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一扭头,他跟许靖央交代:“一定要把你弟弟带回来!” 许靖央颔首,跟着官差走了。 许夫人想追,被威国公一把拦住。 “你不要再跟着去添乱了!” “老爷,铮哥儿怎么会自缢呢?一定是被人害了啊!”许夫人哭得肝肠寸断。 威国公望着庭院,也喃喃自语:“肯定是他们弄错了,皇上都没说要他的命,他怎么会死......” 半个时辰后。 威国公和许夫人双双坐在正院厅堂里,两人撑着额头,神色皆是一副愁云惨淡的模样。 就在这时,丁管家说:“大小姐回来了。” 夫妇二人几乎是同时起身,许夫人最先跑向大门。 然而,还没到,就看见许靖央从长廊那边走来。 她身后的竹影,正抹着眼泪。 许夫人一把揪住许靖央的手,却见许靖央神色平静地看着她,似乎想说些什么。 这一瞬间,许夫人怕了,她是真的害怕了。 “靖央,是官府弄错了,对不对?你弟弟没有死,他们认错了人!靖央,我再也不同你为难,你把铮哥儿好好地带回来,你一定要把你弟弟,活生生地带回来!” 许靖央抬掌,拂开许夫人紧锁她手腕的那只手。 第261章 “母亲,他真的死了,自缢而亡,你求我也没用。” 说着,她侧开身子,许夫人亲眼所见,四名家丁抬棺,迈着沉重的步伐走来。 许夫人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五官控制不住地颤抖。 威国公这时被丁管家搀扶赶来,看见这一幕,顿时僵在原地,浑身血液倒流,好似堕入冰窟。 许靖央道:“放下棺椁,让父亲母亲,好好再看一眼。” 家丁们闻讯,砰的一声,棺材落地。 他们合力揭开棺盖,许夫人已经踉跄走到旁边。 许鸣铮闭着眼睛,脖颈一片青紫。 “铮哥儿!我儿啊!”许夫人的凄厉惨叫,贯彻整个府院。 威国公也被扶着走了过去,看见许鸣铮的模样,当场一口鲜血喷吐,瞬间昏了过去。 周围此起彼伏的响起叫声—— “老爷!”“快叫郎中,老爷晕过去了!” 许夫人双手死死扣着棺材,一遍一遍地喊着许鸣铮的名字。 “你醒来啊,铮哥儿,你不要吓娘,”说完,她又揪着官差的衣服,“一定是有人杀了他,他不会自缢的,绝对不会!” 官差无可奈何:“许夫人,我们查过了,是他自缢,没有他杀的痕迹。” 许夫人继而声嘶力竭,大哭不止。 而许靖央,就站在远处廊下,静静地看着。 她想起自己前世,被悬挂在城外的长杆上,母亲曾坐着马车经过。 那次马车停下,许靖央心中燃起希望的火苗。 可许夫人只是挑起帘子,看着她,惊诧地说了句:“这都没死?” 马车继而远去,滚滚烟尘被车轮卷起,许靖央也彻底心死。 看来,在许夫人眼里,许鸣铮才是亲骨肉,她许靖央,只不过是全家的垫脚石。 丁管家走过来问:“大小姐,现在该怎么办?二少爷的丧事......” 威国公吐血昏倒,许夫人那个模样,自然他们俩都不能操办了。 许靖央凤眸漆黑,想了一下,说:“之前太子殿下和九公主都为了铮哥儿的事来过,就先给他们两个递帖子,告知情况吧,另外,给族老传信,请他们出面。” “竹影,你再去请个阴事先生,将永安阁收拾出来停灵,那里离前门近,宾客来了可以引去悼念。” 她一应安排,家仆们顿时各司其职。 很快,许鸣铮自缢,死在狱中的消息,传遍京中各个门阀世家。 有人错愕,有人诧异,也有人直呼活该。 太子是最不解的那个。 他再次去拜见长公主,说:“马上就要将他救出来了,何况他的罪名也犯不上死罪,怎么就突然自缢了?” 长公主保养得宜的面上,神色凝重威严。 “要么是被害,要么是有人逼他去死,保全家族。” “父皇又没说要威国公府承担罪行,何况,我听说父皇看了威国公的认罪书,感慨连连,还说为人父母,辛酸苦辣只有自己知道,这分明是愿意宽恕的。” 长公主神情骤变:“就怕是你继母那边,看我们要成事了,下狠手。” 说罢,她立刻叫来心腹:“去给大理寺卿顾大人传令,让他亲自彻查这件事!若查出许鸣铮死于非命,本宫定会严查到底!” 第262章 两日后,初秋下了一场细密的雨,直至雨停,天色都是阴沉的。 