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瞬间,他只觉得头皮发麻,第一次觉得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 就在他临近崩溃时,管家带着酒醒了大半的宋梦清出来了。 她一眼就看到了周谦泽,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想拉住他。 却被宋知晚一把打落了手。 多年养成的大小姐脾气让她忍不住想发火,抬眸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时,她脸上的不耐烦瞬间变成了畏惧。 “小,小姨。” 对这个小不了多少的侄女,宋知晚向来是不逞长辈威风的。 可此刻,他的心情非常不好,因而没有留任何情面,当着下人的面就教训了起来。 “宋梦清,酒疯发到我家里来了?还带着一条会咬人的狗。这么不长记性,是忘了我告诉过你,宋家,不养酒囊饭袋的事了吗?” 整个别墅的气氛,都因为这句话降到了冰点。 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纷纷缩起身体想降低存在感,免得触到家主的霉头。 除了周谦泽。 他第一次看到宋知晚生这么大的气。 也第一次看到一向无法无天的宋梦清被治得服服帖帖的,难免有些惊叹。 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既然现在身后有人撑腰了,他也不用再隐忍了,索性将话都说了个明白。 “宋梦清,既然从今往后,你都要叫我一声姨夫,那有些话我也就直说了。我并不想牵扯进你和林墨钧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里,你们是分是合,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以后没事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有了自己的家庭,还是你的长辈,以后就算见面,也希望你能对我持有最基本的尊重、不说毕恭毕敬,但该有的礼节还是不能少的,这样才不会落人口舌,说宋家教女无方,你说是吧?” 几句话就把宋梦清气得青筋直跳。 她正想反驳,就听到了另一道让她恐惧的声音。 “没听懂?” “听……明白了。” 看到宋梦清埋头认错的样子,宋知晚也累了,留下一句话就牵着周谦泽回了房间。 “听懂了还不走?要我叫佣人来领人吗?” 宋梦清一刻也不敢逗留,扯着林墨钧逃一般地下了楼。 别墅又恢复了宁静。 周谦泽打了个哈欠,港躺回床上,就被宋知晚抱进了怀里。 “车祸是怎么一回事?额头的伤口是那时候碰的?和我说说。” 周谦泽不想让他担心,就想打个哈哈。 “没事,都过去了,你看健健康康的……” 宋知晚一边拿起手机联系医院安排检查,一边皱着眉打断了他的话。 “你受了伤,就不是小事。” 听到她语气的担忧和关切,周谦泽鼻腔涩涩的,又要哭了出来。 但他还是忍住了泪意,将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都告诉给了她。 “联姻订下后,我就想好要和宋梦清说清楚……” 第十四章 第二天下午,宋梦清迷迷糊糊中,被人推搡着醒了。 她按着痛得发昏的脑门睁开眼,正想发火,就看到了哭得稀里哗啦的林墨钧。 “梦清,夫人要开除我爸爸妈妈,把我们一家赶出宋家,你快想想办法啊!” 脑子里那些模模糊糊的影像,在听到这话后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猛地坐起来,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 “不可能!” 说着,她拿起手机就要给宋母打电话问个究竟。 可电话接通后,刚听到她的来意,宋母就挂断了电话。 “这事,没得商量!” 听到这斩钉截铁的回答,林墨钧哭得更大声了,抱着她不停哀求着。 “梦清,小姐,你再劝劝夫人好不好?我们一家什么也没做错啊,墨钧只是想留在你身边而已,你一定明白我的心吧?” 