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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栩,让卢栩给颜君齐带话。 要考试,颜君齐还得准备好籍贯证明,找里正盖印举荐,再到县里盖章拿路引。 观阳文教不兴,院试要到州府去考,不像南方和靠近京城的郡县,考生众多,能在本县考。 卢栩跑去县衙和县里的书院打听了两天,问好去州府考试需要准备什么,带什么,又给颜君齐找好了船。 卢栩把要带的东西列单子给颜母,“衙门会派官船领路,坐官船不许带家属,去的日子也太晚,我打听到书院是包船去的,他们去得早,住的也好,我雇了别的船,到时候跟在书院的船后,送君齐过去。” 颜母连连点头。 上次他们只把颜君齐送到码头,颜君齐还是和别的考生一起搭官船去的。 吃不吃得惯,睡不睡得好,州府是个什么情况,他们全然不知。 卢栩道:“现下天凉了,白天虽然还热,早晚已经冷了,我听说他们考试就是在大院子里搭几个挡板,连个屋顶都没,婶子,你给君齐多准备几件好穿脱的衣裳,方便他热了脱冷了穿。” 颜母连忙记,“有有有,我才给君齐做了衣裳。” 卢栩又把新买的文具盒给颜君齐,他们这考试,笔墨纸砚,除了考试用的纸卷子,什么都得自己准备,卢栩在书局挑好了文具,还让人给做了个木盒子当文具盒,“我新买的笔墨,你试试顺不顺手,要是不好用就带旧的。” 颜君齐接过去,见卢栩给他买的都是好的,“不用买这么贵。” 卢栩:“要的要的,不能白贵,肯定比便宜的好用。” 卢栩和颜君齐商量,“你自己去考我不放心,我想陪你去。” 这下,一屋子人都惊讶了,连一同过来的卢舟和卢文都诧异地看卢栩。 颜母道:“那怎么行!要陪也该是我去。” 他们都知道卢栩勤勉,就是刮风下雨都要去摆摊做生意,去一趟州府,来来回回加上考试,少说要七八日,七八日耽误卢栩多少生意。 卢栩:“婶子,你去了,要不要带文贞?” 颜母一顿,狠狠心:“文贞到你家住几天便是。” 颜文贞懵懵的,慌忙问,“阿娘,哥哥,你们不要文贞了么?” 卢栩煞有介事地点头:“嗯,不要你了。” 文贞泪眼汪汪地看卢栩,将信将疑。 颜母哭笑不得,什么时候了,卢栩还逗孩子。 颜君齐:“又不是没去过,我自己去就行了。” 卢栩坚决道:“不行!我都打听好了,你看,船不直通州府,从观阳坐船到晖棠镇,要两天,再徒步到州府,又要半天,你再找客栈,买吃的,背行李,还得温习书,考场好些东西带不进去,还要操心把东西放哪儿。都是事儿,哪能好好考试。” 众人震惊,卢舟讷讷问,“院试这么复杂?” 颜君齐:“县里会帮忙租客栈,我同别人一块放到客栈就行了。” 卢栩:“入场不许带银子,你能放心把银子放在客栈里?那你肯定不愿意多带银子,没银子就吃不好,住不好。而且官府给指定的客栈又远又偏,环境还不好,我听说每年都有因为吃不好住不好闹病的。”但凡条件好点儿的,都不会住到那儿去。 颜母有点吓到了。 上次颜君齐去,一共就带了半两银子,回来人都瘦了,颜君齐只说考试辛苦,她都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多讲究。 卢栩:“还是我去,我能帮你跑跑腿,也能看看州府有什么观阳没有的吃食。” 颜君齐:“但你的生意?” 卢栩:“停几天的事,赚钱就是为了花,忙就是为了闲着,你考试要紧。” 颜君齐:“裘家他们……” 卢栩:“有石头他们呢,要是没我他们就混不下去了,那我更得早点撒手。” 