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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这并不是一件不可理解的事,他们自己会构建出最合理的情况来解释,如此,自己便藏了起来。 她的声音轻软和缓,莫名有一种令人安定的力量。 燕临听着,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过了好久,他才把她放开,眼底有些濡湿,偏笑一声:“等了我很久吧?都怪我,竟忘了提前叫人来知会你一声。我来时只盼着,到了层霄楼,最好你已经走了,好叫我心里的愧疚少些。可到了这里,见你还等着,愧疚之外,心里竟是压不住的欢喜。宁宁,我这人可好笑吧?” 姜雪宁望着他,不知道说什么。 燕临却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拉了她的手,便往她纤细的手腕上系,只道:“来的路上瞧见有卖花的婆婆在屋檐下避雨,我看见这些花,也不知为什么,觉得和你很像。于是想,如果你在的话,我来迟了这么久,该有个东西给你赔罪。收了我的花,可就不许再生我气呀。” 少年的声音似春风般温和。 他系在姜雪宁手腕上的,竟是一串雪白的茉莉,一朵朵柔软盛放的花被一根细细的线穿了起来,只缀了两片油绿的叶片做装点,系好之后便像是两块碧玉般垂在她的手腕下。 冷寂的雨夜,忽然暗香氤氲。 那是一股极其清新的,沁人心脾的香息。 少有人知道,茉莉本能开三季。 只是一定要照料得很好。 深秋初冬的茉莉就更为罕见了,与少年的心意一般,弥足珍贵。 姜雪宁突然有些恨起自己来。 燕临见她沉默,只捧起她的脸来端详,道:“难不成还真要生气?” 姜雪宁摇了摇头。 天已实在太晚了。 燕临虽贪恋于她在一起的时间,可也不敢让她回去太晚,更恐如今多事之秋,再坏她名节,便要送她回去。 两人相携从层霄楼下来。 燕临撑着伞,扶她上马车。 这时,姜雪宁才站在伞下,抬头望着他,浓长的眼睫在阴影里隐约地颤动,轻声道:“燕临,以后不要喝酒,好不好?我害怕。” 不要喝酒? 燕临不明所以,想说壮志男儿有几个不饮酒?可一垂眸触到的却是她柔软后面藏了几分脆弱的眼神,也不知为什么心底仿佛也有某个地方被扎得一痛,于是迁就而宠溺地笑起来,承诺她:“好。” 第042章 尤芳吟的改变 这一天, 姜雪宁很晚才回到府里。 洗漱过后躺到已经铺好的床上,已经是深夜。 燕临系在她手腕上的那一条茉莉手串被她小心地解了下来,轻轻地摆在了妆奁上, 幽幽的清香传到她枕边, 变得极浅极淡,却一直沁入沉沉的梦里。 只是次日一早起来,妆奁上那串茉莉都败了。 原本饱满的花瓣耷拉下去,像是失去了生机与水分一般, 呈现出一种萎靡的姿态。 冬日的茉莉,固然稀罕且好看,可终究算不上是绽放的最好时候。 姜雪宁站在妆镜前垂眸看着它许久。 然后将它捡起来, 放进了一只藏香的小匣子, 搁在案头。 宫里只给了两天的时间,让这批入选的伴读回家探望父母, 与家人道别,顺便再做好入宫常住的准备,时间实在算不上充足, 今天傍晚就要重新入宫。 屋里的丫鬟婆子都在帮姜雪宁收拾东西。 她自己倒不需要怎么忙碌, 只坐在外面廊下发呆,思考起如今的局势和自己的处境。 原本不打算入宫,结果遇着一帮“神队友”, 活生生把自己弄进了宫选为了伴读。姜府的门第在京中固然算不上是低, 可比起别的世家大族则远远不如,上一世她入宫最大的依仗其实就是燕临。 可不久后勇毅侯府就出事了。 她那时本就不合群,性情方面也与别的伴读玩不到一起, 又因勇毅侯府出事,宫中不乏有见风使舵、落井下石之人, 所以后来有一阵很吃了一番苦头。 还好更后来她搭上了沈玠。 入得临淄王殿下的眼之后,处境才渐渐好转,没人敢欺负了。 