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货初嫁有点难_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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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着看向顾林和岳山：“小四，小五，明天你们别出去了，你们俩留在家里看着小毅和年年。” 说完又看向自己弟弟：“小冰，你跟着我，明天不分队了。” 陈冰点头：“行啊，反正他们俩出去也没什么用，走也走不动，没走一会儿就喊累。” 顾林顿时不乐意了：“我没有，你说的是岳山！” 沈玉瑶打断了他们的争执：“不光是看小毅，我还要让你们帮忙去外面帮我看看衣服的花样。” “看什么花样？”这下，连司钦都好奇了起来。沈玉瑶告诉他们，想要画出新鲜好看的花样子不能单纯的依靠想象，了解市场行情也很重要。要知道一个地方人们的喜好，以及流行趋势。之前在滨海的时候，她在百货大楼工作，每天接触最多的就是布匹和人群。所以滨海那边大姑娘小媳妇喜欢什么样的花布，她全都知道。可这边人们喜欢什么，她现在连出门的机会都少，可以说两眼一抹黑，所以需要有人帮她去外面观察了解一下。至于陈星提出的——安淮县城太小，连个百货大楼都没有，有钱买好料子的人更少，沈玉瑶也有理由解释。那就是，安淮县城虽小，有钱人却不一定少。因为这里有拖拉机厂，还有一个服装厂，据说都是在省里排得上号的工厂。这两个厂子全是前些年国家号召支援三线建设，从南方招来了大批技术工人后才建立起来的。这两个厂有一点非常相似，那就是厂子新，里面的青工多，而南来的技术工人们工资又普遍比一般工人高不少。所以，他们的生活标准并不一定比省城华林低。再说了，安淮离华林并不远，坐车也就几个小时的距离。没百货大楼也阻止不了人们采购的热情。一番话立刻将几个小子全都说服了。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平时看着不声不响，除了买菜连门都不怎么出的沈姨，竟然懂这么多！看来有本事的人，到哪儿都有本事啊！ “我不白让你们帮忙，帮我统计出一个花样子我给一块钱。如果看到一个新的服装款式给我画出来或者描述出来，我也同样给一块钱。”沈玉瑶继续说道。 “不要钱。”司钦立刻插话。他自己说还不算，还恐吓地冲几个弟弟瞪起了眼睛：“我看你们谁敢跟沈姨要钱！” 几个小子全都拼命摇头，异口同声地道：“不要，不要钱！” 沈玉瑶瞪向司钦：“我跟你说话了吗？我跟陈星商量呢，你少吓唬他们。” 说罢她板起了面孔：“不要钱不行。我画图也是要收钱的，而且一幅要收一百五十块。你们帮我干活不给钱，那我不成剥削了吗？不要钱我就不用你们了，大不了我背着小毅自己出去搜集。就是这天还没暖和呢，也不知道带着小毅出去会不会把他给冻病了。” “行了，让他们去吧。”顾大夫终于开了口。他抬起头，并不去看沈玉瑶，而是用目光将几个小子全都巡视了一遍。 “好好帮你们沈姨干活儿，让你们怎么做就怎么做。不会画的就用脑子记下来，回来跟你们大哥说，让他来画。” 说到这里顾大夫沉默了片刻，又继续道：“明天司钦去把家里存的那些东西拉出去卖掉，以后你们别去捡废品了。” 无论沈玉瑶说得再有条有理，顾大夫心里也清楚，她之所以让这几个小子去帮她搜集那什么花样子，绝非她真的需要。不过是不放心几个孩子在外面捡废品，想方设法给他们找点事儿做，同时贴补自己一家的生活罢了。第309章望而生怯沈玉瑶知道自己的想法瞒不过顾大夫，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要是他不同意自己要怎么说服他。甚至在心里都已经将如何与他分辩的理由都演练了好几遍。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顾大夫竟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这让沈玉瑶非常高兴。饭后，她毫不客气地将儿子塞给了顾大夫，将司钦留下来收摊儿。然后把另外几个孩子召集在一起，拿出纸笔亲自给他们讲解那些花样子要怎么画，衣服款式要怎么画…… 几个孩子都听得非常认真。