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心难。 若无几分真诚和真心,也是换不来相诚以待的。 他这几个孙子傻是傻了点儿,也没那么好哄骗。 罗老爷子沉思着,见罗慎似乎有话要说,又迟迟没开口,便问:“罗慎,你想说什么?” 罗慎沉默片刻,平静道:“卢栩,运势很强。” 全家人齐齐望他:“嗯?” 随后他们纷纷想起卢栩的生平所为,不得不说:“呃……好像是有点……嗯……”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语了。 一个小村子蹦出来的毛头小子,莫名其妙就把船帮宋家扳倒了,细想来,明明出力的不是他,偏偏最后他捡的便宜最好。 先前他们还以为裘虎那帮人要起来了呢,结果裘虎跑北边看守蛮子去了。 这都什么事儿? 再说他那个小铺子,他们常常去,那经营的跟着闹着玩似的,然后呢?全隆兴郡的大酒楼都跑来跟他学做菜,现在邻县提起他们是观阳来的,别人的反应都是“哦!观阳锅!” 他们观阳不产铜不产铁的,莫名其妙铁锅成了特产。 搞得有铁矿的县都对他们观阳有意见了。 还有他要买山。 一分钱不想掏,就敢张口闭口要买山,结果呢?真让他买了! 还是三座! 虽然也没让他空手得山,可那点儿定金就是砍三年树也能回本儿啊。 也不知道一向谨慎的县令大人被灌了什么迷魂汤。 …… 有人默默想着,这哪是运势好,这是邪门吧!! 罗纯顺嘴道:“二姑奶奶不是会看相吗?要不让二姑奶奶给卢栩看看,看那小子是不是有发横财的命。” 众人纷纷瞪他,不料,罗爷爷沉吟片刻却道:“也行。” 其他人:“……?” 四天后,卢栩到罗家赴宴,还真见到了罗家那位二姑奶奶,老太太头发银白,满脸褶皱,牙都不剩几颗了,拉着卢栩看看面相又看看手相,直夸他是个有福气的。 卢栩被老太太拉着,一路赔笑,简直莫名其妙。 这次,他们谈了更多的细节,罗县尉还能通过衙门悄悄拿到比较详细的舆图给他们看。 双方签了详细的协议,把能考虑的全考虑进去了。 这次,罗家是用了罗纯的名义与卢栩签文书,避开了在衙门当差的各房。 为此,罗纯的亲弟弟也从衙门出来了。 文书一式三份,他们一家一份儿,官府存档一份儿。 随之而来的,就是卢栩户籍的问题。 大岐商籍的界定,虽然有明令,但弹性很大,按律例,只要主业是农产就算农籍,所以卖些农副特产之类,都算副业,哪怕进城开个面馆,用的是自己家的面,那也不算商籍。 原本卢栩搞出个观阳联盟,就已经该入商籍,可他这联盟甚是松散,那些跑商的其实就是在他这儿挂个加入的名义,基本也是合作关系,卢栩本人经营的杂货铺、食铺等大小铺子,卖的基本也是农产、土产,可以算商,也可以算作是农副。 商籍要纳重税,县令想了想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让户籍吏员去找他。 毕竟他也在家里开荒种地,主业仍可算作农业。 现在他要自己组个商队往北境行商,这商队的负责人还是他卢栩,这就不得不算商籍了。 即使观阳县愿意装作不知,到了别处,没有相关的文书,他连卖货都成问题。 他们去签文书时听说要入商籍还慌了一下,连忙问人家他变更商籍会不会影响卢舟科考,被文吏普及才知道,商籍上下代不许科考,但只限父子直系,也就是,他入了商籍,他爹,他儿子,是不能科考的,到他孙子那代才行。 至于卢舟嘛,兄弟不算直系关系。 “那就是我经商不影响我弟弟科举了?” “不影响,不过他入了仕途后会不会影响他升迁就不得而知了。”毕竟大岐的官员家属是不许从商的。 