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的都有点儿撑,卢栩又给他们每人发了一小包肉脯,补充早餐没吃到的盐分。 今天他们三个都挺忙,卢栩要先将颜君齐送去皇城,回来再赶车去南城找中介汇合。 他们出门时,卢舟已经装上蛋糕,欢欢喜喜去找姜濯分享了。 无论蛋糕切的多薄,蓬松还是蓬松。 颜君齐两个袖兜装不下,干脆往袖口一塞,随便遮遮拉倒。 不出所料,他鼓囊囊的袖口还没到城门口就被城卫注意到了。 他出示过令牌,城卫还是让他把袖子里带的东西拿出来看看。 卢栩有些紧张,不过颜君齐很淡定的解释是吃的,站在入口捏了一小块儿放入口中,吃给守卫看。 守卫没见过这么蓬松的馒头,还是黄灿灿的,好奇的隔着袋子捏了捏,闻到了甜甜的香味儿。 确实是吃的。 确定里面藏不了什么利器,他们便将荷包还给颜君齐,放他进去了。 如今给大臣们的午食越来越差,自备午饭的也越来越多,上面交代过,只要不太过分,他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万一饿晕哪个当官的,到时候他们也少不了挨骂。 见颜君齐顺利进去了,卢栩才放心回家,套好骡车出门时他还想,下次还是做饼干吧,蛋糕看着大其实没多少,几口就没了,也不知道君齐中午吃不吃得饱。 他压根儿不知道,这天上午颜君齐被叫去户部帮忙,午食时也是和户部的人一起吃的。 户部人少事多,每天忙得要死,好不容易来一个一点就透,不用教,干活儿快,效率高,还只拿三分之一俸禄的新人,简直不要太欢迎。 压根不存在贺颂之在翰林院的悲惨遭遇。 颜君齐要回翰林院取午餐,户部的人都生怕他下午跑了,陪他一起去翰林院拿的。 颜君齐在贺颂之羡慕的目光下,给他留了一点儿肉脯,领了饼子,拿上鼓囊囊的两个荷包,跟户部的人走了。 结果他的荷包一打开,黄灿灿,软嫩嫩的蛋糕马上引起户部同僚们注意,大伙儿你尝一口,我尝一口,没一会儿就分完了。 两块蛋糕,颜君齐总共只吃到一口。 而且户部还在尚书带领下,秉持艰苦、朴素、贫穷,无论何时都要哭穷的行事风格,午饭自然也是没人从家里带的。 万一别人趁着午饭来要钱,发现他们在大吃大喝,那怎么能行?往后再哭穷可就没人信了。 于是,颜君齐不但分完了蛋糕,连荷包底那点儿肉干果脯都被分光了。 他饿着肚子在户部干了一下午活儿,甚至生出种往后也这么干下去,户部给他那点儿薪水,还不够他午饭钱的荒谬感。 另一边卢舟则比颜君齐待遇好多了,姜濯从未吃过这样的点心,咬一口惊讶不已,十分好奇这是怎么做的。 卢舟有些为难,坦率道:“这是我哥哥和姐姐们一起研制出来开铺子赚钱用的,我要问问我哥哥才能写方子给你。” 姜濯一怔,他只是觉得好吃,随口一问,想让御厨做给他爷爷和父亲尝尝而已,关系了人家的生计,他正要说算了,又听卢舟道: “我相信你不会告诉别人,可是阿濯你不会做菜呀,你知道了怎么做,也是要教给别人来做,别人就不会像阿濯你这样替我着想替我保密了。” 姜濯:“……?” 有被吐槽到,又被安抚了! 卢舟吃一堑长一智,经过瑞祥楼不知从哪儿弄到他们家菜谱的事,他对家里的菜谱、秘方,已经很敏感了。 卢舟简单将瑞祥楼偷他们菜谱的事说了一遍,总结道:“你若想吃什么,还是我带给你吧。” 姜濯听得一怔一怔的,想想宫内御厨们也是防着别人偷学他们独门手艺的,能理解。 他虽然是大岐的皇孙,但绝不能因一时口腹之欲向百姓强取豪夺。 卢舟说他最生气的不是别人利用他家方子赚钱,而是流露出方子的人不珍惜他哥哥的信任。 