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八条街,又和各部熟悉,总算没闹出什么岔子。 梅孟希不知道他们这集市,从无到有,连最初大家拿着刀子在坡上互相警惕,虎贲军和黑川部抽刀对峙,都没真闹出过打架事件,他一个人差点儿创了新纪录。 他理直气壮地跟卢舟抱怨:“我又没说错,你为什么要制止我?” 卢舟:“梅大哥你说话太快了,也要给别人说话的机会才对。而且你蛮语还不够好,用词不准确,说出来像在骂人家,还是你来说,我来翻译吧!” 梅孟希:“……?” 他确实是在骂他们呀。 愤怒的蛮人们:“……?” 哦,原来不是骂人,是蛮语说得太差? 有卢舟居中翻译,梅孟希说的怎么招人恼火,卢舟都能把火按下。 他很纳闷儿地问暴跳如雷的蛮人:“梅大哥说得很有道理呀,不过大岐和贵部对宝物的评价标准可能不一样,他说的,算是多一种交流的角度,若他说的不对,大家姑且一听,没必要生气的。” 见对方还生气,他又很客气地建议道:“您的估价是如何估的,也可以交流呀,若您说的更有道理,大家会认同的。” 他充满好奇和求知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人看,看得叫人心虚。 见对方说不出来,卢舟也体贴地问:“那您今日还想交换吗?再等等其他合适的也行,或者等我哥哥回来。” 而不是像梅孟希那样,怼走了人,还总是忍不住追一句“心虚了吧”,然后惹得对方再与他大战三百回合。 不过梅孟希的本事还是有人欣赏的。 他看不上金银的审美很快就得到了弩垛部贵族们的喜爱了。 蛮人爱金银,但他们并不将金银当货币。 尤其是贵族们,他们只把金银当做象征奢华的物品,用来做刀碟碗筷,首饰和装饰品。 梅孟希说的工艺、审美等等非常对他们的胃口。 一大块金子是粪土,金子做到美轮美奂才是宝物。 他们很有兴趣和大岐收藏家交流一下。 于是,胆大包天的梅榜眼,就真受他们邀请,跑去弩垛部做客了。 虽然卢舟已经和弩垛部很熟了,他的小伙伴之一就是弩垛部显赫的贵族,但梅孟希从集市跑去做客这事,还让卢舟懵懵的。 他只好去问贺承业,能放他去吗? 一直在等卢舟寻求帮助的贺承业:“……” 到底谁十七?! 作者有话要说: 梅孟希:你可以质疑我,但不能质疑我的才华和审美。 卢栩:那你咋不把我的蘑菇分分级呢?顶级的蘑菇还嫌贵,啧。 第319章 误解 结果梅孟希还真去了。 他那鉴赏水平一看也不是出身于普通人家,既然瞒不过,贺承业直接告诉各部,他是大岐的翰林,是重要的京城官员。 有了这层身份,哪怕是战时他被抓了做俘虏,一般情况下蛮人也不会虐待他。 梅孟希玩儿得乐不思蜀,根本不记得贺承业叮嘱的时间,从弩垛部又跑去了附近其他部落,还成了人家各部首领的座上宾。 卢栩他们回来时,梅孟希还在不知哪个部落取材呢。 他要以蛮人口口相传的神话传说、勇士故事为蓝本,写话本。 梅榜眼不愧是自负到能天天自命状元的人,写出来的文章和诗词,哪怕隔了层语言障碍,再翻译成蛮语让蛮人听,都让蛮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为了表达精准,不在翻译转换中丢失他文章的才思韵味,梅孟希也认真学起蛮语来。 只有日常用语哪能满足呢? 他还很有兴致地和蛮族的巫师交流起蛮人都不大用的古语言。 卢栩想请蛮人巫师交流医术至今没成功,梅孟希倒是凭一己之力,生猛地怼人,生猛地交友,靠学识、能力,征服蛮族有识之士,和好几个部落的巫师都混成朋友了。 