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同样微笑着,讲的是德语,非常清楚。“昂热拉?黛尔菲娅。” “很高兴认识您,黛尔菲娅夫人。” “我也很高兴认识您,德赖尔夫人。” “您认识卢卡斯先生?他可从来没讲到过您!”伊尔瑟说。这情形让她丈夫很不舒服。 “不要这样,”他说,“不要这样,伊尔瑟。” “为什么?我们在这里遇上您,这可真滑稽,卢卡斯先生,是不是?您知道,我们来这里旅游。我们住在胡安派恩斯。我丈夫今年提前休假了。我们还要呆十四天。这里多美啊。” “是的,”昂热拉说,仍然微笑着,“不是吗?” “我们现在确实不想再打扰了……”德赖尔先生催着说。 他妻子似乎不听他的。 “您知道,黛尔菲娅夫人,我们是卢卡斯先生的老熟人。这就是说,我们主要是他妻子的朋友,尤其是我。您不认识卢卡斯夫人吗?” “不,德赖尔夫人。”昂热拉说。 我忍无可忍。“我们不想耽搁你们。遇到你们我真高兴。”我说。 “是吗,您高兴,卢卡斯先生?”伊尔瑟问。 “这还用讲!”我说。 “这也是我的荣幸。”昂热拉说。 “那就再见了。”伊尔瑟说。她丈夫只是生硬地鞠了个躬。他脸色通红,轻轻地用劲儿把他妻子从我们的桌上拉走了。她频频回头,直到离开饭店。 我坐到昂热拉身旁。 “这麻烦吗?”昂热拉问,“这会带给你麻烦吗,罗伯特?” “一点也不。”我说,“我对我妻子讲过,我在戛纳爱上了人。德赖尔夫妇看到了我们,我真的感到高兴。会出什么事呢?这也许会起决定性的作用,让卡琳迅速离婚。” “我也希望如此。” “可如果不行,如果有麻烦,我也这样跟你一起生活。做你的情夫。” 我吻她的手。 一位侍者推着一辆冷餐车过来。当昂热拉饥饿地挑选食品,然后侍者放进她的盘子时,我再一次望向窗外,这回是看山下。在离饭店不远处,我看到了一个大仙人掌花园,里面有一座古堡的废墟。在灼热的阳光下,所有的颜色都鲜艳夺目,所有的东西都轮廓清晰、明朗。 52在昂热拉的大床旁的床头柜上,立着一只小晶体管收音机,收音机天线拉了出来。我们回到家了。旅行过后我想洗个澡。昂热拉跟我一起经过卧室,她去浴室往浴缸里放水。我留在卧室里。它宽敞明亮,一面墙上开着窗户,光线射进来。昂热拉从卫生间回来了。 “马上就好了。”她说。这时她注意到,我在打量那只小收音机。“夜里能收到慕尼黑台。” “你听德国台?” 她点头。 “每天夜里。半夜后听德国台。” “你听法国台还听不够吗?” “不够,”她说,“因为你还在德国。” 我从艾泽饭店就直接给拉克洛斯打了电话。他告诉我,他们肯定要到明天才能从那位警方线人的供述中查出,在他所说的那七个博卡的阿尔及利亚人当中,谁真的与游艇爆炸案和赫尔曼之死有关。为防万一,我告诉他,他可以在昂热拉家找到我。到戛纳后我先是去了“庄严”酒店,他们现在已经像接待好朋友一样接待我了。我又得到了我的老房间。我也告诉了“庄严”酒店,在哪里能找到我。后来我们行驶在十字架路上,前往昂热拉家,公路的中间地带和海滩一侧成了一片花的海洋。交通也繁忙了些。我们前进得很慢。现在,在楼上昂热拉的套房里,跟往常一样,这里比在那热死人的城市里凉爽得多。 “我有时睡不着觉。于是我就收听德国新闻。”昂热拉说,“我从来也不能全部理解我收听的内容。我是说,我当然理解,但我的大脑一点没反应。每当我听收音机时,我就神游在你的身边,罗伯特。” “而我在睡觉。” “现在你可以洗澡去了。”她说,“等一等,我再给你放点盐,这令人身心清爽。”她走在前头,往浴缸里倒了点什么,形成许多泡沫,散发出调料的味道。然后,她突然狂野地偎在我身上。 “快点儿,”她低语道,“赶紧。我等你。我等了这么久……”她跑出浴室。我脱去衣服,跨进浴缸,感觉我越来越兴奋。我尽量快洗,又爬出浴缸,用一块大毛巾擦干身子。当我坐在浴缸里时,我听到昂热拉放下了卧室里的百叶窗。我走出浴室。卧室里朦朦胧胧。昂热拉躺在床上。她被太阳晒黑的身体在幽暗中显得更黑了。她的腿修长、美丽,大腿漂亮,细细的臀部。我现在亲眼看到的,我曾经梦到过——自从许多个日日夜夜以来,在睡觉和醒着时。 昂热拉微笑地迎视我。我钻到她旁边的床上。我们开始相互抚摸,爱抚,我们接吻。她的皮肤滑润,像桃皮似的绵软温柔。我们搂抱着躺在大床上,相互说着最美丽最挚爱的话,做着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能做的一切,好在水乳交融前达到更大的冲动。