,好像真的就是出来玩耍。 (兔eN兔?^故fp-事~G屋aoW提K1取0b本5p`文u3o勿V私A自N?;搬08T运66: 直到这天,哥哥说发现了个野温泉,开车载着我们去往更深的山里钻。 山路越来越颠簸,手机信号也时断时续。 兰兰突然尖叫一声,指着窗外:“快看,那是不是萤火虫?”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却在余光里看见哥哥从储物格里掏出一个小棕瓶。 “累了吧?”哥哥把车停在了一片密林里,拧开瓶盖往纸杯里倒了一些透明液体, “我特意找民宿老板要的安神茶,喝了一会儿泡温泉更舒服。” 我看了看伸手不见五指的四周,心里开始发毛。 正在这个时候,手机疯狂地震动:“饮料里有东西, 你肯定发现了,不要喝,但是你一个小孩子,也逃不出去, 将计就计被绑走,我给你留了自救的东西。” 我猛地把纸杯打翻在地,棕色的液体溅在哥哥米白色的裤子上。 “你干什么?”他脸色骤变,眼里的温柔瞬间化为戾气。 兰兰尖叫着躲到车门边,却不小心按下车窗,潮湿的夜风卷着泥土味灌了进来。 “哥,”我强迫自己声音发抖,“我……我想上厕所。” 哥哥盯着我看了三秒,突然又笑了, 只是那笑容没达眼底:“傻丫头,早说啊。兰兰陪你去,我在车里等。” 兰兰拉着我的手往林子里走,走到看不见车的地方时, 她突然用力把我推倒在地。“装什么装!”她蹲在我面前, 妆容精致的脸上满是怨毒,“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把笔给了学渣? 还好你哥弄了一支备用的,不然我还拿不到你的分数!” 我挣扎着抬头,看见她身后的树影里站着两个穿迷彩服的男人,手里拎着麻袋。 兰兰掏出手机划开屏幕,上面是她和哥哥的聊天记录—— “东西准备好了吗?买家说只要活的,送到后山坳就给钱。” “放心吧哥,迷药我都备好了。等她被卖了,我就能光明正大地用她的身份上清华了。” “我的兰兰最聪明了,等这事成了,哥就跟你在一起。” “你有这么好的哥哥,你不珍惜,活该这样的下场, 下辈子别自作聪明了,不就是学习好点,有什么用!” 兰兰站起来,踢了踢我的膝盖,“是不是想不通, 为什么你的亲哥哥会害你?枪打出头鸟嘛,你这么多年, 不仅抢了爸妈对他的爱,还在方方面面都碾压他, 他心里不好受的,这次高考,就是你的劫数。” 兰兰话音刚落,那个迷彩服男人走过来,麻袋往我头上一罩。 黑暗中我听见兰兰的笑声,还有哥哥远远传来的声音:“轻点弄,别伤着她……” 4. 再醒来时,我躺在一间土坯房的炕上,手脚被粗麻绳捆着。 窗外是连绵的山影,手机不知何时被拿走了。门“吱呀”一声开了,走进来个满脸褶子的老汉,手里端着碗黑乎乎的东西。 “醒了?快把药喝了,喝了就是我家的媳妇了。”老汉咧开缺牙的嘴,臭气熏天。 我拼命摇头,眼泪止不住地流。 就在这时,炕席下突然传来微弱的震动声。 我趁老汉转身的工夫,用膝盖顶开炕席一角,竟然摸到了我的手机! 是未来的自己!她一定是算准了我会被带到这里,提前把手机藏在了某个地方! “别怕,”新消息弹出来,“老汉耳朵背,你假装喝药,把药倒在炕缝里。 床头第三个抽屉里有他儿子的手机,密码是他孙女的生日——20100815。” 我按她说的做,趁老汉不注意把药倒进炕缝,又假装昏睡。 等他打着呼噜离开后,我用牙齿咬开抽屉,果然摸到一部旧手机。 解锁后,我颤抖着拨通了110,用最小的声音报出了未来信息里显示的经纬度坐标。 接下来的两天,我假装顺从,任由老汉给我送饭。 兰兰和哥哥再也没出现过,只有老汉逢人就夸“儿子花大价钱买的城里媳妇”。 直到第三天傍晚,窗外突然传来警笛声,一群警察冲了进来,把老汉和他儿子按在地上。 我被解救出来时,正好在山脚下遇见开车赶来的爸妈。 妈妈抱着我哭到晕厥,爸爸红着眼眶一遍遍说“是爸爸没保护好你”。 我这才知道,哥哥在我失踪后第一时间报了警,声泪俱下地说我“高考压力大离家出走”,还带着爸妈在市区找了两天,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二十四孝好哥哥。 “哥呢?”我擦着眼泪问。 5. 我被爸妈半抱着塞进车里时,哥哥的车刚好开过来。 他跳下车时领带歪斜,额角沾着一片落叶,看见我坐在后座睁着眼,瞳孔猛地收缩。 “小溪!你没事?“他扑到车窗边,手在玻璃上按出湿痕,“我跟兰兰去邻县找你了,山里信号太差……“ 兰兰从副驾下来,身上还穿着我的粉色防晒衣,听见动静立刻红了眼眶:“小溪你去哪了?我们找了你三天三夜……“她声音哽咽着,突然指向我手腕上的擦伤,“你受伤了?是不是遇到坏人了?“ 我没说话,只是把手机屏幕转向他们,上面是未来自己刚发来的消息:“他们后备厢有你被绑时扯掉的发卡,准备栽赃给山里偶遇的流民。“ 爸爸猛地推开车门下去,绕到哥哥的车后掀开后备厢。 兰兰尖叫着想去拦,被妈妈一把拽住。 