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有点古怪,吃完了早饭都还没见到人回来,便想把老黄从马棚牵出来,去一趟县城。 正要行动呢,耳尖微动,快步走到家门前的坝子上,低头往河岸边看去,就见一辆牛车缓缓朝自家驶来。 不过那车上却没有刘季的踪影。 车夫秦瑶见过,时常往返于下河村和开阳县这条道,她和刘季都坐过他的车。 车夫把车停在山脚下,自己走了上来,看见路口等候的秦瑶,一边走一边说: “抱歉抱歉,秦娘子你等得急了吧?本来昨晚就要来的,家里临时出了点事耽搁了,夜里赶车太危险,就等到今天早上才来。” 秦瑶一听这话,心里有了猜测,“是刘季托你来的?” “对对对!”车夫猛点头,“正是你家刘相公托我来的!” 上次他送秦瑶从金石镇回刘家村时,她家相公一路从山上奔到河边来接人的场面他还记着呢,男俊女美,真是一对绝配。 当时他就觉得那相公气宇轩昂不似普通人,没想到,竟然是书院里的学子,还跟樊秀才他们相熟,那可都是秀才老爷,不得了啊。 是以,这次刘季托他回家帮忙取生活费用,车夫答应得十分爽快,甚至还有几分讨好在里面。 秦瑶把车夫请进门,大郎兄妹四个站在堂屋门外,紧贴墙沿竖起耳朵探听。 137 山崩地裂 秦瑶给车夫倒了一杯水,在他对面坐下,问他刘季可有什么话让他带回来。 还真有。 车夫说:“刘相公让我转告秦娘子你一声——” “返家路程遥远,休沐只有一日,不想耽搁在路上,恐误了学习计划,还请娘子将下旬生活费用交与车夫大叔带来给我,我在书院一切安好,学习计划表严格遵循,很有进益,请娘子放心。” 秦瑶听完,一挑眉头,确实是刘季本人口吻没错。 又和车夫对了一些细节,确认无误,不是诈骗,示意车夫稍坐,走出堂屋去卧房取钱。 刚出来,就与大郎兄妹四双大眼睛对上,指指他们房间,回去练字去! 兄妹四人动动嘴唇无声的哦了一声,灰溜溜滚进房间,继续练字。 秦瑶这才进卧室,取了二钱银子出来,递给车夫。 拿了钱,车夫起身就要走。 秦瑶家中没有男人,多待惹人闲话。 况且今天出发得就已经晚了,沿途路上还有要去镇上、县里的村民们在等他的牛车,不敢耽搁,即刻启程。 秦瑶站在家门口,目送那辆牛车快速使出村庄,嘴角客气的微笑压了下去,一双眼眸暗沉沉。 村里家家户户的稻都收干净了,田地空了出来,成堆的稻草往家搬,有些搬不完的就先堆在田里,用的时候来取。 秦瑶选出一些晒得比较好的稻草把家里几张床全部重新铺了一下。 旧稻草扔掉烧火,新稻草铺上,垫在床板上,再铺一层棕垫,最后铺棉被盖上被面,躺上去松软暖和。 近来夜里凉,这下就不怕冷了。 稻草还有剩,闲时忙完了地里那三分地,秦瑶和家里四个孩子又编起草鞋来。 这次不是卖的,自己穿,编得特别结实细致,秦瑶给自己弄了一双不带跟的草拖鞋,四娘瞧见了喊着要,秦瑶又给她也编一双。 小姑娘拖着鞋子,踢踢踏踏在家里走来走去,光着脚丫子,时不时打滑把拖鞋飞出去一只,单脚跳着过去捡鞋,一双拖鞋自己能玩大半天。 大郎和二郎看着眼馋,不好意思让秦瑶帮忙做,自己学着编了两双四不像,穿半天就散架了。 最后,秦瑶一人安排一双,这才罢休。 兄妹四个把拖鞋当成了宝贝,平日里不穿,整整齐齐摆在床边。 等到夜里吃过晚饭,秦瑶喊他们去洗漱时,第一个反应就是跑回房间把带跟的鞋子换成拖沓的草拖鞋,然后挨个去洗脚,洗完就穿这个在家里走来走去。 连续好几天热情不减,秦瑶耳边全是拖鞋踢踢踏踏的声音。 直到一场秋雨落下来,气温突然转凉,兄妹四个这才稍微消减几分热情,乖乖穿上长袜,换上布鞋。 秦瑶家也学着村民们垒了个稻草垛子,堆在后门外的茅房附近。 从刘大福家学来了喂马的方子,用稻草加草木灰沤草料。 先将稻草剁碎,然后从灶孔里扒拉出一筐草木灰,又找一个不用的空缸,稻草碎倒进缸里,每隔一寸洒一层草木灰碱化,一般沤一个晚上,次日一次喂完。 