这一般指的也是父母妻儿,至于兄弟,人家考上了一分家,就不是一家了。 卢栩点头,不怎么放在心上,“哦,那没事,我家又不指望他当大官。” 在场的其他人:“……” 说的好像你弟弟就真能考上似的!科举很难的好吗?! 尤其是知道卢栩底细的,他俩弟弟,一个十一,才进官学学蒙学,别说科举了,童生都没考上呢。还有一个,更离谱了,不到两岁!哪个也不像能入仕为官的模样啊! 卢栩才不管他们怎么腹诽,他可是觉得他们家卢舟那稳稳当当的性格,是他们家最有可能走仕途路的呢。 自己家孩子哪能说不行? 不过,就在几天后,全家最稳当的卢舟却在书院和同学打架打破了头,把卢栩狠狠地、狠狠地震惊了。 谁? 卢舟? 打架?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这就是亲哥的第一反应。 卢锐和人打架家常便饭,卢轩和卢文和人打起来也可能,卢舟?怎么可能! 卢栩:“你确定是卢舟?不是卢文?” 报信的:“就是卢舟!在书院读书那个!大夫都被请到书院去了。” 卢栩跳起来就往书院跑,是哪个小兔崽子惹他弟弟! 第125章 打架风波 一年三两束脩,说贵不贵,说便宜也不便宜。 因此能到官学读蒙学的,家境不是太好,也尚且可以,家里愿意花钱把他们送来念书,他们至少在家中都是娇生惯养的孩子。 这群孩子凑到一起,难免就爱攀高比低,有进取心的比成绩,比不过成绩的,那就什么有优势比什么。 家世、出身,谁有多少零花钱,什么新奇的玩具,谁在州府有亲戚,谁家出过大官等等。 甚至连谁长得高,谁岁数大都要比比。 不过能在这样的小圈子里真正拔尖的,比的基本还是成绩和财力。 小胖子苗泓荫就是其中很拔尖的一个,一来,他成绩好,先生夸十次,至少有他五六次。 二来,他家有钱。 无论笔墨纸砚书,小胖子用的都是蒙学班最好的,偏偏他还是个花孔雀性格,特别爱显摆,爱听别人夸,隔三差五就邀请一群人去家里做客,一高兴就把新买的文具送人了。 这番做派自然是有人瞧不上看不过眼的,尤其是另外一个和他家境差不多,成绩却被他甩一大截,零花钱又偏偏比他差那么一点点儿的,尤其看他不顺眼。 这俩在书院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针锋相对,仇怨叠加。 不过小孩子瞎闹腾,也就是拌嘴吵架相互嘲讽,没动过手打过架,书院先生们也没太放在心上。 调节是不大可能的,毕竟苗、房两家本来就因为抢地抢水闹过矛盾,一直互相瞧不顺眼。 这事本来和卢舟没什么关系。 不过自从苗泓荫去他们家铺子买衣服,又热络地往他家铺子介绍过许多客人后,卢舟就和他关系变好了些。 倒不是卢舟无利不起早,而是小胖子开始主动找他玩了,卢舟中午回家吃饭,小胖子有时候也会提着他的食盒到成衣铺子那边吃。 原因无他,小胖子也是吃货。成衣铺生意好起来后,元蔓娘和颜母每天忙着做衣服,午饭就有些来不及做,卢栩知道了就让食铺那边每天往店里送一趟,各种面食不说,炒菜也天天不重样,这对小胖子诱惑力可大了。 小胖子家境好,从小不缺吃穿,他家就有厨房,吃喝用度基本都是在家里解决,所以他长这么大也没下过馆子。外面的菜什么味道,他还真不知道。 于是,卢记食铺的菜于他而言就特别新鲜,中午和卢舟换菜吃就特别有吸引力。 等寒露、小夏的甜品铺子开起来后,小胖子跑得就更勤快了,他也爱吃甜食呀! 别人去吃要排队,卢舟可不用,他天天中午都在甜品铺子那帮忙干活。 有卢舟在,小胖子天天能走后门买甜点,尤其是畅销品,他能提前一天就跟卢舟定,让卢舟俩姐姐帮他预留好。 