看到他这么崩溃,宋梦清心疼得不行,打听到宋母的位置后,她带着林家一家就往老宅赶去。 向来安静的老宅,今天来了很多人,隔着很远都能听到人声。 宋梦清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本想等母亲出来再说。 可刚站了三五分钟,她就捱不过林墨钧的再三恳求,硬闯了进去。 客厅门被撞开的刹那,大厅里的人纷纷回头。 看到宋家老老少少、周父周母齐聚一堂,宋知晚和周谦泽正跪在宋老爷子面前敬茶的场景,宋梦清就意识到现在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她正要带着人离开,看不懂眼色的林妈就抹着眼泪跪倒在了宋父宋母面前,声泪俱下地哭诉着。 “夫人,我和老林服侍您和先生十几年,小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您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说就要开除我们一家啊?我们哪儿做得不好,您说,我们改就是!” 大庭广众之下被几个佣人这么闹一通,宋夫人的脸一下就黑了。 “好了!有什么事回去再说!这里是老宅,林妈,你放肆了!” 听到老宅,林妈反而哭得更来劲了,还跪到了老爷子身前诉苦。 一时间,好好的敬茶环节,就变成了哭诉不公的法庭。 林家三口非要老爷子帮忙做主,宋父宋母气得头晕,却碍于礼法情面无法阻止。 宋老爷子向来仁厚,从不苛待佣人,所以听见这话,是一定要问个明白的。 眼看爷爷都亲自过问了,宋梦清也知道出事了,再不敢吭声,拼命给林墨钧使眼色。 可沉浸在痛苦里的林墨钧却以为她是想彻底放弃自己,索性跟着妈妈不停磕着头。 眼看事情就要闹到下不了台面,宋知晚顺手拿起桌上的杯子,砸在了林家人面前。 砰的一声,玻璃飞溅。 被搅得乌烟瘴气的大厅瞬间鸦雀无声。 扶着周谦泽坐下后,宋知晚走到了老爷子面前,微微躬身。 “爸,您和周叔叔姜阿姨去楼上喝茶聊聊天吧,这件事交给我处理,我一定会给您和亲友们一个交代的。” 第十五章 有他这句话,宋老爷子自然放心,带着亲家就离开了。 客厅里只剩下宋家人。 宋知晚坐在上位,俯瞰着跪倒在地上的三个人,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林墨钧,我记得你口齿伶俐,那你就代表林家,把事情都说个清楚吧。” 面对这位让底下人闻之色变的家主,林墨钧心底满是畏惧。 但他也清楚,现在人多,是他唯一可以抓住的机会。 所以他擦干脸上的泪水,跪在地上一五一十把事情的起因经过都说了一遍。 听完,宋家的亲友,连带门口的保镖佣人,都露出了无语的表情。 二十一世纪了,不就是被辞退了吗?又不是找不到工作了,闹成这个样子! 至于吗? 只有宋知晚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他把大哥大嫂请了过来,让他们派人把家里的佣人都叫了过来。 当着全场的面,他向这些佣人们询问,他们对于辞退林家人的想法。 聊起这个,原本沉默的人群接连出面,将心底话和盘托出。 “我觉得夫人做得没错!林墨钧仗着小姐的喜欢,整天在家里耀武扬威的,还敢拿夫人的首饰衣服,威胁我们不许说出去,还说夫人问起来,就说是小姐拿走、弄坏的!” “我也觉得开除得好!林妈天天炫耀他儿子指不定哪天就要攀上高枝了,什么事都推在我们头上,天天偷懒不干活!” “林叔也这样,还会偷拿客人们送来的礼品,被人发现了就说是小姐答应的,都不知道多少次了!” 林家人的脸色,在这此起彼伏的告状声里,变得惨白无比。 急得快要上火的宋梦清在听完之后,脸色也变得微妙起来。 其余宋家人,或是义愤填膺,或是横眉冷眼,没有一个人再对这三个人抱有怜悯。 一直冷眼旁观的周谦泽端起茶杯抿了几口,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上一世,这一幕也发生过。 不过那时候他没有举办婚礼,宋知晚远在国外。 宋梦清没有陪他来敬茶,带着林家人闯进来。 年事已高的宋老爷子被林家人哭得心软了,当场呵斥了宋父宋母。 宋父宋母虽然认错了,可回去后没过多久,就重新找了个由头赶走了林家人。 