他拍拍颜君齐,拉着几个小萝卜出去,他还得去找个有盖子的篮子,有盖的水壶,他们进考场还得自己拎吃拎喝! 第64章 向考试出发 卢栩要离开几天,免不了对谭石头他们一通嘱咐。 生意已经步入正轨,船帮又忙着往外跑,他们也没什么麻烦。谭石头倒是比较担心他们,“就你们两个去能行么?” 虽说卢栩靠谱,但到底是个半大孩子,颜君齐更小,瘦瘦弱弱的,谭石头生怕他们走路上被打劫了。 谭石头:“不然还是让山宝哥送你们去吧。” 卢栩:“不行,要是山宝也去了,你遇到什么事连个商量的人都没。” 而且,在观阳还行,水况熟悉,突然去陌生地方,就是他们敢划船,卢栩还不敢坐呢。 包船多好啊,人家路熟,他们省心。 卢栩找的船,是他们联盟成员的亲戚,籍贯在邻县,常跑从观阳西到州府那一段,往年也常有考生包他的船去考试,这还是他们成员听说卢栩要送考,特意让亲戚到观阳接他们一趟。 交代好县城的生意,卢栩又嘱咐卢舟和卢文看好家。 卢舟严肃着小脸点头,“哥哥放心,我会顾好家。” 卢栩心想,你个小萝卜头能顾什么家,真有小偷来,能把他一道偷走。 他和颜君齐一走,两家邻山,没了成年男丁,他到底是不放心,还是托三奶奶家和邻居多照看,再让卢轩和四叔每天来家里看看吧。 卢文:“大哥你真啰唆,我每天过来陪卢舟就是了。” 卢栩心想,你还没卢舟高呢,来了也是添个白给,很自豪么你? 但他口中嗯嗯应着,没好意思打击俩小萝卜头。 卢栩收拾好衣物,带足了银子,和颜君齐一起到河边等船。 他们出发得早,天不过刚刚亮,卢锐和腊月还没起,元蔓娘领着卢舟、卢文,颜母领着文贞,一起到河边送他们。 卢栩和颜君齐分别背着自己的行李,杂物和书装在一个滕筐里,一并拿上船。 书院的船也是一大早要从观阳码头出发,他们要追书院的船,没多耽搁,只在河边话别,便匆匆出发了。 颜君齐和卢栩站在船头,见岸上母亲、弟弟不住挥手,心里也升起薄薄的离愁。 卢文见船渐渐远了,放下手叫卢舟,“走吧。” 卢舟遥望远去的船,在河边又站了好一会儿,点头同卢文一起回去。 卢文从路边拽了根草,边走边挥,纳闷问:“你想跟着去,干嘛不告诉大哥?” 卢舟摇头:“我没想去。” 卢文哼一声,不耐烦道:“行行行,你不想,你要是去了你家鸡和猪就饿死了,卢锐腊月也没人管了,反正你家你最忙。” 卢舟:“……” 他噘着嘴看瞪卢文,闷哼道:“我才不像你。” 卢文:“我还不像你呢,傻蛋!” 卢舟握拳,决定不理卢文这个傻蛋。 船过观阳,书院租的大船已经离港,卢栩没多停留,只在河面和谭石头招招手,嘱咐他帮忙照看家里。 谭石头大声喊让他放心,划船追上来,给他们塞了一篮子水果。 过了观阳,一直追到中午,他们才追上书院的大船。 卢栩没让船夫马上追过去,而是和大船保持十来米距离,追在后面,慢慢跟着。 从他们船上能看到大船上穿着相似书生袍的书生们坐在各处温书,隐隐还能听见背诵和讨论声,相当地争分夺秒。 颜君齐却没看书,他从上了船就挺放松,还和卢栩一起坐在船头钓起鱼。 为了省钱,除非必要船夫都住在船上,所以船舱内衣服、日用、厨具一应俱全,鱼竿、渔网自然也有,平时吃饭,就是在船上煮锅鱼汤。 卢栩将钓到的小鱼装进网兜,捆在船侧,凑够半锅,一并剥洗干净,拿到船尾的砂锅炖汤。 他昨晚烙了好些饼,还装了一瓶酱肉和咸菜,这会儿正好当午餐。 巴掌大的饼,放到炉子边烤一烤,烤热了从中间撕开,往里面塞入酱肉片,咸菜丁,黄瓜片,卢栩又切了一个苹果,把苹果片切得很薄,充当汉堡里的西红柿片,勉强算凑成六个不伦不类的汉堡,一人两个。 