姜濯深以为然。 他若将方子教给御厨,白得的东西御厨也不见得会珍惜。 万一他们将方子流露出去,一传十十传百,那卢家就不能用这个赚钱养家了。 别人用卢家的菜谱还给百分之三的红利呢,他身为卢舟的朋友,总不好叫卢舟白给方子还担着风险。 虽然他不知道卢栩是不是想开点心铺子赚钱,但想到卢舟三人离家那么远,在京城生活不易,颜传胪俸禄又低,卢舟连五两的书都舍不得买,姜濯觉得他很有必要帮朋友保密。 姜濯道:“若你家开了点心铺子,我一定会去捧场的。” “嗯?嗯!”卢舟也不知道哥哥是不是打算开铺子,以他对哥哥的了解,他八成会嫌做蛋糕累,只想做给他和君齐哥哥吃。 不过阿濯这么说,他还是很高兴,阿濯能懂他,阿濯体谅他! 卢舟:“不管开不开铺子,我家做了好吃的,我一定给你带。” 姜濯笑起来。 不过,他实在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菜谱,能让一个大酒楼仅靠几张方子就能在京城立足呢? 姜濯:“要不咱们中午到你说的酒楼去尝尝吧!” 卢舟:“嗯?!不可以去瑞祥楼!” 姜濯:“哦……”小偷嘛!怎么能去给小偷捧场! 卢舟:“他家厨子不行,做的不好吃!” 姜濯:“???”重点是这个?! 卢舟:“我带你去别处吃。” 姜濯:“别处也有吗?” 卢舟:“嗯!哥哥找了别人合作呢,而且还改良了配方,我带你去!那家掌柜认识我,可以便宜!” 另一边,卢栩和中介按照地契写的地址,找到了他们的十五亩田,如中介所说,这十五亩位于仙姑山南坡,背面是坡地,西边有河,西边过河是一个大田庄,南边有一个大田庄,东边是零碎的小田园。 卢栩猜,零碎的田块儿大概和他们家情况差不多,都是用老家的田兑换到这儿的。 除了北边那块儿坡地的确种不了什么东西,其他地方他还挺满意的。 靠近水源,也还算平坦,京城附近的土地都是精耕细作的,土壤也肥沃。 卢栩和冯长工一起又选了他们村两个年轻的长工,一人每年十五两银子,卢栩要付的介绍费也是每人半两,他们俩则每人要给中介一百五十文的介绍费。 京城粮价贵,但卢栩大致算了一下,刨除工钱,种子,粪肥,租牛等等成本,大概每年能剩一两亩的收益就不错。 能剩这么多,还是因为封赏的田地不用交税呢。 要是遇到哪年天气不好,欠收了,搞不好还要赔钱。 他也不指望这点儿田吃饭,收一亩算一亩吧。 他们签好文书,交给中介,这两份儿由中介去衙门盖章备案后,再分别交给他们,就不用他们特意跑一趟了。 卢栩和冯长工商量好将北坡那块石头多不好耕种的劣等田圈起来,用来养鸡,最靠近水的地方挖个小池塘用来养鸭和鱼,又定好了等夏天收完麦子分出两亩来种菜,水田也一半种稻米一半种糯米…… 他只管规划,定好规划,他就什么都不用管了,冯长工会带着两个小伙子帮他干好。 回去前,卢栩还跟他们到村里买了一只鸡,冯长工帮他宰好,他只需把收拾好的鸡带回去就行。 烤炉都有了,卢栩打算晚上做烤鸡。 京中大户人家的田庄,一般一个月往府上送一次东西,冯长工每月要去找卢栩领工钱,问卢栩用不用捎些东西过去。 卢栩:“你家有车吗?” 冯长工:“我能搭别人的车。” 他从年轻就在各处做工,人脉还是挺足的。 卢栩:“那便捎些东西吧,能吃的用得着的,时令的东西你看着带,到时候我一并给你结钱。” 约好了每月最后一天到城里送东西领工钱,卢栩先预支给他半两,又在村里采购了些蔬菜、鸭蛋,装上鸡,在冯长工家吃了顿午饭,卢栩载中介回城。 他开始往回走时,卢舟也正领着姜濯往春山酒楼去吃饭。 卢栩在春山酒楼教做菜的时候,卢舟经常到这儿来拿午饭、晚饭回家,和酒楼前门、后门的伙计都认识。 