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时也接纳对方。 在爱人面前,你可以做成熟的大人,也可以做幼稚的孩童。你可以理性、优雅、坚定,也可以犹豫、脆弱、情绪化,更可以后悔、放弃、想要逃避。 你不必完美,尽可以有缺陷。 我们当然爱月亮的光辉,但我们也更想知道它背对着我们的阴暗的那一面。 然后我们惊喜地发现:哇,原来你也是这么普通的一个人。 而普通的你居然爱上了同样普通的我。 普通的我们在人海中相遇、相爱,这是多么幸运又可贵的事! 更可贵的是,他和梁津元还都在为继续相守下去而努力,一想到这里,陈默心中就激荡着幸福与满足。他抱紧梁津元,细细密密地啄吻她,梁津元也回吻他,不带任何欲望,只想将此刻无限延长下去。 * 梁津元最后选定了高中附近的那套房子,八十多平的小两居,虽然不大,但交通方便,社区成熟,最重要的是还款压力也相对小一些。 这件大事总算是尘埃落定了,但它也消磨了许多时间,转眼这一年都快到头了。 岁聿云暮,一件事结束,另外的事又冒出来。 比如梁津元又要找工作了,从市区跑到镇上上班,每天来回几十公里,太折腾了,所以她决定把把工作换到城里去。 招聘信息看得眼花缭乱,她把电脑往前一推,烦躁地说:“我年初就在找工作,年中也在找工作,怎么到了年底还在找工作?” 陈默没比她好到哪里去:“我年初就在读文献,年中也在读文献,到了年底还在读文献。” 对了,他上周辞职了,因为过完元旦就准备回学校了。 一想到这件事,陈默就喜忧参半。直接放弃吧,他做不到,总要尽力了才不会后悔。可是回去吧,又有点舍不得。 梁津元倒是洒脱,巴不得他赶紧走,还说等他一走,自己就天天去隔壁看高中生。 陈默根本不放在心上:“看归看,你别影响人家高考。” 她早计划好了:“那我先物色好,等他们高考完再下手。” 陈默又说:“高中生都很幼稚。” 梁津元拍拍他的肩:“大哥莫笑二哥。”也不想想自己,还好意思说人家幼稚。 “高中生没什么生活经验,和你没有共同话题。” “可人家 18 岁。” “高中生年轻气盛,容易冲动,思考问题也不成熟。” “人家 18 岁。” …… 无论他说什么,梁津元都只回这一句。陈默气得把自己的电脑也往前一推:“谁没有过 18 岁?” “就是啊,但你现在 28 了。”梁津元火上浇油。 陈默扑倒她,恶狠狠地说:“我这十岁可不是白长的!” 梁津元捂着脸笑得停不下来,陈默把她的手扒下来按在两侧:“再笑!” 她立刻变脸,收了笑,注视着他的双眼,无比温情地说:“我会很想你的。” 陈默的心一下子被攥住了,拉起她的手环住自己的脖颈,小狗似的蹭着她的鼻尖。 梁津元的手插到他头发里,轻柔地抚摸着:“无论你拿不拿得到这个学位,我都会喜欢……”说到一半,还是决定不讲违心的话,“……我也不一定都会喜欢你。” “为什么!” “我好怕你废寝忘食最后秃了,一个秃头……唉,我真的接受不了。” 陈默无语了,他只不过是换季掉了几根头发而已。 “……我可以去植发。” “植发要用自己的头发呀,那不是相当于拆东墙补西墙?你都秃了,拆来拆去有什么区别呢?” 陈默甩甩头坐起来:“你对我的喜欢真是不堪一击。” 这回是梁津元贴上他,任他怎么像橡皮糖似的甩着胳膊也不松手,还嘱咐道:“所以你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保护好头发,知道吗?” 陈默还想继续别扭,就见一道泪沿着她的鼻翼滚落下来,梁津元本想趁他不注意低头抹掉,被他抢了先。 她别过脸,有些难为情。明明不难过的,一瞬间就被悲伤笼罩了。她安慰自己,都快 2023 了,交通便利,通信发达,她也不像刚毕业时那样手头紧,想见面随时都可以,哭哭啼啼的实在不成样子。 陈默伸手抱住她,两人依偎着,默默无言。 是外卖送达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陈默拿进来,发现是个蛋糕。 “你订的?” “嗯。” “为什么要订蛋糕?” 梁津元的情绪已经平复好了,开心地把桌上的东西收掉,腾出一片空:“提前给你过生日。” 陈默的生日在一月中旬,赶不上,那就提前过。但她订得仓促,商家打电话来,说没有“2”这个数字的蜡烛了,她灵机一动换了一个,所以此刻,陈默看着蛋糕上的“30”陷入了沉思。 梁津元解释:“按我们这儿的虚岁算法,就是 30,刚刚好,没错。” 陈默皱着眉看她一眼,不太愿意相信的样子。 她又搬出第二种解释:“还有一个含义,那就是等你 30 岁的时候,我也想陪你过生日。”陈默的神色顿时飞扬起来,梁津元见状继续画饼:“不光 30 岁,还有 40 岁、50 岁……” 他可太满意这个说法了,当下点了蜡烛要许愿。刚要闭眼,又问能许几个愿。梁津元竖起三根手指,三十岁嘛,就许三个愿望吧。 陈默拉着她坐在身边:“我们一起,你也许一个。” 于是两人一起闭上眼睛。梁津元很快许完,睁开眼偷瞄他,他极认真,神态庄重而专注,口中还默念着。 梁津元问他许了什么愿。陈默嘴巴严得很,摇着头把蜡烛拔出来。她更好奇了,但陈默依旧义正言辞地拒绝:“说出来就不灵了。” “事在人为,说出来才好朝那个方向努力呀。” 好像有点道理。陈默毫无意义地挣扎了一下,还是被说服,缓缓道:“第一个愿望,希望我们明年都能比今年更好,各个方面,各种意义上的好。” “好!”梁津元拍手喝彩。 太夸张了,陈默自己都不好意思看,握住她一只手放在桌上,半天才继续说:“第二个愿望,希望每天都能有一段只属于我们自己的时间,我们说说话,吵吵架,或者什么也不干,一起发发呆。” 梁津元这回不喝彩了,笑着靠在他肩头:“我也想。” 陈默偏头看她柔和的脸庞,因为笑显得更加温暖。 “你呢?你许了什么愿望?” 她目光狡黠:“我许的是,希望你的愿望都实现。” 别的不好说,陈默的第二个愿望轻轻松松就能实现。 离开前的最后几天,白天,梁津元去上班,陈默在家打包收拾,做“田螺姑娘”;晚上,他们就从容地享受静谧而美好的专属时光。 有时是陈默给梁津元讲自己正在看的文献,他一边说,梁津元一边点头,于是他受到鼓舞,说得也更起劲。 讲完后陈默问她感受如何,梁津元无辜又真诚:“你的普通话挺标准的,有一乙吗?” …… 有时是梁津元给他读自己正在看的书。 “女孩问男孩:‘你喜欢我到什么程度?’……总之正是夜深时分,我完完全全孤单一人,身边谁也没有……我忽然觉得自己正被隔离开来……在这广大世界上不为任何人爱,不为任何人理睬,不为任何人记起……”村上春树《关于夜半汽笛或故事的效用》,出自《夜半蜘蛛猴》一书。下面几句也是同一个出处。 陈默点点头,认真地反馈和回应着,才不像梁津元那样敷衍。他说他明白这种感受,因为他曾一度有过这样切身的体会。梁津元满意,继续往下读。 “……不过当时听见很远很远的地方有汽笛声……很快,我的心脏不再痛了,时针开始走动,铁箱朝海面慢慢浮升。而这都是因为那微弱的汽笛声的关系。” 陈默说这种感受他也有,他也曾半夜醒来时听到过江面上货轮的汽笛声。对,他们还一起听过。陈默感慨:“这段话就像是我们真实生活的写照。” 梁津元鼓励他:“很对,继续往下说。” 陈默想了想:“我听到汽笛的时候觉得,这世界上原来不只有我一个人。” “还有呢?” “……还有吗?” “比如你想想开头那句?” 但陈默实在想不到了,喜欢到什么程度,这段话里也没说呀。梁津元无奈地合上书,抓住他的肩膀使劲儿摇晃着:“你呆死了!你就是个带不动的呆头鹅!” 她不解气,还把那只玩偶大鹅塞进他的行李箱,让他带着笨兄弟一起离开。 陈默当时不明所以,直到后来他准备求婚,苦苦思索着如何把求婚誓词写得真诚而不失文采,忽然就想起了梁津元曾读过的这段话。他凭着记忆搜到了原文,这才发现,接下来那句是: “而我就像爱那汽笛一样爱你。” 总之,他们就这样平静而心怀期待地迎来了离开的那天。 