再一人来一碗鱼汤,午餐就这么对付了。 船夫头一次这么吃,有肉有菜有果子,全夹一个饼子里,也不知算个什么吃法,不过用油纸一包,边吃边划船,倒是挺方便。 他亲戚找他送裘家二当家去州府,他还有点儿心慌,生怕卢栩像船帮宋家似的,自己一不小心就把人得罪了。不想这传说中的二当家年纪这么小,脾气也十分好,自己做饭不说,还给他分呢。 卢栩端着鱼汤到船头,叫颜君齐吃饭。 他坐船都坐习惯了,哪怕是谭石头那样自由奔放,胡乱瞎划,他也能如履平地,颜君齐多少有点不适应,上了船就不大爱动。 卢栩问:“晕么?” 颜君齐犹豫一会儿,摇摇头。 或许是因为他老家是旱区,即使在卢家村长大,从小住在河边,依旧难克服晕船。 卢栩拿小刀给他削苹果,问他:“你上次也这么晕过去的?” 颜君齐眨眼。 卢栩有点同情,有点想笑。 他可听说官船为了节省一路不停,晚上考生们可都是要在船上过夜的。 卢栩默默腹诽一番,让颜君齐把苹果吃了。 颜君齐又勉强吃下去一个“汉堡”,坐在船头吹风。 傍晚他们住在一个镇上,小镇和饮马镇规模差不多,整个小镇只有一家客栈,被书院的学生们塞满了。 卢栩拿着路引去住店,只剩下一间房。船夫没舍得住,从码头买了食物,补了些木炭,回船上睡了。 普通客房五十文一晚,店里只供热水,还得自己去厨房提,卢栩到厨房逛了一圈,客栈仅有的俩厨子正忙着给书院那群书生做晚饭,眼看是忙不过来了,卢栩干脆叫上颜君齐到别处去吃饭。 踏上地颜君齐也舒服多了,和卢栩溜溜达达四处转。 卢栩满眼新鲜,他这还是头一次出远门,这里出趟门挺麻烦,要找官府开路引,没点儿正当理由,县衙还不给开,平时他想出来玩儿,那可相当不容易。 这会儿不用考虑赚钱,不用考虑生计,兜里有钱,又不赶时间,镇上宵禁也不严,卢栩很悠然,全当古镇半日游了。 卢栩拉颜君齐饱餐一顿酱肉汤面,又吃了两个油酥烧饼,一盘虾,又给船夫送了两道菜,才满镇子溜达完回客栈。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店里点起油灯,若要用蜡烛需要另外付钱,颜君齐不打算看书,和卢栩端着油灯上楼,正巧遇到拿着蜡烛想要临时抱佛脚的马若奇。 “是你们!” “马小少爷!” 卢栩和马若奇很熟,当即寒暄起来。 这次考试,马家有三人赶考,除了马若奇,还有他一个堂哥一个堂弟。 他家里重视,恨不得包船送考,是马若奇不想压力太大,才非要和书院的同窗们一起来的。 他爷爷给他派了一个书童,两个小厮,伺候他起居,路上的吃住也是早早安排好的。 马若奇请卢栩和颜君齐进他房间,卢栩一看,马若奇住的房间是最大最好的,被褥铺盖都全换好了,房间里还熏着香,摆了水果糕点。 马少爷能亲自去要趟蜡烛,可谓相当平易近人了。 他哪知道这还是因为马若奇太紧张,胃疼了一天,吃完饭还是胃疼,想要散散步,书童才陪他去要了趟蜡烛。 马少爷有钱,不吝惜那点蜡烛,满屋子烛台摆得到处都是,灯火通明,他书桌四角更是蜡烛高燃,把笔墨纸砚照得亮堂堂的,就是他本人有点看不下去。 马若奇把同窗们骚扰遍了,这会儿大伙都紧张,谁也不想理他,他便拉着卢栩和颜君齐问东问西。 听说颜君齐一个人到府里考过试,顿时钦佩得不行。 马若奇揉着胃,苦着脸:“我考童生那次,人都是懵的,梦游似的考完了,都不记得考了什么。” 童生要考两次,先在县里考,考过了再到州府复试,不过相对县试那次,到州府主要是走个过场。只要不表现太差,通过率还是很高的。 不过院试就不同了,考中了秀才不但能入官学读书,而且是能免徭役的,若名次好,进官学还能免一年食宿费,选拔起来比考童生可严格得多。 