后备厢里果然躺着我的草莓发卡,旁边还散落着几根棕色麻绳,绳结处沾着我昨天挣扎时挠出的血痕。 “哥,“我摇下车窗,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你找我,为什么要带着这些东西?“ 哥哥一脸无辜的样子,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这,这都是哪儿来的?” 兰兰却突然跪倒在我爸妈面前:“叔叔阿姨,你们别怪林浩哥! 都是我的主意!我看小溪不见了太着急,想找点东西让警察有线索……“ “是吗?“我冷笑一声,拿出藏在口袋里的另一部手机——那是老汉儿子的旧手机,里面存着全部聊天记录。 我按下播放键,兰兰娇滴滴的声音在暮色里格外清晰: “等她被卖了,我就能用她的录取通知书上清华了。哥你到时候就说她早恋跟人跑了,反正她平时就孤僻。“放心,买家那边我都打点好了,绝对查不到我们头上。等这事成了,我就跟家里摊牌娶你。” 妈妈听完就晕了过去,爸爸气得浑身发抖,扬手就给了哥哥一巴掌。那巴掌力道极大,哥哥被扇得撞在车门上,嘴角立刻渗出血来。 “你不是我儿子!“爸爸指着他,手指都在抖,“我林家养了你二十年,你居然敢卖亲妹妹! 我以为证据确凿,摆在他们脸上就无从抵赖了, 但是我没想到的是,哥哥突然跪下, 眼神坚定地冲着爸妈说:“我不知道,小溪为什么要陷害我,但我是他的亲哥哥,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畜生的事情。” 然后转头一脸委屈道:“小溪,是不是爸爸妈妈最近没有关心你,你高考又没考好,就准备用苦肉计让他们心疼你?” “哥能理解,但是你知道,你这样说,哥哥会怎么样吗?” 听了哥哥巧舌如簧的辩白爸妈的神色,似乎有些松动。 这才是真的苦肉计。 不就是演技嘛?谁不会一样,我噘着嘴,带着哭腔道:“既然哥哥说是我诬陷他,那把我也抓走吧?!虽然我丢的是命,可哥哥丢的是清白啊!” 此话一出,爸妈还是任由警察把哥哥带走了。 6. 等我攥着手机去派出所时, 哥哥正坐在审讯椅上,只不过手腕上没戴手铐。 兰兰却被反绑在另一张椅子上,妆哭花了,像只被踩扁的布偶, 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只一味地抽泣, 警察让我作为证人来指认凶手。 哥哥在接受问话的时候,语气诚恳得像在做报告,“兰兰高考压力太大,精神有点失常。” “你胡说!“兰兰猛地抬头,眼里全是血丝。 “明明是你让我这么说的!你说只要我顶罪,就给我弄个假身份去国外……” “我什么时候说过?”哥哥打断她,表情无辜得像个受惊的孩子,“兰兰,我知道你喜欢我,但也不能为了脱罪,就把所有事都推到我身上啊。” 我看着哥哥瞬间切换的表情,突然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蹿上来。 他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 划开屏幕递给张警官:“您看,兰兰从高三就开始给我发这种消息, 说嫉妒小溪成绩好,想让我帮她……” 屏幕上是兰兰发来的几十条消息,内容都不堪入目。 什么“真想把林溪的脑子挖出来看看“,什么“你要是不帮我,我就去告你强奸“。 兰兰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些不是自己发的消息, “不可能!“兰兰尖叫起来,“这些都是你伪造的!” “我怎么可能伪造?你看看这时间线,都是以前的, 难道我还能穿越不成?“ 哥哥叹了口气,看向兰兰的眼神充满“痛心”。 “兰兰,你怎么能这么傻?就算小溪成绩好,你也不能动歪心思啊。” 持漦鋯譱曯樉弎碶午蜀矅瀕坶翇迟魃 兰兰彻底懵了,她看看哥哥,又看看我,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我这才明白,原来不是哥哥被色迷了眼,而是自以为聪明的兰兰。 他从一开始就把所有证据链都设计好了,所有转账记录都是兰兰的账户,所有买迷药的小票都在兰兰包里,甚至连联系买家的微信,都是用兰兰的手机号注册的。 “是你让我做的!”兰兰终于反应过来,像疯了一样去撞哥哥,“你说只要我按你说的做,就能上清华,你还说会娶我……” “我什么时候说过娶你?”哥哥轻松躲开,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兰兰,你是不是高考考傻了?我怎么可能娶一个连本科线都过不了的人?” 张警官看着眼前的闹剧,脸色越来越沉。 他让人把兰兰带下去,单独留下我和哥哥。 “林浩,”张警官敲了敲桌子,“你妹妹说的换分笔是怎么回事?” 哥哥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得意。 “警察叔叔,您还真信这种小说情节?”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和我那支一模一样的钢笔,“这笔是我从一个文具批发市场买的,十块钱三支。兰兰非说是什么换分笔,我看她是高考压力太大,产生幻觉了。” 最后的结局是,兰兰因拐卖罪被判了一年,哥哥无罪释放。 7. 他出派出所的那天正好是高考成绩公布的那天。 市状元的名字,赫然写着---林浩。 而我只是刚刚过一本线的成绩。 我拿着手机冲到家里时,哥哥正在接受记者采访。 他穿着崭新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对着镜头侃侃而谈:“其实我这次能考状元, 主要是心态好……” “林浩同学,听说你和妹妹林溪一起参加高考,她平时成绩比你更拔尖,这次却只过一本线,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小溪年纪小,心态没调整好很正常。 作为哥哥,我已经帮她联系了复读班——” 他的样子真的是算得上春风得意马蹄疾。 采访结束后,他到我的房中猫哭耗子:“没事,小溪, 要是你不想上,我也可以跟爸妈也可以送你出国的。” 我没有接他的话,而是质问道:“原来那根笔, 你是自己用的?” 他有些得意地耸耸肩:“怎么了,就不能是我自己努力考的? 你未免也太狗眼看人低了?” 我微笑道:“这样啊,那就祝福你,能在一辈子都不露馅。” 8. 三天后,清华新生报到日。 我在新生接待处见到哥哥时,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你怎么在这?这里可不是你胡闹的地方,我跟爸妈打电话,接你回去复读!” “不用了。”我微笑着推开他的手, 从口袋里摸出张烫金名片,“清华招生组特招我来的, 我的信息学奥赛全国一等奖符合特招条件,让我直接去姚班报到。” 哥哥维持笑容的嘴角明显抽搐了两下。 “那还挺好,恭喜你了,以后…我们就是校友了。” “那是自然”,我挥挥手让他靠近我, 我悄声道:“看在你是我哥哥的份上,我提前告诉你,学校为了检验学生的真实水平, 会对新生进行能力复核测试。” “怎么会这么突然,”哥哥的手攥得发白,“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以前没有啊,我提议的。” “林溪,你什么意思?”他拽着我走到无人的走廊。 我无辜地眨眨眼:“哥,你误会了。我只是觉得,既然大家都说高考有运气成分,不如用更难的题检验真实水平——比如,把麻省理工的入学考纲掺进去?”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 我知道,他那点临时抱佛脚的刷题量,根本应付不了真正的难题。 “对了,”我凑近他耳边,压低声音,“再告诉你一声,复核测试是全英文机考, 而且——”我晃了晃手里的考生须知,“所有文具由学校统一提供,包括钢笔。” 哥哥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9. 复核测试那天,哥哥特意穿了件带内兜的夹克。 我坐在他斜后方的机位,看着他每隔五分钟就摸一下口袋, 掌心的汗把布料洇出深色的痕迹。 “各位考生请注意,本次测试共分为三部分:数学建模、算法设计、 全英文论文写作。题目将在倒计时结束后随机生成。” 监考老师话音刚落,哥哥突然举手:“老师,我需要去洗手间!” “抱歉,开考后十五分钟内不得离场。” 他的喉结剧烈滚动,额角的汗珠顺着下巴砸在键盘上, 这副样子监考老师不关注都不可能。 监考老师在他身边转了好几趟,最后把他拎了起来, 金属探测器在他指甲里扫出黄豆大小的芯片,考场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我、我是被陷害的!”他挣扎着看向我,眼里满是慌乱,“林溪,你帮我证明一下。” “我证明,他是作弊的。为了作弊,把手指甲全部都拔了。” “你胡说!” 哥哥的怒吼几乎震得房顶的灰都要掉下来。 他被拖走的时候,背影狼狈得像条落水狗。 10. 复核成绩公示那天,学校的官网崩了三次。 哥哥的数学建模只得了17分,算法设计交了白卷, 英文论文更是错漏百出,连“Hello world”都能拼错单词。 而我的三项成绩均为满分,尤其是论文部分,被教授批注“具备博士级研究潜力”。 “经招生委员会审议,取消林浩同学录取资格。” 校会议室里,招生办主任把红头文件推到哥哥面前时, 他正疯狂擦着钢笔尖。 那支偷换分数的笔,此刻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指尖发抖。 “不可能!”他突然掀翻桌子, 钢笔砸在我脚边,“我高考明明考了732分!