还让他们赔偿,林家因此背上了高利贷。 走投无路的林家人只能把林墨钧嫁给了逼债人抵债,他婚后第三年,妻子去世。 周谦泽的命运由此迎来了转变。 重来一世,他换了联姻对象,故事的走向都发生了变化。 相同的场景下,有宋知晚坐镇,他相信一切都会不一样的。 而事实也如他所料。 在宋父宋母也把事情当众说清之后,宋知晚直接宣告了结果。 “证言大家都听清楚了,物证应该也在林家。大哥,大嫂,我觉得根据目前的形式,你们应该以非法盗窃罪报警,追回、索赔赃物,你们觉得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 宋父宋母连忙叫人打110。 清楚自己盗窃、损坏的物品是怎么一笔天价的林叔林妈已经神志不清了,重重地磕头求饶。 被闹得颜面尽失的宋父宋母没有丝毫手软。 听到警笛声,林墨钧跪着挪到宋梦清身前,声泪涕下地求起了她。 可亲眼目睹了全过程的宋梦清,心底没有任何怜悯。 她看向林墨钧的眼神,也不复从前温柔。 “事已至此,以后再……” 剩下的话,卡在了宋梦清喉咙里。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冲到厨房拿起刀自刎的林叔,瞪大了眼睛。 “爸!” 林墨钧歇斯底里的哭喊声刚结束,林妈也一脸绝望地跟着自刎了。 “妈!” 殷红的血溅落在大理石地面上。 滴滴答答的。 第十六章 监控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清清楚楚拍了下来。 警察清理了现场,做好笔录,带着尸体和林墨钧就要回警局。 宋梦清抱着人,怎么也不肯松手。 林墨钧倒在她怀里,双眼涣散,显然已经崩溃了。 她到底是心疼的,准备和警察商量,等他情绪稳定下来再说。 宋知晚阻止了这一切的发生。 她拿来了一份监控,递给警察,不疾不徐地提出了请求。 “张警官,这是一份监控,里面清楚拍到了林墨钧涉嫌谋杀我老公的画面,我申请立案侦查。” 听到这话,原本神志不清的林墨钧瞬间清醒了过来,失控地尖叫着。 “不是我!那只是意外!警方已经查清楚了!” “梦清也替我签了谅解书!你们不能追究我的过错!” 他情绪激动地辩驳着,宋梦清也想帮忙证明。 宋知晚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张警官,我丈夫和签字人只是朋友关系,警察局的那份谅解书没有任何法律效用。并且我丈夫本人主张追责审查,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张警官的脸变得严肃了,郑重其事地接走了证据,就要带着林墨钧离开。 宋梦清还想阻拦,却被宋知晚一句话叫住了。 “你今天出了这个大门,以后就不必再姓宋了。我们宋家,容不下和杀人犯狼狈为奸的犯罪分子。” “另外,事发当天你也在场,协议书上签的是你的名字,你以后一定会被警局传召,我希望你一五一十把真实情况说出来。至于是真无辜还是从犯,那就交给警察和法庭。” 宋梦清的脸色,也跟着变得苍白如纸,再不敢说一句。 看到她没有任何动作,林墨钧最后一点希望,也断绝了。 他用尽力气挣脱出来,扑到她身上狠狠给了他一耳光,语气里满是绝望。 “宋梦清!你居然是这么个软弱无能、无情无义的女人!是我看错人了!怪不得周谦泽看不上你,你活该被他甩,被我利用,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告诉你,我根本不喜欢你!和你说的所有甜言蜜语,都不过是为了哄骗你给我转钱送礼物而已!你也只有这点利用价值了,除了钱和那张脸,你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如果能重来一世,我宁可娶一个女佣,也绝对不会再看你一眼!” 宋梦清那双原本还带着一丝犹豫和怜悯的眼神,在这字字句句里变得冷漠了。 她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喜欢了这么多年、保护了这么多年的人,原来也不过是一个人拜金的俗物。 她一把推开林墨钧,语气里带着说不尽的隐怒和痛苦。 “滚!” 警察带着还在挣扎的男人离开了宋家老宅。 