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刺鼻的臭味和尿骚味很快蔓延开。 始作俑者是一个模样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他手里拿着脏臭的粪桶,眉宇间充斥着凌厉: 「像你这样的人活着都是污染空气,让小爷我好好给你洗洗!」 人群静默了片刻,很快就爆发出接二连三的叫好声。 少年在一声声的拥簇夸赞中,眉头越扬越高。 好像打了胜仗的英雄。 而我,浑身沾满了蛋液和馊饭水,还混着不知名的液体,臭的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看着他意气风发的样子,我突然不想出去了。 「算了,回去吧。」 我侧头看了眼跟我移开一定距离的靳风,并未错过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疑惑。 「我原本只是想看看,让所有人拼命想挤进去的大城市究竟长什么样罢了,但现在见了这些人,突然觉得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我将鬓边的头发撩到脑后,意图维持最后一丝尊严。 「所以我也没兴趣再去看了。」 「走吧,靳警官。」 4 因为我是恶犯,不能解开手铐,加上警局里的所有人都对我嫌恶至极, 所以也没有人愿意帮我洗澡。 除了一个人,赵婷婷。 她一直没走,反而主动接手了帮我洗澡的任务。 此刻就像是失去了感官一样,利索的把我从头到脚的洗了个干干净净。 看着她的样子,我皮笑肉不笑的嗤了一声: 「老师,你怎么还是那么爱多管闲事啊。」 赵婷婷没有说话,只是继续沉默的帮我擦拭着身体。 反倒是不远处的几个女保洁看不下去,愤愤的瞪了我一眼: 「赵老师,您还管这忘恩负义小畜生干嘛?她这种人才不会记得别人对她的好,做了这种事,死一百次都不够的。」 「就是,就该让她又烂又臭的去死才好呢!」 本以为赵婷婷不会理会她们对我的唾弃,没想到她竟直接将手中的帕子甩到地上。 那张向来温婉的脸上罕见的出现了怒气: 「结案了吗?」 「什么?」 「我问你们,这案子结了吗?」 女保洁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赵婷婷紧接着又道: 「你们在警局工作,耳濡目染,难道连最基本的底线都不知道?就算我的学生有罪,法律自然会审判她,轮不到你们在这说三道四。」 那边沉默了半晌,突然爆发出一阵爆笑,几人像是看神经病一样打量着她。 「什么啊,亏我还以为这女人是个正常人,没想到也是个狗咬吕洞宾的主。」 「算了,跟她们多说什么,人家又不领你的情。」 「算我多管闲事咯,也是,我怎么忘了,能教出这种学生的老师,又能是什么好老师?」 女人们翻着白眼撤到了门外。 我抬眼看了一眼赵婷婷的后脑勺,正想出言讽刺几句。 没想到她突然沉默的绕到了我身后。 细长的手指穿过我的发丝,手腕上常年缠着的小花橡皮筋熟练的在我头上翻转着。 她丝毫没有理会我恶劣的态度: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不管你认不认我这个老师,有如今这个结果,都算是我没有教好你。」 留给我洗澡的时间不多,她絮絮叨叨的和我说了许多,不过都是一些在学校的琐事,小的不能再小。 连我生物实践课上救活了一株给快枯死的树苗她都记得。 真烦 「祝瑶,时间到了。」 直到门口响起了警员的催促。 她梳头的手才停下。 我再次戴着冰冷的手铐走向那道审判之门。 「祝瑶。」 赵婷婷突然喊住了我: 「老师最后还想跟你说一句。」 我脚步未停,心想这人果然很烦,我马上都要死了还要跟我说一大堆说教的话。 「生日快乐。」 我的身体猛地一僵。 「祝瑶,老师祝你,十八岁生日快乐。」 那道带着岁月静好的温柔温柔嗓音,像一柄利剑,穿透了我重重防御的内心。 押着我的警察动作一顿,神色古怪的扫了一眼。 「这么好的老师,怎么偏偏教出你这种学生,真是奇了怪了。」 我对他口中的嘟囔置若罔闻,待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手背时,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 我闭上眼,在心里自嘲。 看来,我还是输了。 怀柔术,果然好用。 「喂,警官。」 我抹了把泪,拽了拽身侧警员的衣服。 「带我去见靳主任,我愿意把真相说出来。」 