上一世她是傻,对当时发生的事情也没有任何的准备,所以吃了那许多的苦头。如今勇毅侯府出事的结果只怕无法避免,而入宫这件事已经成为定局,她还要在宫中住上半年,且她这一世实在不想再与皇族有太深的牵扯,那么花心思去讨沈玠喜欢以保全自身的这条路,是无论如何也不该再走。 但如果这样…… 这一世,她要怎么做,才能让自己在宫中的这半年好过一些呢?尤其是前几天在宫里那一番折腾,她好像无意间又成了人缘最差、最招人恨的那个。 周寅之太危险。 之前用他是迫不得已,往后却是要小心一些。 但,除了这个人之外,还有谁能用吗? “唉……” 真是想想都头大。 姜雪宁看着雨后非但没有放晴反而越添上几分初冬阴霾的天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尤芳吟那边怎么样了……” * 尤芳吟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只是还有些不确定。 昨日从姜雪宁那边回来后,她中途便绕路去了许文益那边看望了一下,这一次倒是对蜀地井盐和卓筒井的事情只字未提,坐了两刻便走—— 倒不是真有什么事要找许文益,而是姜雪宁这般吩咐过。 说是什么“故布疑阵”。 此时此刻她看着自己笔下写出的歪歪斜斜的那一页字,手指却忍不住地颤抖起来,心跳也有些加快:昨日二姑娘的话她都听进去了,心里面也的确冒出了一个报复尤月让她为自己的言行吃点苦头的想法。可她从小到大这么多年,还没有成心地害过谁。计划是打算得好好的,但真当要做时,却难免生出几分忐忑。 “她在屋里?” 正在她犹豫忐忑之时,外头忽然传来了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还有一声藏着轻蔑的询问。 立刻有人在外面回答:“在呢。” 那娇俏的声音立刻道:“走,进去看看她到底在搞什么鬼!” 脚步声立刻变得大了起来,也近了许多。 在府里生活了这么多年,也受了她这么多年的欺压,尤芳吟岂能听不出那是尤月的声音?几乎立刻就把桌上这张纸折了起来往袖中一收,紧张地从座中站了起来,抬头看向门外,唤了一声:“二姐姐。” 尤月这时刚好走到门口。 尤芳吟在看到她之前,以为自己会像以前一样恐惧到不敢直视,甚至瑟瑟发抖;然而真当她出现在自己视线中时,她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昨日二姑娘那强忍的委屈和苦涩—— 二姑娘已经为她做了那么多,在宫中还要因为救过她而被二姐姐刁难,如今该是她报答二姑娘,保护二姑娘的时候了。 一颗心忽然就定了下来。 尤芳吟藏在袖中的手指悄然握紧,也攥紧了自己先前放在袖中的那一张纸。 她知道,机会送上门来了。 尤月今日一身鲜妍的桃红色襦裙,因着这两日天气骤然转凉,还十分娇气地带了个兔毛手笼,将两手都揣在里面,站在门口睥睨地向尤芳吟看了一眼,又扫了她寒酸的屋子一圈,竟是连走进去都嫌弃,只立在了门槛前面,冷笑道:“听人说,昨日你好像出府去了?” 尤芳吟立刻道:“没有,没有的事。” “没有?” 尤月一张脸顿时就沉了下来,直接向自己身后喝问。 “张妈你出来说说,到底有没有!” 她身后一个一看就很厉害的粗使婆子立刻站了出来,指着尤芳吟的鼻子便尖刻地道:“老奴绝对不会看错,昨日我去绸缎庄为您置办裁新衣要的绸缎,结果一眼就看到这丫头买了一匹上好的丝缎从绸缎庄离开。老奴年纪虽然大了,可这么多年眼神还没出过一点差错。当时老奴就纳闷呢,凭三小姐在府里什么地位,居然拿得出这么大一笔银子来买绸缎,只担心是府里出了什么不干净的事,不敢不回禀二小姐。” 尤月便道:“我屋里正好少了一笔银子。” 说完便似笑非笑地看着尤芳吟。 尤芳吟一听哪里还不知道她们打的是什么主意? 