门合上的刹那,宋梦清只觉得浑身力气都被抽干了。 她颓然转身,正好和一双熟悉的眼睛对视上。 是周谦泽。 看到他,她心底郁色更浓,微微张开嘴,想要叫住他。 “谦泽。” 周谦泽并没有回应她。 他向一旁的宋知晚伸出手,声音浅淡而温柔。 “事情暂时结束了,你该向我爸妈敬茶了。” “好,他们估计都等得不耐烦了。” 看着两个人相依着离开的身影,宋梦清眼底慢慢失去了光彩。 心口处泛起一阵剧痛,痛得他的眼泪都涌了上来。 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她身体里抽离,慢慢飘远。 再无法寻觅。 第十七章 回家路上,宋知晚一直在翻看着秘书刚送来的医院的检查报告。 她把“轻微创伤,身体器官、骨骼没有任何异常”这句话看了六七遍,才终于放下心。 一旁的周谦泽顺手拿走报告丢进包里,语气很轻快。 “我都说了没事,你上午非要带我去检查,现在总能放心了吧?” “总要亲眼看到检查结果,我才能安心的,多花些时间而已。” 这话说得也有理,周谦泽点点头,接着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你什么时候拿到宋梦清那栋别墅里的监控的?” “今天早上。” 宋知晚答得利落,周谦泽倒有些不解了。 “她不知道?” “她不需要知道,毕竟他手上所有资产,都必须要经过我的手,房、车、股份,无一例外。” 听到这,周谦泽忽然冒出一个很奇怪念头。 他还没来得及捕捉这刹那灵光,就转瞬即逝了。 只剩下一股异样感横亘在他心头,久久未能消散。 但事情都解决了,他也懒得再回想了,兴致盎然地问起宋知晚要不要试试他的厨艺。 她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语气里带着惊奇。 “你还会做饭?” 二十一岁的周谦泽自然是不会的。 但上一世有了女儿之后,他跟着营养师学了很多。 但在她面前,他也不敢太拿乔装懂,很谦虚地表示略懂一些。 等进了厨房,他把那条鲜肥的清江鱼煎得发黑,厨房冒起浓烟之后,脸上的自信变成了尴尬,绞尽脑汁找着借口。 “我会的都是营养餐,煎鱼是第一次,失手了也正常吧。” 宋知晚强忍着笑意,对他的言论表示了充分的肯定。 “那以后就做营养餐吧,我们都吃得健康,才好长命百岁,白头偕老。” 明明是一句寓意极好的话,可周谦泽听到后,心里却生出一些感伤。 上一世他只活到了三十五岁,她亦在同一年死去。 两个人加起来,也凑不够一百岁。 这一世虽然命运易轨了,可前方如何? 没有人知道。 看到他眼里的恍惚,宋知晚猜到他约莫是想起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了,连忙岔开话题。 “不过你都不会做鱼,怎么突然想试手了?” 一句话就呛住了周谦泽。 他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最后有些气恼地把手上的黑渍蹭到她衣服上。 “我是听说你爱吃,所以才……早知道你不领情,我就不白费力气了。” 宋知晚一边替他擦着手,一边哄着。 “老公做的,糊了我也爱吃,要不再让人送几条鱼来?我来帮你看着火候,今天一定能成功的。” 有了她这句话,周谦泽信心大增,重新挽起袖子。 经过几个小时的努力,在害了三条死不瞑目的鱼之后,他成功炖出了奶白色的鱼汤。 宋知晚当即就拍照留念,并发出了人生第一条朋友圈。 “老公炖的第一碗鱼汤。” 几分钟里,点赞评论的人就99+了。 “?谁炖的?谦泽,他什么时候学会做饭了?我们都不知道啊!” “好酸好酸好酸好酸,谁来给我炖一碗的鱼汤啊。” “我也想喝,下次让姐夫露一手!” 第十八章 宋知晚也刷到了这条朋友圈。 她看着照片边角处露出来的带着戒指的手,满心寥落在这一刻达到了极致。 这枚戒指,原本是属于她的。 这碗鱼汤,本来也是煮给她的。 可如今一切成空,她什么也没有,只剩下一室冷清。 究竟是哪儿出错了呢? 宋知晚想不明白,只能借酒浇愁。 微醺后,那些压抑的禁忌感都释放了出来,她忍不住给周谦泽打了电话。 打到第四个,才终于接通了,耳畔只有一道浅淡的呼吸声。 她昏昏沉沉地听着,嗓音沉闷。 “谦泽,之前是我不好,我不该一次次无视你,对不起。