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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不好说了。 一刻钟多点,秦瑶便赶到了事发路段。 外出采购只有刘琪刘仲和顺子三人,刘仲一开始就跑回村去喊人了,现场只剩下刘琪和顺子。 刘琪仗着自己人高马大,已经顺着碎石陡坡先行下去查看情况,顺子留在路边接应。 “三嫂!”一见秦瑶,顺子就像是看到了救星,激动不已。 秦瑶冲他点点头,走上前,往沟底查看,“情况怎么样了?” 刘琪就在下面,听到上面传来秦瑶的声音,正焦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的他心头顿时一喜,赶忙大声喊道: “村长!车夫和马已经死了,夫子被困在车厢底下,人还活着但我挪不开车厢!” 夫子是坐在车厢里连同马车一起掉下去的,随行还有一名中年车夫,两人一起摔下山沟,马带着车滚了好几圈,一直到底才停下。 在滚落过程中,马儿已经被旋转的缰绳勒死,车夫没有车厢防护,一脑袋砸到尖锐的石块上面,死状凄惨。 秦瑶目力极佳,清楚看见沟底惨状,眉头轻皱,这下麻烦大了。 听刘琪说夫子还活着,秦瑶也不敢放松,让顺子留下等候刘阳刘仲等人过来,看了看坡下翻滚出来的痕迹,从较为平缓的左侧滑了下去。 “刘琪!” 听见秦瑶的呼喊近在咫尺,刘琪立马从车厢底下的狭窄空间钻出,着急的挥了挥手,“村长,这边!” 秦瑶点点头,绕过分裂出来的车盖,朝刘琪那边的车厢主体走去。 路上看见横在沟里的车夫,迅速检查一遍,确定已经没有任何气息和脉搏,赶忙来到刘琪这里。 556 嵩山砚 破裂的车厢和死去的马绑在一起,马车侧翻,夫子从车窗掉进了沟里,被压在车厢底下。 幸亏那沟宽度深度都正好能容纳一个人,要不然车厢直接砸下去,只怕夫子已经同车夫一样凉透了。 秦瑶也没废话,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将车厢和马儿中间的缰绳斩断,双臂撑起车壁,把沉重的车厢整个举了起来。 一道人影暴露在二人眼前,大口喘着气呢,刘琪赶紧钻下去把夫子抱出来。 夫子一身青灰夹袄已破得不成样子,头发散乱,冠早已经不知飞落到何处,暴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细碎划伤,看起来情况不是很妙。 秦瑶松开手,车厢嘭一声砸落,四分五裂。 “夫子,您还好吗?”刘琪关心问道。 怀里的人只大口喘息,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 秦瑶微微皱眉,来到二人身前蹲下,伸手拨开夫子面前堆满的乱发,想看看他什么情况。 却不料,预料中的皱巴老脸并未出现,那乱发之下,竟是一张年轻面庞,看起来顶多二十六七岁。 刘琪吓一跳,“丁夫子是个年轻后生?” “他不是丁夫子!”秦瑶语气笃定。 目光转冷,紧盯那人虚焦的双眸喝问道:“你到底是谁?” 然而,那人眼睛一闭,头一歪,还没来得及回答他们,便沉沉昏了过去。 要不是刘琪在场,秦瑶当场就得把他掐醒追问到底。 刘仲刘阳等人终于赶到,秦瑶抬头看去,好像还看到了刘季的身影。 “娘子你没事吧?” 熟悉的脑袋探出来,秦瑶心道果然。 看到下方没事人一样的秦瑶,刘季自己都要被自己气死了,她能出什么事,她武艺高强又有怪力,要出事也是别人出事。 可他这双腿就是控制不了跟着村里人一块儿跑了过来,跑到半路上了,才猛的清醒过来,翻车的是别人又不是秦瑶。 但来都来了,就当看个热闹吧。 这一看,好家伙,又是死马又是死人,今夜晚饭看来是吃不香了。 秦瑶没管蹲在上面看热闹的刘季,虽不知刘琪拉出来的人到底是谁,但救人要紧,赶紧让刘仲刘阳等人将门板放下来,将人平稳安置在门板上,让众人用绳子绑住半抬半拖拉到地面上。 “村长,这是谁啊?” 