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开我,从一个房间走向另一个房间,关掉电视机,回到平台上。她坐到一张藤椅里。我坐到秋千里。我们沉默。 “婚姻很不幸。”我终于说。 “是的,当然是了。”昂热拉愣愣地说。现在她又讲起法语来。“所有男人的婚姻都不幸。他也是,他,我为了他……”她顿住了,“他的婚姻不幸得可怕。” “我是真的。”我说。 “住口吧。”她说。 “对不起,昂热拉……” “叫你住口!我不跟已婚的男人恋爱。你……你很诚实,还是向我讲了实情。但现在结束了。拿去,收起这耳环吧。” “不。” “收起来!” “不!” 她跑进厅里,我的衬衫挂在那儿,她将它们塞进一只口袋。她又走回来。 “我跟我妻子谈,”我说,“我离开她。这是我今晚还想对你讲的。我请求跟她离婚。我妻子,她比我年轻。她面容姣好。她也早就不爱我了——如果她什么时候爱过的话。” “说说而已。”昂热拉说,坐回她的椅子,“空话,空洞的话。一文不值。” “我是认真的。我还从没对什么事如此认真过。我明天飞回杜塞尔多夫,跟我妻子分手,昂热拉。我要你,只要你。我需要你就像需要空气和呼吸一样。” “走吧,”昂热拉说,背转向我,“请你走吧。”她盯着深处的灯光。 “昂热拉,相信我……” “你该走了!”她突然发疯地叫道,然后又低声说,“对不起,罗伯特,请让我现在一个人呆着。” 徒劳。 我再劝她,可是她不回答。她望着下面的城市、海洋,不再望我。 “好,”我说,“我走。” 她不回答。 “我还来,”我说,“当我跟我妻子分手之后。” 她不回答。 “晚安。”我说。 她不回答。 我走进前厅,穿上我的衬衫,感觉到了那对耳环,再次走回平台。昂热拉背转向我。她看上去就好像是坐着死去了。于是我离开了这房子。 28她浓妆艳抹,乳房硕大,屁股肥大,一张嘴又大又红,像一道开裂的伤口。 “你最喜欢什么?”那位黑发女郎问,“我什么都做。你只要付钱就行。如果你有特殊愿望,我都能满足你。现在让我摸摸。老天,你真行,我的宝贝。” 这是在加拿大路的一家酒吧里,但这是他们后来接我时我才得知的。酒吧开在一家按小时收费的酒店里,这我进来时也知道。我要是知道了,也无所谓。离开昂热拉家,我想徒步走回“庄严”酒店,但在那种状态下,我失去了一切方向感。来到这条加拿大路,我看到街上有许多妓女,有许多酒吧,我听到和看到很多的美国游客。 我想酗酒,因此我走进了霓虹灯广告最醒目的那家酒吧,坐到柜台前,叫了杯威士忌。这时,那位乳房硕大的黑发女郎就走过来了,不用请就紧挨着我坐下,抚摸我的大腿。这家酒吧里只有妓女和非常响的音乐,无数对男女走进来,消失不见了,许多男人都酩酊大醉。但一切都平平静静。酒吧里朦朦胧胧,虽然大门外亮堂堂的。 我突然看到了昂热拉,我离开时她在平台上的样子。我知道,我得赶快多喝点,好忘记这幅图像,好忘记昂热拉,好什么也不再想。我恍然大悟,人们不仅彼此相爱,人们也彼此相恨。我开始要双份的威士忌。那位黑发女郎喝香槟,她说她的胃有问题,受不了威士忌。 “更别说苏格兰威士忌了。我恨英国人。你可不是,对吧?” “不是。” “你是哪国人?”当我将一只手插进她的胸衣时她问。 “德国人。”我说,喝酒,又要了个双份。 “我爱德国人。”黑发女郎说。 “明白。”我说。 我感觉酒精开始起作用。我还在想昂热拉,但不再是愁肠寸断,而是怒不可遏。我对她是真诚的。如果我撒了谎,那就一切无事了。我应该继续撒谎。不,我想,我必须讲真话。我又喝下双份,喝完我想,我要停止酗酒,因为要不然我就不行了。 这担心来得没有缘由。黑发女郎将我拖到楼上她的房间里,迅速脱光了衣服。我也脱光了我的衣服,床咯咯作响。当我醉得还能想时,我想:见你的鬼去吧,昂热拉,我够了,让你见鬼去吧!去见鬼吧!我确实是醉了。黑发女郎开始叫起来。她叫得那么大声,有人敲起墙来。我对她说,她应该住嘴。可她说,她是那么兴奋,她服了一种抗疲乏的药,这药也让人特别的敏感,我又让她获得了这么大的满足。 喏,我尽可能让她满足,我们做我想得起来的一切,她全都照做不误,她只是再三地索要额外的费用。她根本不贵,又年轻,不足二十五岁,她的皮肤非常白。最后我精疲力竭地仰面躺着,她在坐盆上洗,说她爱我,德国人是了不起的男人,跟那些该死的英国人完全不同。然后她告诉我,厕所在哪里。我穿过走廊,去厕所里洗、呕吐和漱口,再走回那个黑发女郎那里。