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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了,往后至少盐场是要留给遗孀啊!那我们芳吟岂不很快就能家财万贯直接暴富? 咳咳,当然只是想想。 只是想想而已。 姜雪宁的态度忽然变得和善了一些,面上也挂上了前所未有的温良的微笑,十分有礼地向任为志一抬手,请他坐下:“任公子,我们坐下聊聊?” * 谢府,斫琴堂。 谢危今日提前从宫里回来,但既没有看书处理公务,也没有斫琴调弦,而是低垂着眼帘,自己亲自一点一点地收拾起那用树干根部雕成的茶桌。 心无旁骛,沉静极了。 沏茶用的水也早在炉上烧好,咕嘟嘟地往外喷着热气。 这模样一看就是在等人。 待他将这一张茶桌收拾干净了,外头的脚步声便也传了过来,剑书引了一人走近,在门外禀道:“先生,公仪先生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补了个小尾巴。 √ 第102章 圣贤魔鬼 公仪丞已经是五十多的年纪了, 一张脸十分瘦削,身材也似枯枝似的干瘦。外表看上去平平无奇,下巴上留了一撮山羊胡, 一双眼睛倒透着些看透人心、精于筹谋的老辣, 一身灰布袍子穿在身上,甚至还透出些陈旧,让人很难相信,这样一个不起眼的人竟是赫赫有名的天教二先生之一, 一位跟在教首身边地位极高的谋士。 他入天教快有三十年了。 跟在教首身边所经历过的事情更是数不胜数,可以说早已见惯风云,处变不惊了。 只是当谢危的人找上门来, 请他过府一叙时, 这位老谋深算的人精依旧嗅出了几许不寻常的意味儿。 公仪丞倒不怕谢危。 毕竟教首虽养此人二十年甚至收为义子,似乎是视同己出, 极为信任,可谢危身世毕竟特殊,这种信任究竟到哪种程度, 只怕不好妄下断言。 他只是有些嫌麻烦。 但人都已经找上门来了, 哪儿能不去? 且待在京中这一段时间,公仪丞着实发现了一些不大好的端倪,也正琢磨着找个恰当的时机敲打敲打谢危, 好叫他记住, 什么才是自己的本分。 所以,他还是来了。 “请进。” 斫琴堂内传来谢危淡淡的一声。 一如公仪丞在金陵偶尔见着他时一般,这些年来倒没有什么改变。 心里头一念转过, 他便走了进去。 剑书立在了门外,没有进去。 斫琴堂外有些昏暗的光线从窗沿上照入, 谢危穿着一身雪白的道袍,只用了一根乌木簪束发,倒有大半都披散在身后,透出一种在家中的随意和闲适。 一应茶具已经备好。 他抬头看见公仪丞,请他坐下,笑了一笑:“前些日听闻公仪先生到了京城,我还有些不信,想先生若来京城多半会告知谢某一句。没想到,先生是真的来了。” 天教的核心势力都在南方。 京城处北,朝廷的力量深厚,越往南控制越弱,也正适宜天教传教,发展势力。 公仪丞便常在金陵。 至于京城,则一向是天教力量薄弱之地。 但自从谢危几年前上京赶考参加会试开始,尤其是四年前回到京城筹谋着助沈琅登基开始,这样一个人便成为了天教打入朝廷的暗桩,甚至这些年来越发壮大。天教的势力也因此得以在京中暗中发展,到如今已经是颇具规模。 只不过在这里,谢危才是话事之人。 按理说,同是教中之人,公仪丞来到京城,无论如何该给谢危打上一声招呼,可他没有。 公仪丞落座在谢危对面,此刻便抬了眼打量他,似乎是在揣摩他这一句话背后藏着的深意,然而开口却异常直接:“教首有命,事急在身,忙于应付,一没留神忘记了。何况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谢危将滚烫的水注入了茶盏之中。 公仪丞便看着那流泻的泛着白气的水,淡淡道:“到了这京城,到处都是耳目,教首的事情吩咐下去尚有人要问一句该不该请你示下,哪儿用得着我来知会你?” 