卢舟也只能在集市时候见到他,每次都是替他带一堆别人送他的礼物回县衙,暂时帮他收着。 有新物资抵达,县衙附近的部落对集市热情更加的高涨。 连从前不太敢来和他们接触的普通牧民,也壮着胆子来了。 他们需要盐来腌肉、做肉干,也想要些便宜实惠的大岐日用品。 除了肉外,他们还拿出了他们做的手工品,毛毯等等来试试摆摊交换。 另一边,新到的郡守已经和苏岭中交接结束,苏岭中由太医接手,要随太子一道回京治病疗养。 新到的郡守是太子举荐的,世家出身,却不是什么显赫的世家。 他年轻有抱负,和颜君齐一样出身翰林,从翰林院出来,在刑部任职三年,建树却不多。 之后调任地方,在南方任郡守,却得以施展抱负,在任兢兢业业,政绩斐然。 他按惯例,他本该调去富饶的州郡任郡守,太子举荐他到定北郡,他十分诧异。 这是平调,定北郡甚至还不如他原本任职的地方。 但他思索后,还是愿意再历练一番。 他知道,以他的家世和经历,即便去了更富饶的地方,再做上一任甚至两任郡守,做出一些成绩,调入京城不难,但想要入内阁,进中枢也难于登天。 但定北郡不一样,这里虽然危险,却是太子在关注的,只要能做出政绩,将来说不定机会更大一些。 他入京复命时,特意去拜访了同乡的师长,好好打听了定北郡的情况,还有太子举荐他的用意。 他是个锐意奋进的性格,若还是要守成守旧,只是给虎贲军当个后勤,那他多少还是有点儿不情愿。 好在,太子的态度非常明确——不要固步自封。 来的路上太子也没少和他交流,他们要将定北郡变成大岐真正的郡县。 有了太子的支持,这位名为江建詹新郡守与求稳的苏岭中十分不同,一正式上任,他就召集各县的县令,先开个动员会。 照理说,一方郡守上任,下属县城的县令都要去欢迎拜见,只是定北郡情况实在是情况不同。 光是这巨大的领地,通知一趟,就不知要花多少时间。 跋山涉水过来,说不定还有安危问题。 于是,江郡守只召集了西北的三县县令,另外再派人去通知北境三县,等他去北境巡视时,再去见北境的三县令。 颜君齐不在,卢舟接到通知,就带上人到北关县开会了。 不过,大老远的去一趟也不能白去,他还带上了县里的商户,运上他们才从集市上换来的皮货、肉、毛毯等等。 正好还有几个要给他哥哥运粮的商人没到呢,说不定还能遇见。 三县之中,西峰县与北关县更近,卢舟到时,西峰县县令早已经到了,江郡守正在听两县的民情。 瞧见卢舟,自认年轻的江建詹也惊呆了。 这也太年轻了! 不过很快他知道这是闹了乌龙,卢舟不是颜君齐,颜县令跑去巡查了。 江建詹忍不住脑门青筋直跳,这么敏感的地方,竟然扔给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这颜君齐可真是……大胆! 但他同样也看出了北庭县的窘境——无人可用。 这也不怪他们,新建立的郡,新建设的县,连人都是新的,上哪儿来人才? 另外两县也照样,县衙能抗事的,几乎都是两个县令自家的亲戚和家仆。 江建詹默默记下问题,也没指责卢舟不该替县令来,很和蔼地让他一起旁听,问到北庭县,若他知道就说,不知道就记下问题,回头等颜君齐回来再来一趟。 不想卢舟全知道,而且知道的无比详细,比另外两个县令回答得还快还果断。 谁叫他们北庭县缺人,所有文书都是他和颜君齐两个人亲力亲为呢? 北庭县没一份文书档案是他不知道的。 北关、西峰县令:“……” 万万没想到,有帮手竟然要面对这种痛! 相处一天,江郡守可不再觉得颜君齐留下卢舟看家不靠谱了,他十分喜欢这个年轻实在,有话直说,还不懂任何潜规则,不会打官腔,却聪明能干的孩子。 