赶过来帮忙的村民们都很惊讶,原以为是年迈的夫子,没想到居然是个陌生的年轻人。 秦瑶摇摇头,“不知道,得等他醒来才知道。” 秦瑶有条不紊的安排道:“刘阳你们把人抬回学堂,刘季你跟二哥他们进镇去把金大夫请过来,速度快点!” “留下来的村民跟我一块儿把马车和车夫弄上来。” 众人得命,立刻忙碌起来。 刘琪顺子刘仲三人本来就是驾车要进城去采购的,人救了上来,此处又有秦瑶主持大局,自然要继续未完成的任务。 刘仲把刘季拉上车,三人带着他便全速朝镇上去了。 看着马车远去,秦瑶这才拿起绳索带领留下的几名村民小心下到沟底。 先把车夫和马弄上去,破损的车厢随后。散落的行李等物一一捡起装好,弄了小半个时辰才完成扫尾工作。 阿旺和刘琪父亲赶了车过来,将死马和车夫尸体暂时先运到学堂前空地上停放,只等那为不知身份的年轻人醒来再行处置。 车厢箱体全部拖到遗留的石磨棚子里,一切等人醒来再说。 弄完这些,秦瑶这才扛着捡来的一箱行李,同村民们返回村子。 刘季速度还算快,跟刘仲等人乘车到了镇上,找到金大夫立马租了一辆牛车赶回来,秦瑶抵达学堂没多久,大夫就到了。 村民们听说了这件事,纷纷前来关心夫子状况,孩子们站在空地上,围着死马尸体满目担忧,只怕新来的夫子出了什么意外。 秦瑶在外头劝了好一会儿,才把人全部劝回去。 很快,学堂这边安静下来,留下来的人只有刘阳和秦瑶夫妻两,以及正在看诊的金大夫。 刘阳在屋里给金大夫打下手,秦瑶坐在学堂课室门边等候。 隔壁留着做厨房的空屋里,摆着车夫的已经凉透的尸体。 刘季在院里先看了看死马,啧啧两声,又来到空屋,隔着两米远,看了眼被席子裹着的车夫尸体,同情的摇摇头,这才回到课室里。 “娘子,这车夫和马都是意外落山死的,丁夫子不会怪罪到咱们村头上吧?”刘季看着东侧留给先生居住的屋舍,见刘阳端着带血的布条进进出出,嘘唏道。 秦瑶脚边放着一个沾满泥水划痕的红木箱,里面装着捡回来的书籍笔墨和随身衣物,还有一封官府举荐信。 信封就搁在箱子最上面,已经是打开的状态。 秦瑶指了指那封信,沉声道:“他不是丁夫子,真名甄玉白,二十七岁,宁溪县人,是个秀才。” 刘季一愣,“不是丁夫子?” 秦瑶嗯了一声,“但他是官府举荐到咱们村的夫子。” “换人了怎么也不早跟咱们说一声!”刘季没好气道。 秦瑶撇他一眼,“你小点声。” “哦哦,忘了忘了,娘子勿怪。”刘季笑容讪讪,也不打算回家,在她旁边寻了个座位,跟着坐下来。 眼睛瞥见那甄玉白的行李箱,手痒得很,趁秦瑶不注意,伸过去翻了两下。 “这甄夫子家底不薄啊,都是上好的提花棉料,连砚台都是顶好的嵩山砚......” 他一个人嘀嘀咕咕,把箱子里的东西全部翻了一遍,兴奋告诉秦瑶:“娘子,你说这人家底这般丰厚,来咱们村里干什么?年纪轻轻不去考科举来这穷乡僻壤做教书夫子,他图啥?” 秦瑶眉头微皱,警告他不要乱翻别人的东西。 不过...... “嵩山砚很贵吗?” 刘季伸出一个巴掌,“这一方砚台五十两银子,而且有价无市,我也是跟着小师兄才能偶尔沾一沾这嵩山砚的光。” 艳羡道:“这贵的东西果然有他贵的道理,就是比我那二两银子的买的砚台用起来舒服,要是我也能拥有一方嵩山砚,那真真是死而无憾了。” “那你去死吧。”秦瑶无情道。 不等刘季炸毛,起身跟着刘阳进了东屋。 557 甄玉白 甄玉白醒了。 额头、脖子、手腕处都包了白布,正躺在刘木匠特意为夫子打制的架子床上休息。 运气很好,没有大碍,只有淤青和几处皮外伤,金大夫给他上了镇痛止血的药膏,坐卧半个月就能痊愈。 “这是半个月的药,每日换一次,伤口未结痂前切记不可沾水,饮食清淡些即可,年轻人身体强健,很快就会恢复。” 金大夫一边开药嘱咐,一边往床上的病人看去,补充道:“夫子可能受了些惊吓,你们好好照料。” 说完,拿了秦瑶给的二两药钱和诊费,背起药箱便走了。 他得趁着天还没黑,赶回镇上。 租来的车夫还在河边等候,秦瑶让刘阳去送送金大夫,顺便去自己家拿些日常生活用品和蔬菜米面过来。 