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他目光停顿太久,引起了设计师的注意,她偏了偏头,主动上前为他介绍。着装正式的女性语速不疾不徐,缓缓为他讲解设计理念、材质构成等等信息,但程嘉也几乎没怎么听。 他只是捕捉到一个信息点,停顿几秒后,才缓慢移开视线,问,“刚刚提到的发售日期,是多久?” 设计师顿了片刻,从善如流,“9月23日,先生。” ……一切都很巧,程嘉也想。 他看过陈绵绵的资料,虽只是匆匆一扫,没有停留太久,但竟然也有印象。 她生日是秋分。 一个很好记,也很适合她的日子。 好像站在一年晨昏的分界线上,隔开燥热的夏天和寒冷的冬天,不早不晚,恰好是那个时间。 和她给人的感觉很像。 后续设计师再说什么全球限量、总部调货之类的话,程嘉也都没再听了,只是刷了卡,留了家里的地址,等着送到,并在外公询问时背过手去,给店员做了个缄默的手势,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不是故意瞒着老人家,也不是不想讲,只是转过身去,面对他人探究的目光时,程嘉也倏然意识到,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在逛街时,忽然毫无预兆地想到另一个人? 为什么在两个人话都没讲过几句的情景下,忽然为她准备了礼物? ……这样会吓到她吗? 程嘉也自己也想不通。 比起怎么应付掉外公了然于胸、挑眉看向他的样子,他更苦恼的东西是,等回去了之后,要怎么跟陈绵绵解释? 实话实说吗?说“那天看到这个,忽然想到你,于是就想送给你”? 好像有点过于亲昵了。 说“这是别人送的礼物,我用不上,所以送给你”? 太假了。谁会送他项链。 说“觉得它很适合你,不知道你喜不喜欢项链,但还是想送给你”? ……莫名其妙。 程嘉也想了好一段时间,直到回国后,直到需要等的东西都寄到家里,还是没有想好。 直到和父亲约好的一年时间到期,最后一场巡演快要结束的时候,他站在舞台边缘,耳边是嘈杂的人声,眼前是台下乌泱泱的人,他心情平淡,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不高兴。 他人生的绝大部分时间都处于这种状态,没有什么特别伤心的事,也没有什么特别开心的事,任何行为都只是在打发时间,心情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想玩乐队么?有条件的一年,也玩了。 到期就要退出么?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想继续下去的欲望。 人生就这样了。 每一次馈赠都在暗中标好了筹码,每一条轨迹都是既定的,偶尔允许有幅度不大的岔路,但绝不允许错轨。 在满耳的“安可”和前排粉丝不舍的留恋声里,他神情倦怠,快要下台时,忽地抬头,从舞台上方一扇狭窄的窗户里,瞥见了那天的月亮。 很亮。 夏天已经到了尾声,但月亮还是很亮。 云也很漂亮。 像他第一次见到陈绵绵的那个夜晚。 彼时他带着满身不耐,在一些“你不来就别想继续玩你那些东西”的威胁下,跨越大半个城市,匆匆赴约,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风尘仆仆,满身戾气,看向她时,也没来得及收敛。 于是他就那么带着一身不是对她的戾气,撞进她清浅的眼睛里。 看她眨了眨眼后,有些局促地移开视线。 侧脸安静漂亮,和照片里一模一样。 然后,夏天过去,春去秋再来。 他好像再也没能了无牵挂地走出来。 “也许你已经不记得了,但是那天,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好几年后的山间夜晚,程嘉也站在路边,垂着眼,轻声道。 送礼物的理由是在回家的路上想的。 说“欢迎你来到南城一周年”。 蹩脚与否吗?不想在意了。 背井离乡应当很苦,失去亲人应当也很苦,虽然程嘉也没有体会过,也不曾有那种和他人相关的强烈情感,但他猜她那么一个敏感的女孩,应当是很难过的。 方才那首歌是之前就写好的,旋律和曲调都一气呵成,在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但从未在什么地方放出来,也从未在别人面前演奏过。 