只从时长算,考童生只考一天,考秀才前后要三天。 光检查籍贯、搜身、分配座次、入考场,就要折腾一整天,第二天、第三天要考两整天,第三天交完卷子才能出考场,相当麻烦。 许多细则别说卢栩,连颜君齐都不知道,马若奇叭叭说,越说自己越紧张,没一会儿就跑了两趟厕所。 卢栩见他小脸都白了,给他倒杯温水,让他快别再吓唬自己了。 马若奇垮着脸,捧着水小口喝,“不说了不说了,还是温书吧,再说我晚上准要睡不着了。” 他胡乱地翻书,问颜君齐这本看过吗,那本读过吗,忍不住又是一阵猜题押题,“我听说上次策论考了论战,你说这次还会再考吗?” 颜君齐吃了一惊,“你怎知上次策论试题?” 马若奇:“书院的先生说的。” 颜君齐了然。 理论上,院试试题是保密的,但书院次次有人考,考完问问考生,慢慢也能凑出不少考题了。 这些资源,颜君齐是没有的。 他不禁安慰起马若奇:“想必你们先生一定模拟过考试,你考得如何?” 马若奇:“还行,先生说,应该能过。” 颜君齐:“那便是了,你好好答,一定能过的。” 马若奇点头,“先生也这么说。不过,不过考题每年都不一样,我会答去年的,不见得会答今年的,万一今年考官不喜欢我文风怎么办?” 马若奇抓着颜君齐,紧张得人发慌。 怎么办? 凉拌呗! 卢栩忍不住腹诽,难不成还想压中题么? 说起这个他可有经验了,身为一个被考试血虐的学渣,他有丰富受打击经验。高三没完没了的周考,月考,模拟考,考得他怀疑人生,质疑自我,反正只要他觉得准备得不错,铁定会被打脸,觉得完了,会啥写啥,不会瞎蒙吧,有时反而发挥得还不错。 卢栩抓着两个考生,神经兮兮说起自己的经验之谈:“考试就是玄学,这玩意准备是不可能准备好的,永远都准备不好,都这时候了,会就是会,不会也没什么办法了,所以,该吃吃,该睡睡,精神好了,没准不会的也能蒙对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小卢的精神制胜法: 考前默念:我是天才,我是天才,我是天才…… 第65章 考前 卢栩一通开导,没起一点儿作用,马若奇嘴上说着“对对对”要吃好睡好,扭头就神经质地让书童再帮他检查一遍考试用具,那个好脾气的书童,眼瞅都要翻白眼了。 颜君齐借了马若奇的手头历来的考题册子,坐在马若奇房间借着烛光一篇一篇翻过去。 他安安静静守着烛光看书,马若奇受他感染,慢慢也看进去了。 到颜君齐大概看完告辞离开时,马若奇也安安静静看了半夜的书,紧张还缓和了些。 卢栩默默吐槽,这就是学霸的自我调节法吗?若是换成他,考试前是绝对不看新题的! 卢栩忍不住问颜君齐:“那些题目你都会吗?” 颜君齐:“有的会,有的不会。” 卢栩默默观察,见颜君齐状态挺稳定,表情很自信,默默放心。 第二天还要走一天一夜的水路,在第三天天亮前赶到晖棠镇,徒步或坐车进城。 一上船,颜君齐就没住店温书的条件了,卢栩见他温书实在辛苦,和船夫商量他们俩轮着划船,走快些,不随书院的船了,尽快先到晖棠镇。至少让颜君齐先进城住下来。 路上他们没再停留,午饭晚饭通通在船上解决,他们船小而轻,卢栩和船夫轮换着,赶在半夜到达晖棠镇码头。 州府南各县的考生都在晖棠镇云集休整,不大的小镇天还黑着,已经有人在码头招揽生意。 卢栩和船夫商量好接他们的时间,和颜君齐上岸先找了个面馆吃一碗汤面。 宽面片,撒些菜叶子,加钱能多放一勺肉酱或蛋花。 大半夜的,卢栩也不想吃肉,让店家分别给他们加了荷包蛋,打听起怎么进城。 