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小说

咖啡小说> 半见(男出轨) > 第53章

第53章

面所作词赋是什么。 他看见了—— “悲哉为儒者,力学不知疲。读书眼欲暗,秉笔手生胝……” 荀老爹眼泛泪花,仰头喊道:“要不是那些主考官和考生勾串,光天化日下秋试替考,有才怎会蹉跎十多年籍籍无名? “他知舞弊之行猖狂,平人难以撼动高官,不得不以死明志,借由自己之死引人彻查考场。” “山苗与涧松,地势随高卑……地势随高卑啊!” 他喊的凄楚,心中亦生出一股物伤其类的愤懑。吴有才以死揭露考场黑暗,那十二个替考之人被带走,主考官抓得抓审的审,可吴有才一条性命却没了。甚至在过去十二年,也许他本来可以金榜提名,光耀门楣,让自己母亲也瞧见自己出息的一幕,却生生被人扼断了这种可能。 他自己也是一样。 博取功名一生,到最后才发现自己汲汲营营的不过是一场空。这世上最让人难以忍受的不是得不到,而是本可以得到,却又失去了。 不公平! 老儒心中郁气尚未平息,街尽头孙裁缝家的小伙计又匆忙跑来。边跑边喊,“不好了,不好了叔伯婶子们!鲜鱼行吴大哥家中去了好多官兵,正四处搜罗,好像要治吴大哥的罪呢!” “治罪?”宋嫂狐疑开口,“有才人都死了,治什么罪?” “说是……说是吴大哥号舍服毒,属扰乱科场动摇人心之举。现下正在吴家搜罗,看有无亲眷要一同带走。” 亲眷?吴有才唯一的母亲已在上个月入土,他孑然一身,哪里来的亲眷。官差想要连罪的主意,只怕这回是要落空了。 不过……扰乱科场,动摇人心? 四周渐渐安静下来。 过了许久,人群中不知有谁开口:“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嘛。” “呵,还真是人命比草贱。” …… 关于人命究竟是不是比草贱这回事,胡员外此刻正与人据理力争。 鲜鱼行的破草屋中,一干读书人挤在门口,与带刀的官差们对峙着。 审刑院那头的官差们在贡院一案后,迅速占领了吴家的屋宅。屋宅中前些日子的挽幛还未取尽,白布灯笼被官差粗暴扯下,里里外外一片狼藉,更显这无人的空屋伶仃荒凉。 胡员外气得脸色涨红,架着胳膊堵门,不让官差们走:“你们这是欺人太甚!” 吴秀才已经死了,在贡院的号舍里服毒自戕,只因他发现努力十多年的考场中,原来存在另一种平人看不见的天梯。心灰意冷之下服毒自尽,不管他为何在考场中宣扬是有人下毒,但他最后一场的考卷中已给出了答案。 平人已经被欺凌至此,甚至丢了性命,然而在高高在上的老爷们眼中,瞧不见百姓之苦,只看到了“寻衅挑事、扰乱考场”之污名,甚至在死后也不得安宁,生前居所要被这般糟践。 若非如今吴大嫂已经离世,岂不是这位病重的老母亲也会被连累。官差们在破屋中踩踏的每一步,都像是践踏在平人们的心上。 胡员外素日里虽迂腐,却一向心善,与吴有才又是故交,见吴有才落至这般下场,本就替他哀愤。眼下更是怒不可遏,带着一干读书人在吴家门口,要为吴有才讨个说法。 官差们瞧着一干读书人,眼色轻蔑:“让开,再扰乱官府办差,小心连你们一起抓!” “不让!” 官差耐心告罄,一把将面前书生推开,那书生生得瘦弱,被这么恶狠狠一推,一下子跌倒在地。 这放在寻常,一群平人自然不愿与官差交恶,然而许是因这间草屋太破旧,而挂着的白幡又太刺眼,又或许是一群读书人聚在一起,正义感与冲动聚在一起总要汹涌许多,胡员外热血涌上头脑,一刹间忘记了要明哲保身,猛地朝面前官兵们扑了过去。 “欺人太甚,我跟你们拼了——” …… 胡员外带领一群读书人在庙口和官差们打起来了,这消息传回仁心医馆时,杜长卿也惊了一惊。 “老胡打架?他那把老骨头,骂人还行,怎么可能和人干仗?” “是真的。”阿城撇着嘴角,“西街这头好多街坊都去帮忙了,现下乱成一锅粥。” 起先只是读书人们因吴有才一事,与官兵发生争执。那些官差行事嚣张,言语间对平人多有不屑轻侮,一下子叫西街来帮忙劝架的街邻们也犯了众怒,不知怎的,官差们和百姓便打了起来。 