晚上吃饭时,还很爱怜地问起卢舟读了什么书,可有考过功名,有没有先生。 这次来,他也是携家带口来的,带了儿女家眷,也带了很多书,若卢舟不够,也没地方读书,他打算留卢舟在北关县,同他儿子一起读书。 卢舟十分感激,委婉谢过:“学生才刚刚考上童生,现下贺先生在教学生,平时颜大人在县衙时,每日也会抽空教我。” “哦,那便好,”江郡守和蔼道:“我家两个小子,一个比你大些,一个比你小些,家中有先生在,若颜县令不得空时,你尽管来找他们一起读书。他们也带了不少书来。” 卢舟谢过。 江郡守:“科考一事并不急在一时,你还年轻,只要有一颗报国之心,有恒心,早晚能考上。” 卢舟点头。 江郡守:“等今年本郡统计好郡内读书人,上奏陛下,便能举行科考一事了。 咱们定北郡不同别处,陛下恩准,若考生够百人,便可在定北郡自行组织县试、院试和乡试,官员的亲眷也可在本县科考,往后你也不必担心回祖籍科考路途遥远,不方便。” 卢舟乖巧地点头戛然而止,呆呆地看着江郡守。 江郡守不知他的纠结,捋着胡子很满意地想,这本是吏部给他的福利。 大岐律法,官员任地与原籍相距千里以上,则官员亲属可以选择回原籍科考,也可以选择在任地科考。 他老家在南郡,从定北郡到南郡,一跑就是大半年,符合千里的距离。 不过考生不足,也是不能设考场的。 江郡守来前,吏部考虑到定北郡的情况,也为了方便的他两个孩子科考,才给了他这样的优待,只要凑够上百读书人,就能考。 这政策好,方便他家俩小子,也正好也方便了卢舟,江郡守很满意。 卢舟为难:“可我不是颜大人的亲弟弟……” 江郡守:“无碍,本郡替你写封举荐书便可。” 他们定北郡都是什么出身,若是卡得那么严格,他五年都不见得能凑够一百个能考童生的,十年都不见得能培养出一个举人。 卢舟若是从定北郡考,那妥妥是他们定北郡的颜面。 文教也是政绩之一呢! 他又好好勉励了卢舟一番。 有这番打岔,晚上的聚餐气氛和谐,江郡守和两个县令又商谈一番以后如何振兴文教,自己培养人才等等。 听说北庭县已经在建学堂,还教全体百姓学常用字、算学和蛮语,江郡守连翻称赞,对北庭县的和蛮人的商贸也赞不绝口,还要带两名县令随卢舟一同去北庭县看看。 他们要去,卢舟只好抓紧时间安排他带来的商队在北关县做生意,自己更是忙完这边跑那边,和欠着卢栩粮食的商人去对接洽谈,不过半日,就将他们带来的物品,还有县衙工坊产的酱和调料卖完。 这些商人们年前从卢栩这儿弄到羊肉和底料,有人回去开食铺,有人回去卖肉,全赶在年尾赚得盆满钵满。 并且,因为卢栩逼得他们回关内去卖货买粮,他们全赶在暴风雪前入了关。 有叠峰山阻挡,关外的大暴雪入不了关,但寒风大雪,还是让他们心有余悸。 一个个后怕起来,若不是卢栩催他们,他们八成会晚些日子才入关过年,那时候,耽误生意不说,真是想回家都难。 也因此,有几个十分信命的商户,觉得卢栩是福星。 他们回家按卢栩教的方式卖肉,果然赚了钱,这次来也没糊弄,原本想买些豆子杂粮应付的,也全托关系找门路,换成了麦子。 他们本想靠这个在卢栩那儿刷个人情的,不想卢栩真手眼通天,竟然从京城弄到粮草了! 他们又有点儿震撼,原来人家真没吹牛啊! 卢舟听到他们恭维,替哥哥解释:“卧虎关的粮草,是朝廷的军粮,和我哥哥无关,王爷替哥哥采买的粮食已经运去北庭县了。” 商人们耳朵中回荡着“王爷替哥哥采买”“王爷”“王爷”…… 他们先前多少有点儿以为卢栩在胡吹,他竟然真认识王爷?! 