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哦,对了,”我弯腰捡起钢笔,在手里转了个圈,“教育局收到举报,说今年A市状元的答题卡笔迹与平时作业不符,正在启动笔迹鉴定程序。 如果结果出来……”我耸耸肩,“伪造证件可是刑事犯罪。” 哥哥的脸色由白转青,突然抓起桌上的水杯砸向我。 玻璃杯擦着我耳际炸裂,碎渣划破脸颊的瞬间, 我听见未来的短信提示音。 “他的钢笔里还藏着备用芯片,记得提醒保安搜身。” 我跟保安说了后,他们就开始对哥哥进行搜身。 “林浩同学,请配合我们的工作。”保安按住他乱挥的手臂时, 我看见那支钢笔从他袖管里滑落,笔尖滚出一枚比米粒还小的芯片。 妈妈踉跄着扶住椅子, 爸爸的拐杖“咚”地砸在地上:“你居然真的……你还是人吗?” 哥哥被拖出会议室时,突然转头冲我笑了。那笑容癫狂又狰狞, 像极了我们被拐卖那晚,他藏在密林里的眼神:“林溪,你以为自己赢了? 爸妈从来只喜欢成绩好的孩子,现在我没学上,你觉得他们还会爱你吗?” “够了!”爸爸的拐杖狠狠砸在他脚背上,“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我儿子。” 11. 三个月后,我在姚班实验室写代码时,收到兰兰的减刑通知。 她在附信里说,哥哥被送去少管所那天, 抱着那支钢笔发疯似的喊“换分”“林溪”,最后被诊断出精神分裂。 而我寄给教育局的笔迹鉴定报告,早已证实他高考答题卡上的字迹属于伪造。 “叮”,手机又弹出条消息。 这次不是未来的自己,而是某个匿名邮箱发来的视频, 画面里,哥哥蹲在少管所墙角,对着空气喃喃自语。 他手里还攥着那支钢笔, 笔尖在水泥地上划出歪歪扭扭的字:“林溪……分数……换给我……” 我关掉视频,把那支钢笔扔进实验室的垃圾桶里的时候, 廊传来教授的招呼:“林溪,MIT的交换生项目名额下来了,你收拾下行李, 我带你去。”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键盘上,我敲下最后一行代码。 给未来的自己发了一条消息。 “未来的自己,永远不要放弃解救困境中的自己!” 至于那个困在“换分”迷局里的人,就让他永远活在自己伪造的分数梦里吧。 毕竟,人生从来没有可以偷换的捷径,能写下答案的,只有真正努力过的手。 (全文完) 烟火照夜白 ----------------- 故事会_平台:阳光故事会 ----------------- 温南枝是京圈出了名的乖乖女,做过最荒唐的事, 就是偷偷和哥哥的死对头恋爱三年, 以及,和他拍下无数视频。 迈巴赫上,她衣衫凌乱,而他衣冠楚楚,旁边还放着一个手机。 “清宴哥……”她小声叫他,“能不能……不拍了?” 沈清宴随即低笑出声。 他抬起头,漆黑的眸子里映着她的脸,带着几分宠溺和戏谑,“怎么,害羞了?” “放心,不会泄露出去,我就是在想你的时候看看,宝宝,满足满足我?嗯?” 温南枝被他那句“宝宝”叫得耳根发烫,整个人像是被他的声音蛊惑了一样,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不再震动,一切终于结束。 沈清宴慢条斯理的系好皮带,低头看了她一眼,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待会儿还有个聚会,让司机先送你回去,晚点再回去陪你,嗯?” 温南枝点点头,声音软软的,“好。” 沈清宴下车后,温南枝穿好衣服,整个人还有些恍惚。 刚要叫司机上车回家,却在这时,突然发现沈清宴的卡包落在了座位上。 她连忙拿起卡包,推开车门追了出去。 在问清沈清宴聚会的包厢后,她来到门前。 包厢的门虚掩着,温南枝刚要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哄笑声。 “宴哥,你这动静也太大了,我进来的时候看到整个迈巴赫都在震。你们说,要是温屿川知道他妹妹在宴哥身下这么放荡,会不会气得吐血?” 温南枝的脑子“嗡”的一声,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僵在原地。 “哈哈哈,宴哥和温屿川都斗了这么多年,南川北宴这名号可不是白说的,不然宴哥也不会为了整他一个大的,故意策划了一场英雄救美,救下温屿川的妹妹,让她对他情根深种。” “这都谈了多少年了,小视频都拍了也不下上百个了吧?宴哥打算什么时候公布出来,我可真想看看乖乖女脱了衣服是什么样子,当然,我更迫不及待想看到温屿川看到这一幕的表情,哈哈哈哈!” 众人说得起劲,全然没注意到包厢外还站了一个人。 温南枝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 他们说的话反复在脑海荡漾,越来越响,最后声如洪钟,恨不能震碎她的脑髓。 沈清宴……当初救她,是他故意策划的? 