不少警员听说我这块难啃的硬骨头终于肯松口,偷偷围过来在门口观望。 哪怕我面前的只有靳风和笔录员两个人,我也知道四面的监控外,一定还隐藏着无数双眼睛在看。 做笔录的警察嘴里不满的嘟囔着: 「还能有什么隐情,这人就纯一变态,我就不信她嘴里还能说出花来。」 哪怕他嘴里这么说,眼神却仍旧忍不住朝我投来。 我抬起头,突然笑了几声。 从低低的笑逐渐过渡为癫狂的大笑,很快就留下几滴生理性眼泪。 在大家都以为我疯了时。 我开口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都傻眼的话。 5 「祝耀不是我弟,他是我儿子。」 气氛诡异的沉默了一会,笔录员黑着脸猛地一拍桌子: 「你他妈唬谁呢,为了脱罪什么都敢编是吧,祝耀死的时候才五岁,亏你说的出来!」 「这女人真是疯了,人都死了还往一个孩子身上泼脏水,真恶心!」 「就是」 门外响起悉悉索索的低骂声。 我面无表情的又爆出了第二句更震碎三观的话。 「还有,我流产过八次。」 「我知道你们的法医团队很先进,就算是死人也有办法做 DNA 检测,你们要是不信,大可以自己去查。」 「镇里的医院有我产检的记录,也有我多次做人流的记录,你们也可以去核查。」 口供并不能算作最权威的证据,这句话一出,我知道他们一定会去核实。 尤其,还是这么炸裂的事情。 「还有,其实我本名不叫祝瑶,而是叫祝夭。」 出生时,爸妈和奶奶见我是个女孩,本想扔到河里溺死,后来不知为何又改了主意。 我一直以为,他们留下我是因为我有用,长大能帮他们干活,所以为了不被丢下,我很小就抢着做家里的脏活累活。 但即使我已经吃的很少很少,干的活是吃的十倍多,他们对我依旧没有好脸色。 整个村子里对我最好的人是王伯。 小时候每次见到我,他都会掏出兜里的糖递给我吃。 我听村里不少人说过,他这么大年纪无妻无子,是老光棍,晦气。 但我不觉得,我只知道他对我很好。 他最后一次给我吃糖,是十三岁那年,那颗糖和我吃过的都不一样,一吃下去就睡着了。 依稀记得,他把我抱到腿上。 身下传来的剧痛撕扯着我的身体,让我的神智瞬间恢复清明。 血,好多血。 血色笼罩着我的记忆,那天的王伯像个力大无比的可怖怪物。 我第一次庆幸,从小干活养成了很大的力气,拼死把他推开后,我跌跌撞撞的冲回了家里。 可奶奶见到我满身是血的样子,只是第一时间把我拉进了房间。 她没有问我发生了什么,只是告诉我,千万别把这件事说出去。 「为什么?」 围观的人中不知谁问了一句。 「因为她早就知道呗。」 「后来我偶然听到她和王伯的谈话,才知道,原来她早就把我卖了。」 我也第一次知道,原来甜甜的糖衣底下包裹的是不为人知的脏污。 我像是在叙说自己今天吃了什么一样的平静语气,让现场的气氛再度陷入了沉默。 后来,这件事最后还是被爸妈知道了。 他们和奶奶在屋子里商量了好久,我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除了妈妈脸色不太好看,奶奶和爸爸脸上的笑容我看不懂,只是觉得不太舒服。 我小心翼翼的靠近妈妈,想要问个究竟,没想到手刚碰上她的衣角,就被一巴掌扇倒在地。 她红着眼,掐着我的脖子骂我为什么不早点去死。 她说我是前世债,毁了她的一切,是报应。 我不懂。 但当夜,我就懂了。 王伯摸着黑又来了,绝望再次笼罩着我的全身。 我知道,怪物又来了。 我拼命呼喊妈妈的名字,可漆黑的夜中没有一盏属于我的灯。 清醒后,我本能的只能找到妈妈哭诉。 可她只是冷漠的拂开我的手。 「都是你这个扫把星害我这么多年生不出儿子,趁你还有点用,这些都是你欠老祝家的!」 后来,我就被一直关在家里。 吃了数不胜数的带籽食物,一碗碗的喝各种令人作呕的偏方草药和肥腻的鸡油。 只为了能生出儿子。 6 从那开始,村里的人慢慢都变成了怪物,只要给奶奶钱,他们就能进我的房间。 我从一开始激烈的反抗,变成绝望的麻木。 生下祝耀后,全家都很开心。 村里其实有很多的「祝耀」,其他生下来的被置换成了钱,或是牛羊卖掉,如果不是「祝耀」,那就会被打掉,根本生不下来。 其中一个祝耀被留在了祝家。 对外,他是我的弟弟,对内,我恶心透了他。 我甚至不知道他的父亲是谁。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村里来了几个陌生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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