他们顿时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了,尤其是那些原本想借卧虎关扣粮草,好找找卢栩晦气的几个中等商户,把姿态摆得要多低有多低。 天知道,他们为了多让卢栩掏钱,将他的钱全压在卧虎关,可是铆足了劲儿买粮食,弄了一大批! 结果出关时,卧虎关看过他们那盖了北庭县衙门印章的合同文书,竟然一粒米都没扣。 他们纳罕了一路,一到县城就听人说朝廷发了军饷,还有几百车的粮食运去了北庭县。 听着那些到得早的同行们唏嘘,多亏他们运来早,现在不知道北庭县还需不需要粮食,他们简直是眼前一黑。 西北几郡粮食本就贵,他们为了买粮,几乎将大半的家底都砸进来了,要是卢栩不要,他们粮食卖谁去? 等啊等,盼啊盼,要不是他们不敢自己穿两县,过蛮人的地盘,都恨不得跑去北庭县找卢栩了。 终于把卢舟盼来了,他们十分殷勤地问卢舟:“卢公子,那咱们北庭县还需要粮草吗?” 虽然卢舟突然间没想明白哥哥点名提过,要他留神小心的奸诈的商人怎么这么好说话,不过什么套路都抵不过供与需。 卢舟很果断就点头:“要的,你们带了什么粮食,有多少?我全要。” 所有商人:“真的?!” 卢舟:“嗯。” 西北的粮食再贵,能有京城贵吗?西北的粮食运费再高,能有从京城运送来高吗? 卢舟觉得他们带来的粮食,特别划算。 他掏出一沓银票,温柔贴心地问道:“你们想要银子还是换物资呢?这次我们只带了三十车的肉和皮毛,若你们还要肉,我马上安排人去换。” 被亲爹催着赶着来约卢舟上他们家吃饭、借书的江家两公子:“……” 他们也纳闷了,他爹到底是为什么会以为一个随口就能买上千石粮食的人,请不起先生买不起书呢? 苍天啊,他们兄弟俩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作者有话要说: 发愁的舟舟:该怎么告诉阿濯我可以在这边考试呢…… 京城的姜濯:晴天霹雳!! 第320章 开饭 等卢栩和颜君齐他们回来时,卢舟已经和江家两个公子混成朋友了。 并且,发现卢舟口中的“贺先生”是贺承业后,江郡守只想了一秒钟,就把两个儿子打包扔来北庭县跟卢舟一起上课。 北庭县好啊,有卢舟当同学,有贺状元小班教学,还能学蛮语。 身为定北郡郡守家的公子,怎么能不会蛮语呢? 为此,江家俩少爷还对卢舟不爽了一段时间,这不是扮猪吃虎坑他们吗? 等他们俩真到了,又马上乐不思蜀了。 贺承业每天有四分之一的精力在虎贲军和政务上,二分之一的精力在教阿维他们和熟悉蛮人上,剩下的四分之一,是教他们和卢舟,而卢舟有请教不完的问题,他一个人就能吸引走贺承业授课时的大半精力。 简而言之,他们俩从三岁启蒙开始,就没上过这么轻松的课! 贺承业授课还深入浅出,讲得又好又有趣,引经据典,抽丝剥茧,举例也全都是当朝当下的事,有时候像听八卦似的,一点儿都不枯燥。 而且无论他们提问什么问题,贺先生都没不耐心过,也不嫌弃他们问的问题幼稚基础。 或者说,贺承业授课,就是能将非常基础的问题讲的无比深入。 最重要的是,贺先生给他们布置的功课都比他们先生布置的有意思。 兄弟俩私下和卢舟抱怨,“我们先生还是我爹亲自拜访聘来的大儒呢!” 他们现在觉得他们先生可能是在坑钱。 卢舟见过的先生不多,不过凭他和江家先生半日的接触,也能察觉出人家学识很好,比他们观阳县学的先生水平可高出一大截了。 只不过是严厉了点儿。 卢舟委婉道:“不能拿所有先生和贺先生比,贺先生可是状元。” 他们大岐建国来,才几个状元? 哪个状元会跑去授课? 江家两兄弟想想也是。 