谢危执着壶的手顿了顿,道:“公仪先生言重了,天教上下皆奉教首为尊,有命必从,有令必行,教首待危恩重如山,危岂敢僭越?” 公仪丞冷冷地笑了一声:“是吗?” 谢危将那烧水的壶放回了炉上,脸色倒没变,转过来还为公仪丞斟上了茶,道:“危自问并无有损天教之所为。” 公仪丞的目光忽然变得锋锐了一些,站了起来,踱了两步,从一个比较高的位置俯视着他,竟道:“那通州、丰台两城外面的事又怎么解释?” 谢危饮了口茶,挑眉:“什么事?” 公仪丞看着他这淡静似乎不知事情原委的模样,终于觉得一股怒气从胸中起,声音也变得尖利了几分,斥道:“狗皇帝一招棋错要对付勇毅侯府,可煽动民心引得天下纷乱,更能借此拉拢军中势力,壮大我教,实乃颠覆朝廷的天赐良机!可先后派去三拨人都如泥牛入海没了音信,过后不久竟在码头的苇荡里找到尸首,悉数为人截杀!你会不知情?!” 大约是今日沏茶的用的水太烫,沏出来的茶汤划过舌尖,留下的却是几分发涩的味道。 冬天了,春天的新茶都搁陈了。 谢危于是慢慢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抬眸时对上公仪丞的目光,微微笑了起来:“哦,还有此事?自公仪先生入京后,教中之事危都不敢插手了,一应事务都由先生在打理,倒还真不知道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可查到是谁做的了?” “……” 四目相对,谢危的眼眸与神情都平和极了,公仪丞却是紧紧地绷着,整张脸都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凝重。 纵然从来井水不犯河水,可公仪丞似乎总与谢危不对付。 他觉得教首这一步棋就是下错了,当年就该斩草除根不该留下这么个人,还任由他到了天教如此之高位,更放他到了这天教势力难以深入的京城! 引狼入室,又放虎归山! 公仪丞道:“那可真是奇了。敝人还以为度钧与勇毅侯府毕竟关系匪浅,此次那小侯爷冠礼你还亲去为其加冠、取字,看着还像是念旧情的模样,进而以为你对天教的计划有所不满,暗中阻挠,觉得教首太过残酷呢!” 谢危道:“公仪先生误解了。” 然而他说这话时却并未直视着公仪丞,而是转眸去看庭院里凋敝的草木,接着便起了身来,负手到窗前:“我的志向与教首的志向一般无二,公仪先生在教中这么多年,我之所为,该是早有所知的。” “那是以前,敝人自以为知道罢了。如今到了京城,须知人心易变。”公仪丞笑得嘲讽,“朝野上下乃至整个京城都知道,‘谢先生’很受圣上青睐,不久前甚至已经执掌了翰林院,地位越发稳固。只怕再等上两年,不仅有帝师之名,只怕连帝师之实也快了!荣华富贵迷人眼,谁还记得当年发过的誓,立下的志?” 窗棂上有着精致的雕花,颇有几分江南情调。 只是江南没有这样冷的朔风,这样大的白雪。 边上搁着一只花觚,然而这时节并无什么新鲜的花枝,插在里头的只是三支箭。 谢危伸手拿起一支来。 入手沉重,箭簇乃以玄铁打成,箭身上描着细细的银纹,箭羽却是两片精致的金箔,嵌进箭尾。这种乍一看有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一看就知道大约是朝中哪位同僚所赠的玩意儿。 他手指轻轻地转了一转。 这一根箭也跟着转了转。 谢危道:“公仪先生这般言语,便是不信我了。如此说来,宫里玉如意一案,也是先生的手笔了?” 献给萧太后的玉如意上刻着逆党妖言。 一桩风波闹下来折损了他在内宫中的布置,三两年心血毁于一旦,竟被逼得断尾以求自保!这一笔账,他可都还没算呢! 话说到这里,终于算是有了几分刀光剑影的针锋相对之感。 公仪丞一听便大笑起来。 他一掀衣袍,重新坐了下来,端起茶,却阴沉沉地道:“ 我坏了你的布置,动了你的人手,你果然是心中有不满的!” 