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 暮晚摇笑吟吟道:“长安推崇的,都是那类豪气冲天、狂妄肆意的人。就你这种内敛至极的,到长安了,旁人可不喜欢。” 言石生瞠目结舌。 他低声:“你莫不是在诳我?” 暮晚摇板着脸:“我可没有,我说的是实话。你爱信不信。反正没人喜欢你这样的。” 言石生请教:“如何才叫‘豪气冲天、狂妄肆意’?” 暮晚摇:“就是对谁都面不改色吼回去吧。” 言石生道:“但我若是敢吼殿下一声,殿下床头悬着的剑会直接砍下来吧?” 帷内传来少女忍俊不禁的笑声,清亮如泉。 言石生忍不住侧头看去,见账内影影绰绰,她似乎笑得趴伏在了床榻上,花枝乱颤。他心中微动,也不禁随着她微微一笑。 暮晚摇又突地停了笑,板起脸:“我累了,要午睡了。你自己读书吧,不要出声,不要打扰我。” 言石生:“不如小生出去……” 暮晚摇没有理会。 言石生便没有出去,仍是坐在窗下读书。 ----- 细雨绵绵。 暮晚摇睡醒,见到他仍在帐外坐着。侍女们不知何时离开了,坐于外头阶下闲聊。而屋中窗下那读书少年,他坐如修竹,并未休息一刻。 暮晚摇下床,云鬓蓬松,就这样掀帘出去,站在了他身后。 言石生似有察觉,他要抬头时,暮晚摇从后倾身,纤纤素手握住了他手,与他一起握着那只有些秃了的毛笔。 暮晚摇淡声:“你这字写的不对,我教你。” 言石生全身僵硬,并不做声。 又听她在他耳畔一笑,气息揉上他微红的耳际,轻如烟霞:“你呀,只是死记硬背,却文理不通,气势不足不畅;家中无权无势,你又不去交际。这般读下去,再过十年,你科考也中不了。” 言石生抬头看她。 二人对视一瞬,又各自移开目光,看天看雨。 ----- 暮晚摇在言家休养得不错,只是她舅舅不断来信,催着她去南海。暮晚摇借口春华身体还没好,仍想多拖两日。 她平日里骂一骂言石生,再教一教言石生读书,这样的日子轻快,倒比她在长安还要好些。 这一晚,暮晚摇吃完茶,收到了一封来自长安的信件。 信是太子殿下让丹阳公主府上的幕僚送出的—— 乌蛮重新统一,新任乌蛮王上位。 新任乌蛮王托人问她,是否还记得他们之间的约定? ----- 暮晚摇脸色猛变。 在这一瞬,她刻意遗忘的、丢弃的过往,如海潮呼啸着,重新向她席卷而来,淹没向她。 在乌蛮时孤零零被排挤的时候,眼睁睁看着侍女被欺凌而死的日子,蒙在石贴着她耳牵着她手、说与她合作的日子…… 全都重新回来了。 就如言石生说的那样,过去的事情,永远不会过去。 哪怕现在再好! ----- 天边炸雷,轰轰作响。 夜色融融,言石生立在屋前,看着灰暗天幕出神,想大概明日又要下雨了。 想到下雨,他就不禁想到那日……言石生抚了抚自己的脸颊,好似还能感觉到她那时的暖香。 他闭目,压下自己的绮思。 言家三郎咋咋呼呼的大嗓门在后喊起来:“二哥,你摸着你的脸笑什么?” 言石生:“……” 言石生睁开眼,见言三郎刚从外面回来,气喘吁吁地为他背来了一箱子书。言石生上去,与三弟一起卸书时,听到“砰”的巨大推门声。 他本能地侧头看去,见暮晚摇出了主屋,立在廊上。 她看到了他,目光微微一顿。 暮晚摇厉声对满院子的人说:“收拾东西,明日我们去南海!” 满院子的卫士和侍女们愕然,没想到如此突然。 ----- 天边闷雷震震,电光时而照得廊木清光凛凛。吩咐好卫士和侍女们收拾东西,暮晚摇转身在廊上走,言石生跟在她身后。 言石生:“殿下、殿下……暮晚摇!” 他追上她,一把拽住她手腕。 暮晚摇被他拽得转过了身,与他对视。 言石生目中光变得温和,他叹气:“为何这般匆忙要离开?如果有什么问题,我或许可帮殿下想想法子……” 暮晚摇冷冷看着他。 暮晚摇道:“你这么关心我,难道打算跟我一起走?