最近他天天自己吃到爽,还能给姐妹母亲奶奶带,日子特别快乐。 另外,就是这小胖子出手阔绰,和观阳县城的几家书局都很熟,书局里卖的话本他家都有,书局里不卖的话本他家也有不少。尤其是那些不方便在书局明目张胆卖的话本,他都有购入渠道。 卢舟和颜君齐都找他借过书,连腊月都很喜欢这个有好多好多书的小哥哥。 腊月把常用字认识得七七八八了,就开始看别的,卢舟、颜君齐那些之乎者也的卢栩都没让她看,反正她又不科举,看那些干什么? 反正就是巩固认字,话本它不香吗? 小朋友就是该看童话书嘛! 于是,腊月开始看话本了,遇到不认识的字就先跳过,等哥哥中午回来吃饭,她就拿去问问卢舟和颜君齐。 等小胖子也开始往她家铺子跑,能问的人就又多了一个。 小胖子是个热心肠,见腊月爱看话本,就贡献了许多自己的库存,搬来一大摞让腊月挑着看。腊月对他好感度又上升了不少,他们俩吃饭时候还能就看到的故事交流一番。 腊月记性好,读过去就能复述个大概,经常还能说说自己的读后感,让小胖子大感稀奇,直跟卢舟夸他妹妹是个天才。 卢舟默默腹诽了小胖子看话本的审美趣味跟腊月、文贞差不多,不过慢慢和小胖子关系真的变好了。 这天苗泓荫新得了一个话本,还是家里亲戚从州府买回来的插图本,他就忍不住偷偷拿到县学来显摆了。 趁着课间休息,他揣着话本领着几个跟他混的同学跑到花园假山后面讲话本。 先生们平时不到这边来,有假山和树枝遮挡,这里算学生们偷偷吃东西、交换玩具的一个小基地。 原本这种活动卢舟是不会参与的,他不爱看话本,回家又要帮忙,课间休息也是在座位上温书。 不过小胖子说这本话本他看完就借给腊月看。 身为一个好哥哥,卢舟自然要替妹妹把把关,于是这次也跟来了。 七八个人围成一圈蹲在假山后面,正当小胖子说得眉飞色舞,和他不和的房盛正巧上完厕所经过。 房盛绕到小胖子后面故意撞了他一下,小胖子冷不防被撞到,往前一栽,双手按了两手泥。 不止手上,连膝盖都跪上了泥团团。 房盛一伙人大笑不止。 小胖子当即便怒了,抓起一把泥巴就丢房盛。 房盛早有防备,笑哈哈地躲过去:“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干嘛那么生气。” 小胖子大怒:“你就是故意的!” 房盛:“你说是就是啊,谁看见了?” 无人作答。 一边是他们这些人听故事听得认真没注意,另一边是房盛带的人,瞧见了也不会认,其他经过的,两边不想得罪,谁也不想惹麻烦。 房盛正要飘然离去,忽然听见有人道:“你是故意的,我看见了。” 房盛脚步一顿,扭过头来怒盯着说话的卢舟:“你看见了?你看见什么了,你说我是故意的我就是了?” 卢舟道:“你本是从亭子那边走的,听见苗泓荫声音后又转身回来走了这条路。” 众人一怔,苗泓荫看看卢舟,见他还是平时那种沉稳的神情,一看就没撒谎! 其他人也回过神了,从茅厕回去从亭廊下走最近,还不用蹚泥,房盛不是故意的怎么会走这条路! 苗泓荫大步走过去就要拉房盛:“你还说你不是故意的!走,去跟我找先生!” 他一手泥巴房盛哪会让他拉,当即就往一旁躲,嘴上还不认:“卢舟你胡说八道!” 卢舟:“我没胡说,是谁胡说谁心中有数。” 苗泓荫这会抓住了他:“走,见先生去!看先生信你还是信卢舟!” 这一句戳到了房盛的痛处,他在课堂睡觉刚刚被先生骂了一顿,还被罚站了一堂课,卢舟呢?就在他被罚站的时候故意表现自己似的,起来回答了好几个问题,被先生好好表扬一番,话里话外都是拿他当对比。 房盛烦死卢舟了。 卢舟那副“就是如此”的淡定模样在房盛眼里,就是虚伪、做作,故意嘲讽他,怎么看怎么碍眼。 