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轻舟（民国，NP）_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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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 “好了浩浩，不能对妈妈没礼貌！” 徐秀装模作样的批评儿子，然后把手里吃了一半的雪花酥递给我。 “孩子只是太喜欢我了，嫂子你别介意。这点心是沈大哥和孩子花了一下午时间亲手为我做的，嫂子还没这个口福吧？那你现在沾我的光尝尝。” 她看似在开玩笑，目光却带着得意和挑衅。我没有接，直接走向里屋。徐秀脸上挂不住，下一秒直接红了眼眶。 “嫂子是不是对我有意见？沈大哥和孩子对我好，你心里不舒服，我可以立刻走。但嫂子你现在对我这客人没礼貌，不是丢沈大哥的人吗？” 听了她的话，沈景不悦皱眉。 “好了，你擅自回家，看在秀秀的份上，我就不惩罚你了。赶紧去给我们做饭吧！” “妈妈，你要给许阿姨做五菜一汤！你要是照顾不好徐阿姨，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刚交完公粮，沈景又把退伍补贴全给了徐秀，家里有饭吃就不错了，哪来的五菜一汤？我面无表情：“你们自己做饭吧，我已经在医院吃过了。” 沈景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你们医院的员工餐多贵啊，你身上有钱不交给我，自己乱花什么？淑慧，我以前还一直觉得你是一个勤俭持家的好女人，可现在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七年前我和沈景结婚，第二年他去参军，我一边上班种地，一边伺候公婆和儿子，自己累出一身病却不舍得花钱治。现在我只是花钱吃了一顿员工餐，他就失望了？我心里愈发苦涩，止不住的冷笑。 “徐秀是你初恋，你想让她吃好的，就自己下厨，关我什么事？你好歹也是一个首长，张口闭口问自家女人要钱，还算个男人吗？” 他脸色阴沉：“唐淑慧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不想过了？” “不过了。” 我回答的很干脆。虽然离婚挺丢人的，但他养相好都不嫌丢人，我还怕什么？说完，我直接绕过他回了里屋。收拾完行李，我就躺在床上休息。沈景让我出来洗衣服，儿子让我给他辅导作业，我通通都没听见。最后这三天，我一定要保持精力，做好充足的准备，为乡村医疗建设增砖添瓦。绝不在这对父子身上浪费一点时间！ 3 第二天醒来，我彻底不伺候了。儿子前一天晚上和徐秀玩到很晚，中午才起床。刚醒就跑出来哭着捶打我。 “你怎么不叫醒我？我上学都迟到了！坏妈妈，赶紧给我做饭送我上学！” 我推开他，揉着被他打肿的手腕，眼神冰冷。 “我是你妈，不是你老妈子。既然你觉得我坏，那以后就让你爸照顾你吧。” 说完，我便不顾他的哭喊，去医院上班。沈景只好给儿子做饭，但他被我伺候惯了，饭煮糊了，自己手上还烫了个大水泡。徐秀看到他手上的水泡后，心疼坏了，主动来家里伺候沈景和儿子。我知道后，特意向院长申请这几天住在员工宿舍，不回家打扰那对有情人。可徐秀早就被沈景娇养成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放个牛，让牛吃了地里刚种的麦苗。做个饭，让沈景和儿子都食物中毒进了诊所。虽然沈景知道她的心是好的，不忍心责怪，可她确实不适合过日子。儿子一放学就跑到医院哭闹。 “爸爸刚负伤退伍你就嫌弃他，你还有没有思想觉悟？” “这几天我天天迟到，吃不饱饭，连干净的衣服都没有，老师都批评我了，你怎么还不回家？” “呜呜呜，妈妈，你回家吧......” 我知道，儿子还小，想不到用这样的方法逼我，肯定是沈景教他的。我正在给病人换药，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忙完后，我才让保安把他赶走，并叮嘱以后不准放他进医院。保安大哥满脸惊讶：“唐护士，你以前不是最宠这小子了吗？现在怎么哭成这样，你都不心疼？” 