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娶我小姨,也不过是在和我置气,对不对?” “你和她离婚,回到我身边好不好?我答应你,婚礼、婚戒,我都会补给你的,以后会一心一意和你在一起……” 她低声喃喃,将那些难言的心绪一一说了个干净。 可对面始终未发一言。 这无止境的寂静,让宋梦清有些心烦意乱。 “谦泽,你怎么不说……” “老婆,吹风机呢?” 听到手机里隐隐约约的熟悉人声,宋梦清的呼吸都停住。 下一秒,她听到了宋知晚的声音,近在咫尺,异常清晰。 “稍等,我拿来给你。” 一句温柔回应后,语气陡然变得冰冷。 “宋梦清,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给警局一个交代,而不是冒犯被你再三伤害过的姨夫。” 嘟地一声,电话被挂断了。 宋梦清的心,止不住地往黑夜里坠去。 另一边,宋知晚正拿着吹风机给周谦泽吹头发。 她一边玩着手机,一边随口问起。 “刚刚有人打电话吗?” 宋知晚点了下头,如实相告。 “宋梦清又喝醉了,打电话来发酒疯,我替你教训了一顿。” 教训? 这个词用在宋梦清身上,周谦泽总觉得有些违和。 可想起她和他现在是亲戚关系,他心里突然生出一种一朝龙在天的奇妙感,忍不住想问个明白。 “听你的口气,好像经常教训她一样,可你不就比她大六岁吗?” 看到他脸上的好奇,宋知晚轻笑了笑。 “她上幼儿园时太调皮,故意拖走椅子,害得老爷子摔了一跤,骨折住院半个月,我狠狠收拾了她一顿,从那以后,她看到我就像耗子见到猫一样。” 原来是留下了心理阴影啊。 周谦泽总算明白了原因。 “她那么怕你,你又是怎么看她的呢?” 宋知晚的手顿了顿,眼底闪过许多复杂的情绪。 沉吟许久,她才斟酌着给出了回答。 “太意气用事,不够成熟,难堪大任。” 倒是一个很中肯的评价。 对宋知晚这一语中的的看人眼光,周谦泽有些惊叹,不禁想问问她对自己的看法。 这一次,她犹豫了更长时间。 “聪明,理智,果决,最重要的是,眼光不错。” 活了两辈子,周谦泽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些词评价自己。 可只有他知道,这些都是他用血泪换来的教训。 被冷暴力的七年婚姻,惨死的女儿,缠绵病榻、郁郁难平的生活…… 哪怕都已经是遥远的从前了,可只要一想起,周谦泽始终心有戚戚。 她抱着宋知晚,听着她的心跳声,才慢慢将那些情绪排解消化了。 一切都是崭新的开始。 第十九章 时间一天天过去,初雪降临那天,背负着盗窃、蓄意谋杀等多重罪名的林墨钧被法庭宣判,判处六年有期徒刑。 消息传到宋梦清那儿时,她喝得酩酊大醉的,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这半年里,她沉浸在醉生梦死的生活里,鲜少有清醒的时刻。 谁都劝不住,每次醉后,就不停念着周谦泽的名字。 朋友们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人敢联系她。 准确来说,是没有人敢去招惹宋知晚。 毕竟媒体几次拍到他们俩在国外度蜜月的照片,看起来新婚燕尔,感情正浓。 新年前夕,宋知晚带着周谦泽结束了蜜月,回来过年。 除夕夜,宋家家宴上,她满面春风地向全家人宣布了一个好消息。 “我怀孕了,医生说是双胞胎。” 一片祝贺声里,宋梦清却失态摔了酒杯。 全家人纷纷回头看向她,她白着一张脸,用尽全身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恭喜两个字。 一分一秒的时间都变得无比难熬。 只过了十分钟,宋梦清就随口找了个理由,匆匆离场了。 这一夜,她没有睡着,也没有喝酒,枯坐在角落里回忆往昔。 白炽灯点亮房间,她怔怔看着柜子里周谦泽她的那些东西。 十岁时他亲手折的九百九十九颗星星瓶,十六岁时熬了半个多月拼的模型,二十岁时亲手设计的胸针袖口…… 看着看着,宋梦清的眼眶就红了。 痛感在周身弥漫,整颗心像被一双手攥紧一般,喘不上气。 她捂住脸,眼泪沿着指缝划落,浸湿了衣袖。 从这一刻起,她终于明白了。 失去后才懂得珍惜的含义。 虽然孩子才三个月,但宋知晚已经开始在取名字了。 