村里人先前不知夫子什么时候过来,只准备了几样简单家具和一床被褥,其余地方空空如也,根本还住不了人。 刘阳道:“那我回去让我娘做点吃食先拿过来。” 秦瑶道:“让李氏一块儿做了拿来吧,省得你多跑一趟。” 刘阳也不同她客气,应下来,领着金大夫出去了。 刚建好的房子没有人气,今天又突然大降温,屋子里冷冰冰没有一点暖意。 听见床上传来的咳嗽声,秦瑶转身看去,就见甄玉白缩在并不算厚的被褥里,眼角咳出泪水,一整个瑟瑟发抖。 “没事吧?”秦瑶试探问。 “......冷。”言简意赅。 秦瑶点点头明白了,转身一把逮住缩在门外鬼鬼祟祟偷窥的刘季,“你去烧盆火过来。” 刘季嘟囔:“凭啥是我?” 秦瑶反问:“难道是我?” 刘季勉强一扯嘴角,阴阳怪气一笑,“小的哪敢差遣村长您呐!” 拢着衣袖,歪头瞅了眼屋里躺在床上闷声咳嗽的男人,嘁了一声,这才不情不愿朝停尸空屋走去。 这本是厨房,有村民放了不少柴火在这,想着等夫子来了好方便些,现下便宜了刘季,省去找柴火的功夫。 他绕过裹着车夫的草席,翻找一通,没找到可用陶盆,直接把灶台上村民们凑钱给夫子买的铁锅拿下来,劈柴烧了一锅旺旺的热火。 火锅端进东屋,甄玉白瞬间感觉到一股融融暖意,如果忽略掉那只全新的铁锅的话。 身体逐渐回温,甄玉白这才有精力坐起来同眼前之人道谢。 “您应该就是刘家村的村长秦娘子吧?”甄玉白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眼神却很笃定。 毕竟他没见过像她这般磊落的女子,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没有丝毫扭捏,大气沉稳,跟常人很不同。 秦瑶点点头,叹道:“昨夜雨大导致路面湿滑,出了今天这样的意外都不是我们所希望的,但人没事就好,生活还是要向前看。” 甄玉白听出她话中还有深意,突然想起什么,环视一周,屋里除了他就是秦瑶,并无其他人,心里一沉,激动倾身问: “我家车夫呢?他怎么样了?” 秦瑶垂眸,“甄夫子,节哀。” 听见她叫自己甄夫子而不是丁夫子,甄玉白神色微诧,压下对死去车夫的可惜和哀伤,虚声问道:“村长已经知道我身份了?” 秦瑶颔首,承认自己看了他的行李。 也提出疑惑:“原先已经定好的丁夫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甄夫子您来。” “原来的丁夫子病了,这才换了我来,我也是刚得到消息不久,应是官府那边还未来得及通知村长,这才有了误会.....” 说着话,不知是不是想起了自己现在的遭遇,甄玉白情绪越来越低落,最后靠在床头上,虚弱的叹了一口长气。 “村长,我现在这状况行事不便,车夫自小看着我长大,于我就像是亲人一般,却没想到因我遭此横祸丢了性命,还请您帮我将他厚葬。” 甄玉白眼中含泪,重新坐直了身,忍着伤痛郑重向秦瑶行了一礼,恳求道。 秦瑶看着他,觉得这人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 他一点也没有怪怨他们刘家村的意思,毕竟真要算起来,如果他不是要来刘家村任夫子,也不会到刘家村来。 如果不到刘家村来,就不会发生今天这场意外。 所以甄玉白大可将这场意外怪到刘家村全体村民头上,要一个赔偿或是说法。 再不济,车夫的死亡他总要质问几句吧。可这些都没有,大度得都不像是个气血旺盛的二十多岁年轻人,居然这么平静的接受了。 一个能用得起嵩山砚的人,这么谦逊吗? 或许,这是个家教极好的富家子弟吧。秦瑶也实在是想不出来别的理由了。 官府举荐信上有官印,证明此人来历端正,她没什么好怀疑的。 “夫子放心,您只管安心修养,其他事情我们刘家村全体村民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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