于是更珍惜跟贺承业上课的机会。 他们可听说了,贺承业只教一阵子,等颜县令他们回来,人家可就要回卧虎关了。 除了贺承业上课之外,他们最大的快乐就是学骑马了。 他们一直是有骑射课的,但在宅子里的骑射,和草原上的骑射,根本就不是一个概念。 阿维他们教他俩骑射,可以多对一“悉心”教导,绕着城撒欢儿似的边跑边学。 他们还跟着县城的大小孩子学滑冰,参加集市的赛跑比赛。 唯一比别人慢的蛮语,也在和阿维他们混了几天后,就开始慢慢入门了。 他们俩在北庭县玩了一阵子,再跟着卢舟到北关县时,家里老太太直纳罕,怎么俩文静的孙子全活泼了。 尤其是小孙子,再想让他留在北关县他都不肯了,还是北庭县好玩,他要去集市上比赛赢只羊! 卢栩回来这天,卢舟照旧早早起床,把日程理了一遍,便开始一日的繁忙。 江郡守带着两个县令来北庭县巡视过一次后,见卢舟能管控北庭县城,便没多做干预,而是同他商量,等颜君齐和卢栩回来,再一起详细制定连通三县各镇的商路,再在三县内选地点,制定固定的集市。 先让三县的百姓日常生活物资无忧。 卢舟这次组织商队,就是将同蛮人换来的东西,带到江郡守选的六个镇和北关县城、西峰县城去,参加集市贸易。 北庭县的商人们还没跑过这么远,这次卢舟又不能全程带着他们,到中途就要分成两个大方向,六个小方向,他们有点儿慌。 卢舟正事无巨细地安排着每个人负责什么,忽然听见外面炸了锅似的欢腾。 他连忙往外走,还没出门,便听清外面喊的是卢栩和颜君齐回来了。 卢舟一怔,随即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外跑,蹦过县衙台阶,直扑才在街上走了一半的卢栩:“哥哥!哥哥——我考上童生了!我是第一名!” 卢栩被他扑个满怀,闻言惊喜道:“真的吗?!” 随即也抱住卢舟拍拍拍,他们兄弟俩在大街中央又蹦又跳,勾肩搭背,快乐地让不大懂科举流程的百姓们都纷纷问,童生是什么?童生能干什么?考上童生是不是就能考状元了? 颜君齐也忍不住笑,催他们俩别堵路,赶紧回家,也给辛苦一趟的官差们放假。 官差们却谁也不急着回家,纷纷围着卢舟问啥是童生,连家人找来了,还在问个不停。 颜君齐让他们赶紧回去,他们又拽上相熟的蛮人同僚回家做客。 人缘好的,好几个人邀,人缘差的,眼看左右都有人邀请,就剩自己无所适从,一急,大岐话、蛮语混杂,茫然问:“我要去哪儿?”“我跟谁走?” 混乱中卢栩振臂一呼:“没地方去的跟我走!去县衙找个屋子挤一挤!阿维,阿维呢?” 卢舟:“阿维带江云和江阔去骑马了。” 卢栩:“江云、江阔又是谁?” 卢舟:“是江郡守家的两个公子,这些天在咱们家做客,跟贺先生读书。” 卢栩:“哦,江郡守?江郡守又是谁?” 他茫然地看颜君齐,他们郡守不是姓苏吗? 一群人吵吵嚷嚷各回各家,分别快两个月,都有一肚子话要说。 卢舟更是掏出他的本子,一件一件赶紧对公务,省得耽误了正事。 卢栩听完,拿过卢舟的行程本翻看,阿维他们几人也牵着马回来了。 卢栩看看卢舟的每天从睁眼到睡前,以刻为单位,塞得满满当当的行程安排。 再看看在院子里聊天认人的阿维几人,又看看跟个陀螺似的转个不停,把自己都累瘦了的宝贝弟弟…… 卢栩怒从心头起,一拍桌子,冲去院子里逮着阿维他们骂他们不够义气。 怎么能只让他们家卢舟累呢?! 都去干活儿! 所有蛮人官差的住宿、吃饭问题交给他们了。 屋子不够就去搭帐篷,谁有什么问题全找阿维。 阿维一脸懵逼,他不是县衙的官差啊! 他不是他们县衙的人啊! 他一个蛮语讲师,为什么要做这个?! 