谢危来到茶桌前方,背后便是那一堵空荡荡的用以面壁的墙,只道:“旁人有所求,才会受我拉拢。在宫里面当差的,大多都是贫苦人出身。勇毅侯府更是一门忠烈,保家卫国,称得上社稷栋梁。公仪先生辅佐教首多年,出谋划策,运筹帷幄,也曾传教布道,今来京城却是先闹玉如意一案风波牵累众多无辜之人,又要陷侯府于不忠不义之地,置其满门性命于不顾。敢问先生,又是否还记得当年发过的誓,立下的志?” “好,好!可算是说出真话来了!”公仪丞忍不住地抚掌,但注视着谢危时却多了几分蔑视,“数月前教首派我秘密来京中了解情况主持大局的时候,便曾有过担忧,一怕你富贵迷了心,二怕你与侯府牵扯太深妇人之仁!我本想你是个顾全大局之人,未料竟全被教首言中!” 谢危回视着他,没有接话。 公仪丞的目光冷冷地,连声音里都透出几分寒气,道:“你可不要忘记,当年是谁饶过你一命,又是谁让你有了如今的一切!你既知天教待你恩重如山,形同再造,便该知道自己在什么位置!教首要做的事,岂有你置喙的余地?!” 谢危依旧不言。 那一根箭在他指尖,毫无温度。 唯有那金色的箭羽,映着越发昏暗的天光,折射出些许的光亮。 公仪丞的口吻已俨然不是相谈,而是训诫了,且自问年比谢危长,在天教资历比谢危深,有资格教训他这么一顿。 言语间甚至有了几分威胁警告的意思。 此次之后谢危必将失去教首的信任,是以他也不将谢危放在与自己同等的位置上了,凛然道:“扶危济困,天下大同,不过是招揽人心的教义。为成大事,牺牲几个微不足道之辈,牺牲一个勇毅侯府又算得了什么!乱世之中,圣人也不过是个废物,这天下唯有枭雄能够颠覆!” 乱世中,圣人也不过是个废物,这天下唯有枭雄能够颠覆。 谢危久久没有说话。 直到手中执着的那一根箭上的金箔箭羽不再折射天光,他才慢慢地道了一句:“你说得对。” 公仪丞话说了许多,终于端起茶来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都不回头看一眼他的神情,只道:“从今往后,京中的教务你便不要再插手——” 话才刚说到一半,他脑后陡然一重! 竟是谢危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身后,一只手伸出来,毫无预兆地用力按住他的脑袋,压着撞到了那茶桌之上! “噼里啪啦!” 茶桌上堆着的茶具顿时摔了一片! 公仪丞年事已高不说,更没有想过今日自己到谢危府上会遭遇什么危险,因为根本没有去想过谢危在天教多年,敢做出什么惊世骇俗之事来,根本反应不过来! 一切都在瞬息之间! 谢危面无表情,手里那支箭冷酷地穿进了公仪丞的脖颈,玄铁所制的锋锐箭矢从喉咙前穿出,力道之大竟将人钉在了桌面之上,颈侧的血脉爆裂喷出大股的血,溅了他一身的白! “咕噜……” 公仪丞的喉咙里发出一些意味不明的怪声。 他两只眼睛都因为惊恐瞪圆了,疯狂地挣扎着,伸出手来,死死抓着谢危按住自己的手,也捂住自己的喉咙,似乎想要以这种微弱的努力来挽救自己的流逝的生命。 然而这一切在这漠然的人眼前是何等徒劳! 不甘心,不敢信! 公仪丞嘴里都冒出血来,死死地瞪着他:“度钧!你……” 然而根本模糊极了,也听不清楚。 谢危似乎有些恍惚,想起了勇毅侯府那棵高高的樱桃树,还如先前一般,慢慢地、轻声细语地道:“你说得对。圣人成不了事,这天下要的是枭雄。守规矩的人,走得总是要艰难一些……” 那么,还守什么规矩呢? 旁人做得的事,他也做得,且还会做得比旁人更狠、更绝!一如此刻! 在生命的最后,公仪丞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也意识到了谢危这番话底下的意思。 然而已经没有细想的时间了。 后悔也晚了。 他脖颈里冒出的鲜血,不再如先前一般剧烈,就像是原本喷涌的泉眼慢慢干涸了一般,变得平和。 茶桌上下,淌了一片。 渐渐没了气。 