我淡淡一笑，人总要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既然他嫌我丢人，那我就如他的愿，彻底不回家了。晚上吃晚饭，我早早的回到员工宿舍。明天早上就要下乡了，今晚我一定要好好休息。可我忽然看到沈景抱着儿子，在宿舍楼下等我。这三天家里的重担落在他肩上，他眼下全是乌青，憔悴了不少。 “淑慧，回家吧。” 我不理他，准备进宿舍楼，他却抓住我手腕。 “你们四个人挤一间房，哪有在家里睡觉舒服。淑慧，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但你别因为我挤在员工宿舍好吗？” 儿子也拽着我的衣角恳求：“妈妈回家吧，我和爸爸给你送了雪花酥，你还没吃过呢。” 我点了点头。正好回家拿行李，而且我和沈景，是该做个彻底的了断了。回到家，我拿起一块雪花酥开始吃。沈景立刻开口：“淑慧，这些年我从军，让你一个人照顾全家，是我对不起你。” 看来经过这三天，他也知道我曾经的辛苦了。 “可是淑慧，我的伤口恶化了，没办法替你分担家务。以后你下班就赶紧回家吧。” “是啊妈妈，我再也不会对你发脾气了。” 儿子也期待的看着我。 “我知道你很辛苦，但你想想，你每天下班之后，能看到我和儿子陪在你身边，不是很幸福吗？你只管挣钱，家里的开支我管，这样你也能轻松一点。” 上辈子他也是这么劝我的。结果呢？他把我辛辛苦苦挣来的钱，全给了徐秀。整整50年，我天不亮就去种地，然后去医院上班，下班后又要伺候他们父子俩。常常累到晕厥。他却和徐秀组建了家庭，用我的血汗钱请保姆照顾徐秀。还记得80岁那年在医院偶遇徐秀的时候。她浑身的黄金钻石快要闪瞎我的眼，脸上的皱纹都没几条。而我穿着20年前从废品站里捡来的衣服，浑身都是垃圾。我看着沈景：“你是首长，又是负伤退伍，部队每个月都有补贴吧，在哪呢？” 他愣了一瞬，随即恼羞成怒。 “那是我的钱，你这么咄咄逼人干什么！我一个大男人，身上一分钱都不能有吗？” 我冷笑一声：“你的钱都给徐秀了是吧，自家连锅都揭不开，你还给别的女人送钱。我从早忙到晚，每天只睡三个小时，你不感谢我就算了，和儿子一起嫌弃我，沈景，有你这么当男人的吗？” 他低下头，心虚不敢看我。 “你已经得到了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秀秀身边也没有丈夫照顾，我只是想让她活的轻松一点，我们没什么的。” 我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摔，丝毫不给他面子。 “我得到你，你有什么用？不能赚钱，不能帮我分担家务，我现在和寡妇有什么区别？” 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最后皱着眉看我。 “我都解释过了，你怎么还吃醋？看看你现在泼妇的样子，一点都比不上温柔漂亮的秀秀，怪不得你亲儿子都讨厌你！” 上一世，每次他拿我和徐秀做对比，我都很自责。我爱他，他说我不如徐秀温柔，我改了。我一声不吭的干活挣钱，为这个家呕心沥血，最后却落了个孤独惨死的下场！现在我已经对他失望透顶。他怎么看我我不在意了，我只想为乡村建设做贡献。我从包里取出早已写好的离婚申请：“签字吧。” 第2章 4 他只看了一眼内容，便猛地站起身，眼神中带着慌乱：“你......你疯了！” 儿子也震惊的看着我：“妈妈，你在说什么？你不要我和爸爸了吗？” 我没有理儿子，只是冷冷的看着沈景。 “这七年我没有享受到一点结婚的好处，那咱们这段婚姻就没有持续的必要了。沈景，你想照顾徐秀，我给你这个机会......” 他重重的拍了下桌子，眼中满是愤怒，迫不及待的打断我。 “够了！我和秀秀是清白的，你不要血口喷人！我给她钱纯粹是因为怜悯！” 我讽刺一笑，没有反驳，只是拉着他来到小卖铺。这个点刚吃完晚饭，正是大妈们齐聚小卖铺，讨论家长里短的时候。我示意沈景不要出声，和他一起蹲在角落。邻居王大妈眉飞色舞。 “沈家那娘们真可怜，天天起早贪黑忙上忙下的，我看着替她累！她男人还天天往初恋家里跑，我都想劝她离了......” “就是，那个徐秀，天天躺在家里啥活都不干，还能穿金戴银，肯定是咱们沈首长一掷千金啊！再看看淑慧，衣服上的补丁打了一层又一层，那衣服破的我婆婆都不穿。” “你们闭嘴！