那天早上,陈默送梁津元去上班,要到时,她一边对着镜子整理围巾,一边随口说道:“今天把我送到门口吧。” 于是陈默稳稳当当停在门口,有三三两两的同事经过,投来八卦的眼神。梁津元也毫不在意,拿好东西,下车前还亲他一口:“到了给我打电话。” 等进了电梯,许敏第一个忍不住问:“谁送你来的?是男朋友吗?” 梁津元大方地点头。 她惊道:“瞒得可真好啊!” 梁津元心虚一笑:“下午请你喝奶茶。” 🔒35.前途无量 转眼过完春节,年后返工,大大小小的事情纷至沓来,跟九头蛇似的,你按下这颗,另外八颗就窜到眼前晃。为了提醒自己,梁津元把所有的屏保、壁纸都换成白底大黑字:一件一件来。 第一件是她的新工作,绕了一圈算是回到老本行,但她一年没干这行了,多少有点生疏。面试的时候虽然能糊弄过去,真正干活儿就差点露馅儿了。 她表面不动声色,背地里偷偷补课,然后再云淡风轻地表示,“可能是因为我之前就干这一行,所以上手比较快。” 邱一宁对她这种行为只有六个点要说。 第二件事是装修。梁津元买的是二手房,虽说可以直接拎包入住,但她实在不喜欢猪肝色地板和红木家具。以前租房不便改造,改了也带不走,如今毕竟是自己的家,当然得符合自己的喜好,所以她还是决定翻新一下装修。 开工前,梁自强拉下脸去要钱,说要装修了,处处花钱,多少还一点吧,再不济也约定个还钱的时间,总不能一直这样拖下去,又不是一笔小数目…… 梁津元不知道他们具体是怎么沟通的,反正梁自强回来时,带回了一万块,以及一张借条,约定好年底再还一笔。吴平惠满意地收好借条,终于稍稍放下心来。 梁自强又发挥自己在建筑队工作的优势,找了几个熟人来帮忙。 熟人装修,唉,不提也罢。他们看不上梁津元那些华而不实的设计,梁津元也拉不下脸和他们较真,最后还是吴平惠来监工,一是一,二是二,她才不怕得罪人。 但梁自强又不乐意了,说人家也是一片好心,而且和自己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搞成这样,将来怎么相处?梁津元在旁边嘀咕,我家的房子干嘛要装成他们满意的样子? …… 开工没几天,又有麻烦事。因为靠近学校,所以小区里很多租房陪读的,一到中午,学生回来吃饭午休,家长就恨不得让方圆十里都消音。毕竟是省重点,能考进来的都有望考到不错的大学,必须要排除一切干扰因素。装修也因此变成了限时游戏。 总之,一团乱麻,到处都是事儿! 还有第三件事,那就是陈默。 并非故意把他排到最后,而是他也挺忙的,两人的时间总凑不到一起,只能见缝插针制造机会,比如梁津元给他直播刷墙。 陈默点进去,只见梁津元戴着用报纸折成的帽子,身上的工装外套沾满了漆点,双手举起浸了乳胶漆的滚筒,上上下下刷得起劲。 陈默以为她要看过来,但很可惜,他的吸引力远不及刷墙。梁津元宁愿趴到墙上细看有没有不平整的刷痕,也不愿分给他一个眼神。 陈默私心决定再给她五分钟的时间反悔,但她并不珍惜,刷完手头这面墙,转向另一面,这回直接背对着镜头。 谁要看她!陈默继续忙自己的事。 耳边不时传来几声鸟鸣,还有滚筒撞到塑料漆桶的声音、梁津元在防尘油布上走动的声音……仿佛又回到顶楼的小房间里,两人各忙各的,偶尔抬头,心有灵犀般撞上对方的视线。 陈默这么想着,便也抬起头来,果然看到梁津元蹲在镜头前看自己。 她小声问:“这样会不会打扰你?” 他摇头:“天然白噪音。” “那你现在在哪里?” “一个小会议室,”他拿着手机转了一圈,“只有我一个人。” 梁津元这才放开声音:“奖励你休息五分钟。” 她毫无形象地坐下,摘了帽子狂扇风,又拧开杯子大口喝水。陈默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梁津元忽然别扭起来,盘好腿,挺直腰,改成小口啜饮。陈默依旧看着她,不光看,还笑。 梁津元佯怒问:“笑什么!” “你的脸好红。” “热的。”她解释。 