我身边能够长留的人,只有内宦。你做好阉了自己的准备了么?” 言石生:“……” 第18章 言石生还是将暮晚摇劝回了屋舍。 侍女们在外打理行装,暮晚摇坐着,看言石生回来,为她端了一碗热茶。 言石生:“殿下方才在外面喊累了,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暮晚摇捧着茶盏,语气古怪:“我那般说你,你竟然不生气么?” 言石生说:“这世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过让我生气的事。” 暮晚摇身子前倾,饶有趣味道:“你这般说,就让我忍不住想挑衅你了。” 言石生:“然而殿下要走了,也没时间挑衅了。” 这么一说,二人视线同时一怔。 暮晚摇移开了目光,低头默默地喝茶。她垂下的视线中,看到言二郎跪坐于她身畔,轻轻扯了她绣着流云纹的锦袖一下。暮晚摇盯着茶盏中漂浮着的茶渍,看得分外专注。 言石生道:“殿下如果遇上什么难题,我纵使帮不了殿下,或许也可以为殿下提些建议。殿下纵是不理会我的建议,多个人说话,也能抒发下心中抑郁,不是么? “况且殿下马上就要走了,就算跟我说了什么,也应该不怕我宣扬。毕竟小生身在岭南这样的荒僻地,殿下应当对我放心一二。” 暮晚摇抬目,看到他跪于她身畔,青衫垂地,幞头束发。他眉目间蕴着天生的抚平人心的温和气质,让人心中一顿,有些想信赖他。 但是暮晚摇终归是和过亲的丹阳公主,她早不信人和人的感情,她只信无利不起早。 她也不觉得一个乡野书生,毫无见识,能对自己的困境提出什么解决方法。 暮晚摇便怀着一种抒发心中抑郁的目的,语气寥落地随口与他道:“我一位故人,和我有些矛盾。他最近恐怕要找我麻烦,我得解决此事。” 言石生问:“陛下能管么?” 暮晚摇:“此事不能让我父皇知道。最好是我自己解决。我父皇一旦插手,情势就于我不利了。” 言石生道:“对方家世如何,对待亲朋眷属如何,可有什么弱点?殿下是想一劳永逸,还是只是暂时解决?” 暮晚摇:“……” 言石生笑:“怎么?我哪里说错了?” 暮晚摇:“……我觉得你在暗示我杀了此人。” 言石生微笑:“殿下没有听错。” “哐”一声。 暮晚摇手中捧着的茶盏摔下去,茶盏碎在地上,湿了地衣,然而屋舍中相依而坐的少年男女都没有管那茶盏的事。二人沉静对视,暮晚摇震惊地无以复加。 她几乎不认识言石生了:“你不就是一个普通的书生么,为何会谈‘杀’而面不改色?” 言石生敛目:“小生只是随口一说。” 暮晚摇静半晌,她被鬼迷了心窍,竟真的去想言石生话中的可能。 杀蒙在石么? 她早就想杀了……一年前乌蛮内乱时,她已经下杀手了。然而那人没有死。 暮晚摇摇头:“他死里逃生,恐怕对我的手段会非常警惕。而且我也杀不了他。他手中能用到的势力远比我大,那是他的地盘,我根本接近不了他。但让我等着他来找我,我又心中不甘。” 言石生缓缓道:“如此,不能永除后患的话,当将事情拖过去……例如他有什么在意的,殿下能够用很小的代价换取的,殿下可让他忙于此事。” 暮晚摇微微颔首,陷入沉思。 言石生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帕子,蹲在地上将碎了的茶盏碎片一一捡起,避免有人进来被瓷器碎片弄伤。他收拾完后,再看暮晚摇,见她仍低着头。 她平时美目流波,但她不说话不理人的时候,神色是有些冷漠的。 言石生不再打扰她,他推门出去时,忽回头:“殿下。” 暮晚摇冷淡抬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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