正门迎宾的小伙计看见他,下意识先问道:“卢师傅今天来店里了?” 卢舟:“没有,哥哥今天出门了,我带朋友来吃饭。” 小伙计早就注意到他身旁衣着华贵的少年,还有跟在他们身后一个似乎浑身难受的仆从。 小伙计:“我领你们到雅间儿!” 卢舟忙道:“不用,我们在大堂找个小桌子就好了。” 他们就三个人,也点不了多少菜,没必要单独占个雅间,太影响人家赚钱了。 姜濯也道:“我们坐大堂!” 除了宫里设宴,他还没在大庭广众吃过饭呢! 伙计一瞧就知道他是大户人家的少爷,也没把他们往最嘈杂的地方带,沿着过道领他们到了靠窗僻静的位子坐。 姜濯跟他一路过来,却兴致勃勃。 以前皇叔、姑丈他们也带他在别处吃过饭,不过他们去的都是环境优雅的地方,进的也都是雅间,不像这里,一进门儿就能闻到各桌飘散的菜香,能听见店内伙计大声的报菜名、结账、喊哪桌给多少赏钱。 所以虽然卢舟知道这儿所有炒菜,姜濯还是让人家给他报了一遍菜名。 他觉得好热闹好新鲜。 小伙计先给他们提来一壶热茶,然后便唱歌似的开始报,足足报了半刻钟才报完。 姜濯听完,热闹是热闹了,根本不知道要吃什么,还是听人家推荐,加卢舟筛选,三人点了四菜一汤,加白米饭。 掌柜知道卢舟领着朋友来了,还送了他们一份儿甜点。 饭菜上齐,原本就好奇的姜濯一瞧,咦,没见过,没见过,都没见过! 是和御厨完全不一样的风格! 闻一闻,看一看,色香味俱全,满眼都是期待。 那位内侍起初还不太愿意吃,更不愿意让姜濯吃,可见姜濯都要自己下筷子了,连忙先替他挨个试一遍。 虽然有人朝姜濯下毒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他绝不能疏忽大意。 结果,不尝不要紧,一尝,内侍震惊了。 他不相信,京中普普通通一家小客栈,做的菜竟然比御膳房还好吃?! 姜濯举着筷子焦急地等他试完,“好吃吗好吃吗?” 内侍不情不愿点头,“殿……店家做的还行,我再试试。” 姜濯点头。 卢舟没听出来他差点儿嘴瓢把“殿下”叫出来,只和姜濯一样举着筷子等他先吃。 这位一直不大喜欢他的仆从叔叔对阿濯很好的,只有他们三个人吃饭,理当让长辈先吃先动筷子。 待内侍挨个尝完刚一点头,姜濯也不等他布菜了,自己拿起筷子给自己夹。 三人将饭菜扫光,全都吃撑了。 姜濯在桌下揉揉肚子,不禁想起还在缩衣减食的父亲。 他父亲身为太子,为了以身作则,一个月才吃一次肉,人都清瘦了。 姜濯盯着空盘子,想起吃光的香煎豆腐,他瞧着这个也很简单,但吃起来香香的,吃完了盘底还有一点油花…… 卢舟跑去结账,见阿濯喜欢吃炸豆沙春卷,还买了一份儿拿回去给阿濯当零食。 他等春卷时稍耽搁一会儿,回来见阿濯在盯着空盘子发呆。 卢舟忙问:“怎么了?是不是没吃饱?” 姜濯摇头,咬唇犹豫片刻,问道:“阿舟你可以帮我问问你哥哥能不能教我做素菜吗?” 卢舟怔了怔。 姜濯:“我爹爹不方便出门,不能到这儿来吃,他最近只能吃素菜,人都饿瘦了!我可以付钱!我让家里厨子们写保密书。” 他们家菜谱既然可以和酒楼合作,那应该是可以教的吧! 卢舟摇摇头:“不用,我教你吧。” 他脑补着姜濯爹爹卧病在家,日益消瘦,因为生病还只能吃清淡的素菜,姜濯为了扛起家业,不得不到姑丈家求学…… 卢舟:“只是做几道素菜我就会的!” 炒菜和蛋糕不同,观阳县百姓家家户户多多少少都会做,家常菜他们家也从来没藏过,哥哥也是从来不介意别人学去的。 卢舟心情沉重地跟姜濯回去,将春卷全给了姜濯,然后开始奋笔疾书一口气写了二十道素菜的菜谱。 