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得挽救。”“要我说,盛京那些男子都应学学人家,好好拾掇拾掇自己,免得我们女子走在大街上,瞧见的都是些年纪轻轻就大腹便便的丑男人,偏还觉得自己是翩翩公子,实在倒胃口。”杜长卿无言:“你这打哪听得这等歪理?男子当然不能只看相貌。”“不在意相貌的话,杜掌柜为何要时时换衣装扑香粉。”银筝故意拆他台,“再说这盛京街上,我也没见着几个有才华的男子啊。长得好看和学识出众,总要占一样吧。”“我说不过你,我不跟你说。”杜长卿转向陆瞳,“不过陆大夫,你这药真能有效?不会喝一段日子他还是这样,一怒之下拿刀把你我都剁了吧。”他补充道:“我先说,我可打不过他。”陆瞳垂下眼睛:“只要他想,他就能得偿所愿。”“什么意思?”陆瞳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对他来说,很有效。”……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仲夏登高,顺阳在上,五月初五是端阳。西街家家铺面墙上挂上新鲜艾草菖蒲辟邪,宋嫂男人买来雄黄酒,宋嫂家小妹采了粽叶,打算在家好一同过节。宋小妹在后厨里喊宋嫂:“娘,家里没咸肉了。”宋嫂大声应了,只道:“你放着,我出门买去。”粽子里也要放咸肉,不过卖猪肉的戴三郎一月前回乡去了,说是家中老母偶感风寒回家侍疾,宋嫂只能在别的肉铺买肉,买来买去,总归觉得不如戴记的猪肉好。今日天色早,想着干脆去瞧瞧戴记开张了没有。才出门,迎面就走来一位提着竹篮的妇人。这妇人约莫三十来岁,穿一件水绿绣金蓝缎领褙子,底下一条雪白褶裙,梳一个妇人头,肤色白皙,耳边垂着两粒金坠微晃,虽谈不上美貌,却颇有风韵。宋嫂就停住脚步,喊了一声:“孙妹妹!”这妇人便是孙寡妇了。这孙寡妇也是个奇人,原是西街米铺掌柜家的女儿,十八岁时嫁了个盛京一个小官儿,谁知过了几年丈夫就病死了。这丈夫死前对她百般宠爱,田庄铺子都写了她的名契,夫家公婆又早已不在,留下好几间房子和几箱子金银首饰。孙寡妇便带着丈夫留的银子和小女儿又回了西街,她手头有钱,人又生得不差,这些年倒是有不少人来打她的注意。不过遣人来的媒婆通通被她打发了回去,原因就是这位孙寡妇不爱财也不爱才,就爱男人生得俏。有上门的媒婆来说客,孙寡妇也好好地请人坐下吃茶,回头说一句“别的不要,只要人物齐整就好”。人物齐整,听上去简单,可人与人之间的眼光大不相同,孙寡妇嘴里的“齐整”,大约和媒婆眼中的“齐整”相去甚远。媒人眼中的“齐整”,大概只要是个有眼睛有鼻子的男人就叫齐整,但孙寡妇显然不这么想。于是好几年过去了,一个入眼的都没有。要说那些年纪小的,一心奔着吃软饭来的少年,她嫌人家脂粉气太浓,一团乳臭未干的孩子气。倘若找些年纪大的、一眼看上去靠得住的,她又说人家瞧上去糙了些,连个香袋都不佩,一看就与她不够登对。早几年的时候孙寡妇还瞧上了杜长卿,不过杜长卿不当上门女婿,婉言谢绝,这门亲事也就作罢。“孙妹妹这么早起来了。”宋嫂热络地同她打招呼。孙寡妇笑着冲宋嫂点一点头,涂着丹蔻的手指轻轻往前一点,娇声娇气地道:“买点肉包粽子。”宋嫂晃了晃神,要说,难怪这孙寡妇哄得她那早死的郎君把所有的田契都写了她名字,别说男人了,这娇滴滴的声音一入耳,她这个女人都忍不住酥了半边骨头。宋嫂看看孙寡妇这一身精心搭配的衣裙,又想想戴三郎泛着油腥气的臃肿身材,忍不住心想,虽然戴三郎是个好人,不过有一说一,也确实有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二人便一起往城东庙口那头走,宋嫂是个热心肠,嘴巴又快,一路上直逗得孙寡妇笑得花枝乱颤,待二人走到庙口附近,老远地瞧见挨近巷口的那间小铺子大门大开着,有人站在里头剁骨头。“哟,三郎回来了。”宋嫂见状一喜,戴三郎回来了,今日总算能买到好猪肉。她又想起身边的孙寡妇,忙捅一捅对方的胳膊,促狭道:“你要不也买点?