他惹不起苗泓荫还惹不起卢舟么? 房盛甩开苗泓荫,拿卢舟撒起火:“狂什么?先生听你的怎么了?不就是背书快点儿,你清高什么?” 卢舟莫名其妙,他就说了句实话,房盛这是发什么疯病? 卢舟皱眉,他又不擅长和人吵架,依旧摆事实和房盛辩理:“先生信我是因为我没撒谎,和我背书快慢无关,如果你说的都是实话,就是背书再慢先生也会信的。” 可这话到了房盛耳中,只剩下一句关键词“就是背书再慢”,他自尊心被伤到了,脸唰地一红,怒道:“你骂谁背书慢?!我背书再慢也好过你,不知羞耻!” 卢舟也有点生气了,皱眉道:“我哪里不知羞耻,你说清楚。” 房盛夸张地哼一声:“不知是谁,为了赚那么点儿钱,强把同窗拉到自家店里买衣服,不知是谁,午休时跑去女子店里吃吃喝喝,还有那些个女眷,也是不顾廉耻,为几个银钱抛头露面,当街叫卖,干些赔笑营生。” 在场人脸色全变了。 他们当然听得出房盛是在骂卢舟,而且还骂他家眷。 这就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一个个义愤填膺的要和房盛辩一辩。 小胖子率先道:“你胡说八道满口乱咬!” 他正欲说下去,却被卢舟打断,卢舟沉声问房盛:“你是骂我娘和我姐姐吗?” 房盛被他黑黝黝的眼睛盯着,心头蓦地一跳,生出点儿怯意。 可一想,卢舟算什么东西。 一个不知道哪儿蹦出来的穷小子,家里不就做点小生意,总找他不自在。 他身边不就是几个没钱没势胆小怕事的墙头草么?不就是用那些点心边角料讨好来的狗腿子么? 当他房盛是谁都能惹的么!? 房盛不退反进,直朝卢舟走过去,还往卢舟胸口狠狠推了一下,“骂的就是你怎么了?” 可他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小孩哪里能推动卢舟,卢舟可是从小就割草喂鸡,照顾弟妹,做各种家务的,看着温和好欺负,其实身上很有劲儿。 房盛推了一下,卢舟连动都没动。 他觉得有点儿丢人,还想再推一下,不过不待他再推,卢舟先动了。 卢舟一声不吭一把把房盛推到假山上,轰的一声,撞塌了好些石块。 房盛傻了。 其他人也都傻了。 卢舟不声不响突然雷霆一击,把半大的孩子全吓懵了。 房盛撞上假山,脚步踉跄了两下,不可置信地盯着卢舟,人都是懵逼的。 卢舟打他? 卢舟打他! 卢舟竟然敢打他! 羞怒中,房盛感到一阵钻心的疼,他背撞到假山突出的岩石块儿,肯定伤了。 卢舟迎着他的目光不躲不避:“你骂我,我可以同你辩理。骂我阿娘、姐姐不行,你道歉。” 作者有话要说: 采访:请你描述一下当日的经过。 卢舟:我没有和谁吵架,也不喜欢打架,我只是实话实说,不知道为什么他就生气了。 小胖子:卢舟吃什么练的力气,我也要吃!(跑去混饭) 第126章 出头 “我道你爷爷!”盛怒下的房盛抄起一块脱落的假山石就扔向卢舟。 卢舟躲避开,房盛再扔,卢舟依旧躲:“你道歉。” 房盛怎么都打不着卢舟,却砸到卢舟旁好几个无辜人士,那几人呆了呆抱头鼠窜。 其他人跑了,小胖子苗泓荫却没躲,做朋友要仗义,这时候怎么能躲! 他大义凛然挡到卢舟身前:“房盛你发什么疯!” 也不知是他运气太差,还是房盛狂怒下战力爆发,竟然有一块不小的石头朝着小胖子正面砸来。 小胖子当即就吓傻了,愣在原地竟然也不知道躲。 卢舟看见那块石头来得凌厉,赶紧推了小胖子一把。 不过他小看了实心小胖子的体重,没能把小胖子推多远,他被小胖子挡了路也没来及躲开,那块石头擦着他额头飞过去,石头的尖角把卢舟额头割出一个一寸来长的大口子。 血顺着伤口就淌下来了。 