我们做了也许一刻钟,然后我以一种羞耻和愤怒相杂的声音说:“停下来吧。这没有意义。” 当我从浴室里出来时,我虽然准备好了——但我不可能真正跟昂热拉做爱。我仰面躺着,回忆着,只能再三地讲一个词:“请原谅。” 原谅。原谅。原谅。 昂热拉吻我汗湿的额头、我的眼睛和我的嘴,说:“傻瓜。什么叫原谅?你只是太兴奋了。” “我还从没这样过,昂热拉。从没有过!我……我不懂是怎么回事。” “是因为长途坐车,旅行,你干了那么多工作。兴奋,兴奋,没别的。”她的声音听上去愉快。她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另外我也不是处于最佳状态。自从早饭以来我就渴极了。咱们有时间,罗伯特,世界上的所有时间。来,让我们喝一点!” 她跑进厨房。我还躺了一会儿,一方面虽然感到我的身体没用,另一方面那强烈的渴望又使它几乎爆炸。我站起来,走进客厅,坐到一张沙发上。我感到极其难为情,可笑。昂热拉端着一只托盘进来了。她拿过来一瓶酒、杯子和满满一瓷罐冰块和冰水。 当她配制饮料时,她讲话十分自然。“我现在做‘里卡德’。这是最能止渴的。”她从瓶子里倒出一种液体,再加进冰块和冰水,整个儿变成了乳白色。我们像渴坏了似的喝。昂热拉站着。她的肚子起起伏伏。我看到她就在我眼前,满含着想满足一下的愿望,同时又仍然没有能力让这一愿望成为现实。昂热拉连看都不看我。她又做了两杯饮料,然后跑向一台唱机。它高高的心轴能放十盘唱片,放在大电视机底下。 “咱们放什么?你也喜欢盖希维吗?” “很喜欢。”我说。 “那就放《盖希维交响曲》吧。”她蹲在那里,从放声机旁的一个架子里一张一张地找出唱片,把它们放到心轴上。我打量着她。她有我见过的最美的女人脊背。背部同样也晒得黑黑的,它的皮肤像丝一样柔软,在光线下一闪一闪的,因为这儿很亮,太阳照到了室内。她向我走来,坐到沙发上我的身旁。我们俩抽烟,凝视着对方,沉默不语,听着那位天才的美妙的音乐。他那么早就死于脑瘤。我非常不合逻辑地想起了我在卧铺车厢里读过的一张报纸,所有的内容,包括电影广告、体育新闻和讣告,那上面有一则非常大的讣告。一位退役将军在九十二岁的高龄去世。盖希维却不得不在三十九岁就死去,我想。他的音乐在房间里回荡。我看到了外面平台上昂热拉的花园。我们面对面而坐,伸手可及。我不能做爱,不能跟我最爱的女人做爱。 “你不知道,我因此多高兴。”昂热拉说。 “因为什么?” “因为现在。” “因为现在——高兴?” 她点头。 “你太爱我了,这我已经听说了。你不能跟我做爱,因为你太爱我。眼下你不能,只是眼下。你如果不在乎我,就什么都能做出来。因此,我就更爱你了。” “昂热拉,我向你起誓,我……” “嘘!”她把一根手指放到唇上,“别讲。听,这难道不是无比美妙吗?” “对,”我说,“无比美妙。” 然后我们默默地坐在那里。昂热拉时不时地向我伸出她的手来,我抓住它。昂热拉攥得那么紧,我几乎感到疼。音乐继续在房间里回响。我们再吸一支烟,又喝了一杯“里卡德”。《f调交响曲》结束了,唱盘又放起了新的一盘。这是一盘盖希维写的高亢的常青曲。我首先听到的是《伦敦城里的一个大雾天》,缓慢、感伤,一把沉闷的长号吹着节奏。昂热拉站起来。 “来吧,”她说,“咱们跳舞。” 我站起身,抱住她。我们开始随着缓慢的音乐起舞,跳得非常慢。我们的身体先是害羞地接触,随后变得亲密了,最后相互抵在一起。昂热拉用胳膊搂着我的脖子跳,眼睛闭着,嘴微张。我们旋转拐弯,紧接着第一首歌的第二首是《我爱的那个男人》。 “我爱的那个男人——就是你。”昂热拉耳语地说。 这时候,奇迹陡然发生了。我感到,体内的血向上冲,我准备跟昂热拉做爱了,像我许多天以来梦想的那样跟她做爱。血在我的头颅里嘣嘣跳动。我想把昂热拉拽到我身上,可是她低声说:“慢点,罗伯特,慢点,现在别急。”我们从客厅跳进卧室。我们直接跳上了床。我们一起倒在床上,这一下我又是一个男人了,一个年轻的男人,一个自打二十年、二十五年以来我就不再是的男人。这会儿我们不再以事前的爱抚浪费时间了,这次我们直接开始做爱。 当我进入她体内时,昂热拉发出一声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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