下午的课结束,卢舟刚走,姜濯马上就拿着春卷回了太子府。 太子正和幕僚议政,听说皇孙回来了一阵吃惊。 这是怎么了? 平时不到约好的日子他可是绝不会来请安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刚要叫内侍去喊姜濯过来,却听说姜濯往厨房跑了。 太子:??? 这是饿了? 听说贺家节俭,堂堂太师府,不至于把人饿成这样吧! 第215章 弹劾 太子府有自己的膳房,厨子也都是御厨,平时自己在府中自己开火就行了。 姜濯跑去膳房,把一众御厨和内侍全吓坏了。 太子妃和太子赶来时,他已经将菜谱教给御厨,让他们保证方子仅在宫中使用,不许带出宫去,不许私自教人。 御厨们茫然的答应了,姜濯又让他们对着菜谱看看有没有能做的菜蔬,晚上就吃这个。 见太子和太子妃来了,姜濯献宝似的将包在油纸里的春卷拿出来,一定要让太子和太子妃尝尝。 弄清怎么回事,太子夫妻二人哭笑不得,又有些感动。 没想到平时总是闲不住想乱跑的儿子,还担心着他们的饭食,关注着太子是不是瘦了。 一直跟着姜濯的内侍将菜谱的由来解释一遍,太子没让他们先试菜等明天再做,他儿子特意为他找来的菜谱,当然要马上就做才能不辜负儿子的孝心。 太子府膳房忙起来了,太子将儿子叫去书房考教,看看他这几日是不是光顾着玩了。 不料考着考着,话题就被姜濯带歪了。 他眉飞色舞给太子讲起卢舟同他说的京城物价,买一本书多少钱,什么书哪里有哪里没有,他们老家想印一本书多么困难等等。 他又讲起隆兴郡、朔州郡物资多匮乏,读书多难,讲着讲着父子俩还翻出大岐的舆图查起隆兴郡、朔州郡。 这舆图还是贺承业在朔州做督军时改良过的。 姜濯:“就是隆兴郡这样偏远的地方,有人做出了御厨都做不来的菜肴与点心,书籍匮乏,文教落后至此,也培养出了传胪,我大岐人才济济,一定还有许多许多能人异士尚未被筛选出来,父王,您应当建议皇爷爷广纳贤才!” 太子鼓励他,“既然是你吃饭吃出了这番感悟,不如你写折子给你皇爷爷?” 姜濯:“我?” 太子点头。 姜濯想了想,他也很大了,该为父亲和爷爷分忧了,“好!那我写完您帮我看看。” 太子自然答应。 他们父子俩交流完,膳房的菜也做好了。 民间尚未有铁锅时,御膳房其实早就有了。 古时君王贵族以青铜做膳食,后来有了铁,怎么会没人想到将铁做成炊具。 只是以前铁价昂贵,全要用来做兵器、做农具,寻常百姓用不起,也没人去推广而已。 锅具都有了,御厨也是会类似炒菜的烹饪方式的,只是他们从前多用铁制的厨具做肉,从没用来做青菜。 观阳锅传到京城时御厨自然也学了,不过这种传自民间的东西,实在难登大雅之堂,他们不会往宴席上端就是了。 姜濯爷孙三个,作为大岐最尊贵的人,怎么能吃这种小民之食呢? 因此,姜濯、太子从前从没吃过炒青菜。 姜濯游说不停,太子和太子妃也升起兴味来了,能有多好吃? 品尝之下,太子:“……” 太子妃:“……” 太子问:“这真是只用了白菜豆腐?” 太子妃:“是的。” 要入口的东西,配方又来历不明,她自然要派人去看着。 太子茫然了。 他粗茶淡饭的时候,他的臣民已经将白菜豆腐做这么好吃了吗? 御厨的手艺没得挑,即使是只看了一张菜谱,他们没琢磨多久就将菜做出来了。 若说炒菜就比他们平时做的好吃倒也不见得,太子平时吃的素菜滋味也十分不错,毕竟将普通的素菜做好吃才是最考验厨艺的,他们全是个中好手,给储君做饭菜,也是拼尽全力的。 只不过太子从前没吃过炒菜,新鲜的味道更容易让人觉得奇特好吃而已。 