她躺在床上读《潇洒马丁报》。 “现在他们将英镑贬值了百分之八,”她说,“我这儿正好读到。对英国人不利,对不?” “对。”我说。 “我很高兴,”黑发女郎说,“狗屎。” “什么狗屎?” “美国第六舰队的军舰下回要到七月初才来,就在独立日前不久。你知道,到时候这里将隆重欢庆。我可以告诉你,到时候这儿也许会有不少交易可做。前年他们来个不停。今年他们为何来得这么少?” “地中海有很多的俄国人。”我说。 “他们也应该到这儿来,”黑发女郎说,“俄国佬和美国佬。小伙子,那就美了。据说俄国人挺行。当然不如你行。美国佬也很棒。他们带来他们的全部家当,将它们花光。我可以对你讲,他们也许是发泄。我不想做水兵。连续几个月没女人,只能手淫。你不信俄国人也会到这儿来?” “不,我不信。”我说。 “那他们在哪儿玩?”黑发女郎问,“他们总不能光在地中海里游来游去,他们总得上岸啊,对不?” “你说得对。”我说。 “这是政治,对吧?” “是。”我说。 “狗屁政治,”黑发女郎说,“把我们的生意全毁了。” “这有点儿说对了。”我说。我一点也不再想昂热拉,一下子累坏了,只想睡觉。 “你到底叫什么?”黑发女郎问。 “阿多夫。”我说,“你呢?” “杰茜。”她说,“你要是累了,就睡吧,我马上把灯关掉。只想再读一下体育部分。拳击,你知道。今天干够了。你也付的是整夜的钱。早晨,我再给咱们俩做点什么好吃的。” 最后那句话还没听完,我就睡着了。我睡得很沉,想不起来做过梦。有一回,杰茜摇着我的肩膀唤醒我。 “什么……什么事?” “阿多夫,伙计,你病了吗?” “为什么?”我睡意朦胧、含糊不清地说。 “你在睡眠中喊叫。难道你是个疯子?” “不是,”我说,“我有时候喊叫。如果侧睡,我就不喊叫。” “是的,是的。好了,你们这些蠢猪!”杰茜大声嚷道,因为隔壁又有人在敲墙。然后,她在她摁亮的床头灯的灯光下注视我,抑郁地说:“你非常爱她,是不是?” “谁?” “好了好了,”杰茜说,“继续睡吧,不过请侧睡。”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侧睡了,反正我不再喊了。下回我醒来,是因为有人在敲房间的门,喊我的名字。 “来了,”我大声说,“来了!” 杰茜躺在我身旁。她从梦中惊醒,诅咒。 “安静,”我说,“是叫我的。” “请您打开门,卢卡斯先生。我们是警察!” “你干了什么坏事吗?”杰茜盯着我,“从窗户出去,你就到了屋顶,从那里……” “没事儿,”我说,“我得打开门。”我起来,我的头疼得要炸,我套上内裤和裤子,喊:“等一会儿!” 我走向门,打开来。 两位穿着便衣的人站在外面。他们俩都戴着帽子。 “刑事警察。中心分局的罗杰和克拉迪。”两人中年纪较大的那位说。他们出示他们的证件,我仔细查看了它们。 “我们得请您跟我们走。” “去哪儿?” “去莫金斯,离这儿不远。鲁瑟尔探长请您马上去。” “行,明白。”我边穿衣服边说。我没洗脸没刮胡子,但这无所谓。杰茜坐在床上,露出她的乳房,一句话也听不懂。 “一大群警官找您几个小时了。”我系领带时较年轻的那位讲,“您受到我们的监视,这您知道。” “对。” “我们的人今天夜里在这个区盯丢了您。我们已经去过黛尔菲娅夫人家,可她说,她不知道您在哪儿。因此,我们搜查了这里的所有酒店和客栈。有一大批,先生。” “出什么事了?”我问。 “不清楚,”叫罗杰的那位说,“我们直接从分局来。我们有车。我们开车送您去莫金斯。” 提到昂热拉突然使我流出泪来。 “您怎么了?” “灰尘进眼睛了。”我说,拿一块手帕擦擦,但眼泪老是不断地流出来,“再见,杰茜。” “再见,阿多夫。”杰茜说,抛给我一个飞吻。 我们走下酒店的楼梯,它很窄,摇摇晃晃,然后坐进一辆黑色标致车。罗杰坐在方向盘后,太阳照花了我的眼睛,使它们生疼。我感到自己像头猪。 直到我们上了十字架路时,罗杰才问:“那妓女是叫您阿多夫吗?” “对。” “为什么?” “我告诉她我叫阿多夫。” “原来如此,”罗杰说,“我还以为你们俩吵架了呢。” www/xiaoshuotxt.co m 答案只有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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