陈默又在自己额前比划了一下:“你这里的头发都湿了。”梁津元随手拨了拨,听到他继续说:“好像条形码。” …… 她猛地起身:“你忙你的吧,我接着刷墙了。” “五分钟还没到呢。”陈默这下急了,忙改口,“不像条形码,像……” 梁津元不让他说,怕他又说出什么乱七八糟的比喻。她重新拿了张报纸,折成帽子戴上,还特意把条形码刘海儿都塞进去。 陈默嘀咕:“不让看拉倒,反正我有回放。” 说起这个,梁津元更无语。有天上着班,她收到链接: 陈默邀请您参加腾讯会议 会议主题:节日快乐!爱你~比心~ 会议时间:2023/02/14 0:00-0:30(GMT+08:00)中国标准时间-北京 ……这是谈恋爱,还是加班?她怀疑自己看错了,确认了好几遍。 陈默竟还觉得这样特别浪漫:它可以回放,你没空的时候我就听一听。 梁津元无话可说:你别太想我了。 他倒打一耙:是你别太想我了。 梁津元回:开玩笑,我满脑子都是装修,根本没有你的位置。 陈默截图为证,是他的歌单,还特意把播放次数圈出来。他说:昨天我睡觉前,播放次数是 391,今天早上变成 405 了,是谁大半夜不睡觉听我的歌单? 梁津元没回,她开会去了,陈默便默认是她承认了。 从此他们的视频工具就变成了腾讯会议,会议的主题五花八门,“云晚饭”“看看我的新家具”“给你唱首歌”……有时候大半天,有时候几分钟;有时候两人都有空,有时候只是早上乘公交的那一会儿。 梁津元白天开工作会议,看到那一串回放记录,简直想销号;晚上睡觉前,又美滋滋地从中随机挑一个当作入睡背景音。 对此,邱一宁的评价是:“你们异地恋真可怕。” 梁津元假装听不懂她的揶揄。 但也正因如此,她才敏锐地察觉到陈默的压力又回来了,否则谁没事儿会关注歌单的播放次数呢? 梁津元没问,因为陈默也是报喜不报忧的性格。如果他不想说,那么询问反而带来压力。除了语言上的宽慰,自己又无法在实际上对他有所助力,所以最好还是保持距离,留出空间,并信任他终能自己解决。 但这并不意味着什么都不做,梁津元给陈默布置了任务,说自己有一回和室友去央戏看演出,结束之后特别饿,就钻进附近的胡同里吃了碗鸭血粉丝。因为是晚上没留意招牌,加上那时候移动支付还不像现在这么普及,隔了几天再想去吃,已经找不到这家店了。 “你帮我地毯式搜索一下,看能不能找到。” 陈默猜梁津元十有八九是骗他的,但他还是认真地去找了,因为他知道,梁津元其实是想要自己放松一下。他们之间,不必事事摊开说。 * 四月,梁津元终于搬进新家,从此有了自己的圆心。 第一晚,她因激动而失眠了。 次卧里是父母浅浅的鼾声,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到冰箱微弱的电流声,看到窗帘投在地板上的影子,以及阳台上的薄荷在夜色中呈现出深绿的叶片……家里出奇地安静,却又像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 她拍了张照片发给陈默,过了几秒,自己点开一看,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正欲撤回,没想到陈默却回复:还没睡吗? 梁津元:你也没睡。 陈默问:搬进新家感觉怎么样? 梁津元写写删删,最后回道:既兴奋又失落。兴奋是因为终于搬进来了,失落是因为付出了很多时间和精力,但感觉也就那么回事。 陈默还没回,她又说:我本来以为从此就安安分分地上班还贷,但刚刚坐在沙发上,脑海里忽然又冒出来很多想做的事…… 她越来越清晰地认识到,她的生活就是在安定与折腾之间来回切换。她讨厌按照设定好的路走,她充满好奇,渴望新鲜,但当她折腾累了,又迫切地想要回到家中休憩。 她永远不可能真的安定下来,但也不会一直折腾下去。 梁津元不停地说着,陈默回得很慢,还都被淹没在她的想法中。