没等第二天，当天下午司钦就带着陈星，陈冰兄弟俩一起，将家里存的那些废品都拉到废品站给卖了。第二天一大早，赶在上班前，他亲自陪着两兄弟一起去守在拖拉机厂门口，仔细的观察着那些青工们穿的衣服。让他们比较失望的是，拖拉机厂的男工比较多。而且这些男工上班差不多都穿的是工装，没几个人穿自己的衣服。第一天他们可以说是无功而返。第二天，几个人就跑去了服装厂。服装厂女工多，而且正如沈阿姨所说的那样，女工更爱俏一点，至少这里穿自己衣服上班的人还是比较多的。三个孩子很认真的观察着，同时还默默地记忆着。待工厂上班，门口没人后，他们立刻走到角落里，拿出沈玉瑶给他们的纸笔，第一时间把自己记下来的画出来。三个人互相提醒补充着，别说，还真给他们画出了一个比较完整的花布图样。三个人用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去细化修改，到了晚上才把一个大家都认可的花样子交给了沈玉瑶。沈玉瑶看后很满意。不仅当场给了他们一块钱购买下这张图样，还另外送给他们一盒蜡笔。有了这盒蜡笔，下次他们再画图样的时候就能更清晰的记录出原貌了。顾林和岳山虽然年纪不大，可照顾起人来却很像模像样。无论是给小毅换尿布还是逗他玩，都不用沈玉瑶操心。沈玉瑶除了喂奶，其他与孩子有关的事情都可以放心的交给这小哥俩。原本她给四个孩子布置任务的时候，真就是不愿意看到这么小的孩子在外面捡废品。没想到他们一个个这么能干，真替她解决了很多问题。沈玉瑶一下子就清闲了起来。不过沈玉瑶也没有闲着。除了每天雷打不动的画一个小时的花样子，这个主要是为了练笔，使自己不至于生疏。其他的时间基本上都用来给几个小子做衣服了。安淮虽然比滨海冷，可这都四月份了，天总是要暖和起来的。沈玉瑶不愿意自家的孩子穿得破破烂烂的。是的。在她心里，这几个孩子已经被她列为自家孩子的行列了。沈玉瑶与顾家的几个孩子安安稳稳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却不知因为沈玉瑶的这个决定，急坏了这段日子总在附近徘徊的苗新。那天和杨春妮的一番交谈之后，表面上苗新还能强装冷静，可实际上内心早已经情绪翻涌，快要控制不住了。将杨春妮撵走之后，苗新盯着黑板半天缓不过劲儿来。好一会儿，她终于还是受不了，匆匆赶回宣传科告假回了家。那一天，苗新一晚上都没有睡。一闭眼就忍不住回忆起六年前，她人生中最至暗的那个时刻。第二天，苗新真的病了。头疼得眼睛都睁不开，上火上得半边脸都肿了。看到她这个样子，丈夫洪景阳不得不亲自送儿子去上幼儿园，又派秘书去单位帮苗新请了假。一觉睡到中午，即便依然头疼欲裂，苗新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去了拖拉机厂的家属院。这家属院她来过很多次，却从来没有一次让她觉得这么望而生怯。在离家属院还有一个岔路口的地方，苗新终于停下了脚步。她的理智总算回归，告诉她此时她的行为简直是蠢不可及，简直是找死！就在苗新脑子终于变得清楚，终于决定转身回家的时候，却看到两个小男孩儿朝她迎面走来。那两个男孩儿的年纪都不大，和她家儿子家强看上去差不多。这两个孩子穿得灰扑扑的，身上，脑袋上还不知道从哪儿蹭的，黑一块白一块的。他们俩一个背上背着个比脑袋还高的背篓，一个背着一个破了洞，又用补丁缝补好的麻袋。那麻袋里不知道装了什么，好像很重的样子，小男孩儿背得很吃力。苗新其实这时候并没有看清楚两个孩子的脸。可不知道为什么，随着他们一步步走近，她的眼泪就止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隔着泪眼，她模模糊糊地能够看到两个孩子从她跟前走过时那诧异又警惕的目光。她迅速地擦掉眼泪，可在看清楚背麻袋男孩儿那双与她几乎如出一辙的眼睛后，又再次泪如雨下。苗新哭得泣不成声。她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站都站不稳，直接瘫软到了地上。待她终于缓过来一点的时候，那两个孩子早已经加快速度跑走了。那天苗新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躺回的床上。再次醒来时，卫生所的医生已经来家里给她打了针。据说她发高烧了。她家老洪又帮她请了几天假，还把儿子送到幼儿园寄宿，为的是让她好好休息。