和她谈恋爱,也只是为了和哥哥作对? “宴哥,你怎么不说话?当初你接近温南枝就只是为了整一下温屿川,让他从此不再和你作对,你不会真喜欢上他妹了吧?” “喜欢?”方才还在叫自己宝宝的男人此刻坐在高位,懒懒的喝了口酒,薄唇缓缓上扬,带着一丝嘲讽,“温屿川是我死对头,我只想整死他。我只是在想,那些视频放在什么时候播出最合适,不如,就放在温南枝生日当天吧。我想,看到自己的乖妹妹那副样子,温屿川的神色,一定很精彩。” “宴哥牛逼!” 众人哄笑起来,声音里满是兴奋和期待。 温南枝的手指颤抖着,几乎快站不稳。 耳侧忽然传来服务员的声音,“小姐,您怎么不进去?” 温南枝终于回过神来,慌乱地把卡包塞给他,“我……我不进去,你帮我把这个交给沈清宴,就说捡到的,别告诉他我来过。” 说完,她转身就跑,眼泪在风中肆意流淌,耳边不断回响着沈清宴那句冰冷的话—— “温屿川是我死对头,我只想整死他。” 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原来,他们的相遇,从头到尾都是他有意为之! 当年,温南枝不顾哥哥反对来北城念大学,因为这里有全国最好的舞蹈专业。 毕业后,她又一心留在北城,无论哥哥怎么劝说她也不回南城,只因爸爸妈妈从小太疼她,哥哥又是个宠妹狂魔,她想靠自己闯出一片天地。 她满心都是舞蹈,直到她遇上了沈清宴,那位传说中哥哥的死对头,据说近些年两人抢地盘,抢项目,抢得不死不休,水火不容。 可就是这样的人,却救了她两次。 第一次,她被人撞了,对方肇事逃逸,旁人都不想惹下麻烦无数她在血泊中的呼救,是他开着迈巴赫经过,将她抱起,宛若救世之神。 第二次,是她被下了药,险些被人侵犯之际又是他救了她,将她抱走,那晚,他做了她的解药。 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他正站在落地窗前穿衬衫,懒懒的系着纽扣,听到声响,他回过头,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几乎慑了她的心魄。 他俯下身,慢慢靠近,“从初见就想问你了,小妹妹,你是不是喜欢我?” 她脑子嗡的一声,看着那张帅得惊人的脸支支吾吾不说话,他却勾了勾唇:“不喜欢?那怎么每次看到我都脸红,早上还偷偷亲我,我记得,你药效过了啊?” 她羞得想跑,却被他再次捞回来,眉梢眼角满是笑意的含住她唇瓣温柔的吻。 那天过后,他们在一起了。 恋爱三年,她一直以为两人两情相悦,无数次想着要一起回南城见哥哥,有她在,两人一定能化干戈为玉帛,现在想想,她真是傻的可怜。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雨水打在脸上,怀里的电话铃声响起。 电话是哥哥打来的,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按下接听。 “枝枝,哥哥给你在南城开了一个最大的舞蹈室,还给你物色了一个未婚夫,你现在谈的那个赶紧分了好不好,你知道的,哥哥和爸妈都舍不得你远嫁,只想你能一直在南城,陪在哥哥和爸妈身边……” 熟悉的声音一出来,温南枝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强忍着哽咽,点了点头。 “对不起哥哥,这些年让你担心了,我会回南城,也会听你的,和你找的未婚夫接触。” 电话那头,温屿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可置信,“枝枝,你真的愿意回来?也愿意见哥哥介绍的人?那你那个喜欢得死去活来的男朋友呢?” 温南枝声音很轻:“不喜欢了,以后都不会喜欢了。” 温屿川喜悦过后,立马敏锐的意识到了什么,随即语气冷了下来,“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温南枝的脑子里瞬间闪过那些刺耳的对话,那些被沈清宴轻描淡写提及的视频,还有他冰冷的声音。 她很痛,却还要维持清醒。 哥哥从小就护着她,若是知道真相,怕是会直接杀到北城。 她不能再让哥哥担心了,这些烂事,她要自己解决。 “没有,哥哥。”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等我处理好这边的事情,就马上回来。” 又嘱咐了几句后,哥哥才依依不舍的挂断了电话,温南枝也回了家。 她先去浴室洗了个澡,褪去一身的狼狈后,才走到茶几前,拿出一张白纸,开始列清单。 她的笔尖在纸上写出几行字: 丢东西、收拾行李、辞职、和朋友道别、删除视频。 这些,都是她在离开前需要处理的事情。 她的目光在最后一项上停留了很久,指尖微微发抖。 想到在会所听到的生日计划,她必须要在生日之前离开。 想到这里,她拿起桌上的日历,用红笔在那个日期上重重地划了一个圈。 “故意划上,是怕我不记得吗?” 别墅大门打开,沈清宴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温南枝的手指一僵,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她转过身,看到沈清宴倚在门边,手里拎着西装外套,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截精致的锁骨。 他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日历上,唇角微微上扬,“宝宝的生日,我怎么会不记得?那天,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个大惊喜。” 温南枝的手指紧紧攥住笔,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扯了扯唇角,“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个大惊喜。” 沈清宴愣了一下,随即失笑,“你的生日,给我准备惊喜干什么?” 他走到她身边,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宠溺,“不过,生日那天,你请了你哥哥过来吗?” 温南枝的心猛地一跳,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桌沿。 她抬起头,故作平静地问,“你想我请吗?” 沈清宴低头看着她,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笑了笑,声音低沉,“请吧。正好一笑泯恩仇,和你哥斗了这么多年,我是不想认输的,但谁让我太喜欢他的宝贝妹妹?为爱低头,没什么丢脸的。” 温南枝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清宴低头想要吻她,她却偏过头,轻声说,“今天不太舒服,就不做了。” 沈清宴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轻笑了一声,吻了吻她的额头,“好,那你早点休息。” 他说完,转身进了浴室。 温南枝站在原地,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手指紧紧攥住桌沿。 她的目光落在沈清宴随手丢在沙发上的手机上,心跳快得像是要冲出胸腔。 她轻手轻脚地拿过手机,试了几次密码,却始终解不开。 她的手指微微发抖,心里一阵无力。 最后,她只能把手机放回原位,强迫自己先冷静下来,之后再想办法。 第二天一早,沈清宴醒来时,发现温南枝正在收拾东西。 她的脚边堆满了他们的情侣款——情侣杯、情侣拖鞋、情侣抱枕…… 沈清宴皱了皱眉,走到她身边,语气里带着一丝疑惑,“怎么突然把这些全丢了?” 温南枝头也没抬,声音淡淡的,“不喜欢了,以后再买。” 沈清宴没再多问,只是笑了笑,“别弄了,之后我让佣人给你整理,时间快到了,我先送你去舞团?” 温南枝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已经打电话辞职了。” 沈清宴愣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不是很喜欢跳舞吗,怎么突然辞职?” 温南枝抬起头,目光平静,“有些累了,想休息一段时间。” 沈清宴沉默了几秒,随即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辞了也好,跳舞太累了,而且……” 他的手指轻轻滑过她的腰,声音低哑,“宝宝这么软的腰肢,我也不想让别人看到。” 温南枝躲开他的手,语气冷淡,“你先去忙吧。” 沈清宴离开后,温南枝花了大半天时间,终于把那些情侣款全部丢掉了。 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心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她拿起来一看,是一条陌生短信。 “下午三点,蓝山咖啡馆见一面。我是沈清宴的未婚妻。” 温南枝的手指猛地攥紧手机,指节泛白。 温南枝推开咖啡馆的门,风铃清脆地响了一声。 她的目光扫过店内,很快锁定了一个坐在角落的女人。 女人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香奈儿套装,妆容精致,举手投足间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温南枝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我叫乔初语,是沈清宴的未婚妻。”