我和秀秀清清白白！” 沈景听不下去了，不顾我的阻拦，站起身瞪着大妈们。大妈们愣了一下，确定他全都听到了，就开始破罐子破摔。 “还秀秀，我呸！叫的这么亲热，还有什么清白？你顶多骗骗自家女人，我们可没淑慧那么傻！” “沈首长，你以后别跟我男人来往了，他昨天还闹着给赵寡妇送鸡蛋，肯定是被你带坏的！” 她们越说越生气，拿起手中的烂菜叶扔到沈景身上。不一会，他身上就又脏又臭，狼狈不堪。他下意识向我求救，焦急的说：“淑慧，你快点帮我解释解释......” 可以转头，却发现我已经不见了。一种莫名的慌乱涌上他心头，他不管不顾的撞开大妈包围圈，慌张的大喊：“淑慧！你在哪？” 我已经回到家了。把儿子哄睡，我就提着行李，来到火车站，等待明天最早的那班车。第二天的车程很顺利，三个小时就到了临县。迎接我的大队队长热情的接过我的行李：“唐护士，非常感谢您愿意下乡，为我们村民看病，你有什么需要随时告诉我！” 我笑着点点头，呼吸着乡下的新鲜空气，忽然感到心情出奇的舒畅。在上级的帮助下，我开了乡村诊所，每天都有很多人找我看病。我凭借专业的手法和丰富的经验，得到了乡亲们的一致好评。看着他们痊愈后的笑脸，我的生活也充实起来。可就在这天晚上，我下班，关上诊所门准备回家。刚一出门，就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沈景紧紧抱着我，声音似乎带着哭腔：“淑慧，你怎么在这？你失踪这些天我都快急死了！” 5 以往令我面红耳赤的亲密，现在却只觉得恶心。我狠狠推开他：“这是在大街上，注意影响！” 他却不管不顾，倔强的盯着我，抓住我的手。 “那又怎么样？我们可是夫妻，是合法的！” “合法的？”我被气笑了，看他的眼神冷的像冰，提醒道，“我已经给你离婚申请了。” “我没有签字，我们就还是夫妻！”他态度强硬，“淑慧，别闹脾气了，跟我回家。” 儿子抱住我的腿，可怜巴巴的说。 “妈妈你回家吧，家里的粮票都用完了，我和爸爸都快饿死了呜呜呜......” 原来他们并不是知道错了，而是意识到我这个老妈子的重要性。我推开儿子：“问你爸要钱，他们部队每个月都有补贴，一定不会让你饿死。” 沈景支支吾吾：“这个月的补贴......还没有发下来......” 可儿子却打断他：“胡说，我都看到你用钱给徐阿姨买了连衣裙！” “这样啊。”我的心里没有任何波澜，两手一摊无奈道。 “那就没有办法啦，你和儿子先解决吃饭问题吧。” 说完，我提着医药箱准备走。沈景却再次抓住我。 “那淑慧，你能不能给我点钱？” 我冷笑一声：“你是在开玩笑吗？乡村医生工资有多低，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沉默一瞬，看我的眼神充满嫌弃。 “既然工资低，你还下乡干什么？淑慧，赶紧跟我回家，你不想在大医院干就不干，我战友说搬砖挣的更多，你先去工地上试几天，就当锻炼身体了，反正你这么爱干活。” “你要是不同意，就别怪我真把离婚申请交到书记办公桌上。我是首长，离了婚照样可以娶秀秀，可是你呢？没有好工作又生过孩子，还有哪个男人愿意要你......” 他话还没说完，我就狠狠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沈景，我没有闹脾气。我是认真的，你赶紧把离婚申请交给书记，徐秀还等着你娶她呢。” 我的眼神里是掩盖不住的厌恶。上辈子我是有多傻，才会为了这个男人受苦受累50年？沈景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暗爽。 “呵呵，我就知道你是吃秀秀的醋。我们只是普通朋友，我向你保证，你永远是首长夫人，行了吧？” 谁稀罕当首长夫人！上辈子，沈景常常用首长夫人绑架我，说我只有好好赚钱养活他，无微不至伺候他，才对得起这个身份。上辈子当够了，这一次，我不想要了。 “好了沈景，你不要再自作多情了。你和徐秀怎么样我一点都不在乎，麻烦你让一让，我想快点回家，可以吗？” 沈景脸色一僵，儿子又过来劝我。 “爸爸都认错了，妈妈你就原谅他吧，反正你以前都原谅他那么多次了。” “妈妈，我以后再也不夸徐阿姨了，不惹妈妈伤心，妈妈你回家吧。” 我心口一酸。儿子虽然小，但什么都知道。他早就知道夸许秀我会伤心，可他还是那么做了。他这是仗着我爱他，就拼命欺负我，压榨我吗？