店家边煮面片边道:“小相公是来考试的吧,你们要是走路,沿着大道一直走,天亮差不多就看到城门了,要是坐车,”他探头指指大道边点着火把的空地,“看着火把了吗,那儿就有车,不过这会儿只有板车,你们若是不急,先到镇上住下,天亮就有骡车牛车了。” 卢栩道谢,让颜君齐看着行李,他先到火把那看看。 州府也缺牲口,这会儿揽客的板车,全是靠人力推拉的。卢栩细看了,这些板车平时应该都是在码头运货的,大概就这几天才运运人。半夜开始走,走到天亮正好入城。牛车和骡车稀缺,走得比人快,为了避免在城门口干等,要天快亮才出来拉客。 至于轿子和马车,晖棠镇就没这设备了。 左右是早到了,时间尚充裕,卢栩也不急在一时,按面馆老板指路,到晖棠镇的客栈先住下。 眼看都到了,还花钱住店,客栈伙计瞅着他们也不差钱,问他们要不要帮忙找车。 卢栩花十文钱托小二帮忙找车,吃过早饭,小二还真帮他们找来辆骡车。 骡子已经挺老了,但看得出来主人家养得很宝贝,骡子干净,车也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卢栩欣然掏钱,将不多的行李放上车,车夫看他们就这么点儿行李,也是松口气。 车夫一路说着吉利话,说一看他们俩就是能高中的相貌,把卢栩逗得直乐,到了上坡路,卢栩主动跳下车步行过土坡,学渣表达高兴,就是如此之简单。 越接近州府城门,路上人越多,卢栩见不少背着包袱行李的书生,有人边走边背书。 有个胡子都一大把的中年人,蓬头垢面的,一手拿书,一手拿个干烧饼,边走边吃,衣服上,鞋面上,到处都是新旧补丁,也不知从哪儿来,走了多久。 卢栩看得凄然,想起前天晚上马若奇说,有些州郡规定,年过四十还没中秀才就不许再考的规定。 他当时觉得这规定好,甚至觉得四十都老了,应该三十。人生在世,又不止一条道,四十了还没考中秀才,那肯定没什么读书的天赋,还不如早点放弃,干点儿别的。 可如今瞧见这样的人,又忍不住同情。 在这里,年过五十已是老年,一个村子,能过六十岁的不足十人,三十年,四十年,已经相当于全部的人生,一个人一辈子,全部的指望和精力都在诗书上,只要考过,就能免税免徭役,也许人生就再不相同。 卢栩扭回头,转头看颜君齐尚有几分稚气的侧脸。 其实,这个世界,能改变命运的道路是很窄的,颜君齐也背负着全家的命运在读书。 太阳接近头顶,骡车在城门停下,卢栩终于看到了州府大门,他仰头看着比观阳高出两米的大城门,远处城墙尽头耸立的角楼,和颜君齐排队登记入城。 这就是他们隆兴的州府,相当于是隆兴郡的省会了。 到了州府,连口音都有变化,城卫一听,就知道他们是外乡人,再一看打扮,便猜出他们是来考试的考生。 卢栩背好行李,按城卫指示,先找府衙后的大校场,颜君齐他们考试,就是在校场里搭棚。 校场外有官兵层层把守,这几天谁都不许接近。 卢栩和颜君齐在外面转了一圈,在校场附近找客栈。 他们到得已经算早,但位置最近的客栈早被人占满了,唯一有空房的一家,一晚要一两银子。 卢栩十分想问问他们为什么有胆子在府衙门口抢劫。 包船和住宿都是颜君齐花钱,卢栩自然不会花这冤枉钱,和颜君齐继续往外找,在一个窄巷子找到一家小店,这家店外面卖糕点,里面的院子收拾出来出租,一共三个房间,已经租出去一间,还剩一大一小两个房间,大的一晚三百文,小的一晚二百文,包早晚饭,卢栩见屋子干净,被褥都是新洗过的,便做主租了那间大的。 大的向南,窗边采光好,颜君齐还能临时抱佛脚,再看看书。 