他每回给你的肉都比咱们的多。”“讨厌!瞎说什么,”孙寡妇推一把宋嫂,嘴里嗔道:“别欺负人家厚道。”宋嫂点头:“三郎确实厚道,是个好人。”“就是长得糙了些。”孙寡妇叹气。“那倒是,”宋嫂附和,“要是再长得好些……咦,这不是三郎?”此时已近戴记门口,正是清晨,夏日日头出得早,晨日中,桌案前,正站着个陌生男人。这男人身材高大,宽肩窄腰,因天热,只穿件白布褂子,露出麦色的皮肤。但见露出的胳膊结实有力,再往上看,这人生得浓眉大眼,五官周正,轮廓略显刚硬,不如那些少爷公子俊美,却自有一股野性粗犷之色。他挥舞手中斩骨长刀,汗珠顺着前额滚落,顺着脖颈没入褂子领口,潮湿又晶亮,莫名让人心里像是腾起团雾色的火。宋嫂盯着这人,心中只觉夏日果然暑气重,否则她明明穿着清凉的小衫,怎会觉得此刻脸庞心头灼灼发热?孙寡妇痴痴瞧了那汉子半晌,直到对方的斩骨刀停下,朝这头看来,孙寡妇才回过神。艳阳无声,远处有早蝉低鸣,孙寡妇顿了顿,施施然撩起耳畔垂落的一丝长发,将落发别到耳后,袅袅婷婷地朝那汉子走过去,一直走到对方跟前,她才抬起头,冲对方笑盈盈问道:“这位俊小哥看着好面生,从前没在这里见过你。你是戴大哥家中何人?”“我……”汉子似乎没想到孙寡妇会对自己主动搭话,一时间有些发愣,直直地盯着对方的脸不说话,像是看呆了。孙寡妇心中得意,眼看着这人的一张脸越来越红,肖似煮熟的红虾,再逗下去恐怕都要落荒而逃了,她才忍笑道:“我瞧着你与戴大哥眉眼间有几分肖似,你与他是亲戚?是兄弟还是侄子?从前怎么没听他提起过你?”汉子的脸色更红了,憋了半晌,这人才吐出一句话:“……孙姑娘,我是戴三郎。”俏丽孤孀面上的笑容僵住了。宋嫂高亢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城东庙口。“戴三郎?你是戴三郎?!” 第五十六章 纤纤 盛京五月五,落月桥下龙舟竞渡,时人午日爱以兰汤沐浴,所谓“午时水饮一嘴,较好补药吃三年”。阿城提着木桶出了门,准备到了午时打些井水来泡茶。银筝坐在里铺包枣粽,杜长卿靠着长椅,有气无力地提醒坐在药柜前的陆瞳:“陆大夫,咱们一月没进账了。”陆瞳不言。“纤纤”始终无人问津。五两银子对寻常平人来说,价钱未免过高。加之药茶本身不是治愈鼻窒一类顽疾,总教人心存几分怀疑。而往日的老客人胡员外一类,又对这类养颜轻身的药茶不感兴趣,纵是想照拂生意也没得照拂,医馆里一时冷清了许多。杜长卿耐心有限,眼见着每日银子只出不进,难免心中着急。奈何陆瞳比他还要油盐不进,杜长卿也只敢在嘴上抱怨几句,着实束手无策。正说着,长街尽头远远地跑来一个人影,正是夏日正午,今日又是端阳,城里人都去落月桥下看龙舟了,西街冷清得很,陡然出现这么一个影子,倒显稀奇。那影子从烈日下的长街滚过,直奔仁心医馆而来,一口气冲进铺子,不等陆瞳说话,自己先高声喊道:“药茶!我要两罐药茶!”杜长卿“嗖”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快步上前,对着这月唯一的客人绽开一朵热情的笑:“请问需要什么药茶?”来人是个泼辣妇人,身形稍显丰腴些,二话不说,只一指藏在石榴花丛中的白瓷罐:“就那个!”“纤纤?”杜长卿愣住了。这药茶在医馆里放了近一月无人问津,阿城摘来的石榴花都凋谢了,只剩光秃秃的枯枝摆在药柜前,缀着白瓷罐上的粉色纸笺,瞧着好不可怜。“这药茶……”杜长卿想要解释。妇人打断他的话:“喝了能瘦,我知道!”银筝见状,笑着上前问:“大姐怎么知道这药茶喝了能瘦的?可是有人告诉你的?”那妇人道:“什么有人告诉我?我亲眼看到的!城东庙口卖猪肉的戴三郎,原先胖得像头猪,就是喝了你家药茶,如今都成了美男子了,体面得很!”因今日西街许多商贩都去看龙舟了,开门的铺子都少,隔壁葛裁缝正靠着门口吃茶,边眯着眼睛听这头闲话,闻言忍不住道:“瞎说!那戴三郎谁没见过,腰比我家簸箕宽,和美男子能搭得上边?”妇人看一眼葛裁缝宽厚的身材,冷笑一声:“可不是么,那人家现在就是和以前不一样了,连孙寡妇都要抢着与他说话哩。