程嘉也自己都没有想过,这首歌会有因为一时冲动,而在公开场合表演的一天。 但那不是正式表演。 哪怕它对着现场台下万千观众和无数的摄像头,收获了无数的欢呼和尖叫,它也只能算是个彩排。 真正的收信人在他家里。 可能正坐在沙发上和奶奶聊天,笑得身子往后仰,可能在书房里读一本对他而言无聊的书籍,并用铅笔浅浅地留下痕迹,也可能坐在二楼的阳台上,因为不知道什么事而发呆,眼眶发红,像只应激的小兔子。 初见那次的第一句话,其实是没话找话。 那首歌在他歌单里,没有什么特殊意义地从小循环到大,单纯觉得好听而已。 现在不是了。 如果陈绵绵没有听过那首的话,那或许可以先听一下他写的这首。 在夏末最后一场巡演的返场背后,在万千人欢呼声之下,在深夜字迹潦草的空白页上。 这首歌也叫《绵绵》。 0114 114 当时月 114 最后一个话音落下的时候,午夜凌晨的山野归于寂静。 远近大小的灯全都熄灭后,夜空里的星星才分外明显,由近蔓延到远,横亘在深色的夜空里,熠熠闪烁,甚至可见银河的雏形。 陈绵绵坐在路边的台阶上,双手交握着,放在膝盖上,抬头盯着夜空,一时没有说话。 其实她很少见到程嘉也说这么多话。 领福利📌WeChat: [+V:][ji0][701i] 没有那种不可一世的尖锐张扬,还有惯常自带的冷漠,只是安静的、沉下来的平铺直叙。 偶尔还因为醉酒,而语序稍显混乱,词不达意。 ……但非常,非常的真诚。 抛去所有浮华的词藻后,一言一语都只带着他当时的心绪,字里行间都浮现出最真实的情感。 陈绵绵甚至在想,如果他今晚没有喝多,到底还能不能如此顺畅地、毫不遮掩地表达出那些东西。 那些清醒时,他绝不会说出口的东西。 譬如他买礼物时不知从何而来的冲动,譬如他千百次提出,又被自己否掉的开场白,再譬如,那天的月亮。 她也记得的。 她记得那个繁华寂静的包厢,连窗户都雕着暗纹的花,从她的座位望出去,可以看见一轮圆月高悬在夜空。 但那时候,她觉得那个月亮是冷的。 孤高,寂静,不近人情。 她只是没有想到,好几年过去,程嘉也会在这样一个意想不到的时刻,以一种她从未想到的方式,说,我也记得那天的月亮。 好像在说,那个日子不仅仅是对你特殊。 好像在说,你日记本上的那副画其实一点儿也不自作多情,那些明明就是给你的。 夜星在天幕里闪烁,陈绵绵仰头看了许久,略有些脖酸,才眨了眨眼,缓慢地低下头来。 “所以,”她声音很轻,些许闷哑,一字一句。 “那个时候的‘我们’之间,一直都没有别人?” 程嘉也站在旁侧,一身黑,快要融进夜色里,垂着眼,低低地应声。 “……嗯。” 自始至终都没有别人。 陈绵绵听着他的回答,坐在原地,感到一种难言的情绪。 命运在他们之间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阴差阳错,巧合至极。 以至于一夜的变故,在不同程度上,伤了两个人的心。 其实还有很多想说的,也有很多想问的,但陈绵绵一时半刻没办法调整好情绪,让自己回归到一个理性的状态。 大概没有人能在走了很远很远的歧路之后,能够对当时选错的分岔路口毫不挂怀。 何况她今天真的有点累了。 身体和心理上都是。 最后陈绵绵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站起来,拍了拍染了灰尘的袖口,往街边的小旅馆走去。 身后静了两秒,然后传来窸窣的声响。 程嘉也沉默着,跟上了她的步伐。 已至三更,前台的灯只留了一盏,值夜的女孩儿睡得很熟,趴在桌上,就差流口水了,被陈绵绵喊了几声,才慢悠悠地转醒。 她睡眼惺忪,扯了张纸巾擦了擦嘴角,扫了一眼他们,点开电脑,“大床?” “两间。”陈绵绵递上身份证。 女孩儿又看了他们一眼,这回没说话,伸手接过陈绵绵的身份证,但没收回去,“两间要两张。” 陈绵绵回头看程嘉也,“身份证。” 后者没说话,脖颈低垂,眼半阖着,不太有精神的样子。 方才没有光源,看不真切,现在就着墙根一盏昏暗的落地灯,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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