可苗新哪里能休息的住？第二天她身体稍微好了一点，就又偷偷去了家属院…… 接连去了两天之后，苗新却再也见不到那两个孩子了。她后来又换了两回地方，走到了离家属院更近的位置，却依然见不到。苗新的心里无比煎熬。她终于忍不住了，这天上午趁大多数人都去单位上班之后，她强装镇定的走进了家属院。第310章顾叔，我能请你吃顿饭吗？ “顾爷爷，门口有人找！” 吃过早饭，顾大夫正坐在屋里看着几个小子学习的时候，门卫看门老头家的小孙女甩着两条小辫子跑过来跟他说道。顾大夫一愣，有点猜不出会有什么人过来找他？ “谁啊？”顾大夫从一个瓷罐里拿出两块自己家熬的红薯糖塞到小丫头的手里，温和地问道。之前顾大夫和司钦在楼下空地做木工活儿，和看门老头关系处得不错。偶尔两个人还会约着在门卫那小屋里下会儿象棋，所以和这小丫头也很熟悉。小丫头接过糖块，塞进嘴里一块，另一块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之后才笑眯眯地说：“不认识，是个阿姨。” 是个阿姨？这才奇怪了。顾大夫眯着眼睛想了半天，怎么也想不出在安淮能有谁认识自己？不过他也没纠结，将抱着的小毅塞给顾林，说：“小四，看着点小毅，别给他乱吃东西。” “知道了。”顾林放下铅笔，接过孩子。顾大夫跟着小丫头下了楼，走到大门口，却并没有看到什么人。小丫头往西边指了指：“那个阿姨说在前面等你。” 顾大夫皱了皱眉，却还是沿着马路朝西走了过去。拖拉机厂家属院门口是一条马路，往东走是居民区，一路上比较繁华，什么菜店，粮店，土产店都在这一边。往西走则是去厂里的方向。这边相对就比较荒僻了，主要是在家属院与前面小学之间有一块儿荒地。这里原本是要建设货运铁路的，后来因为各种原因没建起来，就一直搁置了。时间长了，这里的枯草都有半人高。草丛里什么蚊虫蛇蚁都有，一般人走到这儿都会下意识地加快脚步，不多做停留。顾大夫顺着马路往这边走，结果没走出几步就看到了一个包裹地非常严实的女人。虽然现在天还冷，可毕竟已经入了春。穿棉袄的人多，但穿着厚袄，带着口罩，捂着棉帽子，将整个人都捂得看不清嘴脸的真是不多。顾大夫狐疑地停下脚步。他正待问一下这人找自己什么事？那女人却忽然扯下了口罩，叫了声：“顾叔。” 声音嘶哑，带着鼻音，听着陌生却又有几分熟悉。顾大夫仔细地看了看女人的脸，猛然吃了一惊，脱口问道：“苗苗，你怎么在这儿？” 一句话说得苗新差点又湿了眼眶。苗新仰头，努力让即将溢出眼眶的泪水收回去。平静了半晌，她才再次看向顾大夫，努力笑了下，说：“顾叔，我没想到能在安淮见到你。” 顾大夫看到苗新还挺激动的。看到她哭心里也跟着多出了几分酸楚。看她情绪平静了，顾大夫仔细地看了看她的面色，问：“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病了吗？手伸出来给我看看。” 苗新没想到顾大夫一眼就看出她的身体不对，听到这关切的询问，刚憋回去的眼泪就忍不住落了下来。她胡乱擦了一把，吸了吸鼻子说：“没事。” 她没有伸手，却看向顾大夫再次咧嘴笑了笑，问：“顾叔，你有没有空，我想请你吃个饭。” 看她这个强颜欢笑的样子，顾大夫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叹了口气：“你是知道家宝跟着我，过来看家宝的吧？” 听到这个刻在心底，什么时候想起都会刻骨疼的名字，苗新的眼泪再次落了下来。她没有否认，而是执拗地再次问：“顾叔，你有没有空，我想请你吃个饭。” 这句话是用哭腔说的，语气中带出了恳求的意味。 “行。你说去哪儿吧，安淮这边我不熟。”顾大夫这次没有拒绝。苗新又一次快速抹掉眼泪，然后露出了一个笑容。似乎顾大夫能够应允，让她感到了极大的快乐。她约顾大夫去靠近服装厂那边的一个国营饭店。顾大夫和她约定了时间，然后就让她先去。说自己要回家属院打个招呼。两人分道而行。走出几步后，顾大夫停下脚步朝后望了望。看着苗新那急切地，简直快要小跑的背影，他的心里又是一阵难受。心底的酸涩让他这个经历了太多苦难的人都没忍住，鼻头开始发酸。顾大夫和苗新的父亲算是发小，两家祖上都出过御医，祖籍又是一处，所以很有几分交情。与顾大夫沿袭了家里的传承不同，苗新的父亲学了西医，并且不顾家人的反对，十几岁的时候就出国留学了。四几年的时候他与妻子一起回国，在海市的租界开了一家医馆。据说生意很不错。