这下,所有人都慌了神。 他们最大也才十二三岁,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年纪小的还以为卢舟要死了。 一群小孩尖叫着喊“先生”,大呼小叫去找大人,和卢舟关系好的更是往内院那边找颜君齐去了。 房盛也慌了,傻站在一边手里还拿着块没扔的石头。 小胖子声音发颤,“卢舟你没事吧?” 卢舟摸摸额头上的血,盯着手指上的血渍也很茫然。 村里小孩们爱打架,但极少有打出血的情况,一时他也不知该怎么办。 卢舟眨眨眼,从记忆里找参考,想着想着,想起上次卢栩揍宋六的情景,他转头道:“我是不是要找大夫?” 小胖子:“哦哦哦,我这就去找大夫!你、你、你先在这儿坐下,你们俩看着他!” 小胖子朝还愣在原地的两个小孩喊着,两个小孩回神,三人七手八脚地把卢舟扶到不远的亭子中坐下,小胖子警告地瞪一眼房盛,匆匆忙忙往书院外跑。 跑到路上,他又遇见刚刚跑去找先生的同窗,两个小孩一个照面,小胖子拉上他一起去找大夫。 书院守门人见上课时间他们俩往外跑,逮住他们询问他们要去做什么。 听说打伤了学生要去找大夫,守门人吓了一跳,连忙让他们俩回去,他去医馆找大夫。 小胖子在门口徘徊一会儿,见守门人和大夫还没到,犹豫一会儿还是跑去成衣铺喊元蔓娘了。 当天卢栩恰好来给甜品铺子送鸡蛋,街坊们听完小胖子所说也不明情况,又连忙跑来这边喊卢栩。 卢栩当即就炸了,拉着小胖子急吼吼就往书院跑。 书院内,卢舟已经被叫回课堂,先生也找来干净的白布给他擦洗伤口,颜君齐站在一旁看着。 卢栩和大夫几乎同时抵达,卢舟看见他叫了声“哥哥”。 卢栩走到近前,看不出个所以然,“疼吗?” 卢舟点点头。 卢栩:“让大夫看看。” 卢舟乖乖点头。 卢栩看颜君齐,颜君齐脸色黑黑的,很不好看。一旁十几个孩子站成一排,都耷拉着脑袋,看似已经挨过训斥了。 所有人沉默着等大夫检查。 “没事,伤口不深,包上几天别碰生水,别沾灰尘,一会儿我再开些止血的药剂内服外敷。”大夫给卢舟上金疮药包扎好。 看见卢舟额头上那么长的一道伤口,他刚放下的心又嗖地蹦起来了。 卢栩火冒三丈。 俩小孩打架怎么打出这么大伤口的? 他们家卢舟破相了怎么办? 卢栩问:“会留疤吗?” 大夫:“不会,伤口很浅,这么大的小孩,长几天就好了。” 卢栩稍稍放心。 大岐科考也是看面相的,长得丑,身上有残疾,面上有疤都会影响形象分,卢舟还想科考呢,因为这么点事影响了未来,那得是一辈子阴影。 他又往卢舟伤口位置看了看,比较靠上,万一真有个小疤痕也能用头发遮一遮。 卢栩又朝大夫感激一番,送上丰厚的诊金。 颜君齐替他去送大夫,卢栩问起起因来。 小胖子来了精神,噼里啪啦开始告状,从房盛故意推他说起,到房盛怎么拿石头砸人。 房盛脸一阵红一阵白:“卢舟也打我了!要不是你在那儿偷偷看话本我才不会过去!” 小胖子一呆,脸色一白,忘了!他话本还在假山那! 果然,书院先生眉头一皱。 不待先生开口,卢栩先道:“他们看话本和你打卢舟有关系吗?” 房盛:“呃我……” 卢栩:“你打卢舟是因为你不让他看话本他不听,还是卢舟打你是因为你不让他看话本?” 房盛绷着脸,不甘心地摇头。 卢栩:“既然都不是,那话本的事待会儿再说。” 房盛“啊”一声,话本就绕过去了? 卢栩:“你说卢舟打你,是他先打你还是你先打他?” 这次不用房盛说,小胖子抢先道:“是他先推卢舟的!他推卢舟还骂伯母和两个姐姐卢舟才推了他一下!” 房盛:“他就是打我!” 小胖子:“是你自己没站稳!” 房盛:“他打我!” 两个小孩你来我往吵得卢栩脑仁疼。 