卢栩又安排熊昆一会儿去找卫二,一起将新来的蛮人官差们重新编队,每队派一两个大岐的官差,负责教他们大岐语,还有官差的职责。 不用执勤,没什么事的,全去帮伙夫做饭,然后烧水,排队洗澡,洗漱完全体换上制服,再统计个子过大或过小的,拿制服去找绣娘赶紧给改改…… 卢舟是个非常有条理的人,每天要做什么,头一天晚上就已经计划好了,而且安排时,还会安排到每个人具体做什么。 全县衙官差们习惯了卢舟那贴心、文静、细致的安排,突然换了风格,吵闹得简直不适应。 满县衙这个喊那个嚷的,在衙门口学算数的百姓们都忍不住乐:“真热闹啊!卢大人回来了。”“哎!大卢大人回来了。” 卢栩跑出去霍霍一堆人干活儿,又叫上卢舟和颜君齐,让卢舟带他去库房看睿王给他弄来的战果。 卢栩:“各镇都发好粮食了?” 卢舟:“嗯。” 卢栩又问正在飞速看货单的颜君齐:“够吃么?够吃么?” 颜君齐飞快大致算了一遍,“够。” 卢栩一乐,马上开仓放粮,大手一挥及时行乐:“告诉厨房,晚上做包子吃火锅!我要吃大包子!!大号的肉包子!!” 省吃俭用快两个月的县衙瞬间沸腾了。 众人嗷一嗓子喊起来:“大人我想吃面!火锅煮面吧!” 卢栩:“行!” “大人能煮点儿米吗?” 卢栩:“煮!” “大人我想吃馒头!放一半白面那种!” 卢栩:“蒸!” 一群人脚下生风跑去将伙夫逮来,得到了许诺又一群人推着伙夫去开仓,“赶紧的!多舀点儿,大人都答应了,别小气!” 新来的蛮人官差们听得一脸懵逼,包子是什么,馒头是什么,米是什么? 火锅和面条倒是知道,他们在路上偶尔也吃的。 还有人跑来询问能不能吃饺子,炸饺子。 卢栩全没意见。 俩伙夫要爆炸了:“大人你还是走吧!包什么饺子?这么多人吃,累死我们俩吗?” 卢栩:“是不是傻,谁要吃你让谁包啊!” 伙夫一怔,马上嘿嘿乐起来:“还是大人你聪明!” 卢栩:“帮我们包点儿!” 伙夫:“放心吧!” 少了谁也不能少了东家的! 县衙惯例,卢栩开仓,超出他们县衙伙食标准的,可都是他私人贴补大家的。 他不在家时,谁也不好意思找卢舟要吃的,卢栩回来那就不一样了,多坑一块肉就多吃一口肉,多坑一粒米就多吃一口米。 他们县尉大人在吃上,可是超级大方的。 卢栩也很满意,水那么冰,洗菜那么凉,切肉揉面那么累…… 可偏偏有一群人上赶着给他做好吃的,他歇着等着吃就好了,这就是当大人的自在呀! 把人都安排出去,卢栩也哗啦哗啦看账单,看睿王和管事给他写的信。 卢栩一目三行地先扫向京城的生意赚了多少钱,他弄回去的西北特产赚了多少钱,还有他换那条腰带卖了多少钱,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越来越大。 卢栩:“嘿嘿,嘿嘿嘿,舟舟,去叫厨房多烤一只羊!有的是人请客,还是京城的勋贵老爷们有钱啊!” 卢舟失笑,提醒道:“哥哥,买粮的银子里,还有卢文和卢轩从家里寄来的三千两。” 卢栩一怔,颜君齐闻言也怔了,他们俩连忙又将信摊开,从头到尾扫一遍。 中间一段,睿王果然提了他们走后老家给他们寄了东西来,他们已经不在京城,官驿只好送到吏部,吏部要安排给他们转送到定北县来。 正好他去吏部办事,听说其中有三千两银子,便替卢栩拿去采购物资了。 知道有家书,卢栩将其他的信件往箱子里一塞:“信呢信呢?!卢文他们寄来的信呢?!” 爱赚多少赚多少,有家书谁还看账单! 第321章 家书 卢舟跑去将他已经看过一遍的信拿来给卢栩和颜君齐。 他们两家没秘密,一大包信,都混装在一个大盒子里,里里外外裹着防水的油纸,外面还缝着保护箱子的布套。 