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傅承灿迫不及待地跟上,走到楼梯旋转处,视野一下子变得开阔起来,隐约可见下方有座庞大拳台,四周人头涌动。 傅承灿加快脚步,最后一级阶梯落地的同时,他听到“砰”一声巨响。 拳台上,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双腿紧紧圈住脖子,以雷霆之势掼倒在了台上。 被桎梏的男人面容扭曲,因无法呼吸,脖颈额头青筋暴绽,两瓣哆嗦的嘴唇都变成了乌青色。 台下吼声震天,催促弱势的男人反击还手,傅承灿捕捉到那个男人手指一直在痉挛,试图比出暂停的手势,有些诧异地转头问陈青颂:“裁判人呢?那男的喉管快断了。” 陈青颂一边快速脱去上衣,一边说:“没裁判,要么人晕,要么下个人上去为止。” 傅承灿看他这串动作:“你要英雄救美?” 陈青颂平静地看了他一眼,还有心情开玩笑:“我要搞钱养家。” 话落,他转身决绝地朝拳台走去,入口处为选手留出了一条空道,陈青颂出现时,台下几个眼熟他的观众纷纷眼冒凶残又急切的红光,尖叫声更加卖力。 陈青颂从台柱底下的筐子里捡出一对残破的染血拳套,穿戴好,一跃上拳台,动作利落又迅猛地翻过了围绳。 场上目前的胜利者是个白毛刺头,他背对着陈青颂,原本还在冲快要晕过去的男人嬉皮笑脸,突然听到周围爆发出一阵更猛烈的吼叫声,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脖子猝不及防被人从身后锁喉。 男人带有色差的硬实臂膀滚烫而力度野蛮,每一寸磅礴欲出的肌肉都牢牢顶着他,硬生生把他在台子上拖出了半米。 白毛被勒得脑壳嗡鸣,反应却不慢,一记倒钩拳猛地朝上打,陈青颂以极其惊险的距离偏头躲过,拳套顺着眼角擦过去,皮肤绽开一层皮,灼烧的剧痛自眼角向大脑蔓延开来。 白毛趁机逃脱了陈青颂的禁锢,几乎和陈青颂同一时间站起来,他出拳的速度非常快,且下手狠毒,没有直击正面,而是侧打太阳穴。 陈青颂再次灵敏地闪头躲过,同一时刻极速出拳,朝正脸。 这是个很容易躲过的进攻方式,白毛也条件反射地闪头躲避,正欲嘲讽,小腹突然遭受一记暴击。 陈青颂真正要攻击他的第二拳瞬间出手,狠狠打在了他肚子上,力道之恐怖,白毛立刻干呕一声,半跪下去,嘴角溢出猩红的血沫。 傅承灿看得瞳孔一颤,一种陌生而五味杂陈的奇异感涌上心头。 他好像有点明白了,陈青颂口中所谓的不一样。 也不知是不是有心灵感应,陈青颂的目光自台上投射而来,一下子就和他对上了视线。 傅承灿眼中的茫然和一丝不适还没来得及收回,陈青颂清楚且敏感地捕捉到了。 心脏漏了一拍,陈青颂下意识想擦干净脸上的血。 但是手上的拳套禁锢住了他。 就在他分神的这一刹那,白毛朝台上呸了口血水,低吼一声,后退两步蓄力朝前奔跑,一跃而起,第二次用老招式双腿圈住了陈青颂的脖子,使劲向旁边一倒,连带着自己和陈青颂一起重重摔在地上。 他腿部肌肉异常发达,将人最脆弱的喉咙部位缠绕时,空气被阻断到极致,陈青颂直觉他下一秒会出拳,咬着牙用拳套挡住自己的脸。 果然,一记重拳自上方落下,狠狠砸在他突起的颧骨上。 台下起哄声排山倒海,一声比一声撕心裂肺。 “打啊!打啊!停什么!” “打他鼻梁!快点!爽死老子了快点啊!” “还能不能还手啊!” 傅承灿朝这些丧心病狂的人看过去,抓着冲锋衣的手骨攥到突起变形,他连眨眼都忘记,只顾着死盯陈青颂痛苦扭曲的脸,陈青颂是个疼痛承受能力极强的人,眼下露出这种表情,可见疼到了什么地步。 “不想看了就把眼睛挡住。” “要么晕过去,要么下个人上为止。” 脑海中猝然想起这两句话,傅承灿咬牙切齿地低骂了声“妈的”,根本来不及思考自己下场如何,直接把陈青颂给他安排的后路——那件冲锋衣扔到一边,三两下脱掉上衣果断翻上了台子。 拳头如雨点般从上方落下,陈青颂一直在挡,突然,他听到急促脚步声和台下狂吼,意识到什么似的,竟直接不要命了一样挪开保护五官的拳套。 白毛一拳趁空打在他眉骨上的同时,陈青颂也一记生猛地重重锤在他鼻梁上。 鼻血喷涌而出,白毛立刻松开胳膊,陈青颂在傅承灿走过来的前一刻将白毛“砰”地反压在拳台上。 他没看傅承灿,他知道自己现在脸上有多少血,但依然胸膛起伏着克制呼吸,用尽量冷静的语调提醒他:“闭眼。” 傅承灿又往前走了一步,陈青颂突然吼了他一声:“闭眼!” 傅承灿这下老实了,乖乖闭上眼睛。 接着,他听到拳头连续不断地撞击在人体各个骨骼关节的闷响,掺杂着白毛一声比一声弱的哀嚎。 台下观众像疯了一样兴奋怒吼,长时间的暴露群众视野之下却又被剥夺自身视野,让傅承灿感到非常不安全,他忍不住想睁开眼偷看一下情况,却在一条眼缝微微打开时,感到眼皮一热。 一只大手捂住了他的双眼,刺鼻的血腥味钻入鼻腔,陈青颂提前一步站起来给他遮挡住了不适画面。 他感受到陈青颂难以忍痛的剧烈呼吸,听见他压低声音轻轻对他说—— “别怕。” 第34章 比赛结束,众人散去,有好心人帮忙整理了扔在台子上的现金,叠成一摞交给陈青颂。 厚度不小,傅承灿粗略估计了下,五位数是有的。 爬楼梯的过程中他几度伸手想搀扶陈青颂,陈青颂却手抵着墙,硬生生靠自己走到了尽头,视野由暗变明,暴力和压抑的窒息感消散而去,只是血腥味依旧。 傅承灿第一次后悔自己没有随身带纸的习惯,他看着陈青颂,说:“我带你去医院。” 陈青颂低着头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后背靠在墙上平稳了会儿呼吸,没过几秒又眉头一皱,靠着墙一点点慢慢蹲了下去。 太疼了。 傅承灿立刻掏出手机准备拨打120,被陈青颂用微弱气音打断:“干嘛呢。” “给你叫车。” “不用,”陈青颂低下头,看着自己被拳套划伤劈裂的指甲盖,小声说:“我休息一会就好了。” 傅承灿想不明白他为什么执着于靠打拳赚钱,撂了手机,语气有点硬:“你很缺钱?” 陈青颂闭上眼,摇了摇头。 “那你老碰这玩意儿干嘛?生活压力太大了你没地儿发泄?” 陈青颂没说话,静静看着不远处一摞啤酒瓶,那里面加了致幻剂,是用来免费供应给选手用的,同样,也可以麻痹神经,让人暂时感受不到疼痛。 他冲傅承灿指了下那边:“能帮我拿一瓶吗。” “不能。”傅承灿说:“先回答我,为什么不找正经工作,非要打拳。” 陈青颂敛眸:“来钱快。” “你急着用钱干什么?”傅承灿顿了下,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你想搬出去住?” “不行。”他立马说。 “...不是,”陈青颂感到疲惫,戒备心一松,毫无厘头地说出一句:“钱给你用。” 傅承灿怀疑他被人打穿了脑子:“什么?” 陈青颂嘴唇嗫嚅:“你在贵州那部戏,片酬多少。” “问这个干嘛,几十万吧。” 陈青颂点点头,和自己预估的差不多,继续道:“假如,我补偿你片酬,你能不能不去贵州。” 傅承灿眉毛越皱越深:“为什么?” 