乔初语开门见山,语气里带着一丝挑衅。 温南枝没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她,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乔初语显然没料到她是这种反应,皱了皱眉,“你是清宴的女朋友,他突然冒出来个未婚妻,你就没什么想问的?” 温南枝扯了扯唇角,心里一片冷寂。 问?她还能问什么呢?自从那天在会所听到那些话,她就已经对沈清宴彻底死心了。 他做出什么事,她都不会再感到意外。 乔初语见她不说话,脸色沉了下来。 她自报身份,本来是想看温南枝歇斯底里、撕心裂肺的样子,可眼前这个女孩却像一块冰,冷得让她无处下手。 她咬了咬牙,语气变得尖锐,“沈家和乔家不日就将联姻,清宴也答应了。无论你是什么身份,他都会马上跟你分手,所以我劝你还是主动点离开,我还能给你一些钱,否则只是自找难堪。” 温南枝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她,“你们联姻的消息什么时候公布?” 乔初语愣了一下,随即得意地笑了笑,“下个月初,具体日期还没定,但不会太久。” 下个月初,正好是她生日之后。 看来,沈清宴早就计划好了,生日当天放出视频甩了她,然后和乔家联姻。 沈清宴啊沈清宴,你当真是没有心。 温南枝的声音淡淡的,“你去调查过我吗?但凡调查一下,就知道我并不缺钱。如果你今天找我来是想羞辱我,那你打错算盘了。” 乔初语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温南枝看了她一眼,又补充道:“而且,我提醒你一句,沈清宴没有心,他谁都不爱,只爱自己。联姻各取所需可以,动心就死定了。” 说完,她站起身,准备离开,乔初语却猛地站起来,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声音尖锐:“你凭什么这么说他?!” 温南枝还没来得及反应,乔初语已经抓起桌上的咖啡,猛地泼向她。 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头发和脸颊流下来,染脏了她的衣服。 乔初语却还不解气,用力将温南枝推倒在地。 她的后背重重撞在桌角,整个人摔倒在地,头磕在地上,一阵剧痛传来,眼前一片模糊,她伸手摸了摸额头,指尖沾满了血。 就在这时,咖啡馆的门被猛地推开。 “乔初语,你在干什么!” 身后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压抑的怒意。 温南枝抬起头,只见看到沈清宴大步走过来,身后跟着几个兄弟,他一袭黑色风衣,愈发衬得他脸色阴沉得吓人。 他一把推开乔初语,抓起桌上的另一杯咖啡,毫不犹豫地泼向她。 而后脱下外套裹住温南枝,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枝枝,你有没有事?” 乔初语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清宴,我是你的未婚妻!你竟然为了她泼我?!” 沈清宴没理她,只是低头看着温南枝,声音温柔得不像话,“乖,你先到车上等我,我处理好这里的事,马上就来。” 温南枝没说话,任由他扶着自己站起来,一步步走向门口。 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直到坐进车里,才稍微回过神来。 没过多久,沈清宴的那群兄弟先出来了。 其中一个走到车边,敲了敲车窗。 “嫂子,你别误会,这是宴哥家族安排的联姻,他没告诉你只是想自己解决,但没想到乔初语还敢来挑衅你。他那么喜欢你,是绝对不会和别人在一起的。” 喜欢? 她觉得好笑,可面上却垂着眸,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静静地坐着,像一尊没有生气的雕像。 过了一会儿,沈清宴出来了,乔初语哭着跑开,背影狼狈不堪。 沈清宴赶走那群兄弟,坐进车里,心疼地给温南枝上药。 他的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声音低哑,“枝枝,联姻是家族安排的,我不会娶她,也会很快和家里说清楚,你别多想。” 温南枝没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前方,“知道了,清宴哥,开车吧。” 沈清宴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发动了车子。 