晌午过半,御书房就点了火烛,从外面看去,白玉台阶上,殿宇精美,雕梁画栋,半敞的窗子流泻出明耀光芒。 萧贺夜的黑靴踏足此处,大太监将他引领进去。 三扇门扉推开,皇帝明黄龙袍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他正在看一封奏折,看着看着,笑了起来。 萧贺夜拱手:“参见父皇。” 皇帝看向他,顿时抬掌:“夜儿,来,给你看样东西。” 萧贺夜走过去,从皇帝手中接过那封奏章。 只看了一眼,就挑起剑眉。 奏折是大理寺卿顾安之写的,题为:议威国公府二公子之死。 在许鸣铮死后,顾大人专程去了一趟他生前被关押的牢房。 尽管已经打扫的一干二净,他还是找到几处蛛丝马迹。 比如,他发现牢房的铁栅低处,有一点草绳碎屑,以及对应的,牢房里面,靠下壁的墙上,有过猛烈踢踹的脚印。 所以顾大人的结论是,怀疑许鸣铮并非自缢,而是被人勒亡。 皇帝站在他身旁,抚须嗤笑:“看完了么?好不好笑?他还说,只要开棺检查许鸣铮的尸首,看看脖子是左右被拧断,还是前后断的,就能确定是否他杀。” 萧贺夜将奏折放回御案上,说:“顾大人查案向来不出错,他说有问题,那便是有问题。” 皇帝仍是在笑,看着他的眼神却变得幽深几分。 “你也觉得许鸣铮死的蹊跷?那为何前几日,许鸣铮被关衙门,闹的满朝风云,人人替他说情,你怎么不出声,嗯?” “儿臣不愿。” “为何?” “儿臣不敢说。” “说!”皇帝陡然变脸,厉色起来,“朕与你为亲父子,有何不敢?说!” 萧贺夜俊容平静,透着疆场上历练出来的沉稳。 他也跟着笑了下,像一块带着锋锐的玉。 “说了,岂不是讲姑姑的坏话?” “怕什么,这里没有外人,只有你跟朕。” “那儿臣可就说了,许鸣铮不管是自尽,还是他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官袍抵押银票,这种事不能再姑息了,当年姑姑府中幕僚的妾室,私偷官印,借机偷书又拿去外头租借换取银两,相似的事已经发生过一次,如今还敢再有人触犯,说明当时罚得不够重,无人惧怕,律法就失去了威慑的意义。” 皇帝抚须:“当初你姑姑可是信誓旦旦做保,说那幕僚不知情,朕才没判他速死。” “一个没有背景的妾室,岂敢偷取四品官印?”萧贺夜一笑,“姑姑向来如此,这次焉知其中没有她手笔?” 皇帝扬起眉梢。 萧贺夜立即作揖。 “父皇,儿臣说了,不该说姑姑坏话,您非要听。” “朕也没说你错了,”皇帝笑意莫测,“夜儿,你知道朕为什么独独放心你手握兵权吗?” “儿臣优秀。” “你这混小子,竟半点不知谦恭,不如你大哥,在朕面前,装的很好。”皇帝又笑了起来。 这次萧贺夜没有搭话。 皇帝负手,说:“朕信任你,因为你最懒得遮掩本性,也从不主动争夺什么,朕对你放心,许鸣铮这件事刚发生,满朝文武都为他说话,这是何等凝聚力?朕静默不语,朝臣便一再催逼,怎么,威国公府的威望,竟如此之大了?朕都不知。” 第263章 萧贺夜神情没有变化:“看似多方争斗,实则为姑姑和母后较量。” “说的好,”皇帝拍了拍他的肩,“这个时候,大理寺卿顾安之还敢上奏折,调查许鸣铮死因,夜儿,你替朕走一趟许家。” “父皇想怎么处置?” 皇帝转过身,抬掌按住平时把玩的定龙珠。 他声音沉闷,自带气势:“既是亡人,早日入土为安吧。” 此时。 停灵的永安堂内,响起一阵阵低吟的哭腔。 许夫人在仆从和族亲们的陪伴下,往火盆里洒纸钱。 许靖央身穿素白衣裙,在旁边招待来往命妇,大老爷负责和三老爷一起,接待男宾。 这两天来悼念的人很多,无论他们心里想的什么,表达的都是一副哀婉叹息之情。 威国公更是因为昌平侯的一句,白发人送黑发人,一病不起。 为了不让他操劳,许靖央担起所有的丧仪安排。 方才来了许多人,萧宝惠还专程安排了宫里的司仪嬷嬷来帮忙。 人人都夸许大小姐能干,从早到晚,竟不见她有一丝疲态,唯独眼眶微红,人却显得素净干练。 天色微寒,许靖央让人在旁厅给宾客们准备了甜姜茶。 