若是往日她只怕已经急红了眼,不住地为自己辩解。 可现在她所能想到的却是接下来的每一个清晰的步骤,只面上做得与往日一般慌张,道:“不是我,我没有拿过,我连二姐姐住的地方都不敢靠近,又从哪里去拿二姐姐的钱?你们不能血口喷人!” 尤月是在宫中受了好一顿的气,可里面有些细节太过丢脸,也不好对旁人声张,只能对人说自己与姜府的二姑娘起了龃龉,受了许多委屈,且还不好发作。 本准备把这口气压下来,谁想到府里一个小小的庶女也敢作妖? 正愁没地方撒气! 尤月走过去就一巴掌扇到了她的脸上,精致的面容上却染上了一片恶意的刻毒,只道:“你没拿我的银子,那又是哪里来的钱买绸缎?天上掉下来的银子不成?来人,给我把她这屋都翻过来仔细地搜!” 尤芳吟前阵子掉进水里就病过一场,更不用说近日来还受苛待,身子骨本来就不好,这一巴掌极重,扇得她脸上立刻浮出了红红的手指印,真个人都朝着右侧差点一头摔在地上,脑袋里面更是嗡嗡作响,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丫鬟婆子们立刻进了她屋子。 桌上的茶壶水杯全砸碎了,枕头被褥扯作一团,甚至连少数的一些摆件都推倒了扔在地上,整间原本寒酸但好歹整洁的屋子立刻变得一片狼藉。 不多时就有婆子搜出了藏在衣箱底下的几两散碎银子和两张五十两的银票,立刻大叫一声“搜到了”,然后如获至宝般的送到了尤月的手上:“二小姐,您看!” 尤月拿过来一看,瞳孔便缩了缩。 原本听人说她还不大相信,想尤芳吟不过是团扶不上墙的烂泥,废物一个,哪儿来的本事搞到那么多钱?可现在银两和银票就实打实地出现在自己眼皮底下,由不得她不信。 心中一股愤怒顿时涌了出来。 她攥紧了银票和银两,只道:“好啊,在我眼皮子底下竟然也敢做出这样偷鸡摸狗的事情了!前段时间是有那个不知廉耻的姜雪宁护着你,叫你免了一顿罚。没料想你跟找到了靠山似的,连我的钱都敢偷了!” 几个丫鬟婆子立刻上前按住了尤芳吟,她则剧烈地挣扎起来,瞪大了满布着血丝的眼睛喊:“公堂上审人都还要讲证据,碎银上没有标记,可这两张银票的来路却是清清白白,是我用姨娘留给我的钱去做买卖入了干股赚来的!连钱庄银号都能查得到,二姐姐便是要置我于死地罢了,又何必找这样拙劣的借口?二姐姐房里的钱有没有少,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尤月没想到她竟然还敢顶嘴了。 被她呛声的这瞬间,她差点没有反应过来,紧接着才勃然大怒,立刻就要下吩咐让人掌她的嘴。 可没想到,尤芳吟被丫鬟婆子按住挣扎之时,竟有一方折起来的纸笺从她袖中掉了出来,落在地上。 尤芳吟见了立刻要扑过去抢。 尤月看得心中一动,竟然上前直接用力地踩住了她就要伸过去的手指,还用力地碾了一下,这才噙着嘴角那分冷笑,在尤芳吟那似乎有些不甘又有些惊恐的注视中,将这方纸笺捡了起来:“啧,让我看看是哪个小情儿写给你的东西……” 说着,她将这方纸笺展开了。 那上面的字迹不算特别好,可辨认起来还没有什么难度。 尤月粗粗一扫,几乎立刻就愣住了:井盐,卓筒井,任为志? 她房里有没有丢银两,自己当然最清楚。 所以对尤芳吟这笔钱的来处,尤月也是好奇的。 此刻看到这页纸,一时有些惊疑不定,可冷静下来想想之后,又怀疑尤芳吟的确是得了什么“高人”的指点有了赚钱的秘诀。 旁边的丫鬟十分好奇,想凑上来看:“小姐,写的什么呀?” 尤月完全下意识地将纸笺掩住了,没让丫鬟看见上面的内容。 她闪烁的目光中透出了几分贪婪,也不声张,只挑了唇角看着直勾勾盯着她的尤芳吟,心内快意至极,道:“先把她关进柴房,别成日里往外头乱跑,没得坏了我们府里的名声!” 粗使婆子们立刻先将尤芳吟拉了下去。 也因此,尤月并没有能够看到她转过身那一瞬间,消失了所有神情的一张脸,冷冷都是漠然。 * 下午接近酉时的时候,姜府的马车便准备好了。 大约是因为上一次进宫遴选的时候,姜雪宁的表现还不错,也可能是因为她刚回府的那一天就与家里又闹了矛盾,还去找了姜雪蕙的晦气,所以这一次去拜别时,姜伯游与孟氏都没有多说什么,只提醒了一句谨言慎行,就放她走了。 今日到宫门前时,只她一个。 第二次入宫与第一次入宫不同,毕竟都算得上熟悉环境了,因此并不等人齐了再走,而是来了一个,便由小太监帮忙拎了带进宫的行李,引路先去仰止斋。 姜雪宁下车这一会儿,旁边正好有马车过来。 居然是姚惜。 两天不见,她看着似乎清减了一些,下车来时眉头依旧蹙着,抬眸看见姜雪宁,目光却有些凝滞,仿佛有话想说,可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姜雪宁于是想—— 这两日,姚惜回去,是怎么处理与张遮的那一桩亲事呢? 第043章 张遮退亲(大修) 上一世, 姚家为着要退掉姚惜与张遮的亲事,除了四处散布张遮命中克妻的谣言外,还在朝堂上进行了打压, 锦衣卫为除掉张遮这颗绊脚石故意罗织罪名构陷, 姚太傅明知张遮冤枉却故意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落井下石,在中间推波助澜,最终害得张遮被投入大狱。 直到后来原河南道御史顾春芳升任刑部尚书, 查明情况,在中间周旋,才使张遮官复原职。 这一世姜雪宁曾出言警告过姚惜, 但她并不能预料, 姚惜与姚太傅会如何选择。 两人目光对上的瞬间,宫门口有些安静。 姜雪宁与姚惜有些龃龉, 但面上的和气还是会敷衍一下,所以倒像是将几日前的不快都忘了一般,主动打了一声招呼, 道:“姚小姐。” 姚惜一怔, 也敛衽还礼。 只是对着曾经对自己说出过那些话的姜雪宁,她的态度无论如何也无法热络起来。 姜雪宁也不在意。 在门口经由太监检查过了此次携带入宫的物品,二人便跟着进了宫。 上一次入宫, 姜雪宁还存有希望, 以为自己不过是入宫遴选走一遭,最终还是会安然无恙地出来,去过自由自在的日子。 可天不从人愿。 没摆脱入宫的命运也就罢了, 这一世还被谢危给盯上了,且勇毅侯府出事在即, 她不敢想此次入宫自己会是怎样的处境。 一重重宫门在眼前次第地开启,如同环扣一般连接着从长长的静寂宫道,点缀着高高的朱红宫墙。 紫禁城的厚重压顶而来。 皇宫里的一切都建得太高太大了,以至于人在置身其间时,连抬头都感觉艰难。 行走于其间时,姜雪宁仿佛又回到了上一世:或逼仄或宽阔的宫道上,地砖与地砖之间,浸满了顺着缝隙流淌的鲜血,即便顺着泥土与枯草的断茎往下渗透,也依旧留下了冷酷血腥的痕迹;原本朱红色的宫墙上,有些地方如泼了墨一般显出更深的鲜艳,有的地方又残留着刀剑的惊心;而前方的宫门上,悬挂着的不是麒麟瑞兽,而是周寅之面目狰狞、瞪大了眼睛无法闭上的头颅,被三根铁钉残忍地穿过,钉在所有人的头顶…… 许是已经深秋入冬,这穿过宫道的风竟有几分呜咽似的凄然有冷寒,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瑟缩了一下肩膀。 谢危当年持着弓,站在九重阙上的身影,也遥远似梦魇般浮上。 这半年,她当真能全身而退吗? * 此刻仰止斋中,已经有几位伴读先到了,正笑着相互说话。 “呀,方妙啊方妙,你又带了这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可是转运用的。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榆木脑袋其实不大会读书,若不是先前有姜二姑娘猜题,我哪里能选上伴读?这转运的笔架,回头我放在书桌上,只盼着先生们不要抽我起来读书啊回答问题之类的。