这会儿已经接近晌午,老板娘问要不要给他们煮饭。卢栩细问了,早上是小米粥菜包子,晚上是素面,早饭他们错过了,他们要是吃,老板娘给他们煮面。 上一顿还是半夜吃的,卢栩早饿了。 但好不容易来了州府,卢栩也不大想吃素面,谢过老板娘,卢栩先从包袱里翻出钱,拉颜君齐去下馆子。 “走,说了要考察州府吃食呢,我请你吃饭!” 卢栩请客,直奔他们找客栈时在路上见到那家招牌最显眼,装修最豪华的双层酒楼白云居。 才刚刚晌午,白云居已经坐了一半,卢栩和颜君齐上二楼,坐到靠窗的位置上,让小二推荐起招牌菜。 颜君齐长这么大都没进过酒楼餐馆,以他了解,卢栩是舍不得下馆子花钱的,但点起菜,却头头是道的。 卢栩点好菜,先让小二上了壶茶,免费的绿茶,不喝白不喝。 从窗边能看到往来的行人,不少书生正从楼下经过,到前面校场去看考场。 没一会儿,小二先端了时蔬来。卢栩先给颜君齐布菜,待他自己尝一口,眼睛亮了亮。 这道白灼时蔬常见,又很考验功夫,清水白灼,十分考验火候,这道菜做得十分到位,菜刚刚熟,又不失脆爽,调料的汁水味也十分清新鲜香,卢栩在船上漂了两天,总算吃到让人胃口大开的菜。 卢栩招呼颜君齐赶紧吃,“后天你进了考场,一饿就是三天,赶紧多吃点儿。” 白云居的招牌几乎都是蒸菜,但小二极力推荐了烧鸡和烤鸭,烧鸡常见,烤鸭却不常见,观阳就没哪家酒楼卖烤鸭,卢栩点了一只,好奇是不是北京烤鸭的吃法。小二端来了鸭,却没有面饼和面酱,这鸭子也不像北京烤鸭那么肥,不过,用果木烤的鸭子,鸭肉带着木香味儿,鸭皮上刷了蜂蜜,烤出来焦脆弹牙,鸭肉也腌得够入味,肉又嫩又软,吃上去多汁又软烂。 卢栩三两下拆了鸭,先给颜君齐鸭腿鸭翅,“要是卢锐在,肯定喜欢。” 他们家卢锐最喜欢抱着骨头啃肉了。 一顿饭卢栩吃得相当美味,白灼虾和鸭子尤其满意,至于另外的招牌鱼脍,卢栩觉得鱼选得不够好,有一点点腥味。 不过厨师刀工很好,鱼片切得够薄,蘸了芥末,配萝卜丝、嫩姜丝,也算爽口。 这里虽只有蒸烤煮,做菜的手艺传统单调了些,但每种做得都十分到位,也难怪敢卖这么贵。 卢栩吃得肚皮滚圆,都要结账走人了,才见马若奇他们浩浩荡荡从楼下经过。 卢栩见他们都还背着包袱,马若奇精神也不是很好,便没喊他,结完账和颜君齐溜达回去,让颜君齐早点看书复习,他把行李和衣服拿出来收拾归拢,把颜君齐要带入考场的东西全都装到一个包袱里。 到傍晚,最后一间客房也租出去了。 晚上老板娘煮了汤面,除了最早租的那间,剩下两间都是住的两人,卢栩和颜君齐来自观阳县,单住的来自文丘县,另外两人来自崇宁县,文丘、崇宁都在州府以北,崇宁更是紧挨着朔州郡,卢栩不免问起朔州的战况,那两名书生道:“先前失守了一城,如今已经夺回来了,听说范将军要到朔州来了。” 范将军就是当朝国舅范孝,是他们大岐最负盛名的常胜将军,范孝大名,连他们村混混都知道,卢栩听说范孝来了,心情也稍稍安定,隆兴的兵,八成是要支援朔州,就是不知道卢辉、裘虎他们,现在在哪个军营,是不是安全安稳。 第二天卢栩没拉着颜君齐到处乱转,而是陪着颜君齐在民宿温习,中午没人管饭,问问三个邻居,他们也不打算吃,卢栩一看,这三间住客,还数他条件最好,便自己找老板娘借了个篮子,装上餐具,出门买饭去了。 从小巷出来,沿着大街走没一会儿,就有小吃铺子,卢栩买了一盆馄饨,两份饺子,还买了点新鲜蔬菜,准备回去给颜君齐焯水调个凉菜。 他路过杂货铺子,见老板在街边摆伞,想了想,挑了把大伞。 “三天呢,谁知道会不会下雨,我看那考棚搭得不怎么样,连个顶都没,万一下雨就麻烦了。”