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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考试在全郡瞩目中开始。 既有大岐军户,也有蛮族百姓。 这次考试不限身份,不管是贵族、牧民还是奴隶,也不管从前是放羊、做工匠、跑商还是打猎,只要报名,通通能考。 卢栩和颜君齐特意放了全县衙的官差去考试。 那些出身低微的蛮人官差们尤其紧张,大岐军户出身的官差们也被他们卷得激起斗志。 书院的先生们忙坏了,突然间蹦出了上千的野学生。 作为全郡唯一的举人,卢舟也天天被人拉着当临时老师。 大伙儿临时抱佛脚小半月,考试如期举行。 也幸亏他们北庭县每年都组织官差考试,有丰富的组织和考试经验,人虽然多,却没出什么乱子。 这次考试的难度和关内考秀才不能比,考虑到他们基础差,吏部的官员出题时,参考的不过是童生试的难度。 只是颜君齐在策论上另加了许多非常实用的策题,诸如各部的矛盾冲突如何解决,遇到雪灾如何处理,遇到敌军来犯如何处理,春夏秋冬四时节气最重要的问题等等。 第一场考试的结果毫不意外,考上的人员中,跟了颜君齐几年的官差们几乎占了八成。 六名县令,仅有一人并非官差,其他的全是官差出身。 颜君齐与吏部协商安排,选出县令人选,送去京城由庆文帝定夺委派,而吏员们则先行出发,去留县先开始适应各县的行政工作。 头一件事,不管是搭帐篷还是盖房子,先弄个县衙出来。 然后,再定出各县通往北庭县的官道出来。 定北郡又开始大兴土木。 秋末到初冬,整个定北郡不管蛮人还是军户们,都在忙忙碌碌。 北庭县培养出的各类人才,如蒲公英一般,散向整个定北郡各处。 北庭郡蛮族部落的地位也在这场新的地域分化中,悄然发生着变化。 阴谋论的部落们大骂颜君齐到处安插走狗爪牙。 但新任的县令、县尉,各县的文吏、税吏、官差,哪个没有自己部落的支持呢? 成为同僚的他们,无声无息结盟,即便来自小部落,也能靠联盟来对抗辖区内的大部落。 强龙和地头蛇在定北郡各县暗暗掰手腕较着劲。 而一直关注着考试成绩的普通的牧民百姓们,对他们的县令竟然是蛮人无比高兴。 于他们而言,能在考试中打败大岐人,脱颖而出成为他们县官吏的同族年轻人,都是英雄! 尤其颜君齐培养出来的官差、文吏们不管是贵族出身还是奴隶出身,素质、态度很好,对普通牧民和奴隶也非常友善。 不到一年,他们便开始觉得这群官老爷们,比他们的部落首领对他们还好。 各县的官吏在颜君齐、定北军、虎贲军的支持下,渐渐站稳了脚跟。 各县的县城也渐渐开始有了规模。 尽管,这年各县的县令都还住着帐篷,县城也还不如关内一个村镇。 次年,定北郡尘埃落定,拖延了三年的卢舟,以定北郡举子的身份,踏上赴京赶考的旅途。 这次,他们依旧是在风雪中出发。 不同的是,这次他们要去京城过春了。 让卢舟意外的是,在定北郡建设方兴未艾、如火如荼的时候,哥哥竟然要陪他去京城。 哥哥有多不喜欢京城他是知道的,他已经二十三岁了,早就不是依赖哥哥、时常想黏着哥哥的小孩了。 君齐哥哥也才刚刚接手了整个定北郡,各县每个月都在出新状况,还有许多地方有的忙。 他也早就做好了自己去的准备。 已经棱角分明,几乎和哥哥一样高,无论声音还是体态早已经是大人的卢舟贴心道:“哥哥,我已经长大了,我自己去就好了,你留下帮君齐哥吧。” 卢栩却敲他脑袋:“大什么大,在我跟前你还是没出过远门的小孩呢。” 