我深吸一口气，微微一笑。 “离婚申请书上，我没有要你的抚养权。我以后不是你妈妈了，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们那么喜欢徐秀，那我就趁早让位，让他们提前50年得到徐秀。我的语气没有丝毫温度。他们从我坚定的眼神中，终于不得不承认，我是真的想离婚。我以为他们会开心的，终于摆脱我这个只会给他们丢人的老妈子了。可下一秒，父子俩的眼眶同时红了，异口同声的说。 “我坚决不同意你离婚！” “你们不同意，那咱们法庭上见，这婚我离定了！” 我说的斩钉截铁。说完便快步跑回家。第二天清晨，诊所刚开张，一个村民就走进来。 “唐护士，大队队长找你有事。” 我过去，却看见沈景和儿子在办公室里坐着。沈景看到我，兴奋的说。 “我已经跟你们队长说你不干了，淑慧，跟我回家吧。” 6 他想要握我的手，却被我狠狠打开。 “别碰我！” 然后我赶紧向队长表决心。 “孙队长，你不要听他胡说，我和他正在办离婚，我们很快就没有关系了，他无法决定我的工作！” 我急得语无伦次，生怕队长误会。说着，我赶紧从包里拿出离婚申请。队长还没来得及接，就被沈景抢过去，他迅速的把离婚申请撕成碎片。 “我说过，我不同意离婚，你永远是我妻子！” 我气的浑身发抖，他却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队长，你给评评理，我负伤退伍没有劳动能力，儿子又那么小，她却一个人来乡下逍遥，多不负责任啊！” 队长没有理他，而是看向我：“小唐，你是怎么想的？”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一阵哭声。 “沈大哥......” 徐秀走了进来。可沈景看她的眼神并没有曾经的爱慕，而是下意识皱起眉。 “你来这干什么？” 徐秀哭得梨花带雨，双膝弯曲，竟然朝我跪了下来。 “嫂子，你不要霸占沈大哥好不好呜呜呜......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我和沈大哥是真心相爱的......” 沈景黑了脸，紧张的看我一眼，训斥道。 “徐秀，别胡说，我只把你当成朋友！” “我不信，一定是嫂子逼你这么说的。沈大哥，我已经有了你的孩子。” “嫂子，求求你成全我，我不想让我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爸爸......” 我指了指地上被撕成碎片的离婚协议，似笑非笑。 “徐同志，不是我霸占你沈大哥，是你沈大哥纠缠我。他不和我离婚，你就算有孩子也不能上位啊。” “沈大哥......”徐秀没想到是沈景不和我离婚，身体摇摇欲坠。沈景赶紧接住她。 “站好，别摔倒了！” 徐秀顺势扑进他怀里，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沈大哥，如果我向部队举报你谎报伤情......” 沈景脸色一变，狠狠推开她，不可置信的大喊。 “徐秀你威胁我！我对你这么好，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我没有兴趣听他们争吵，只是拿出备用等离婚协议。 “沈景，签字吧，就当是为了徐秀。” 他没有办法，只能不甘的签了字。儿子在一旁哭着阻拦：“不要！我要妈妈，我不要漂亮的徐阿姨了......” 可没有人理他。最后这三个人灰溜溜的走了。我看着办公室里的一片狼藉，有些不好意思。 “抱歉队长，让您见笑了。” “没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解决好就行了，你回去工作吧。” 队长没有计较，很大方的挥挥手。来到诊所门口，我看到周砚坐在台阶上，他一看见我，就立刻站起来。 “我听说队长把你叫走了，有事吗？” 他是村里的首富，经常来诊所看病。我笑着摇摇头：“没什么，已经解决了。”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又红着脸问：“明天我们家杀猪，你来家里吃肉吧？” 我心里叹息一声。下乡的这些天，他一直对我照顾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