卢栩把伞塞进颜君齐的包袱里。 卢栩又去考生多的地方打听了一圈,听听别人要带什么,不能带什么,好帮颜君齐准备。 三天的考试,除了自备笔墨砚,自备干粮,自备水,自备被褥,许多东西都不许带—— 不许带钱,以免现场贿赂考官。 笔只许带两根,墨只能带一块。 不许带纸,带了纸一律算作弊。卢栩听说整场考试除了卷子也不给发草稿纸,考生们只能打腹稿,然后一遍答对,若想涂改,不好意思,你卷子注定难看,难看的卷子是没资格入选的,下次再来吧。 不许带有异味的食物,影响考场环境。 水只能带清水,不许带茶叶,以防有考生在茶叶上打小抄。 衣服、被褥,也只需带单衣,避免夹带,如果谁带的被子有芯,检查的官兵仁慈,当场把被芯掏了扔掉,如若严格,则直接按作弊论。 好在衣服不限件数,颜母给颜君齐装了好几件袍子,卢栩把他的毯子也塞进去了,这会儿晚上已经挺凉了,盖一个单层的薄毯谁受得了。 入场当天,卢栩起早借厨房烧了一锅热水,给颜君齐灌进水壶。 “三天呢,生水哪能干净,万一闹肚子就麻烦了,还是喝煮过的吧。” 听说他们考试期间,上厕所都要监考陪同,每离开考棚一次,卷子上都要盖个红章,红章多了,还影响考场成绩。 万一谁拉肚子,那就相当于在考官那挂了号。 忒惨了。 卢栩灌好了颜君齐的水壶,问另外三个考生,“你们要么?” 三个考生怔了怔,要,当然要! 卢栩比他们年纪还小,怎么会想这么周到?! 卢栩给他们也灌好水,到街上给颜君齐买了新鲜的馒头、烧饼,还给颜君齐往烧饼馒头里夹了些咸菜,往篮筐里放了两个苹果一个梨。 拎上篮子,背着衣服、被子,卢栩陪颜君齐和三个邻居一起到考场外排队抽号。 第66章 开考 辰时,校场大门准时打开。 官兵从校场出来,持兵刃散开,在校场大门两侧,两步一隔,设三道岗查考生籍贯文书。 非考生,只能送到第一道岗外。 卢栩提着篮子,颜君齐背着包袱,在岗外排队,后面的人见卢栩夹着伞,也有人意动。 但这会儿已经开始入场,进了排队区就只能出不能入,再去买也来不及了。 他们来得算早,可轮到颜君齐,也已经巳时过半,接近十一点了,卢栩把篮子递给颜君齐,不等官兵赶,自动退到外面。 颜君齐提着篮子,拿着伞,将籍贯文书递给检查的官员,官员检查完毕,沉着脸问他几个问题,在文书上提笔画圈,让他进去。 颜君齐往前走,第二道岗检查他带的东西,让颜君齐把包袱打开,里面的衣服、毯子、被褥全被抖开检查,一个缝隙都不放过,随即,他的篮子,水壶,甚至烧饼、馒头、水果,苹果上有一个小点,他们都要细细检查,查看里面是不是塞了东西。 卢栩站在送行的人群里,踮着脚,紧张兮兮地看着,生怕他不小心给颜君齐带了什么违规的东西。 吃的用的检查完,颜君齐的文具盒也被细细检查一番,官兵拿刀在木盒子上戳来戳去,检查是否有夹层,颜君齐的新毛笔也被重点关照一番,最后是他那把伞,每检查一样东西,就有官兵凶神恶煞地询问“这是什么”“干什么用的”“为什么要带这个”,颜君齐心平气和地回答,让人看不出一丝一毫心虚。 卢栩不知道,带的东西越多,检查就越严格,他给颜君齐准备的大篮子,受到了重点关照。但凡颜君齐表现有一点儿心虚,他的东西就可能被检查两次、三次,若官兵实在怀疑,还能将他东西扔出来。 但颜君齐态度太好,面相又乖巧,年纪又小,官兵例行检查完,没太过难为他。 终于检查完,已经过去两刻,排在他后面的人紧张到两股战战。 第二道检查完毕,官兵把他东西一股脑塞进篮子里,由官兵提着,不许颜君齐沾手,带他进去下一道检查。 