她拟了十来个名字,男女都有,还附带有小名,拿给周谦泽看。 他放下手里的育儿书,只扫了一眼,就被其中一个吸引了。 他拿起那张纸片,看着上面的“颖梦”两个字,眼里漫起水雾。 “怎么想起取这个名字的?”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伤怀,宋知晚还是第一时间把他拥进怀里,柔声安慰着。 “不好吗?那就不用这个,看看其他的。” 说着,宋知晚就要抽出这个名字扔掉。 周谦泽阻止了她,将这张纸片贴近心口,泪中带笑。 “不,就用这个吧,肯定会有个女儿,到时候就叫颖梦。” 他说得太笃定,宋知晚抬手抹去他眼角的泪,把另一张纸片也递过来。 “好,那另一个孩子,就叫星河?” 听到这,周谦泽才意识到不对劲。 宋颖梦,是上辈子他的女儿的名字,是宋老爷子拟定的。 可听到她取的这一对名字,他才恍然惊觉,颖梦这个名字,似乎是她取的? 他想起上一世他带着孩子去老宅看老爷子,一直在国外的宋知晚刚好回国了。 出来时两个人在门口碰见,他问安后就打算先走一步,她却一反常态地叫住了他。 ‘一个人带着孩子回来?他人呢?” 那时候,宋梦清还沉浸在林墨钧结婚的噩耗里夜夜买醉,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一次。 他心里酸涩,却还要为她遮掩。 “最近忙,我不想打扰她工作,就一个人回来了。” 哪怕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周谦泽依然记得宋知晚那时候看过来的眼神。 愁云密布、晦暗不明,夹杂着一丝隐痛。 他那时候读不懂。 如今再想起,心里五味杂陈的。 上一世他怀有满腔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孤勇,她亦将满腹心事掩藏得滴水不漏。 两个人就这样,错过了很多年。 第二十章 七个月后,宋知晚生下了一对女儿。 他和宋知晚商量好,大女儿宋颖梦,日后继承宋家家业,小女儿姜星河,继承周家家业。 宋知晚怀孕这几个月,他一边陪着她,一边帮她未来半年的工作都解决了。 所以孩子出世后,宋知晚有很多时间帮忙照顾,再加上周母的帮衬,宋知晚乐得清闲。 等出月子后,夫妻俩抱着孩子回老宅。 老爷子高兴得不得了,将老夫人留下来的珠宝首饰一分为二,全部给了两个重孙。 宋家其他长辈都备了厚礼,宋父宋母更是将名下的那座私人游乐园转赠了,说是给外甥的见面礼。 周谦泽记得,这座游乐园原本是在宋梦清名下。 他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这才发现,几个月不见,她憔悴得快脱相了。 许是感应到他的目光,宋梦清抬起头,满是血丝的眼眸闪烁了几下,又移开了眼。 宋知晚也跟着他看过去,微微皱起眉头。 她和周谦泽结婚这一年里,她甚少过问宋梦清的事,但偶尔也有听闻。 虽说宋知晚不喜欢她那副大小姐心性,可到底是大哥的亲女儿。 她又是宋家家主,于情于理,她都没办法看着宋梦清这么堕落下去。 所以等家宴结束后,宋知晚把她叫进了书房。 也不知说了什么,再出来时,她的脸色好了很多,眼里也有精气神了。 看到她重新振作起来,老爷子、宋父宋母悬着的心都落定了。 回家路上,周谦泽终究是忍不住好奇心。 “老婆,你们在书房聊了什么?” 宋知晚替孩子盖好小被子,将他的手握进掌心。 “我把泾川的项目给她了。” “就这样?” “就这样。” 看到周谦泽脸上的不解,宋知晚耐着心给他解释。 “她之所以成天买醉,不过是富贵日子过久了,沉溺在情爱里难以抽身,给她找点事做,忙起来就没有时间胡思乱想了。省得哪天喝出问题,让大哥大嫂担心。” 冬去春来,一年又一年。 两个小孩子慢慢长大,牙牙学语都会叫爸爸妈妈了。 自从结婚后,被称为工作狂的宋知晚就过起了朝九晚五准点下班的生活。 每天下班第一件事,就是按照周谦泽的吩咐,买回各种甜点、玩具,顺便带上一束花。 还没进门,两个小家伙就听到脚步声围了上来,妈妈、妈妈地叫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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