无量寿佛,保佑保佑!” “说起来有人知道回头到底学什么吗?” “除了谢先生会教琴之外,别的都还不清楚。” “萧姐姐带了好多书啊,这些都是世所罕见的孤本吧?” 萧姝、陈淑仪两人这一次依旧是一起来的,就坐在屋内靠窗的位置上;同样来得很早的方妙却闲不住,在屋里走动着,四处调整着摆设的方位,说是想给大家换换风水;年岁最小、脸蛋红扑扑的周宝樱却是打着呵欠趴在桌上,一副困倦模样。 萧姝不由问她:“宝樱你怎么这么困?” 周宝樱瘪嘴,委屈极了:“上次出宫回家之后,父亲竟说我在宫中不懂规矩,不学无术,本来要给我买杏芳斋的糕点,这一下全没了……” “……” 原来是为了吃的。 萧姝被她这回答窒了一下,没接上话。 只是没想到下一刻,周宝樱那小鼻子忽然朝周围嗅了嗅,像是猫儿闻见了鱼腥气似的,脑袋一下从桌上抬了起来,惺忪的睡眼也瞬间睁大:“有吃的,有吃的!” 而且这香味绝对是很好吃的吃的! 凭着自己多年的经验,周宝樱轻而易举就能闻见美食的味道,于是立刻从自己的座中蹦了起来,到门口一看,惊喜地叫出声来:“哇,小姚姐姐带了吃的来!” 因着此次选上伴读的姑娘里,有两位姓姚,一位是翰林院侍讲姚都平家的姑娘姚蓉蓉,一位是太子太傅兼吏部尚书姚庆余家的姑娘姚惜。 如果都叫“姚小姐”,未免难以区分。 所以众人按着她们的年纪,称姚惜为“大姚姑娘”,称姚蓉蓉为“小姚姑娘”。 此刻端着食盒从外面走进来的便是姚蓉蓉,她本就出身小门小户,在宫中颇有一点谨小慎微之感,没料着会有人一下从屋里扑出来,差点被吓了一跳。 见是周宝樱,才将食盒往前一递。 道:“这是我回家自己做的桃片糕,想着诸位姐姐和宝樱妹妹之前在公众对蓉蓉颇有照顾,所以带了来,略表一些心意,想请大家尝尝。” “是给我们吃的!” 周宝樱刚闻见那隐隐的甜香味道便忍不住流口水,一听姚蓉蓉这么说,一张脸上笑容顿时灿烂起来,几乎立刻就伸出了手去。 “那我先尝尝!” 桃片糕乃是用糯米、桃仁和糖一起做的,都切成薄薄的小片,看上去是雪白,口感软糯棉甜,中间嵌着的桃仁又会增添一分甘香。 做得好与不好,就看入口的感觉如何。 京中做得好桃片糕的铺子其实不多,就算有,周宝樱也全部吃过了。 可她没有想到,姚蓉蓉做的这份桃片糕,竟是清甜不腻,几乎入口即化,又留有不浅不厚的余味。 才吃一口,她就瞪圆了眼睛。 一声惊叹:“天啊,好好吃!” 周宝樱是个嗜吃如命的,又因出身好,所以天底下好吃的基本都吃遍了,自然也养得一副刁钻的口味,并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入得她口。 所以,但凡能被她夸赞,一定是好吃的。 更别说眼下是如此惊喜模样了。 众人都好奇起来,虽然觉得姚蓉蓉有时候过于小家子气,比如先前和姜雪宁说话时就不太聪明,可这并不影响大家表面上的应酬。 这一时便都取了桃片糕来吃。 果然味道很不错。 就连萧姝咬了一口后,都没忍住眉梢一挑,有些讶然:“的确好吃,都比得上京中出名的杏芳斋和齐云斋了。想不到姚姑娘还有这样的本事。” 姚蓉蓉顿时满脸惊喜,显然是没想到自己竟能得着萧姝的夸赞,捧着食盒的手指都有些轻微的颤抖,红了脸道:“蓉蓉见识浅薄,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好钻研这些。萧姐姐和大家喜欢,我便欢喜了。” 众人都道她是谦逊了。 屋里的气氛因着这一盒出人意料的桃片糕,总算是变得活络了一些。 姜雪宁和姚惜便是这时候进来的。 方妙手里正端着个罗盘算什么东西,一抬眼见着她们便自来熟地招呼:“还在想你们要什么时候才来呢,可叫你们给赶上了。小姚姑娘带了好吃的来,你们要再不来,只怕就要被宝樱给吃光了。” 周宝樱不满地嘟嘴。 