早就替颜君齐到各县处理过政务的卢舟:“……” 要不是两个哥哥都要他去科考,他都能在定北郡当个官吏了。 “我早就说过,无论你们谁去科考,我都会陪着的,卢小锐我看是没戏了,腊月说文贞考试她陪着,一时半会儿咱们家考试的就你自己了。” 卢栩拍拍在他身边长大的乖弟弟,柔声道:“我和你君齐哥早商量好了,要送你。而且这次去也不只是送你,还要去做生意。” 卢舟默默不语。 往京城的商队从前没跑熟时候哥哥都不去,如今商队早就跑熟了,哥哥怎么可能突然要去。 可他想了想,还是没有像往常一样体贴地拒绝。 他知道,哥哥知道,君齐哥哥也知道,等他考完,也许就是他们兄弟真正分别的时刻了。 卢舟赴考的激动,见阿濯的兴奋,一下子就淡掉。 他不想辜负哥哥的宠爱的纵容。 他就像赖在巢里不愿意飞的鸟,甚至还不如弟弟,哥哥不过是随口提了提,卢锐就马上想去龙虎营锻炼了。 他们家锐锐一心想要一人一马闯荡天下,一点儿都不恋家。 可他从小到大都没怎么任性过,这回就赖着哥哥任性一次吧! 等考完,他就要当个大人,靠自己去独自生活了。 作者有话说: 远在京城的阿濯翘首以盼:我的好朋友,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进京赶考?! 第344章 番外4 一路上,卢舟没有再花时间去温书,而是一路和哥哥并肩骑马,赏山游水。 他甚至想,希望路再远一点儿,再长一点儿,再难走一点儿。 这样他就能多和哥哥相处一段时间了。 但经过他们多年的努力,如今从关外到京城,哨卡虽严,但路已经比当初来时好走许多许多了。 秋冬季时,沿途大半个北段,官道上都飘着他们北庭县食坊出产的麻辣底料的香味。 他们的牛羊,更是被不远万里一路卖到京城里。 卢舟想,也许再过十来年,关外的蛮族百姓都能随商队入关了也说不定。 到时候,阿维就能真正看一看他从书上看到的、好奇的大岐壮丽山河。 可惜现在还不行。 亚卡比阿维幸运,或者说不幸。 他是奴隶,还自己把自己卖给了商队,于是,哥哥作为他的主人,能将他的名字写到自己的文书上,带他入关。 但其实,尚且年少的亚卡已经是商队的主力。 哥哥也从来没把他当过什么奴隶。 亚卡十五那年哥哥就到德巴克部落把他买了,也还了他契书,但亚卡不收,还说等他哪天想要了会去找哥哥要的。 他们商队还有很多这样的孩子,生怕他们不是奴隶卢栩就不再用他们。 别人好说歹说,总算是成功转换成聘用关系,只有亚卡死活不愿意。 他靠着奴隶的身份,跟着卢栩几次入关,还去过观阳好几次。 若是他不是奴隶,就不能跟着卢栩到处跑了。 卢栩和他商量了,最晚等他娶媳妇时候要拿回契书,不能委屈别人嫁他时,嫁得不安稳。 但卢舟猜,也许只有等到普通蛮人可以入关,亚卡才真的愿意脱掉奴籍。 亚卡聪明,哥哥想让他读书的,可亚卡只愿意给他当伙计。哥哥软磨硬泡又劝又赶了好几次,亚卡都不肯走。 之前的科考选拔,哥哥都给他报名了,也把人押进考场了,亚卡最后还是翘了。 之后哥哥也没再强求他,而是将商队的事务更多的交给他。 入了关,果然还是亚卡在跑前跑后,替哥哥忙来忙去。 他能说会道,一口标准的大岐官话,还穿着大岐的衣服,梳着大岐的发髻,不细看,别人都不会发现他其实是蛮人。 这次入京,他们不再像上次那么什么都要现寻现找。 商队在南城常年租住着仓库和屋舍,睿王也给他们准备了距离考场近的住所,阿濯更是要将当年弘安帝赏赐给他的宅子借给他们住。 卢舟想了想,没听哥哥的建议去睿王安排的院子住,而是拿着当年阿濯给他的令牌,去阿濯的宅子入住了。 