卢栩一打开,先看到卢锐那又大又有力的字,三张纸,没一点儿套路全是感情。 他们家卢小锐连个写信该有的格式都没,开头就是惊叹体,“哥哥,你是世上最好的哥哥,那些话本和游记可太好看了!我读得废寝忘食,晚上点灯读还被阿娘揍了,为什么舟舟哥哥和君齐哥哥点灯读书就不被阿娘揍呢……” 卢栩没忍住,噗一声笑出来,边看边哈哈直乐。 在卢锐信上一句一句“我好想你呀哥哥”“我想和哥哥一起玩”“哥哥什么时候回家”“阿娘姐姐也想哥哥锐锐最想哥哥”中,卢栩眼眶发热。 虽然他当儿子一样养的宝贝弟弟最后一句特别扎心——“哥哥,我快忘记你长什么样了,他们都说我们眼睛很像,真的吗,我在河边看了,你的眼睛也这么好看吗”——卢栩还是没忍住啪嗒啪嗒掉眼泪。 腊月就温柔多了,他们家小腊月字体已经脱了几分稚嫩,开始有些风格了。 腊月的字就像她本人一样,软软柔柔,但又有韧性,整齐端正,透着可爱。 信的内容、语气更是可爱得不得了。 她先问候了三个哥哥,祝贺君齐哥哥考上传胪,还弄清了传胪是什么意思,无比崇拜地夸厉害。 又询问他们在京城是不是很辛苦,听说京城很冷,问他们冬天有没有人照顾。 腊月还逐一汇报了爷爷奶奶身体好不好,阿娘,叔叔婶婶,姑姑姑父,还有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的情况,要他们不用担心,询问他们今年过年是否会回家过年,她和寒露、小夏研究了新的菜,还做了好多腊肉,等着哥哥回家吃…… 可是已经过完年了,卢栩吃不上妹妹们做的腊肉了。 阿娘的信是腊月代笔的,嘱咐他们要吃饱饭,注意天气,多穿衣,雨雪要带伞,出门在外不要太节省,不要和人争执斗气等等。 信中说她有一次做梦,梦到他们被欺负,气得半夜在梦里和人打架,气醒了就怎么也睡不着,又看不着他们,着急地满院子转,第二天跑去坟地,找他爹狠狠抱怨一通,要他爹在天之灵保佑他们平平安安…… 她嘱咐卢栩要照顾好君齐和卢舟,也不要委屈了自己,凡事他们三个要多商量…… 还和他悄悄八卦,二叔这一年总往北境跑,先前还了大狗,今年又抱回来两只小狗,小狗脖子上挂的铃铛好看,但像是女孩子家会喜欢的东西,她怀疑二叔好像看上了个蛮人姑娘。 还有什么卢锐越大越不听话,老是追着小狗玩,她怕狗咬他,又怕他把小狗玩儿死,气得不行,一揍他,卢锐就满县城往别人家跑,还学会上树了,多高的树都敢爬,她把卢锐塞进书院,卢锐还翻墙逃学,先生隔三差五就到铺子里告状,她管不了了,将来等卢栩回去要帮她好好揍卢小锐…… 和卢锐形成惨烈对比的,就是腊月多么懂事可爱,在县城多么受欢迎。 但是八成是因为腊月害羞,这部分写得很简略,写着写着,腊月还自己补了批注,“阿娘瞎说”。 卢栩看得直乐。 阿娘还在信中和卢栩商量,村里如今条件好了,里正想修缮祠堂,每家摊钱还是不够,她想以卢吉和卢栩的名义,多捐一些,但有些拿不定主意…… 家中大大小小琐碎的事,她们母女俩写了十多张。 信中还提到她、奶奶、婶婶她们去给他们求了平安符,都在包袱里。 爷爷、奶奶的信,是卢轩代笔的,全是叮嘱他们自己要注意健康,财不外露,不要和人起争执,嘱咐他们三人要团结,不要闹矛盾,询问他们往回寄了那么多书和东西,还有没有钱花,还叮嘱卢舟到了京城见到许多读书人,多交朋友,但不要和别人攀比,他们都是家里最有出息的好孙孙种种。 相比之下,颜母和文贞写给颜君齐的家书,就含蓄很多,文贞写他最近读了什么书,有什么感想,不懂的地方翻看从前哥哥的旧书和批注,豁然开朗,对哥哥的崇拜,简直扑面而来。 