因为弄起来麻烦,秦瑶隔一星期才给马儿添点不一样的营养元素。 为了老黄,秦瑶早上上山砍柴为过冬囤柴时,还会把大郎也叫上,她在山上砍柴,大郎在山下割草。 一般的草要剁碎,然后和特意买来的高粱混合在一起喂马,刘老汉偶然见过一次,大呼奢侈。 但效果也是喜人的,老黄身上秃掉的地方慢慢长了回来,看着越来越俊了。 干活也有劲,偶尔秦瑶要去采石山,会把它牵过去运石头,人家撒开蹄子跑得可起劲。 又因为长得高大,村里小孩见了老黄都害怕,远远看见就会提前避开,除非马上有人。 秋意渐浓,山上的青色一点点褪去,染上了金黄。 大郎近来有点躁动,时不时就要拿秦瑶给他做的弹弓和小弓出来耍一耍,早早出门去,午饭前才回。 问他干什么去了,就说是在山脚下练习弹弓和弓箭,而后睁着一双大眼,期待的望着秦瑶。 秦瑶起先没反应过来,好几次后,听见有人说下河村杨家的已经进山了,这才猛然想起,自己好像答应过今年秋天要带大郎进山狩猎。 这小子眼看着山上树叶都变得金黄,承诺人却一点都没想起来的样子,难免心急。 倘若是二郎或是四娘,早嚷出来了。 可这是大郎,心思敏感又懂事,看秦瑶不提,觉得她是不想或是压根就忘记了,这才有如此别扭的行径。 “幼稚。”秦瑶轻笑一声,随即想起来,人家确实是个小孩,可不就幼稚嘛。 一锤子将一米长的粗钉打入石缝中,“轰隆”一声巨响,一大片石块从崖壁上滑落下来,看得围观众人心惊不已。 这已经不是头一回儿看见这样的场景,但每一次刘柏等人都能感受到山崩地裂般的恐惧。 明明他们已经退到安全范围,山石齐齐跌落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又往后退去。 巨响声停下,秦瑶检查一遍山崖,又把编织好的麻绳网挂在打了钢钉的钩子上以防细碎山石滚落砸伤山脚下的采石工们。 一切检查无误,这才攀着长绳返回山顶,从背面山坡走下来。 一刻钟后,秦瑶出现在众人身后,嘱咐道: “一定要注意安全,人命最重要,人人牢记工作守则,下次开石我不到场谁也不许妄动!” 一众采石工忙起身面对她,大声应:“知道!” 秦瑶摆摆手,“开工吧。” 众人这才专心投入搬运、敲砸石块的采石工作中。 秦瑶拍拍身上的碎石屑,仰头看一眼天色,太阳已挂在正中央。 每一次开石,总要忙活一上午。 不过她弄下来这堆石块之后,五十组小型石磨的磨盘就已经足够。 待到工人将石块全部运回,便是新一轮的全速打磨。 至于伍掌柜家的十七套磨盘,等下月中旬再来一次就差不多了。 秦瑶心里掐着日子呢,今天又是休沐日。 昨晚车夫来了,受刘季之托过来拿生活费。 钱,秦瑶没给。 车夫也被她亲自送出村去。 从工地回到家,日头微微偏西。 秦瑶换了一身轻便的麻衣,取下挂在堂屋墙上的马鞍。 138 屎遁 “阿姨。” 大郎出现在马棚前,秦瑶正好把马鞍放到老黄背上。 “你要进城去看爹爹吗?”小少年好奇的问,眼里担忧遮掩不住,秦瑶一眼看穿。 他怎能不担忧呢,刘季连续两轮休沐都未归家,除了差遣车夫来取生活费之外,平常一点音讯也无。 大人们都说狗改不了吃屎,大郎对此表示了十成的担忧。 他不敢想象,阿爹要是还跟从前一样,在外头吃喝玩乐根本无心读书,会引发怎样的可怕后果。 秦瑶此刻的平静,看在小少年眼里,就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平静。 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彻底爆发,翻江倒海! 秦瑶把马牵出来,告诉大郎,“我傍晚就回来。” 默认她确实是进城去找刘季的。 大郎嗯了一声,“那、那我做好晚饭等你回来吃,还有肉,我做肉汤片咱们吃,再加点豆腐,周婶婶家今早刚打了豆腐来着。” 秦瑶听见这一长串,忍不住笑了,“我不能带你去,你不会骑马,掉在半路上我可不管。” 说着,又拍拍他的小肩膀,“别担心,我很好。” 