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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 我站起身。 “谢谢,”我说,“谢谢,昂热拉。” “我们的歌,”她说,“我们的教堂。我们的歌。‘庄严’酒店平台上我们的角落。全是我们的。还会有更多的东西。对不起,亲爱的角落,我们今天对你不忠了。明天我们再来看你。”我们就坐。“那里面还是很热。”昂热拉说,“噗!咱们还能再喝一小口吗?” “咱们一定要喝。”我说,“咱们还能再喝一小口。咱们能喝下。” 昂热拉发出一声惊叫。她盯着她的杯子。 “我怎么了?”她说,“我在我的杯子里看到耳环。马蒂妮?卡洛尔的那种。我醉了。” “我也醉了,”我说,“我也看到你杯子里有耳环。把它们取出来,亲爱的,要不然你会吞下它们去。” 昂热拉用手指从香槟里取出那首饰。 “戴上它们。”我说。 她的脸色倏忽变了,一脸严肃充满了责备。 “你真是发疯了。这我绝不接受!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你是我爱的女人。” “可这是发疯!你根本没有这么多钱!” “我当然有这么多钱,”我说,“要不然我就买不起这耳环了。是凯马尔夫人和凯马尔先生最好的推荐。” “不,这我不接受!说什么也不行!不然我会感到自己像个婊子!” “可爱的婊子!我一直就想爱这么个婊子。”我说,“le chaim,我的宝贝!”我转身,“侍者,请再拿只杯子来。” “就来,先生!” 昂热拉仍然盯着那对钻石耳环。 “可你从哪儿……” “喏,赌场啊!你忘了吗?” “你把你赢的一切马上就送去了凡?克莱芙?” “远不是全部,也不是马上。直到今天早晨。自从我看到你如何盯着它们看——你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我就想买这对耳环。可我买不起。然后十三来了,连续三次。这难道不是命运吗?”酒吧负责人亲自拿来一只新杯子,斟满酒。昂热拉为我作介绍。酒吧负责人名叫雅克。 “很高兴认识您,先生。”雅克说。 “我也一样。”我说,“请再来一瓶,雅克先生。”我心头轻松,心情高兴。酒吧负责人离开了。 “不,不,不,”昂热拉说,“我不要这耳环。我跟你去凡?克莱芙,咱们把它们退回去。” “他不会收回的,这种事珠宝商是不做的。” “凯马尔会做的。我们是朋友。” “我们也是朋友。他不收回这耳环,他答应过我。现在,请你试试它们吧。” 她的大眼睛瞪着我。 “这一切是发疯。”她说。 “对,甜蜜的疯狂。” “这不会有好结局。” “当然。”我说,“你应该试试这耳环。” 她忽然笑起来。 “你真是不可思议,罗伯特!赢了钱——做什么?” “是啊,做什么?”我问。然后,我看着她将两只镶有长长的条形钻石的耳环戴到她的小耳朵上,对着一面化妆镜端详。“它们是不是美不可言?” “你美不可言。”我说。 “哎呀,罗伯特……”她抓起我的手,我看到她手背上的白斑。“罗伯特,我……我谢谢你……要是你知道,我多么想得到这一对耳环……” “我知道。我全知道。”我说,“凯马尔先生和我是结拜兄弟,世界上最好的朋友,那友谊雷打不动。喝光!咱们要开第二瓶庆祝了。今天是个节日,得庆祝它。”酒吧负责人雅克用一只银托盘又端来一瓶。我亲手打开它,重新斟满我们的杯子。我们碰杯。此时,海上、岸上和艾斯特莱尔山脚,灯光齐亮。“为我们干杯。”我说。 “为我们干杯!”昂热拉说,“我还从没接受过男人送的首饰。你是头一位。” “夫人,”我说,“您给了我许多愉快的消息。” “罗伯特……” “嗯?” “一个女人肯定能非常、非常地爱你。” “我不要随便哪个女人。我要你。” 她的手还放在我手上。耳环在她的耳朵上晶莹闪亮。我跟克劳德?特拉博在游艇上喝了很多。现在我感到我渐渐醉了,淡淡地轻轻地醉了。“我始终只要你,昂热拉。”我说,吻她的那只手背有亮斑的手的手心。 一群嘈杂愉快的人走上平台——看他们的样子像是电影人。他们在稍远的地方坐下来,讲着意大利语。一共是七个男人和一名年轻女子。 “这位是克劳迪娅?卡蒂娜尔。”昂热拉说,“你快转身看。” “不。”我说。 “你转身看看她吧!她那么漂亮。我很喜欢看她的片子。她美若天仙。”昂热拉也有些醉了。 “不如你这么美若天仙。”我说,“你以为我为什么脸朝墙坐?因为我只想看你,一直只看你,不看别人。” 平台上的灯也亮了。它们的光线让钻石耳环晶莹缤纷。 