他和阿濯相识相交不足一年,分别将近八年,但八年间,他们的书信从没断过。 卢舟想,他已经失信于阿濯很多次,没能履约天天寄信,没能履约到京城考秀才、举人,更没履约五年内一定回来。 若他到了京城不先去找阿濯,不去阿濯准备的宅子住,阿濯一定会生气的。 卢舟决定好了,卢栩便将带的商队安排到南城的院子,然后带上卢舟和亚卡往北城寻找阿濯的宅子。 等安顿进去,再去见睿王。 按照卢栩的想法,他是不想住北城的。 权贵扎堆,麻烦多,事也多。 姜濯的房子,里面肯定有一堆乱七八糟的讲究和规矩,指不定还被哪路守卫暗中盯着。 多烦啊。 他们在关外自在惯了,天大地大,他们家最大。 整个定北郡,如今除了君齐就他大,君齐还听他的话,他早就把什么规矩,什么官职爵位忘了个干净了。 卢栩牵着马,瞧瞧东张西望,还不敢幅度太大,一身好奇又紧张的亚卡,问道:“这里房子大不大?” 亚卡点头:“好大!” 卢栩:“京城繁不繁华?” 亚卡:“繁华!” 卢栩:“好不好?” 亚卡点头:“好!” 卢栩:“那是这里好,还是咱们县城好?” 亚卡迟疑思索片刻,肯定道:“咱们县城好!” 卢栩哈哈乐,“是吧?!这么多房子多挤啊,还是咱们家好,抬眼就是草原,就是群山!骑上马,想往哪儿跑就往哪儿跑!” 听说他们入城后就跑来门口等他们的姜濯:“……” 陪同姜濯蹲等卢舟的米添:“……” 死命劝姜濯到屋里避风的内侍和护卫:“……” 他们心想,回你的关外啃草去吧! 太子的宅子还委屈你了? 让太子亲自来等,何德何能,竟然如此不识抬举? 姜濯怒冲冲瞪向声音的方向。 按照书信找地址,走在最前的卢舟猝不及防与探出头一身便装的姜濯对上了视线。 两人同时怔了怔。 时隔八年,他们从彼此脸上寻找到了少年时的影子。 “阿濯?!” “阿舟!” 姜濯从台阶上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下来,激动道:“你——你怎么长这么高了?!” 虽然卢舟比他大一岁多,但他们小时候明明卢舟只比他高半头,如今大家各自都差不多固定不长了,怎么现在卢舟要比他高一头了?! 姜濯震惊地看着他的小伙伴,难不成…… 慢姜濯几步的米添星星眼:“阿舟哥哥,多吃肉和奶真能长高呀?!” 卢栩:“……噗。” * 重见第一天,八年未见的三人又梦回太子府的伴读生活。 姜濯问卢舟要不要休息,要不要温书,卢舟答不要,姜濯便毫不客气地把卢舟“借”走了。 卢栩啧啧摇头,跟引路的内侍将行李放到姜濯早安排好的房间中,叫亚卡拆行李,他洗漱收拾一遍,带上礼物去拜见睿王和老朋友。 亚卡:“不等舟舟哥吗?” 卢栩:“不用等,我猜一时半会儿他们没空。” 果然,卢栩都把当年有交情的老朋友挨个走访一遍,还在睿王那儿吃了顿晚饭回来,卢舟房间还没进过人。 这夜,一些家长注定失眠。 卢栩不在此行列。 他喝酒微醺,钻被窝蒙被子睡大觉。 据他对姜濯的浅薄了解,以姜濯那旺盛的好奇心,搞不好这孩子得拉着卢舟秉烛夜谈。 不出所料,姜濯拉着卢舟和米添聊了一整夜。 到天快亮时,他还精神抖擞地从府里出发,赶去上了个早朝,然后在他父皇的眼皮底下再次溜出宫,跑回来拉着卢舟讲昨晚没讲完的细节。 卢舟每天都写信,有趣的事更是一件不落都会写,可写的哪有说故事有趣呢? 姜濯非要他再讲一遍。 尤其信中没能写详尽的细节,诸如卢舟第一次打猎遇到狼时的心情,他的那场篝火会,还有集市的盛况,卢舟怎么替颜君齐去处理政务协调矛盾,冬天他们如何盖冰屋捕鱼,他弟弟如何一个人从观阳跑到了北庭县等等。 