大郎想笑,但差点哭出来,他不是担心她,他是担心阿爹的命! “走了,你进门去吧,日头大着呢,睡个午觉养足精神下午多练两篇字。” 今天轮到二郎和三郎两人去水磨坊收钱箱、洗碗、喂鸡做家务,大郎和四娘空着更应该多珍惜时间学习。 “驾!” 秦瑶一拽缰绳,老黄立马撒开丫子狂奔而去。 一人一马眨眼间的功夫就消失在村口蜿蜒的道路上,朝着县城赶去。 一个多时辰之后,秦瑶抵达开阳县,照例给入城费,停好马,步行入城。 已是傍晚,太阳将要下山,街道上都是正在收摊准备回家的小贩。 街边林立的商铺还有几个客人,小茶摊上人最多,一个说书人坐在中间,众人听书听得舍不得家去。 酒楼外侧的红灯笼被伙计取下,点上灯,重新挂上,红灯笼照得喜气洋洋。 两家酒楼做了对门,正是用晚膳的好时间,两家伙计都站到街上来招呼客人,见到有人走过便要喊一声。 秦瑶冷着脸拒绝了一位拦路的伙计,抬步正要朝书院行去,忽然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从楼上传来,脚步顿时一停。 刚被她冷脸吓住的伙计不禁心头一紧,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莫不是想骂他几句? 显然他多想了。 秦瑶转过身,耳尖一动,抬头往酒楼二楼廊檐上看去,五六个书生打扮的青年男人,正背对着街道,依靠在围栏上,举杯饮酒,轮流作诗。 做到兴致起,外袍敞开,发钗拔出,一头狂发披散,起身舞动。 一手扶住琵琶女肩头,一手举杯,要敬天宫仙娥,自以为是雅士风流,旁人看了只觉是个喝多了的酒疯子。 同行者拍手喝彩,连说:“妙妙妙!樊公子此句真是绝妙!” 秦瑶听见这声音,周身寒气飕飕往外冒。 门口揽客的伙计感觉不妙,抬头往楼上看去,哦,原来是书院的学子们陪着樊秀才饮酒做诗呢。 那为何面前这位娘子看起来这般阴气沉沉? 难道是楼上某书生家的娘子? 想到这里,伙计瞬间打起了精神,正想开口询问,楼上一群书生已经勾肩搭背的走下楼来。 他们在这从早待到傍晚,这会子应该是腻了,要去下一场找继续找乐子呢。 伙计心想,这娘子会上前去揪出哪个书生呢?一会儿可有热闹瞧咯。 结果期待的一回头,“咦?刚刚那位娘子呢?” “娘子?” 书生中模样长得最俊俏的那个,突然浑身一震! 抬眸朝伙计这边看过来,一脸绯红酒气,“什么娘子?谁的娘子?!” 伙计忙往北一指,“喏,那呢!” 还以为有好戏看,怎么就走了? 难道不是这群书生中谁家的娘子吗? 恰逢一阵风吹过来,酒气散了三分,俊俏书生看着那大步流星离去的背影,心头“轰隆”一声劈下一道惊雷来! “刘兄?” 同伴在他眼前挥挥手,哈哈笑问:“你看什么呢?见到仙娥啦?” 刘季恍惚的把眼前这双手扒拉看,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次抬眼朝那熟悉的背影看去。 就耽搁了这么一会儿,天色暗下来,人影已经变得模糊。 但那人的身影就算是化成灰他也认得! 只是还想再确认一回时,城门缓缓合上,只瞧见一人骑马奔出城外,隐没入乌青的山体中。 “刘季?”樊秀才见旁人喊不动他,亲自上前,一把揽住了刘季的肩膀,满口酒气的笑着说: “走走走,兴旺赌坊走上一场,哥哥带你去长长见识!” 什么赌场? 长什么见识? 刘季脑子已经乱了,心都在发颤。 看着乌压压卷来的夜色,对门酒楼上挂着的红灯笼仿佛是那怪兽的凶眼,一张血盆大口要将他吞没,嚼血食肉,不得往生! 酒并不烈,樊秀才看似醉了,其实并没全醉。 见刘季先前还那般殷勤热切,突然就对自己爱答不理,不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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