第三道就要进屋搜身了,搞不好还要脱光检查,颜君齐跨进校场大门前回头往人群望,一眼就看见卢栩站在人群最前面,使劲儿在朝他挥手。 颜君齐朝他笑起来,无声道:“我进去了。” 卢栩握拳挥拳,“君齐加油!我在外面等你!” 颜君齐快速朝他点点头。 很快,颜君齐身影不见了,卢栩慢慢收回手,在人群中踮着脚使劲往院子里看。 颜君齐进了第三道岗,因为穿着一身素白的布衣,有任何墨点都马上能看出来,检查的官兵只让他脱了外衣和鞋,检查完鞋内外,他头发、领子、袖口等地,确定他没夹带,没小抄,就让他收拾收拾篮子进去。 卢栩望眼欲穿,见两三人从房间进了校场院子,终于看到一闪而过的一道白衣。 他朝颜君齐背影挥挥手,慢慢落下了快站成芭蕾舞姿的脚丫子,还有两天半。 后天日暮,交完卷子,就能离场了。 把颜君齐送进考场,卢栩在外面又徘徊一会儿,才从校场离去。 颜君齐要考试,他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好好逛逛,全当市场调研。 州府算不上卢栩认知中的大城市,但规模远超观阳,服务普通百姓的坊市也是观阳县不能比的。 只剩他一人,卢栩没再逛什么高档酒楼,而是在不同的小街挨个光顾小店面,尤其是街边生意好的小吃店,他尤其好奇,想看看州府人民平时都吃些什么,有没有什么是他可以借鉴的。 考场中,颜君齐按抽到的考号找到座位,将行李放好。他的位置不算太好,正在考官眼皮子底下,一抬头,就能看到主考官。 颜君齐定定神,将衣服和被褥放到简易的木板床上,反正他又不打算作弊,被盯着就被盯着吧。 供他们睡觉的床是旧木板临时搭的,离地面不过一尺高,床下放着统一的空篮子,开考后东西全要放进篮筐里。 这床只有五尺长,两尺宽,相当窄,即使半大的孩子也躺不开。颜君齐把伞靠到桌角,包袱放到桌上,解开包袱抽出床单铺床,把装食物的篮子放到床下,坐在床边闭目养神。 虽然明日才正式开考,但从入场后就不许说话交谈。监考的卫兵不停在场中巡逻,看到谁交头接耳,搞不好会把人撵出考场。 若考官发现相邻的两名考生认识,还得让他们重新抽签。 还有半日一夜,进了考场无事可干,这时候正是最难熬的时候,有人把墨拿出来玩,有人盯着天空发呆,有人干脆躺下,也有人心神不定,左看右看。颜君齐闭目默背一遍书,闲得发慌,干脆数起充当围墙的稻草帘子一共有多少根稻草。 考场寂静,只能听见考生入场走路声,颜君齐听见他左右考生到齐,和他共享一面“墙”的考生大概是紧张,坐下没多久就开始挠床板,一挠,就是一下午,入夜天黑了,还挠个不止。窸窣的声音甚是惹人烦。 颜君齐裹着两层毯子躺下,睁着眼睛看满天星星,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只觉得连天边的星星都十分吵闹。他失眠到半夜,爬起来把伞撑开,挡住头顶的光和外界,把自己关在小小的黑暗空间,慢慢睡着。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颜君齐被冻醒。 考场没一点儿声音,偶有巡逻的士兵点着火把经过,颜君齐爬起来,从包袱里翻出衣服往身上套,套了四层重新躺下睡回笼觉。 天色渐亮,考场鸣锣叫起床时,颜君齐才慢吞吞收伞爬起来,他收伞时忽然发现,伞面竟然有些潮湿。 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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