他都要详细地听。 等卢栩睡醒,不但弟弟没回来,连小跟班亚卡都被姜濯叫去补充细节了。 一直到第三天,姜濯依依不舍被卢舟劝回宫,卢栩才带上弟弟和礼物去拜访早已入京的江建詹。 不等两个江公子和江大人抱怨他们不登门,卢栩先抓起人家感叹: “江大人,老上司,我们见完太子殿下可就赶紧来拜访你们家了,咱们都是老朋友了,除了您家,我们在京城也没什么熟人,大公子今年也要会试吧,准备了什么复习材料,快给我们舟舟分享分享,你可是我们舟舟考举人的主考恩师,咱们定北郡一荣俱荣呀!” 江家父子:“……” 江建詹酸酸地想,你们都住太子别院去了,还需要个屁的熟人。 但凡事有利有弊。 全京城稍稍有点门路的都知道卢舟如今住的是太子的宅子,还曾经做过当今太子的伴读,就是想避嫌也避不过去。 卢舟不在乎,卢栩也无所谓,当过伴读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他们光明正大地出入。 别人问起来,卢家兄弟俩大大方方地就认了。 卢栩还高高兴兴夸赞太子的品性和长情。 这话别人可不敢乱说,尤其如今太子年岁大了,庆文帝身体又不如弘安帝那般好,这么夸什么意思?替太子笼络人心吗? 夸已经长大成人的太子,多少是有些忌讳的。 但卢栩和姜家三代间接打过不少交道,深知庆文帝对儿子的宠爱和满意,他这么夸,庆文帝才不会介意呢。 再说了,庆文帝就姜濯一个独苗苗,要是因为他夸几句就嫉妒儿子了,那也太小肚鸡肠了。 将心比心,别人要是夸他弟弟妹妹,他指不定多开心呢。 这事传着传着,很快就传到庆文帝耳朵里了。 皇后差点气死,埋怨卢栩瞎挑头,埋怨群臣瞎说,挑拨他们父子关系。 庆文帝听过后只是哈哈一笑,对父皇留给他这个能干又跳脱的皇商,庆文帝也是十分了解的。 朝臣们都不知道,卢栩自己也不知道,他每个季度往京中送账本儿,名义上是给睿王,其实都是给弘安帝和庆文帝的。 连同账本一起的,还有他写给睿王那些啰里吧嗦,或谄媚,或埋怨,或哭穷,或邀功,或吐槽的信函,睿王也以“字多看着好烦”“皇兄/陛下你看看我赚点钱容易么”“我该怎么骂他”等诸多理由,一股脑打包给弘安帝和庆文帝了。 再辅以颜君齐每季度送往六部内阁的公文奏折,庆文帝父子虽然从没去过关外,但对北庭县和卢栩的商队情况了如指掌。 卢栩是个话痨,写信洋洋洒洒,没什么忌讳。 通过那些信函,庆文帝对卢栩那一手多年没什么长进的烂字特别熟悉。 见过他如何不要脸地吹捧过他弟弟的画作,吐槽过梅孟希新造的字狗都不学,还见他抱怨过朝廷给的俸禄太低,曾经的颜县令如今的颜郡守没日没夜赔钱上班,颜君齐但凡一生病,卢栩就要在信里和睿王抱怨,这破官狗都不爱干。 颜君齐带兵追击西部贼寇后,卢栩更是询问睿王,如何在不惹英明神武的陛下生气的情况下颜君齐能顺利辞了这破官。 要不是他贤惠聪明,帮县衙、郡府开工坊赚钱,他们可怜的颜大人就得光杆司令,一个人干八百个人的活儿。 卢栩自己都没算过,不过庆文帝通过他的信函和颜君齐每年报给户部的赋税清单,自己脑海中是有一笔账的。 他很清楚的知道卢栩每年往北庭县、定北郡填了多少钱。 知道卢栩经营商队遇到过多少麻烦困难,在别处受过多少刁难。 更知道卢栩如何渡过难关。 毕竟卢栩的信中,困难只是铺垫,夸耀自己如何靠聪明才干与人斗智斗勇取得胜利赚了钱买到粮修了路盖了房开了店等等才是重点。 他甚至知道卢栩和睿王商议的怎么坑钱的计划,偶尔还会悄悄替他们推波助澜。 这些只有弘安帝、庆文帝和睿王知道,连太子都不知道。 