26我们开车去昂热拉家,她跟往常一样坐在方向盘后,我跟往常一样坐在她身旁看着她。她戴着那对耳环。车子里的收音机调到了蒙特卡洛台。约翰?威廉姆斯唱着:“谢谢,再见,谢谢……”我们又行驶在有着广告墙和歪斜的房子的拐弯抹角的老胡同里。车灯下突然冒出一个人影来。他蜷缩成一团,坐在人行道边,头埋在膝上。昂热拉急刹车。她下去。我跟着她。她先于我来到那人面前。她跟他讲话。 他不舒服吗?他病了吗? 那个痛苦的人好长时间没有回答。他终于抬起头来。那是一位老人,他的脸上形成了结痂的疹子。 “我是园丁。”他低声说,“我在这儿工作过,就在这附近。在一幢别墅里,我不想说出它的名字。也不是指它,是尊贵的夫人将我赶了出来,今天晚上。” “为什么?” “您看看我的面孔吧。”老人说,“我面孔难看,又长了这疹子。我不知道我是从哪儿染上它的。可能是某种植物保护剂,几星期前有那么一罐炸在了我脸上。我的夫人对我的脸感到恶心。我也对它恶心,可我能怎么办呢?这是我的脸啊。” “然后呢?”昂热拉跪在他身旁,同样低声地说。 “没了。”老人说,“我现在怎么办?我这种年龄的人到哪儿还找得到工作?加上这疹子!最好是您的车子压死我,我就完了。可我连这运气也没有。” “你上车吧。”昂热拉说,“我马上来。” 我走回梅塞德斯车,坐进去,看到昂热拉跟那个老人交谈,然后把她拎包里的所有钱都给他。然后她向我走回来。我看到那位老人站起身走了。昂热拉坐到方向盘后。我们不讲话,直至开到那个一到夜里就放下拦木的铁路道口。在这儿,昂热拉得等。 “我给了他一个地址,”她说,“拉瓦尔夫妇的。他们也住在这儿。有大花园,急需一名园丁。我告诉他,他得去找哪个医生看他的疹子。我已经见过一位患这个的园丁。那位医生能治好它。那肯定是由于那些植物保护剂。” 拦木升起。 昂热拉继续往前开。 她载着我们回家。 27回家。 这下我头一回写下了这个词。这就像我当时的感觉——昂热拉的房子也是我的,是我们的家,是我们的窝,在这里我们不可能遭遇上什么不幸的事,当时我这么想。 我们进房,门缝下的地上有一张纸条。那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我每天早上向圣盖特鲁德为你们祈祷幸福。阿尔奉欣?佩蒂。” “这座圣盖特鲁德教堂坐落在火车站附近。”昂热拉说,“阿尔奉欣住在火车站附近。” “你的清洁女工在那儿祈祷。” “对,每天早晨。”昂热拉说。 我一个人站在前厅里,手里拿着纸条,因为昂热拉跑进卧室脱衣服去了。途中她将厨房、客厅和暖房里的电视机全打开了。正播放第二遍晚间新闻。 昂热拉又出现了。她穿着一件毛巾布短浴衣和拖鞋,戴着耳环。我脱去我的衬衫和我的鞋,坐到厨房里的凳子上,望着昂热拉以最快的速度做一道俾斯麦鲱鱼色拉。当她在厨房和平台之间来回跑时,她听着新闻。我帮她铺外面的桌子。我又俯瞰着城市的灯海和茫茫的大海。我现在不能跟昂热拉讲话,她在听新闻,贪婪地吞进每个词。我也是——谈的几乎净是英镑的贬值。其它的大工业国家,主要是美国,要求马克增值。芬尼俱乐部在巴塞尔开会。日本股市反响强烈。意大利也一样。 我从康托码头给“庄严”酒店打过电话。那里没有给我的留言,也没有电报。拉克洛斯没联系。 那里发生了什么事呢?基尔伍德还酣睡未醒吗?巴黎的那些高级人物还没到吗? 昂热拉在她的电视机之间跑来跑去,浴衣敞开着,我一直看到她秀长的双腿的上部。除了鲱鱼还有花式面包,那种白面包,以及克隆堡啤酒,冰冷的。我们坐在平台上,边吃边喝,望着对方。 电视机里正播放一场演出。三台机子里响起音乐。 “它们美不美?”昂热拉说,将头转来转去,让耳环的钻石闪烁,“是不是美极了?” “你,”我说,“你美极了。” 电视里的演出中有许多非常老的感伤歌曲。昂热拉和我收拾走了盘子。我们在平台上跳舞,客厅里的灯光洒落到平台上的花海里。我们跳得很慢,紧搂着,她两臂抱着我的脖子。我们边舞边吻对方,一再地吻。 “好在咱们俩都吃了鲱鱼。”昂热拉说。 她停下来。她的吻越来越亲热,越来越强烈。我感到:她今天准备好了,准备好了做一切。这时我突然明白:我不能骗这个女人,不管会发生什么事。我一秒钟也不能再骗她! 我在她的拥抱中说:“我没对你讲真话,昂热拉。我结婚了。” 我能感到她如何僵住了。她缓缓地、机械地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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