犹带着温度的血从谢危脚底下漫过去,他没有挪动一步,直到手底下这具干瘦的尸体没有了动静,他才慢慢地松了开。 圣贤面孔,却沾了鲜血满手! 转过身来,那雪白的衣裳上已是触目惊心一片,抬眸便见剑书站在门口,骇然望着他。 谢危垂眸,只走过去拿起案上一方干净的巾帕擦手,平淡地道:“收拾一下吧。” 作者有话要说: * 1/2 第103章 晕血 吕显来串门的时候, 只见着谢危已经坐在了窗边上,正在朝外头看风景。 天色昏暗,屋里面点着灯。 他毫无防备地直接从外面走了进去, 张口便要同谢危说话, 谁想到目光一错竟瞧见满地的血,被昏黄跳动的灯光照着狰狞极了,平日里沏茶的桌上还钉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吕显整个人面色都白了一下,身子摇摇晃晃, 脑袋昏昏沉沉,直接就从房里退了出去,立刻背过身扶着门框差点没吐自己一身! “操, 公仪丞怎么死了!” 事关重大, 剑书同刀琴在里头收拾。 谢危手上的血还没擦干净,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道:“我杀的。” 吕显头皮登时炸起:“不是请他过府一叙吗,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杀他干什么?!” 谢危道:“可河水要犯井水。” 吕显崩溃:“你疯了!” 谢危垂眸看着自己染血的指缝,嗅着屋子里的血腥味儿, 眼底透出几分厌恶, 只道:“我请他来便没打算让他活着走,一言不合,杀便杀了。” 吕显听见这句, 终于冷静了些:“你有计划?” 谢危道:“没有。” 吕显深吸了一口气, 似乎在忍着什么,但还是没有回头去看:“你是天教中人,人是你请到府里来的, 他现在人还在京城,出了事你怎么逃得了干系, 拿什么跟天教交代,往后又怎么收场?!” 谢危的神情静极了:“不知道。” “不知道?!!”吕显跳了起来,一张斯文的脸孔都被今日这骇人听闻之事搞得有些扭曲起来,忍无可忍地朝他咆哮,“没有计划,不知道怎么交代!可你竟然把人杀了!你大爷的谢居安到底是你中邪了还是我中邪了!怎么办,怎么办!!!你怎么敢做下这种事来!!!” 他的声音实在很是聒噪。 谢危终于轻轻蹙了眉,道:“你慌什么。” 他慌什么?! 谁他妈遇到这种事能不慌啊! 在吕显看来谢危绝对不是什么冲动之人,也绝对不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在京中这些年的布局谋划桩桩件件都是心血堆砌,一个闹不好便是前功尽弃! 吕显完全冷静不下来! 他转头就想和谢危理论,然而脑袋微微一侧,就瞥见谢危那一身雪白的衣裳上触目惊心的鲜血,又觉得脑袋里一阵的眩晕脚底下发虚。 于是这满腔无从宣泄的暴躁便向屋内刀琴剑书而去。 他愤愤地叫嚷:“你们两个别收拾这屋了先把你们家先生拖下去换身干净衣裳再来!” 剑书不解:“为什么?” 吕显举起一只手来挡在自己脸边上生怕自己再见着屋里的场面,气急败坏地跳脚:“还为什么!老子他妈晕血!” 刀琴:“……” 剑书:“……” 作者有话要说: * 二更写到这里临时决定去看点东西,明天咱们再继续go! 撒个红包。 评论按晋江通知是10月16号才开,一起忍耐吧(。 专栏有开下一本的预收《不奢侈先生(文名待定)》,基本定了,来吆喝一声。 第104章 天教之影 姜雪宁从蜀香客栈离开时, 终于放心了几分。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自报过家门,只问任为志许多话,也同他聊些蜀地的风貌, 了解了一下盐场的情况, 偶尔也提一下尤芳吟,同时暗中观察着任为志的神色。 不得不说,有芳吟这姑娘,傻归傻, 直觉还真的不差。 