她刚低声吩咐竹影添些白烛,一转身,看见顾嘉和他父亲大理寺卿顾大人来了。 顾大人身后还跟着四个带刀大理寺官兵,看那来势,不简单。 许靖央面上不表,当顾大人走近时,她微微颔首:“顾大人。” 顾大人作揖:“许大小姐,叨扰了。” 顾嘉在旁边也跟着拱手,因着他认为自己跟许靖央稍微熟稔一些,便道:“许家姐姐,我父亲怀疑你二弟并非自缢身亡,他想开棺验尸。” 刚看见顾嘉,才走过来的许靖姿听见这句话,诧异:“验尸?” 幸而她声音不高,没有叫周围的人听见。 许靖姿直接看向顾嘉,有些生气:“顾嘉,你尊重过我大姐姐吗?我二哥刚死,全家悲痛,你竟让顾伯伯验尸!” 顾嘉连忙跟她解释:“阿姿,我也是怕你二哥死得不明不白,何况我父亲说了,只摸脖子,就能确定,是他杀还是自杀。” 大理寺卿顾大人更是直接对许靖央拱手:“许大小姐,我知道我的说法,可能会有些唐突,但是令弟死的蹊跷,全京城都为之惋惜,你看看你母亲,两鬓多了白发。” “我已向皇上递交奏折,说明了怀疑之事,倘若我今日验尸,发现确实如我所预料的那样,那么,皇上一定会为了令弟之死彻查,也可以揪出真正的凶手,告慰许二公子在天之灵。” 许靖央看着他。 大理寺卿顾安之,号称铁面阎罗,错案冤案落在他手上,一定会水落石出。 只要他出手,没有查不清的案子。 许靖姿还要说话,被许靖央一把拉住。 只听许靖央静静道:“铮哥儿之所以自缢,官府说,是他听了狱卒的议论,知道给家里带来了麻烦,所以承受不住羞愧之情,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结束生命。” “不过,要是顾大人认为,他的死另有隐情,纵然家父家母悲伤,我也一定要弄清楚真相。” 说着,她侧身让开:“顾大人,请吧。” 顾安之拱手:“得罪了。” 他朝许鸣铮的棺材走去,借着上香的时候,伸手探进棺内。 许靖央望着他的动作,时间好像在此刻静止了。 第264章 大理寺卿顾安之,经手命案无数。 他也曾处理过许多自缢而亡的案子,若是凶杀,皆能从中找出疑点。 因为,再聪明的杀人凶手,即便将现场清理的再干净,尸首却是不会骗人的。 骨头上的伤,自缢和被人勒死,完全是不同的断裂程度。 顾安之对自己摸骨查尸的手法,非常自信。 然而,当他的手触碰到许鸣铮冰凉的脖颈肌肤,在反复摸了两遍以后,他忽然僵住。 在前头烧纸的许夫人,已经看见了他的举动。 她连忙让族亲和仆妇搀扶着过来。 “你在对我儿子的尸身干什么!”许夫人红着眼质问。 许靖央替顾安之解释道:“这位是大理寺卿顾大人,他说,铮哥儿的死有蹊跷,故而来验尸。” 她的声音刚刚好,够所有来吊唁的人听见。 众人诧异,皆倒吸一口凉气。 “顾大人竟然觉得许二公子是他杀?” “该是多么有能耐的人,才能在官牢里动手啊。” “太荒谬了,这里可是威国公府的灵堂!” 唯有许夫人快步过去,遍布血丝的眼睛,紧紧盯着顾安之。 她语气急促:“顾大人,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儿子真的是被人杀害的吗?” 不等顾安之回答,许夫人就自言自语起来。 “我早就知道,我早就说过!我的铮哥儿是不会自缢的,一定是有人害了他!” 说着,许夫人扭过头,愤恨的目光锁住许靖央。 就在她要过来质问许靖央的时候,顾安之却道:“许夫人,您误会了,我确实是有这样的怀疑,不过,刚刚验尸,并无疑点。” 许鸣铮的脖颈脊椎断裂的恰到好处,符合自缢亡人的程度。 许夫人一僵,原地愣住。 “我不相信,我儿肯定是被人害死的,我太了解他了,他怎么会自缢呢?” 顾安之听许夫人这么坚持,就想伸手,再去确认一下许鸣铮的舌骨是否断裂。 若是他杀,舌骨会不完整。 就在这时,休息好的威国公,跟着阴事先生来了。 阴事先生看见顾安之的手,在棺材里摆弄,顿时大惊失色。 “住手!”阴事先生快步跑来。 他一把拽住顾安之的手腕,厉声呵斥:“你这是要做什么?亡者尸身岂能随意触碰,更何况是自缢之人,冲撞了阴魂,是要招来大祸的!” 