别说,西街这群街坊看着不起眼,打起架却各有各的优势,没叫官差们讨得了好。不过照这样下去,怕是带回去打顿板子是少不了的。 阿城问:“东家,我们要不要去帮忙?” 杜长卿没说话,看向药柜前的陆瞳。 夏蓉蓉主仆二人出门去了,陆瞳正在检查新收的药材,秋日的医馆不如前段时间炎热,而她宁静的神情将周围衬得更冷寂了一些。 杜长卿打发阿城去门口扫地,三两步走近陆瞳,盯着她低声道:“吴秀才的事,是你做的吧?” 陆瞳动作一顿,抬头看向他。 他将声音压得更低,掩不住眼中某种焦躁,“那天你去他家中送挽金,去了很久……他又是服毒自尽的,是你给他的毒药?” 陆瞳静静看着他,良久,轻轻点了点头。 杜长卿这个人,外表看上去大大咧咧吊儿郎当,凡事不怎么靠谱,但在某些细枝末节上,又有超乎常人的细心与精明。 “他疯了,你也疯了!”杜长卿忍不住拔高声音,怕阿城听见,又忙伏低了身子,咬牙盯着陆瞳:“他问你要毒药,你就给了,你以为这是在帮他,你这是把自己也牵扯进去!” 陆瞳一怔。 杜长卿竟以为是吴有才主动找她讨的毒药。 是了,在杜长卿眼中,无缘无故的,她没有任何理由怂恿吴有才自戕。 “吴秀才也是!”杜长卿舔了舔唇,恨铁不成钢道:“怎么就想在号舍里服毒了,莫名其妙!就算再怎么心灰意冷,也不至于连命也不要了。” 陆瞳目光动了动,淡道:“贫贱之人,一无所有,及临命终时,脱一厌字。富贵之人,无所不有,及临命终时,带一恋字。脱一厌字,如释重负;带一恋字,如担枷锁。” 杜长卿没好气道:“别文邹邹的,听不懂。” 她默了默,开口:“穷人什么都没有,唯有贱命一条。既然活着难以得到公平,那么拼着这条命,拉几个人下来也是好的。对吴有才来说,这样去死,是一种解脱。” “是吗?”杜长卿疑惑,“吴秀才是这样想的?” 陆瞳笑笑。 吴有才当然是这样想的。 因为,她也是这般想的。 杜长卿摆了摆手:“我只知道好死不如赖活着,算了,不提这个,人都没了,说这些也没用。眼下事情闹大了,查来查去万一查到你头上怎么办?” 他按住额心:“虽然你只是给了毒药,但贡举闹出这么大丑事,吃了亏的人难免要找个出气筏子。吴秀才是死了,要是查到你头上,你麻烦可就大了。咱们现在一人一半东家,我还指着靠你发达,你要是半途进了昭狱,我找谁哭去?” “陆大夫,”他一拍桌子,严肃了语气,像是要伙同人去做什么大生意般郑重,“我们得提前想个对策。” 陆瞳愣了愣。 她没想到已经到这时候了,杜长卿竟还将他们当作一伙的,还这般为她的未来殚精竭虑,一时没有说话。 正沉默着,一边的毡帘被人掀起,银筝的脸从帘后冒了出来,觑着两人:“我有一个想法,要不要听听?” 杜长卿瞪大眼睛,银筝忙忙辩解:“我可不是故意偷听的,恰好站在这里听到罢了。” 杜长卿下意识看了陆瞳一眼,见陆瞳没什么反应,遂哼了一声:“说说,你有什么馊主意?” 银筝走进来,也往他们二人近处凑了一凑,远远望去,三人似堆牢不可分的线团般,银筝道:“眼下官差和读书人们闹了起来,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要让他们拿了话头,真给吴秀才治个罪,保不齐连累到姑娘身上。不如先下手为强啊。” “先下手为强?” 银筝抚了抚鬓发,一双亮晶晶的眼眸里泛出些狡黠的光:“那些当官的敢这么作威作福,无非就是仗着一身官皮。要是扒了那身皮,也就没什么可怕的。” 杜长卿哼笑:“你当是扒虾壳呢。” 银筝不理他,兀自说道:“荀老爹不是说,吴秀才是因为替考一事心灰意冷才决议去死的么?死前还在考卷上留了诗。盛京多少读书人,总不见得全是富贵人家的少爷吧,平头百姓家的学生见了,难免不心有戚戚,人心都是肉长的。那些官差是做贼心虚,咱们就偏要将事情闹大,让他们急眼,也算替吴秀才出气!” 她说这话时,语气铿锵有力,全然不见素日里的小心翼翼,仔细窥去,似乎还藏着一点跃跃欲试的期待。 陆瞳想,或许是跟自己呆在一起太久了?银筝如今也是,每每嘴上说着害怕,实则好似很享受这种暗中布局带来的突兀刺激。 