文贞还说,他以哥哥为骄傲,县学的先生经常夸赞哥哥,每次听到,他都鼓起劲儿好好学,不能丢了哥哥的颜面…… 还有家中生意如何,母亲如何等等。 他还代母亲写了书信,两篇无一字提到想他,却通篇都是想他。 到了卢文他们,画风就突然务实起来,卢文、卢轩都是写生意,观阳的生意如何,观阳联盟的生意如何,兴许是怕书信路上会被人瞧见,他们都没写具体的银钱数据。 但只从他们写的拓展了几倍,又远去了哪里,卢栩大概也能有个概念。 让他意外的是,卢文竟然好像自省一般,感叹了一大页做生意多难,从前他想得太简单,大哥不在后,他才懂了经营不易等等。 不过最后他还是很豪气地让卢栩放心,有他卢小文在,家中一切无须担心,他会替兄弟们守好家的。 卢轩的书信则更加意气风发,他又将商路向南、向东拓展了不少,还和罗家几个兄弟想着过两年去海边看看。 他还调侃了他爹脾气越来越孩子气,不放心他跑太远,想跟着,他心疼他爹风里来雨里去的辛苦,劝他爹回去陪陪他阿娘,帮他娘照顾年幼的弟弟,他爹回家找奶奶和他娘告状,说他翅膀硬了嫌弃亲爹…… 他爹抱怨了几句他不如二哥,叫寒露听见了,出卖给他娘,他娘把他爹赶去山上看鸡舍了,说他爹这个当老子的都比不了卢辉,凭啥让儿子比。 另外,家中的大事,就是卢辉定亲了。 定的是三婶娘家那个镇上的姑娘,姑娘初看不是很漂亮,但是很耐看,脾气也好,上次来家里做客,对家中年幼的弟弟妹妹也好,看得出来很喜欢小孩。 但最让三婶满意的,是姑娘不觉得卢辉不如家中兄弟能闯能拼,夸卢辉顾家孝顺,又细心又能干。 卢轩暗戳戳附上从奶奶那儿听来,奶奶从媒人那儿听来的,人家姑娘怎么夸卢辉长得好看,吐槽他二哥那么不开窍一个榆木疙瘩,去人家姑娘家里干农活,还能和她聊上好半天,逢年过节就往姑娘家送礼…… 还说有一次那家姑娘和家人来饮马镇走亲戚,俩人在镇上遇见了,隔着半条街就开始脸红。 只是不知道卢栩、卢舟他们能不能赶上卢辉成婚。 另外,还有二叔、三叔、四叔,三婶、四婶她们的信,小夏、寒露、小满、卢福他们的信,陆勇、狗子他们的信,甚至还有石头、裘虎他们的信和贺礼,连苏合都给他们送了贺礼,祝贺颜君齐高中。 不过信也是卢轩来代笔的。 字里行间带着卢轩的调侃。 卢栩直摇头,“卢轩也就看着正经,越长越不正经。” 卢舟道:“三哥还是很正经的,就是对上寒露姐姐时候,容易破功。” 卢栩直乐。 家中所有人都让他们不要担心家里生意,不要担心家里,更不要担心花钱。 他们都打听过了,刚刚当官不赚钱,他们会多赚些,每年家里给他们寄,千万别省…… 卢栩看得好哭又好笑,从前是他赚钱养家,是他带着一家人做生意,如今,他们每个人都在大包大揽能养自己。 卢栩将信看完,眨眨眼睛,擦擦眼泪,眼睛鼻子红彤彤地问卢舟:“阿娘寄来几双厚底靴子?” 他才不信卢文只给他送了三千两。 卢舟伸出五根手指,“我只拆了一双。” 然后兄弟俩和颜君齐便翻出压在箱底的厚靴子,开始拆银票和金子。 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他们全家给他们三个,凑了七千两银票,和一些碎金子。 加上卢文明面上给他送的三千两,还有卢舟先前拆出来的一千两银票,卢栩猜,这八成是把家中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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