他声音极大,引得灵堂内众人纷纷变色。 威国公阔步上前,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直接揪住顾安之的衣领,怒目圆睁:“顾安之!你堂堂大理寺卿,竟在我儿灵堂上如此放肆!今日是他出殡的日子,你却在这里摸尸验骨,是想让我许家不得安宁吗!” 顾嘉立刻上前,分开二人。 他说:“许伯父,我父亲也是为了查清楚贵府二公子死因,这件事有疑点。” 顾安之夜掸了掸衣袖:“威国公,下官知道您悲伤难忍,但事实是,令公子的死不寻常,下官已经告知皇上这件事,皇上也会支持彻查的。” 却在这时,丁管家仓促来报。 “宁王殿下驾到!” 众人扭头朝院子看去,萧贺夜高大笔挺的身形出现在门口。 只见他黑靴踩过遍地纸钱,一身玄金蟒袍,更显气势冷冽。 而他身后,八名侍卫抬着御赐匾额紧随其后。 “忠义凛然”四个烫金大字在满堂素白中格外刺目。 萧贺夜踏入灵堂的瞬间,嘈杂声戛然而止。 在场众人纷纷行礼。 威国公慌忙上前:“不知殿下驾临,还请恕罪。” “国公免礼,本王此次来,主要是父皇嘱咐,要将匾额赐予许家。” 第265章 说罢,萧贺夜抬手,侍卫们顿时扛着那金字匾额靠近。 威国公看见,眼眶湿濡,更有些受宠若惊。 他抹泪作揖:“王爷,犬子死的并不光彩,他犯了错,皇上竟还愿意赐匾额,臣羞愧啊!” 萧贺夜看向他:“谁说是给令公子的了?” 在场的人都是一愣,连威国公也怔住。 就听萧贺夜道:“父皇赏赐予你,威国公,你一身凛冽正气,家法严明,正是父皇欣赏的地方。”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震住了。 皇上分明是在为了之前威国公大义灭亲的事而赏赐,他提前将儿子抵押官袍之事,写本上奏,代子请罪,皇上大为感慨。 直到收下匾额的这一刻,威国公才有些回过神。 原来女儿许靖央没有骗他,这么做,果真正中皇上下怀,触动律法,自然应当严惩。 可,他的亲骨肉死了,只换来了皇上不予怪罪。 一时间,威国公看着那匾额,心中五味杂陈。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啊! 许靖央静静在旁边看着,不为所动。 唯有许夫人哭的几乎昏厥。 皇上这么做,跟当众说“许鸣铮死得好”有什么区别? 萧贺夜看向顾安之。 “顾大人,”他声音低沉,目光扫过许鸣铮的棺椁,“方才本王进来的时候,听见你们争执,你强行在这种日子里开棺验尸,如何,可查到你想要的证据了?” 顾安之面色一变,与儿子顾嘉双双拱手赔罪。 “王爷息怒,下官绝无冒犯之意,这次是下官唐突,对不住威国公府了。” “是跟本王赔罪么?” 闻言,顾安之连忙转变方向,朝威国公和许靖央拱手赔罪。 “还请国公爷海涵。” 碍于萧贺夜在,威国公没说什么狠话,只是脸色铁青:“不合时宜的事,做了就是缺德!” 顾嘉皱眉,抬头正要说话,被顾安之按住。 “是,都怪下官。”顾安之将所有罪名揽下来。 许靖央淡淡抿唇,在旁边瞧着,始终没有说话。 在她看来,顾安之是长公主的一把好刀,专程带着大理寺的官兵来,说明此次不给他验尸,他也会强行开棺。 都知道威国公白发人送黑发人悲痛难忍,还在灵堂上这么做,容易激起群情激奋。 许靖央思索,皇上已经将态度表明,那么,她要不要再给皇上添一把火? 只有皇上拍板,将许鸣铮的案子摁死,京城里那些门阀世家,才不敢继续拿这件事来做文章。 折腾这些日子,许靖央也累了,为了个愚蠢的许鸣铮,不值得她耗费更多精力。 这样想着,她抬眸,看向不远处的萧贺夜。 他也恰好薄眸扫来,两人四目相对,交换了一个眼神。 正当萧贺夜要说话的时候,许靖央忽而闭上眼,朝旁栽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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