陈青颂抬眼,目光平静地看着他:“我不想和你分开。” 他说这话时语气没有波澜,耳根也没有泛红,像在陈述一句早已在心里演练过无数次的场面话,傅承灿毫不给他面子,戳穿道:“好假。” 陈青颂又闭上眼,自嘲似的轻笑了声。 傅承灿看了他一会儿,没说什么,转身去拿了两瓶啤酒,启开一瓶放在他面前,然后挨着他靠墙坐下。 他仰头喝了一口,酒入喉,丝丝缕缕酸甜充斥口腔,味道和寻常啤酒不太一样。 “这什么玩意儿,”傅承灿转一圈瓶身,发现连个配料表都没有:“这是人能喝的东西吗。” 陈青颂沉默地拿起脚边的啤酒,喝一口,五指虚虚抓着瓶口,胳膊搭在膝盖上,他仿佛陷入某种追忆的沉思,吞咽下去后,没过多久,又仰起脑袋喝了一口。 傅承灿没有得到回答,偏头,目光落在他血迹未干的眼角上:“你在想什么?” 陈青颂平静地闭上眼:“我妈。” 傅承灿陷入安静。 陈青颂的母亲去世了,这是他不久前得知到的陈青颂第一件家庭情况,那时候陈青颂的反应冷漠得有些不近人情,仿佛死去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但眼下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虽然情绪仍然波动不明显,但傅承灿却能从他这三个字里听出一丝淡淡的遗憾。 人受伤时总会变成小孩般脆弱,渴望母亲的怀抱里,陈青颂也不例外。 傅承灿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在父母亲情这方面,他得到的爱或许比陈青颂还要少。如果论起遗憾二字,他对不住的,也仅仅只有那个年迈的老人。 于是话痨如傅承灿,也在这时候闭上了嘴。 烂尾楼没窗,外面刮起一阵不小的风,风里裹着黄沙尘土和枯枝败叶,一片黄叶被吹到脚边,凉意攀上心头,傅承灿这才慢半拍地意识到,好像已经入秋了。 贵州那边的天,应该比这里还要阴湿几分。 傅承灿认为,像自己这样喜暖的人,大概不会喜欢贵州那里的天气。 所以,去吗。 他扭头看了一眼陈青颂,发现不知在何时,他早就已经在注视着他。 近距离面对面的对视下,傅承灿能清楚看到他红肿的眉骨,眼角破皮擦痕,还有流进眼里的、把内眼角染红的点点血丝—— 如果仔细看的话,还能发现他此刻眼神有些不对劲。 他睫毛也被汗水和血液打湿,沉甸甸的向下垂着,很黑,很浓密。 像只负伤的,安静的狼犬。 鬼使神差地,傅承灿叫了他一声:“陈青颂。” “嗯。” “接戏很不容易的。”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着,语气却更像一种无奈的妥协和迁就,期待着陈青颂眼神亮起来,然而,没有预料之中的惊喜和难以置信,陈青颂只是又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 “你喝醉了?” 傅承灿夺过他手里的啤酒一看,空空如也。 “不是,这什么三无垃圾你都敢喝啊,”他简直让他给气笑了:“很好喝?” 陈青颂依然面无表情,只是眼神不太清醒,他没回答傅承灿的问题,视线涣散飘忽地兜兜转转,最后聚焦到某个突起的点上。 傅承灿张了张嘴,刚想说话,陈青颂忽然把脸凑到了他的喉结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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