朝臣只当卢栩会敛财,和睿王沆瀣一气肥了私库,愚弄他父皇给了卢栩皇商之便。 庆文帝嗤之以鼻,他父皇是那么好愚弄的吗? 他是那么好愚弄的吗? 他的傻朝臣们至今以为去年满朝文武俸禄加了一成只是因为这几年风调雨顺,根本不知道那是因为他们口中该被罢免的蠹虫皇商和专权的郡守把北部几郡盘活了,每年不但不用朝廷补贴钱粮,还能往国库交点儿税。 蠹虫皇商还时不时在信里替他们抱怨哭穷,这才让他好奇之下专门去调查了大岐全境官员的日常花销。 朝臣们跪谢他皇恩浩荡时候,庆文帝都是一边欣喜,一边腹诽的。 尤其是年底。 看着某些郡县抖落不清的烂账,再看看颜君齐报的又详细又简明的各种单子,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人家连蛮人部落有几只羊几头牛都能统计清楚,有的县连自己多少户多少人口都数不清。 瞎编的时候,真当他不看往年的数据,不会推理不会对比吗? 庆文帝自己都感慨自己真是好脾气。 要是他爹在他这个年纪,别说给他们加薪了,不罢免一批进大牢都是天上下红雨。 颜君齐担任郡守两年,弹劾他专权将来必割据为患的折子就有一年半。 庆文帝看着那些折子,心想,他们知道户部已经磨了他父皇和他五六年想要把人要回来了吗? 乌尚书还曾抱怨过,这样的人才不能进他们户部为国效力,他死不瞑目。 而颜君齐一手培养起来的卢舟,亦是被户部死死盯着—— 颜君齐呈奏上来的文书中,尤其是早期的,可有将近三分之一署名都有卢舟。 卢舟就这样在万众瞩目中进了会试考场。 这场会试,共录贡生四百九九名,卢舟得了个正正中中的二百五十名。 随之掀起的,便是整个大岐史中最微妙的“科场舞弊案”。 作者有话说: 江郡守:妈的,关系比我还硬,哼。 卢栩:谁二百五?黑幕!!! 第345章 番外4 不等卢栩去击鼓鸣冤,提前拿到成绩的姜濯已经率先闹起来了。 他要看卢舟的卷子。 要看前十的卷子。 还要让每一个给卢舟写了评语的考官仔细给他对比对比,讲解讲解,他们的评分标准是什么,他们的打分原则是什么。 十八名考官苦笑。 能是什么呢? 最大原因是避嫌。 卢舟和太子关系太亲密,若是他名次太好,必难服众。 今年原本定的考官是在礼部当值的贺承业,但贺承业做过卢舟的老师,主动避嫌。 贺承业都避嫌了,其他与颜君齐有交情的,或与太子关系紧密的,也都纷纷避嫌。 剩下的考官一时摸不准该按什么标准打分,第一个人出于谨慎,给卢舟打了一个不上不下的评分。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每个人的评判标准难免会有主观,就是状元也不见得能让所有考官都给高分,给卢舟打个不上不下的评分,原本也挑不出错。 不过他们没想到,一个人这么干,两个人这么干,原本拿不定主意的人一看,也这么干。 结果不知是出于默契,还是出于什么原因,等卢舟的卷子转了一圈,得的几乎全是中等和中上的评语。 反倒是最后阅卷的主考官给他的评分高一些。 不过大岐阅卷标准为了公正,要综合所有考官的评分,即便是主考官也不能一个人一锤定音,最后还是得综合取成绩。 一汇总,卢舟可不就得了个不上不下的名次。 但这怎么能和太子说呢? 他们委婉地支支吾吾,各自都很有道理,但太子根本就不接受他们的这份“为太子着想”的体贴。 他不但拿走了卷子闹到庆文帝面前,还要求作废整场成绩,换考官重新评阅,早朝时更是高喊着举贤不避亲,把所有考官全部弹劾了一遍。 