杜长卿摸着下巴想了一想,虚心求教:“请问,怎样才能将事情闹大?” “这还不简单,”银筝睨他一眼,“俗话说,世间有四种人惹不得,游方僧道、乞丐、闲汉、牙婆,杜掌柜有那么多闲乐好友,随意呼唤一番,都能教人家吃吃苦头。是不是?” 这话也不知是褒是贬,叫杜长卿也哽了一哽,一时寻不出话来答,站在原地对着银筝干瞪眼。 倒是陆瞳闻言,忍不住低头笑了笑,再抬起头来时,对着杜长卿也难得显出几分揶揄。 “我觉得这主意不错。” 她说:“杜掌柜,这回全仰仗你帮忙了。” 第七十六章 曈丫头 梁朝的秋闱才过了一日,贡院里死人的这桩官司却已传遍了大街小巷。说是有个贫苦儒生,早年丧父,和母亲相依为命,母亲在鲜鱼行杀鱼为生,供养儿子赶赴功名。这儿子过目不忘,落笔成文,原是个状元苗子,却赴考十多年仍不得中。直到母亲故去,这儿子不知从哪得到消息,原来盛京多年的贡举,都已被礼部考官和富贵人家勾串,将原本属他的功名生生耽误了!穷苦儒生心中悲愤,服毒自戕于号舍,临死前闹出动静惊动上头彻查,外人才得知这其中官司。而这儒生性命已了,偏死后还不得安生。审刑院的官差去儒生家中查抄,遇着来帮忙处理后事的街邻亲访,两方人一露面,打了起来。有考场上的同年看过这儒生最后一场词赋的卷案,不知是谁将这卷案写在纸上,在街路撒得到处都是——“悲哉为儒者,力学不知疲。读书眼欲案,秉笔手生胝……十上方一第,成名常苦迟。纵有宦达者,两鬓已成丝……”“可怜少壮日,适在穷贱时。丈夫老且病,焉用富贵为……沉沉朱门宅,中有乳臭儿。状貌如妇人,光明高粱肌……”“手不把书卷,身不擐戎衣。二十袭封爵,门承勋戚资……春来日日出,服御何轻肥,朝从博徒饮,暮有倡楼期……”“评封还酒债,堆金选蛾眉。声色狗马外,其馀一无知……山苗与涧松,地势随高卑。古来无奈何,非君独伤悲……”山苗与涧松,地势随高卑!这词赋一夜间上至翰林学士院,下至胭脂胡同都已传遍,落月桥两岸边的花楼茶坊里,将此事并词赋做成戏折子到处传唱。审刑院的官差们想要拿人,然而法不责众,人人都在传,人人都在说,总不能将盛京所有人都一并抓进去——刑狱司的牢房也不够住呀。这词赋也唱到了宫里。读书人的愤怒单瞧不起眼,汇在一起却如熊熊烈火,难以斩灭。各书院的寒门读书人聚在一起当街拦下御史的府轿,御史的折子雪花般飞向皇帝案头。天子本就对科举舞弊一事有所耳闻,如今贡举出了这么大丑事,颜面无光下顿感被臣子欺瞒戏弄,震怒非凡,下令上下一同彻查此事,礼部侍郎当即被革职收押,查着查着,就查到了审刑院详断官范正廉的头上——范府里,各处乱哄哄的,婢子小厮哭作一团,赵氏紧紧抓着范正廉的胳膊,惶然开口:“老爷,这是怎么回事?”查抄的人已到府门口,宁王亲自奉旨交办,范正廉家中府中尚有客人宴饮,见此情景作鸟兽散。差役将前后门堵住把守,一日前,范正廉还令手下人去庙口吴秀才家中翻找作威,以图将此事压下,然而不过短短时间,位置就已调了个个儿。他心中发颤,挨到奉旨办事的宁王身边,低声地求:“王爷,王爷,陛下这是.....”眼下还不至抄家的地步,事情仍有转机。宁王惯来是个老好人模样,闻言只是温声劝慰:“范大人不必心急,陛下只让小王来查看大人府上家资。”他一面吩咐身边人查抄登账,一面对范正廉道:“只是大人也须得和小王走一遭刑狱司,大人放心,只是问问话,您一向清廉,待质审清楚,一定还您个清白。”“哦,对了,”宁王又想起了什么,“礼部侍郎业已伏罪,正在狱中收监。您也是暂时拘质,倒不用担忧。”他声音温和,语气带着笑意,却似晴天一道霹雳,劈得范正廉半晌回不过神来。礼部侍郎竟已认罪了!怎会如此快?他与礼部侍郎这些年暗中勾串,礼部侍郎一旦进去,焉有他独善其身的道理?还有,为何是刑狱司不是审刑院,宁王说着只是拘质,但这话里话外的意思,

相关推荐: 炼爱(np 骨科)   蚊子血   孩子的父亲是个女的   人在斗破,但全员NPC   将军男后(修改版)   谁说总监是性冷感?(百合ABO)   病娇黑匣子   恶毒雌性野又茶,每天都在修罗场   莽夫从打穿肖申克开始   攻略对象全是疯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