卢栩:“那是你先推卢舟了对吗?” 房盛不吭声了,又委屈又愤怒地瞪着卢栩和小胖子,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 “你姓房是吧,你们家长辈我还真不认识,算了,不管认不认识,既然你是卢舟同学,我也算和你有点儿关系,今天我替你长辈管管你。”卢栩没好气地盯着房盛。 “我们家卢舟没你运气好,没一出生就生在你那样好条件的家里,他得跟着我们从苦日子开始过,你们休息玩闹时,他得帮家里干活,照顾弟弟妹妹,从前还要割草喂牲口,打扫鸡笼猪圈,下地割麦子。” 听到这儿,站在一旁当背景板的小孩们都难以置信地看卢舟。 割草? 打扫鸡笼猪圈? 割麦子? 这些与他们相隔十万八千里的事,卢舟竟然都干过? 房盛更是满面的不信。 卢栩笑:“不信啊?所以说你运气比我家卢舟好。不过未来你不见得会比他好,因为你是靠长辈,卢舟是靠自己。” 听到这儿房盛又生气了,什么叫他未来不见得比卢舟好! “不服气?不知道为什么?来,我告诉你,因为我们家卢舟在创作价值,尽己所能地帮家里,他自己读书,休沐回家教乡里兄弟姐妹,他体贴长辈,照顾弟妹,学习刻苦,帮母亲姐姐照顾生意,你呢?”卢栩笑笑,“我猜你书读的也不怎么样,不然也说不出那些话做出这种事来。” 小胖子一伙人哄笑,笑得特别大声。 房盛脸一阵青一阵白,“我读书好不好关你什么事,不入流的商贾,俗不可耐!” 卢栩:“我看你好像挺瞧不起商贾的,也看不上金银是吧?那你以后有本事别买东西,别花钱啊。” 房盛哑口无言,哼一声,把头转开,“强词夺理!” 卢栩呵呵一笑,“商贾怎么了?我一不抢二不偷,堂堂正正做生意,赚的都是本分钱,不吃你家米,不穿你家衣,我给朝廷交税,带乡里致富,你凭什么瞧不起我?凭你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吃着米面,分不清五谷么?我看你也别读书了,你这样的人读书,当了官也是祸害一方百姓。” 卢栩说完,还要继续扎心,“小子,我看你不是瞧不起钱,是嫉妒别人比你有钱,比你人缘好,比你学习好吧。” 房盛脸色倏地变得很难看。 卢栩:“被说破心事恼羞成怒了?” 他呵呵笑,心想谁还没当过纨绔?那点儿小心思还能瞒得过他? “你要想别人瞧得起你,就正正经经和人比和人拼,比本事比能力,不要搞这种不入流的小把戏!你这样迟早没朋友,还让人瞧不起!” 他话音刚落,只听远处有人高声道:“说得好!” 卢栩扭头,是个文质彬彬的中年人。 小孩们纷纷站直站好,“院长好。” 一听是院长,卢栩下意识也站直了身体,收起刚刚的拽劲儿,变得特别乖。 “事情我听说了。”院长手中拿着本书,先询问了卢舟伤得重不重,也问了房盛后背疼不疼,关心完学生,这才向卢栩道:“卢小先生放心,书院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小胖子本站在卢栩身边装乖,看见院长手里的书,脸色大变。 那不是他那本插图话本儿吗! 完蛋! “既然今日受伤了,今日便早日散学吧。”院长说着,和蔼地送卢舟一家回去,还叫人送房盛回家,顺便到医馆瞧瞧。 剩下的小孩,也不用继续上课,而是让他们回家就今天之事一人写一篇文章,论一论是非对错。 最后,院长拿出那本话本,“这书是谁的?一会儿自己来找我。” 小胖子脸色变了又变,最后还是没胆子溜掉,也没敢找别人顶替,蔫哒哒去找院长了。 许久后,天都快黑了,小胖子红着眼睛拿着书出来的,当天晚上就把家中所有话本都送了人。 “都送你了。”