阴阳怪气间,还无意把向来是避亲的贺太师给阴阳进去了,替他考了状元却多年打杂,如今还只能在礼部混的姑丈贺承业,还有贺家其他子弟们好喊了一阵委屈。 他斥责这群考官们沽名钓誉自私自利耽误大岐的人才。 太子早朝一顿无差别乱杀,搞得原本打瞌睡凑数的勋贵们纷纷加入看热闹行列。 哇哦! 好爽! 平时骂他们的人正在被骂。 还是一群! 他们有心替太子吆喝几声,好杀一杀这群日益放肆的文官们的锐气。 但是吧…… 太子挺的这个人,他哥哥又和他们十分过不去。 如今大岐虽然局部还有战乱,偶尔也有天灾人祸,但总体上而言,风调雨顺,河清海晏,连西边的邻国瞎蹦跶,都被雷厉风行地按住了。 他们不知不觉间,大岐国力渐渐恢复了。 国库有钱了。 皇家私库有钱了。 弘安帝、庆文帝连续地轻徭薄赋,各地的粮仓竟然还渐渐满了。 勋贵们不知不觉间发现,战时最紧俏的粮食不再紧俏了,他们最赚钱的生意,不好干了。 放眼望去,整个大岐还大片缺粮的,只剩下西北两个郡和关外的一大片。 而这些从前他们嫌穷嫌荒嫌远根本瞧不上的地方,这几年竟然悄然被以卢栩为首的本地商队霸占。 这个卢栩,也不知道使了什么邪术,周边几郡的商户都对他马首是瞻,一个个跟土匪似的,又横又愣,他们派过去的商队根本就打不进去。 他们也参了,也告了。 可那个狡猾的皇商名义上没有限制任何商人,还欢迎他们出关。 可若按照他们制定的那一堆规则,填写那一堆东西,他们得交多少税? 他们傻吗? 粮食那么沉,大老远的弄过去,赚不到钱谁干?! 他们打听过了,关外的粮食主要靠睿王从京城周边买了再走驿站送出关呢。 他们骂骂咧咧,好个姓卢的,真不是东西,他用驿站不掏钱,弄过去粮食还卖低价,忽悠他们弄粮食过去,卖不上价不是坑他们呢? 他们一商量,联合起来全不往西北卖粮,他们倒要看看没了供给,姓卢的怎么办! 他们联合好了,睿王从京城四周和附近的郡县全买不到粮。 想从某些勋爵封地买,他们按照商量好的齐齐报高价。 起初他们以为姓卢的早晚得服软,不料等啊等,等啊等。 睿王、姓卢的,竟然都没认输认怂。 他们再一打听,好么,姓卢的竟然从老家买粮食了! 隆兴郡那群穷鬼傻帽土包子,千里迢迢送粮食出关?! 等他们回过神儿来,不但隆兴郡,附近好几个郡的百姓都开始往关外和西北卖粮。 从前商路难走,路上也不安全。 如今商路来往的人络绎不绝,他们卖粮去关外,还不用改户籍,不用额外交商税,连过关的费用定北郡都给他们报销。 到了关外,定北郡官府还在各县组织蛮人和他们进行贸易,又是联系虎贲军护送,又是安排驿站,又是给安排翻译的,那叫一个方便。 他们卖完粮食货物,买完牲口、皮毛,还能再买些只有定北郡有的粗盐。 到了深秋冬天,因为路途辛苦,像北庭县那样有钱的衙门,还会给行商免费供热汤,县城的工坊还会送他们些优惠券。 别说为利而动的商人,农闲时连农户们都想呼朋唤友结伴出关。 不说别的,从关外买牲口便宜啊! 除了牛,军马营淘汰的马匹,有一部分会放入牲口市场,价格比关内可划算太多了。 勋贵们不知道他们拿捏卢栩不成,反而让出了巨大的市场,等他们回过神来再去找睿王买他们的粮食,睿王为难地摇摇头,表示不需要了。 睿王一摊手:“西北又穷人又少,蛮子还不懂咱们大岐粮食的好处,不爱买,光从隆兴郡和北边那几个郡买粮,他们已经要吃不完了。” 勋贵们气得想打人,忽悠鬼呢! 他们都知道如今蛮子也会烙饼、煮面、包饺子了,听说还有人特别喜欢吃米饭。 可他们又不敢打睿王。 从前睿王怕弘安帝,做事多少要点儿脸,如今他的亲亲侄儿当了皇帝,睿王那叫一个摆烂不要脸。 参他?