科举场上虽然屡屡失利才继承了家业,可任为志毕竟算个读书人,说话斯文, 教养不错, 倒没有商人的奸猾市侩。 别说只是假成婚,便是真做夫婿也够格的。 重新等上马车时, 她回头看了一眼客栈楼上那尚还亮着的灯盏,终于是真心地挂上了几分轻松的笑容。 不过这般先去了锦衣卫牢房看尤芳吟,又打道蜀香客栈与任为志相谈, 路上耽搁下来的时间可是不少, 待回到姜府时,天都已经黑尽了。 姜伯游与孟氏在屋里等得有些焦急。 府里下人一路拎着灯笼送姜雪宁到了屋前,她便走进去, 先躬身告了罪, 道:“女儿路上办了些事,回来甚晚,让父母担心了。” 孟氏张口便想要说什么。 却没想姜伯游抢在了前头, 道:“勇毅侯府的事情刚出,官府更是又抓了一批天教的乱党起来, 现如今的京城谁都不敢出门了,你这大晚上还在外面溜达,像什么话!” 姜雪宁垂眸不言。 孟氏叹了口气,如今对姜雪宁的态度倒是少见地和乐,竟反过来劝了姜伯游:“宫里宫外都是这么大的事情,你都吓得不轻,这会儿便别吓孩子了。不是还说要问问宫里的情况吗?” 姜伯游这才作罢。 他也是久等姜雪宁不回,才有些着急上火,倒也没有责斥她的意思,所以很快平复下来,转而问她宫里到底什么情况。 第一是遣散了伴读; 第二是单独留下了姜雪蕙。 姜伯游与孟氏都知道宫里出了件大喜事,披香殿的温婕妤怀有身孕被晋为温昭仪,也听说姜雪蕙立功得了赏赐,可却不清楚其中具体的细节和原委。 姜雪宁便一一道出当时梅园中的情景。 包括后来姚惜倒霉,姜雪蕙得到赏赐且也得到温昭仪青眼的事情也说了。 姜伯游道:“未必是什么好事。” 孟氏也叹了口气:“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般有些打眼了。” 姜雪宁心道你们可太小看姜雪蕙的本事了。 只是她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说。 姜伯游摇着头道:“我倒宁愿她好好的,和宁姐儿一般回到家里来,这多事之秋,宫里勾心斗角,能害人一次便能害两次,上回倒霉的是姚家姑娘,焉知下回不轮到蕙姐儿?” 孟氏皱紧了眉头。 她却还想得开些,道:“蕙姐儿自小谨慎些,只能想昭仪娘娘这一胎格外得圣上重视,阖宫上下必不敢懈怠。圣上都为此遣散伴读了,宵小之辈未必有可乘之机。若昭仪娘娘他日真诞下龙子,蕙姐儿又能得娘娘青眼,也算是富贵险中求。天底下哪儿有白掉的馅饼呢?” 姜雪宁心道,正是此理。 可大约是她有一会儿没说话,显得有些沉默,倒让人误以为她心里拈酸,情绪低落。 孟氏竟反过来宽慰她道:“不过宁姐儿你也别丧气,勇毅侯府方出事,我们两府毕竟暗中谈过婚约,宁姐儿你低调一些也好。一门上下同荣辱,有蕙姐儿在前面撑着,往后你也能从中得益的。” 孟氏固然有些不喜宁姐儿往日的做派,可蕙姐儿能入宫靠的还是宁姐儿,她到底还记得自己乃是姜雪宁的亲生母亲,不至于太过厚此薄彼。 何况是这样艰难的时候? 一门上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万不能在这种时候离心离德。 姜雪宁却是有些古怪地抬眸看了她一眼。 孟氏到底是把一门的荣辱放在前头的。 对自己这般和颜悦色,若是上一世,她或许一颗心便软了,眼眶也要跟着红。可到底是经历过一次生死,鬼门关前走过一回,姜雪宁竟觉得没什么太深的感觉,好像孟氏对自己好也好,坏也罢,都很难让她有什么更深的情绪波动。 更何况不过是这样一句不痛不痒的宽慰呢? 她平淡地应了一声:“是。” 姜伯游却是打量她神色,看出她的冷淡来,心里叹了一声,却不好说什么,反而想起件事,转头对孟氏道:“我有话要单独跟宁丫头交代几句,你先回房休息去吧。” 孟氏顿时一愣。 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她说的吗? 