你要是不信,自己去城东庙口看看呗!”她这说得十分笃定,倒把葛裁缝噎了一噎,一时间没接得上话。杜长卿还想说话,门外又有人的声音传来:“我作证,她没瞎说!”众人转头一看,来人竟是宋嫂,手里提着个竹编篮子,跑得气喘吁吁,人还未到,声先响起:“我和孙妹妹一起去的戴记,那戴三郎现在俊得很,看着比杜掌柜还要英武多了!”杜长卿:“……”宋嫂的丝鞋铺就在这里,西街四邻小贩都认识,她又惯来不是个爱乱说的,一时间,众人都将信将疑地盯着她,纷纷询问:“不可能吧?那戴三郎什么样大家都清楚,还能成美男子?”宋嫂也不理会,一径奔进仁心医馆,冲陆瞳道:“陆大夫,我娘家妹妹托我给她家丫头也买一罐?你这还有不?”“有的。”陆瞳从药柜前拿出一罐递给她,让杜长卿称了银子。杜长卿刹那间做成两笔生意,尚且晕晕沉沉,还未从这巨大的惊喜中回过神来,就听见阿城的声音从长街尽头响起:“东家……东家!”小伙计拖着个木桶从尽头狂奔而来,活像身后有人在追杀,一口气跑到仁心医馆里,杜长卿看着他手里空空的木桶,疑惑问道:“你不是打水去了?水呢?”阿城抹了把额上的汗,颤巍巍道:“……好可怕。”“哪里可怕?”“小的刚走到街口长井处,忽然来了一群人问我,仁心医馆哪里走,我想着那就给他们领路吧,谁知领着领着……”闻言,杜长卿更疑惑了:“领着领着怎么了?人领没了?”话音刚落,忽然听见长街远处,自远而近一阵嘈杂的轰响,众人抬头一望,就见原本冷清的街道尽头,陡然出现一大片黑压压的人群,这群人有男有女,个个身材壮硕丰润,跑动起来时像是要将长街踩碎,随着这震动声起伏,一群人疯了似地往医馆的方向跑,边跑边道:“纤纤,给我留两罐纤纤!”“我先来的,我要!”“滚犊子,我先来的,掌柜的先给我!”银筝惊呆了。陆瞳当机立断,只说了一声“关门”,一把将大门拉回来。“砰”的一声,像是有人撞在大门上发出巨响,紧接着,“乒乒乓乓”的声音响起,伴随着混乱的叫喊:“买药,我们要买药!”“开门啊!关门做什么?”“别躲了,快些出来做生意!别躲里面不出声!”无数人簇拥在医馆门口,用力拍打大门,从冷清到疯狂,似乎只在瞬息之间。银筝有些意外,陆瞳神色冷静。唯有阿城无助地看向杜长卿。杜长卿咽了口唾沫:“……果然……很可怕。”……仁心医馆门口的疯狂,持续了许久。陆瞳一直等到外头的人稍微冷静了些,才将门打开。城东庙口卖猪肉的戴三郎如今是何模样,仁心医馆的人都没见过,但想来这人与从前的确判若两人,否则不会有如此多人见过如今的戴三郎后,毫不犹豫地奔向此处来买“纤纤”。买药的人比杜长卿想得还要多许多,陆瞳前些日子制作的“纤纤”,不过顷刻便被售卖一空,只剩光秃秃的石榴枝兀自摇曳。一位圆胖男子不甘心地在石榴枝中搜寻许久,终是没找到多余的一罐,可怜巴巴地看向陆瞳:“陆大夫……”陆瞳道:“不用担心,这几日我会再制售一批纤纤。”那男子原本很沮丧,闻言眼睛一亮,忙高兴地应了。他身后没买到的客人见状,纷纷嘱咐陆瞳多做些,或是要先将银子付过,好提前定下药茶以免届时抢不到鲜货。银筝连哄带骗的,总算是将这群人打发走了,又在西街一众四邻羡慕的目光中,提前将铺子门关上。天色已近傍晚,里铺的灯笼提前亮起,杜长卿小心翼翼将铁匣端出来,捧一把今日赚得的银子,任银粒从指间流下,仍有些怀疑自己身在梦里。银筝走过来,无言片刻,道:“已经数过三遍了,杜掌柜,今日一共卖了五十罐纤纤,这里是二百五十两银子,刨去前段日子您给姑娘一百两的药材钱,今日赚了一百五十两。”“一百五十两……”杜长卿坐在椅子上,喃喃念了两句,忽而转身一把抓住陆瞳的裙角,仰头望着她,如望着庙里供的财神爷,“陆大夫,你真是仁心医馆的大救星,我杜长卿的活菩萨!”陆瞳伸手,将他攥着的裙角扯出来,道:“可惜今日没多余的药茶了。”“没关系啊!”杜长卿一拍大腿,将铁匣子往陆瞳跟前一推:“这里的银子你拿去,咱们再多做点,不够的话我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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