随便。 他辩驳超过三句话都算他输。 他一不高兴就说自己年纪大了,腰酸背痛腿抽筋,不是那儿疼,就是这儿不得劲,不来了。 早朝随便骂,反正他听不见。 庆文帝呢,对这从小就要好的皇叔那叫一个纵容。 别人前脚参睿王,他后脚就往睿王府里派太医送补品,还总是为难地劝内阁和朝臣,他叔叔能有什么私心呢? 不就是性格纨绔了点儿,人跳脱了点儿,一没违法乱纪,二没欺男霸女,什么坑点钱,骂骂人,他叔叔都是无心的,差不多行了,那毕竟是他亲叔叔。 满朝文武:“……” 反正除非睿王想造反自己当皇帝,否则庆文帝直接装瞎装傻。 可睿王都没孩子,他造反个屁! 别说庆文帝不能信,他们自己都不信。 勋贵们一瞧,连文官都参不动,日益没有话语权的他们说什么就更跟放屁一样了。 整个大岐还能治治睿王的,就剩下范大将军和贺太师。 可贺太师老奸巨猾,他们使唤不了。 范大将军自从弘安帝去了,就开始深居简出,自己上朝还不如睿王频繁。 烦啊…… 好不容易这小子入关来京城了,好不容易到他们地盘了,好不容易能落井下石了…… 怎么就突然要进行在太子和文官间、文官和姓卢的间的艰难选择呢? 选择帮文官吧,他们好像很傻缺。 选择帮太子吧,那不等于帮姓卢的? 怎么就这么别扭呢?! 他们迷茫、走神地看完整场热闹,他们好脾气的陛下竟然被太子说服,还让太子来主导,亲自组织人手重新阅卷。 朝堂震惊。 考生震惊。 京城震惊。 其他地方因为远,还在震惊的路上。 姜濯组织人手的唯一标准,公正。 他兴师动众从各大衙门召集了五十人重新评阅。 这五十人关系错综复杂,不少人还有仇有怨有过节,让他们来评阅,别说齐心协力帮某个考生作弊了,要不是太子全程都在,他们说不了三句话,都得吵起来打起来。 这还不够,姜濯还灵机一动,从御林军召集了会写字的士兵誊抄试卷。 卷子打乱,重新编号,考官们只能看到号码,看不到考生字迹,看不到考生信息。 评阅完毕后,卢舟名次飞跃到前三。 姜濯对比了两次的名单,凡是两次中有一次能得贡生名次的考生,全都要再加试重考一遍。 那些第一次落榜,第二次入选的考生感到人生大起大落,感激涕零,真情实感地跪谢太子、庆文帝给他们第二次机会。 而第一次入选的考生,则不免茫然。 好在庆文帝为安抚考生,宣布加试录入贡生将不限名额,只要才学够,便都可参加殿试。 整个京城都热闹起来了。 从大岐开国起还没见过这种热闹! 重获了机会的考生尤其的精神抖擞,决心放手一搏。 加试的考题这次由庆文帝和贺太师重新拟定,姜濯以太子身份亲自监考。 这次考试的卷子也全都打乱顺序,由御林军先誊抄编号,抄完再阅。 因誊抄需要时间,等待成绩的时间变得无比漫长。 姜濯作为监督的副考官,他虽不参与阅卷,但要监督全程,从考完就没再露面。 卢栩瞧着姜濯一时半会儿也出不来,提议去爬爬山。 卢舟考了两场,也累了,去外面散散心不错。 卢舟想想也好,还叫上了米添。 这次去的,还是上次他和颜君齐带卢舟去的那个小山头,他们照旧买了那个小摊子的茶叶。 卢栩尝过,还是和从前一样的苦,他一口气买了十斤,准备弄回去捐给他们北庭县书院—— 打骂学生是不提倡的,谁上课打瞌睡,赏他一杯! 作者有话说: 感谢每个支持正版的小天使!爱你们,mua~~ ———— 合格的教导主任,旅游出差,时时刻刻,不忘学生。 学生:吐了! 御林军:殿下,咱们花点钱,雇一批抄书的吧! 阅卷考官:臣附议,要字好的! 第346章 番外4 在山上逛了一圈,卢栩还带着他们俩到他们家的田里溜达一圈儿。 