顾大夫再见到苗新的父亲时都是解放后了，那时候苗父的医馆早已经交公，他也带着妻儿回了家乡。苗父回来后去了滨海市医学院做老师，而苗母则留在医学院的附属医院做了一名外科医生。苗父苗母只生了苗新这一个女儿，从小如珠似宝的对待。加之家庭条件好，可以说苗新是如同小公主一样被照顾着长大的。到了成家的年龄她也没有远嫁，而是选择嫁给了自己的高中同学，之前滨海非常出名的沐家酱肉店少东家沐承望。当然，那时候的沐家酱肉店也归了公，沐家也只是一个小康人家。沐承望本人是个很优秀的男青年，不仅样貌端正，性格温和，而且还是高中老师，工作也很稳定。苗家对他很满意。小两口是在两家人的祝福里成的家。因为都是独生子女，家里条件也都不错。所以双方父母都会时不时的贴补他们，即便是在最困难的那几年，小夫妻也没有受过什么委屈。直到—— 运动来临。苗苗的父母有留学经历，他们家还在租界开过医馆，当时接待的大部分都是外国人和资本家，大富豪。这样的身份自然是第一批被打倒的。在苗苗父母被打倒，戴着高帽，挂着牌子游街的时候，苗苗刚刚生下了儿子沐家宝，甚至还没有出月子。沐家人吓坏了。毕竟他们家之前的酱肉馆，当初虽然交了公，可因为那时候过于纠结，划分成分的时候，成分划得可是相当高的。看到原本永远清高自傲，受人尊敬的亲家，亲家母被人反剪着手押着游街，还被人唾骂，扔石块，烂菜叶…… 沐承望的父亲当天就病倒了。老爷子原本年岁就大了，又受了惊吓，加之那时候医院也乱得很，想要找个正经大夫看病都找不着。于是不到一个月，老爷子人就没了。紧接着高中校园闹了起来，沐承望也被看押受审了。第311章谋划一个月内，先是男人死了，紧接着儿子被抓…… 沐承望母亲的天都要塌了。一个人过于无助的时候是会迁怒的。而苗新就成了婆婆迁怒的对象。沐老太太觉得家里所有不幸的根源都来自于苗新父母被打倒了。如果不是看亲家挨批斗，自家老头儿也不会被吓死；如果不是儿熄出身不好，她儿子也不会被抓。那一刻，所有的恐惧，担心，怨懑都变成了对苗新的憎恨！于是，一辈子都按照男人，儿子的思想行事的沐家老太太，做了这辈子自己的第一个决定。那就是——与苗新脱离关系！沐承望妈是旧时代的女人，是没有文化，也不识字的。但她有自己的办法。她去求苗新，让苗新主动和他们家，和她儿子断绝关系。苗新当时刚生下儿子，孩子还不足两个月，家里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事，内心的痛苦就不说了，连身体都没有养好，下床都困难。在这种情况下，她怎么可能愿意和婆家脱离关系？更何况她和男人还是自由恋爱，两个人的感情很好。为了丈夫，为了儿子，她也不可能同意。而且…… 她父母都被秘密送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她甚至闹不清楚他们是死是活。离开婆家她又能去哪里呢？所以，无论婆婆怎么说，哪怕都跪下给她磕头了，苗新也咬死了牙坚决不写断绝书。然后沐老太太也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找到了儿子。谁也不知道她跟她儿子说了什么，反正她去了一趟之后拿回了沐承望写的，与苗新断绝关系的声明。拿着那张声明，沐老太太就像是拿到了尚方宝剑，当天回来就把苗新一个人给孤零零的撵了出去。苗新家出事的时候也是顾大夫最难捱的时候。他当时的情况比苗家好一点，但其实也没好多少。他已经被医院开除，还从分给他的房子里被撵了出去。那时候的顾大夫自顾不暇，所以并不知道苗新的悲惨经历。在他猫在角落里，把自己藏起来，胆战心惊地熬过了最疯狂的那段时间，并且租到了一个小破棚子有了暂时的居住地时，都已经是半年后了。那时候苗新早就离开了沐家，不知所踪。顾大夫之所以知道沐家后续的事情，是因为沐承望最终也没有躲过那场灾难。哪怕他家的酱肉铺子上交的时候他还是个孩子，可“酱肉铺家小少爷”这个曾经的身份还是让他吃尽了苦头。一生平顺的沐承望之前没吃过苦，突如其来的各种苦难让他实在无法承受。于是在一个很普通的晚上，在又一次被关起来白天批斗晚上写检讨材料的时候，他用裤腰带上吊，结束了自己短暂的一生。男人死了，儿媳被撵走了，儿子自杀了。曾经殷实幸福的沐家彻底塌了天。可因为还有孙子在，沐老太太却没有跟着垮了。被从自家的房子撵出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