车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温南枝闭上眼睛,脑子里一片混乱。 突然,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温南枝猛地睁开眼睛,只看到一辆货车迎面撞来。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下一秒,沈清宴扑过来,将她紧紧护在怀里。 “砰——” 一声巨响,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温南枝在一片血泊中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头顶的白炽灯刺得她眼睛生疼。 沈清宴坐在床边,脸色苍白,眼里满是狂喜,“枝枝,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温南枝动了动嘴唇,声音沙哑,“你伤得怎么样?” 沈清宴这才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轻松,“就断了根骨头,没事。是我没护好你。” 他说完,连忙站起身,“你先躺着别动,我去叫医生来给你检查。” 他离开后,温南枝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她拿起来一看,才发现是乔初语发来的视频。 而画面,正是不久前咖啡馆内的场景。 咖啡馆内,一群兄弟七嘴八舌地解释着: “乔大小姐,你到底要我们说多少遍才肯相信?宴哥和温南枝在一起是有计划的,装爱她的样子都是演的,就是为了报复温屿川那个死对头,既然乔沈两家都谈好了联姻,他到时候娶的一定会是你,你看他什么时候在商场上说话不算话了,你就别去破坏了好不好,我的姑奶奶。” 乔初语却只看着沈清宴,声音颤抖,“清宴,他们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温南枝,对她都是报复吗?” 兄弟们连忙接话:“当然了,他怎么可能喜欢上死对头的妹妹?这根本不是宴哥的作风。要是真喜欢上,那到时候就不是宴哥羞辱温屿川,而是温屿川把宴哥放在脚底踩了,卧槽,我他妈都不敢想象那一幕。” “我只要清宴说!”乔初语红着眼盯着沈清宴,“清宴,你来告诉我。” 沈清宴的神色复杂,一直看向温南枝在车内的方向。 最后,他点了点头。 乔初语终于扑进他怀里,声音带着哭腔,“可是我还是没安全感。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你却还要和别的女人演戏。这样,等下你故意装作刹车失灵,将方向盘打向副驾驶,让温南枝出车祸,我就相信你,好不好?” 沈清宴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好。”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 温南枝的手指颤抖着,手机“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原来,连这场车祸,都是他计划好的。 她闭上眼睛,悲伤绝望委屈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胸口翻涌,胸腔沉闷酸胀一片。 她不明白,沈清宴到底要怎样才肯罢休。 她记得当时撞车的时候,他的确往副驾驶打了方向盘,可就在要撞上去的那一刻,他却又转身护住了她。 她不明白他在想什么,既然要狠了心报复,让她伤得越惨,他不就越开心吗,何必还要多此一举挡那一下,还让自己断了一根肋骨。 她脑海里有一点猜想,却又不愿再继续想下去。 沈清宴。 希望真如你所说,你对我毫无一点感情,只是报复。 否则,但凡有一点,你都会痛不欲生。 接下来的几天,沈清宴一直在照顾她。 明明断了根肋骨,医生劝他要好好休息,可他却固执地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前脚喂粥,掖被子,后脚削水果,讲故事。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爱她爱得发狂。可温南枝却开心不起来。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他的温柔、他的关心,不过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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