他们家田离京时没卖,托付给睿王的田庄照顾了,卢栩从山上下来,绕着那仙姑山溜达了一圈儿,也没找到自己家田。 最后还是米添带他们去睿王庄子上,找王府田庄的管事领他们去看了看。 他们家长工老冯已经回家带孙子了,如今接班的长工是他儿子,小冯长工。 小冯没他爹能干,但人老实勤勉,王府三管事替卢栩把了把关,继续聘用了小冯。 小冯人实在,把颜君齐那块儿田照管得妥妥善善。 他不认识卢栩,听王府田庄管事介绍完,就要给卢栩装东西。 好几年了,他们东家终于来收货了! 卢栩没客气,喜滋滋要了一袋新米一袋新面,还有冯长工晒的花茶、薄荷,还要走小冯昨日才从山上抓到的一只肥兔子。 然后他就带上卢舟、米添,跑去睿王庄子上野餐烤兔子。 米添爱吃,卢栩第二天又带上他,喊上从前京中的朋友们,呼朋唤友去打猎。 经弘安帝和庆文帝两朝的打压,勋贵们日子不像从前那么好过。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卢栩这皇商地位可不一样了,和他有交情的勋贵们也想找找他,扩扩门路。 卢栩来者不拒,相当好说话。 当年那个环境还愿意和他结交的,品性基本都不错,人家帮过他,挺过他,他也愿意帮忙。 破船还有三分钉,勋贵们也不是一无是处。 他们的封邑、关系所在的地方,分布相当之广,许多地方卢栩可听都没听说过。 各地都有特产,各地都有宝,他很愿意大家互通有无,互利互惠。 卢栩还梦想着有朝一日他们的商队能遍布全国。 另外,将来卢舟指不定会到哪儿去做官,卢锐也指不定会往哪儿跑,卢轩也一直有南下的想法,弟弟们走的地方远了,总有他照顾不到的地方,朋友多了总是好的。 卢栩边谈生意边玩,今天打猎,明天野餐,后天登高赏景,大后天聚餐吹牛,在大伙撺掇声中,抽日子做点儿他新研究的菜和点心,搞得花里胡哨,热热闹闹,每天晚上还和他的便宜徒弟讨论做菜心得,被睿王府的三管事拉着商量未来的坑钱规划。 就这样带着卢舟、米添和老朋友们一口气疯玩了大半个月,加试的成绩终于放榜。 卢舟以糊名的试卷经五十名考官三轮打分,夺得第一名。 很快,卢舟会元的名次在文人、考生中引起轩然大波。 不服气的考生们闹着喊着卢舟是关系户。 他们还推出前一场两次评卷的前三名,用以和名不见经传的卢舟做对比。 别人是有名的才子,卢舟是什么? 他们还扒出来卢舟当年是到了京城才考上童生的。 秀才、举人更是在定北郡考的。 定北郡是什么地方? 那不就是他们卢家后宅? 关系户! 考上秀才、举人说不定也是靠关系! 愤怒的考生们闹起来。 不公平! 不能服众! 卢栩听完气到要上街和他们真人大战三百回合。 他们家卢舟童生是考得晚,但他当年考了京城第一。 秀才和举人是在定北郡考的,但因为考生少,他们定北郡的卷子都是送到关内给其他郡的考官评分的! 他们卢舟科考一直不顺利,遇到的考官都是出了名的严,怎么,那些茅坑臭石头似的考官就遇到他们卢舟会网开一面,变成土疙瘩再开个花吗? 还有,他们凭什么觉得他们卢舟不行? 他们家卢舟以前可和姜濯一起读过书,连太子府的那群先生都夸过! 虽然这几年他没进过书院,但平时给他答疑解惑的可是颜君齐和梅孟希,他们是看不起弘安帝钦点的传胪和榜眼吗? 他们是什么老师? 卢栩气炸了,他们家卢舟怎么看都比那群只读书没实践的纯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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