正低着头同其他人说话的姚蓉蓉一怔,看见姚惜时还好,可看见姜雪宁时却有些不自在,连笑容都勉强了许多,但还是站起来捧了食盒向她们面前递,道:“方姐姐说的是呢,这是我自己做的桃片糕,两位姐姐一起尝尝?” 姚惜今日的心情显然也不比上一次入宫好多少,甚至是更差了,隐隐藏着几分焦躁。 见着姚蓉蓉递桃片糕来,她甚至有些不耐烦,只冷淡道:“谢了,但我今日不是很有胃口。” 便直接到萧姝与陈淑仪那边坐下。 姚蓉蓉顿时尴尬至极。 众人的目光却一下都落到姚惜身上,暗自猜测着她那桩亲事是不是有了什么变化,才引得她如此。 姜雪宁本是不想拿这糕点来吃的。 一则是她对姚蓉蓉的印象并不算好,总是楚楚可怜的做派好像谁欺负了她似的;二则…… 上一世,这玩意儿她差点吃到反胃。 以至于,连听见这三个字都忍不住想吐。 可姚惜已经拒绝,她再拒绝气氛未免太尴尬,所以给了个面子,便从食盒中取了薄薄的一片来,斯斯文文地咬了一小口,然后笑了笑道:“谢谢。” 就这个反应? 也太平淡了些。 要知道姚蓉蓉做的桃片糕可是连周宝樱都忍不住要赞叹的好味道,姜雪宁吃了之后竟然没什么表示? 有那么一瞬,周宝樱都讨怀疑自己的味觉了,十分纳闷地看向了她,道:“姜家姐姐不觉得很好吃吗?” 好吃? 姜雪宁垂眸看向这被自己咬出一弯小小缺口的薄薄桃片,想起的竟还是谢危。 那位后来闻名遐迩的谢太师。 上一世她刚当上皇后那两年,曾在宫里宫外找过很多好厨子,试着做了很多种桃片糕,只是最终也没有还原出当年的味道。 到底是谢危做得太好,还是她没了当初品尝的心境呢? 姜雪宁实在不清楚。 现在想起来她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那可是出身世家、 才冠天下的谢居安啊,天下人眼中君子中的君子,半个圣人般的存在,怎会近庖厨,沾烟火? 姚蓉蓉做的桃片糕,当然不能说不好吃,可有谁见过天上的明月,还会对明珠的光华大加赞叹呢? 姜雪宁看了旁边已经默默垂首咬唇的姚蓉蓉一眼。 最终浅浅地勾唇,找了个借口,道:“好吃该是很好吃的,只是我本身不爱甜腻的口味罢了,还望莫怪。” 山珍海味也有人不喜欢呢。 姜雪宁这么说当然没错。 只是她和姚蓉蓉的关系也有点微妙,所以这般言语也很难不让人生出点别的想法。 周宝樱倒是心思单纯没多想,只嘀咕了一句:“我就说嘛,我的舌头还是很厉害的。哎,姜二姐姐不吃也好!那剩下的都是我的了!” 她想到这里立刻高兴了起来。 也不管姚蓉蓉是什么脸色,便直接把那食盒拿到了自己的面前,高高兴兴地吃了起来。 此次入宫的伴读八人,除尤月外都已经到了。 姜雪宁也随意地在方妙身边坐下。 众人又聊了点这两天出宫后各自遇到的事情,很快,关注的焦点便落到了先前进来时便脸色不好的姚惜身上,毕竟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她与张遮那桩亲事,看她这样难免有些担心。 萧姝低声问她:“可是议亲的事情有了什么变故?” 姚惜柳眉低垂,险些又要落泪:“我回家之后求了父亲许多次,父亲也不肯应允,偏要说那张遮是良配,连母亲都劝不了他。如今我也不知要怎么办才好了……” 萧姝皱眉,下意识看了姜雪宁一眼。 姜雪宁淡淡的,眼观鼻鼻观心,端起盏来饮茶,好像此事与自己浑无关系。 众人别的或许不记得了,可当日姜雪宁把尤月抓了来摁进水里的狠戾,却都还历历在目。 这一时都跟萧姝一般,莫名向她看去。 姜雪宁觉着好笑:“议亲的又不是我,且跟我没半点关系,诸位都看我干什么?” 她事不关己模样,本没有什么问题,可落在姚惜眼中难免有那么一点幸灾乐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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