小胖子把一多半都给了腊月。 腊月望着比她还高的书,疑惑道:“为什么呀?苗哥哥你有新书了吗?” 小胖子摇头,倔强道:“我以后都不看话本了。” 这下连卢舟都受惊了:“院长骂你了?” 小胖子摇头:“没有。” 非但没骂,还一直夸,夸他的字,夸他的文章,夸他聪明,夸他品性。 小胖子才知道原来他们所有的课业院长都会看的。 所以,最后院长还给他书时,对他荒废精力尤为可惜,他拿着书也才无比的羞愧。 待小胖子出门,腊月双手抓着话本,疑惑地问卢栩:“哥哥,看话本不好么?” 卢栩挠头,“当然不是不好,嗯……” 腊月仰头望他。 卢栩摸摸她小脑袋,“大概是你苗哥哥像你舟哥哥和君齐哥哥一样,找到了他们要走的路,就没时间再看话本了。” 腊月似懂非懂,点点头。 舟哥哥是从来不看话本的。 君齐哥哥似乎也不看。 她消化了好一会儿,又笑起来:“那等腊月找到要走的路,也不看了。” 卢栩揪揪她小辫,“好。” 等到时候再说吧。 人和人不尽相同,至少他不是不爱看,而是因为话本的故事不够好看,而且他还嫌看古体字太难。 腊月这个年纪能持之以恒地看下去,其实也很厉害的! 不像他和卢锐,看见书就犯困。 唉…… 卢栩默默摇头。 卢舟在家休息了两日,认认真真写了文章悔过那日所为。 第三天,房家的家长领着房盛登门道歉。 卢舟伤口看着吓人,恢复却很快,两天过去已经结痂无大碍,也没有化脓的迹象,卢栩看过卢舟的悔过书,也问过卢舟的想法,想着卢舟满口的“我也有不对”,就不打算再跟个孩子计较了。 得知房盛已从县学除名,他还有点震惊。 见那孩子绷着脸满脸倔强,卢栩到底没忍住,“小子,我要是你,我就马上重新找个书院念书,既然不服气,那就在哪儿跌倒再从哪儿站起来,读书超过卢舟和苗泓荫,一雪前耻秒杀了他们!” 房盛呆了。 站在卢栩旁边朝房盛放眼刀的卢文也呆了。 房家家长怔了怔,朗声大笑起来。 房盛走时,一步三回头地看卢栩,似乎依旧难以置信。 卢文无语:“大哥,你是不是有病,他打了卢舟,你是卢舟他哥,你不替卢舟揍他,还让他秒杀了卢舟?!” 卢栩:“小孩儿嘛,卢舟都说算了你还那么多事儿?” 卢文哼一声,心道,等着瞧,别叫他逮着这小子落单,早晚套他一次麻袋! 作者有话要说: 卢文:卢舟、卢栩不计较,关我卢文什么事? 第127章 商队回来 眼看到了入夏,早熟的春麦已经开收,田间地头又忙碌起来。 田中忙碌,挑菜入县城卖菜的农户数量都有所减少,东街早市也比平时萧条几分。 这种时候,能上各村镇杂货铺收菜收粮的优势就显现出来,观阳联盟的两个杂货铺生意都比平时好上几分。 如今卢轩已经全盘接管和各村杂货铺的对接,每日有二十艘中小货船来往县城和杂货铺间,专门送货收货。 卢轩给每艘船都安排了负责的村子,大多都是船主所在或者相近的位置,他们傍晚从县城送货回去,晚上或一早将每日新收的蔬菜、农产、鸡蛋等装上船,清晨赶早运到城里来,这样既能避开船流高峰,又能保证每日的菜都水嫩新鲜。 早起困难,赶不上早市的百姓,或者临时缺什么的人家,都会到杂货铺逛逛。 观阳联盟杂货铺的菜都是择过的,价格比早市高,质量比早市更有保证,日子久了,也有不少大户人家让杂货铺往家里送菜,还省了他们采购的功夫。 杂货铺生意平稳上升,卢轩每个月都和卢栩对一遍存货,看看什么好卖,什么不好卖,若筛除了什么品质稍次的手工品,他都在月尾选个日子搞大促销—— 小件当添头白送,大件打五折、六折卖掉。 只要能回本,就不积压库存。 这也是无奈之举,卢栩家底不够厚,又忙着招人组商队,常常捉襟见肘,有时候钱不够花了,不等卢轩、寒露他们给他交,他就跑去铺子要了。 