梁津元不管他,也不追问他为何深夜还醒着,自顾自地说了一堆,最后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她被冻醒,刚坐起来就听到次卧里吴平惠起床的动静,梁津元赶紧拾起拖鞋,光着脚跑回房间。要是被吴平惠看到她睡在沙发上,肯定要挨骂。 补回笼觉前,梁津元又看了眼手机,发现自己昨晚居然说要在三十岁前再谈两段恋爱。 陈默特意把这句挑出来回:拭目以待。 …… 没住几天,梁津元就开始以新家为圆心向外探索。 上一次住在这里还是十多年前,如今世事变迁,早就不是她印象中的样子。高中时常吃的炸臭干的流动小摊,如今有了固定的店面;桂花糖藕依旧每天下午在桥头出现,风雨无阻,卖完就走;卖鸡汤馄饨的老板带着家人回了老家…… 梁津元把这些记录下来发到微博,除了邱一宁和陈默的固定点赞,偶尔也会收到同城网友的留言,有的和她拥有同样的记忆,一起怀念过去;有的明显比她小得多,只惊叹于还有这样的往事。 不多久,梁津元买了辆车:一辆老头乐。刚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一上路发现,小城里满大街都是同款,于是她就开着老头乐往更远的地方探索。 这座小城除了她怀念的、记忆里的样子,还有更多新鲜有趣的、让人惊叹的样子,如果不是往前走、往外走,她也许永远不会发现。 陈默有时兴致缺缺,梁津元便开着视频载他兜风,带他去看自己的新发现。她并不劝他要怎么做,只是展现给他看,生活不该只围绕一件事转,往前看,前面的风景或许也不错。 陈默越来越动摇。 一次次地面对失败,这种滋味并不好受,他心里不想这么快就缴械投降。但事实是,越坚持下去,越感觉希望渺茫。每一次推翻重来,厌烦情绪更甚。 休学的这一年并没让他找回理想中的状态,而是让他更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能力是有上限的,至少现在,他突破不了这个上限。 六月,高考结束。梁津元对面的高三生搬走,经过走廊时,她终于不用再小心翼翼地放轻脚步,心里默默祈祷着,下个租客别再是学生了。 陈默近来更忙了,两人每天只打个电话简单聊几句,其他时候在微信上互相留言,也不指望对方能及时回复。他的压力似乎更大了,连带着自己也感到苦闷。 这天晚上通话时,梁津元问陈默有没有暑假,想和他一起去旅游。陈默犹豫了下说有,但要等他处理一下手头的事。 梁津元忽然想到什么,问道:“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他沉默了很久,电话里依稀传来风声,风里夹杂着他的叹气声。 “……我好像还是不行。” 梁津元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有种心里的包袱放下,却放错了位置,让人隐隐窒息的感觉。 “和导师、还有家人沟通过了吗?” “嗯。” “他们怎么说?” “导师说理解我,至于我爸妈,可能还要点时间接受吧。”陈默自嘲,“我爸说我要是退学了,还不如去卖墓地。” 梁津元却没有笑,反倒是很认真地告诉他:“我觉得前途无量,大有可为。” 陈默一愣:“谢谢你安慰我。” “我真的是这样想的。 你看,现在老龄化程度越来越深,对墓地的需求肯定也越来越多。如果你真的干这一行,我第一个找你预定。” 陈默也认真地回答她:“好。” 梁津元又换个方法,不疾不徐地宽慰他:“我之前说的话还算数,即使你拿不到这个学位,我也会喜欢你的。及时止损是很珍贵的美德,而你又有勇气和魄力践行它,光看这一点,你简直太有魅力了……” 她的语气夸张又真诚,陈默听她说着,浮躁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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