心里忽然又有了一点不满,可话是姜伯游说出来的,她也只好强压下心头那一点不快,先离开回了房去。 在她走后,姜雪宁便抬起头来,看向了姜伯游。 不用姜伯游说,她都知道是什么事。 这时心跳无由快了些,只问:“是先前托父亲的事已经办好了吗?” “上回你交给我的那几箱东西,贵重是贵重,只是兑当得太急,难免为人趁机压价。为父也不想贱卖糟践了侯府旧日的好东西,是以只处理了一半。另一半我叫账房抬进了我们府库,算了算中馈,从府里拿了一万八千两出来,算是抵价由府里买了。” 姜伯游捧了只匣子来,放到姜雪宁面前。 “一共凑了三万两,你看看,都在这里了。” 三万两。 要知道便是把整个清远伯府都掏空,恐怕也未必立刻就能拿出三万两来。 燕临这些年给了她多少,可见一斑。 姜雪宁打开了那匣子,略略一点,里头都是一色的千两一张的银票,厚厚一沓三十张。 她低低道:“父亲费心了。” 姜伯游道:“勇毅侯府与我们也有故交,能帮上一些则帮上一些。只是侯府这案子很快便要交到三司会审,若是备着往后接济还好,若是想要疏通关节,恐怕……” 姜雪宁道:“女儿有数,不会乱来的。” 她话虽是这么说,姜伯游也的确觉得她近些日子以来变得有主意了一些,甚至用官场上的话来说,是…… 城府深了些。 便说这一次宫里面温昭仪在梅园这一桩事,他方才听着宁丫头的言语总隐隐觉得她是早早看破了这局的,只是并没有搅和进去,也并没有要出这风头罢了。 可朝堂上的事情,他还是不免担心。 当下免不了又叮嘱了姜雪宁几句,怕她一个人拿着这样大一笔钱,闹出什么事来。 姜雪宁又是一一应过,这一回倒并不是没将姜伯游说的话放在心上,相反,她知道姜伯游的告诫都是对的。 勇毅侯府的案子三司会审,圣上亲督,哪里那么容易疏通关节? 一个不小心出点错都要人头落地。 只是朝廷也从来不是铁板一块,缝隙总归是有的,只看仔细不仔细,能不能找得到。 若论消息,只怕再不会有一个人比现在的郑保更灵通,只是她人在宫外,与宫内联系不便,便是有这么个人,此刻也用不上。 宫外则只有周寅之。 姜雪宁从姜伯游这里拿了钱后,自己又贴了那张琴的三千两进去,总共有银三万三千两,次日便找上了周寅之,探听如今勇毅侯府一案的情况。 周寅之虽已经是锦衣卫千户,这时也只能苦笑,道:“案子已经交到三司,锦衣卫这边只得了一个与刑部一道审问犯人的职权,要过问上面的事情却是无法了。何况千户之位也太低,顶多能进到牢里,替二姑娘照拂几分,然而也不能尽顾周全。且刑部原本的郑尚书离任,原河南道御史顾春芳这两日刚刚上任,锦衣卫与刑部争权被此人压得太狠,怕没有多少插手此案的机会了。” 三司会审的“三司”,指的是刑部、大理寺、督察员。 这里头可没有锦衣卫的份儿。 但凡锦衣卫的人想往里面伸伸手,便会招致三法司一致的攻讦,可说是寸步难行。 姜雪宁却道:“勇毅侯府家大业大,抄没的东西无数,如今一应证据应当还在整理清算。你虽无法插手,可三法司的人却多进出天牢,你且留意一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勇毅侯府这桩案子很奇怪。 一开始是搜出了侯府与平南王逆党往来的信函,为的其实是二十年前那可能早已躺在义童冢里的定非世子,但三司会审大半个月后却是多出了一封信,这封信乃是燕牧写给天教逆党的,信中竟提及要暗中扶植天教势力,愿将天教教众编入军中。 信函一出,顿时称得上铁证如山。 一府上下斩了一半,流放千里,到那百越烟瘴之地,满朝文武都没几个敢为他们说话的。 为什么这封信半个月后才出现? 为什么燕牧写给天教逆党的信会从家中抄来? 再说了,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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