连成衣铺赚的钱,基本也都拿给他周转了。 卢栩在颜君齐那的小账本,已经记得越来越厚。 好在商队的人手他已经凑齐,货也基本备好,只等收完麦子,再装上粮食就能出发。 今年有罗家的门路,卢栩大概也打听到粮税不会比去年秋季高,如此,观阳粮仓能装满不说,一定还有不少的余粮可以往他处卖。 只靠卢栩想拿到贩卖粮食的资格有些困难,不过有罗县尉帮忙,他又只打算在卢家村和罗家村附近收粮,可操作空间很大。 为此,卢栩最近大多都住在村里,挨家挨户预定粮食。 跑遍卢家村,他还把附近村子的亲戚都走了一遍,除了饮马镇几个村子,小姑婆家的村子,三婶、四婶娘家在的村子,都是重点。 麦子还没收完,他已经预定了许多车。 眼下,就只等天公作美别下雨,抓紧收麦,晾晒。 卢栩也组织人做防雨的雨具,从观阳到北境,走水路到州府然后倒陆路过去也要一个多月,走新路,没足够的畜力,他们只会更慢。 夏秋两季,不可能不下雨,现在又没塑料布,防水布,能做的无非就是像做蓑衣那样,用草扎成厚盖,只要扎得足够结实,也能起到防雨的功效。 也就在这时候,二叔一行从北境回来了,同行的还有卢栩许久不见的梁山宝。 去时一条船,回来一条船,不过去时船上的货物,回来变成了半船的活羊。 船在观阳码头停靠,又引起了一阵围观。 真弄来羊了! 不住有人朝船上喊:“你们是从哪儿回来的,真到蛮子堆里去了?” 船上人也喊:“去了!” “羊是从蛮子手里买回来的?” “是。” 又是一阵热闹,问这问那的更多了。 来码头买鱼的不急着买了,在码头卖鱼的也不急着卖了。 卢轩听到报信匆匆跑来,看到站在船头的二叔,“大哥在村里,我回去喊他?” 卢庆想了想,“不了,直接开回村里收拾吧。” 船上那么多东西,尤其是一群羊,在观阳不好安排。 他们没再在码头停留,直接开船往卢家村去了。 这一下,又把卢家村好好轰动了一回,卢栩被人从山上喊下来时,村民已经帮着卸羊了。 这些羊长途跋涉回来,一个个蔫耷耷病歪歪,没精打采的。 卢辉见状,回家先抱了两捆草过来,那些羊就在河边吃草,渐渐有了点儿生气。 也不知是饿的,是累的,还是水土不服,或者晕船。 把羊赶到一边吃草喝水,一群人又开始卸货。 离码头近的人家全把家里的板车推出来帮他们运。 卢栩疑惑:“怎么还有羊皮呢?” 梁山宝叹气:“别提了,路上死了好几只,没办法,我们把羊吃了,羊皮剥了。” 卢栩点头:“活物不好运,有折损是正常的,能运来这么多已经很不错了。” 码头这边交给三叔、四叔,卢栩领二叔、梁山宝和同行的船员们先去休息。 卢栩边走边数,见出发时的人都悉数回来了,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总算是全员平平安安!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四婶匆匆先回家,喊了邻家几个婶子帮忙做菜做饭,怕他们一路饿着,叫卢福小满他们去三奶奶那儿先买些包子馒头回来,烧水煮茶,让他们先吃点东西。 家里坐不下,他们也不讲究,直接把桌子往院子里一摆,没凳子的坐在墙根,拿起包子馒头开始吃了。 一路上,他们这可是头一次吃白面馒头。 卢栩见篮子都空了,让小满拿钱又跑了一趟,片刻后,三奶奶家两个孙子提着一个大篮子送包子馒头过来。 一行人见状连忙喊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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