太子尝了好吃,膳房热好春卷,他便让内侍将还未动过的菜蔬和春卷送去给皇后和弘安帝尝尝。 太子妃欲拦,“今日已经晚了,不如明日将方子送去……” 太子:“无碍,时间还早,母后喜素,也爱吃甜的。” 姜濯:“我给皇祖母送去!” 太子便让他去了。 他是太子,是弘安帝的儿子也是臣子,往宫内送东西,尤其是吃食也是有忌讳的。 太子妃总怕他会招了喜怒无常的弘安帝不喜,但他知道,他父皇其实只是看起来吓人而已,哪次骂他也没有真生过他的气。 再说了,弘安帝就他一个嫡子,就阿濯一个嫡孙,只要他不想造反,只要他父皇信任他,谁还能动了他的地位? 他要真是对父皇敬而远之没了父子的情分,那才危险呢。 姜濯叫人装了菜和春卷跑去后宫献宝,扬言要给弘安帝上书,证明他在宫外没有瞎玩,连吃吃喝喝都是体察民情的。 弘安帝听说了,逗他要写正式的折子,到时候他要拿给他的阁臣们看,若写的好,还要让朝臣传阅。 弘安帝年轻时心思都扑在打仗上,和儿子相处不多,父子俩性格也不像,疼爱归疼爱,但太子从小就不怎么向他撒娇。 到了姜濯,倒是生出如普通百姓一般的隔代亲了。 别人怕弘安帝,姜濯是不怕的,他眼里弘安帝是无所不能威风凛凛的,老了也是全天下最帅最酷的老头,是他最崇拜的人。他现在依旧记得小时候弘安帝抱着他看大岐舆图,挥斥方遒的风姿神采。 既然说了要写,他便要动笔,绝不能只是说说,不但要写,还要写得够好,第二天他还拉着卢舟帮他一起想。 如何网罗到更多的人才? 这本就是一个很常见的经典考题,姜濯吃了一次炒菜就来了灵感,让卢舟又震惊又佩服。 是他从没想过的思路! 卢舟忍不住道:“阿濯你是如何想到的?” 姜濯:“嗯?” 卢舟:“我就想不到。” 他明明吃了那么多年! 卢舟叹服加星星眼:“阿濯你好聪明呀!” 姜濯忍不住一阵飘飘然,大受鼓舞,怂恿卢舟一起瞒着贺承业,也不要问颜君齐,靠他们两个自己写,看能写出什么样的成果来。 卢舟自然应允,兴致勃勃给自己加作业。 他们两个凑在一起忙着想怎么写文章,户部和京兆衙门正紧锣密鼓的搞调研。 翰林院的新翰林们也被两个衙门一起借走不少人,无论是登记还是统计,这些新晋翰林们都能干。 只不过让翰林们深受打击的是,他们不但算不过户部的前辈,而且还算不过京兆衙门的吏员。 虽说术业有专攻,大岐官和吏全然是两个系统,但自己寒窗苦读多年,从地方到京城,层层选拔,从上万人中脱颖而出,却只能干抄公文、跑腿、算账的工作,还是挺打击人的。 这就够受挫了,谁知就是这样的工作,他们做起来竟然不如一个连秀才都考不上的吏员,更受挫了! 有人受不了这个打击,一天就提出要回翰林院。 他们本就隶属翰林院,别的衙门借人也要讲你情我愿,他们不想干,户部也不能逼着他们干。 不过,只要现任的户部尚书和户部侍郎还管着户部,现在撂了挑子的翰林,往后也别想进户部了。 离开的有人惶恐,有人不服,也有人满不在乎。 榜眼梅孟希就很不在乎。 他早有心仪的衙门,一心只想去吏部,压根不在乎户部的威胁,京兆府那就更不在意了。 宗探花和贺颂之倒是没走,户部原本没找他们俩,这两人各有门路,想来是不愿意随他们成天往南城跑的,不想两人竟然都主动要参与。 主事便每日带着他们两个和颜君齐往京兆府衙门跑。 上街登统店铺的账目这事不需要他们干,他们脸皮太薄,文绉绉和那些铺子说半天,人家也不见得愿意给他们看。 还是京兆府的官吏们过去好使。 县官不如现管,南城的大小商铺没有不认识京兆府衙门官差的。 贺颂之、宗鸿飞等人出于好奇去旁观了两次,顿时对基层小吏与百姓的相处方式又有了新认知。 尤其是出身于名门望族,从小活在象牙塔,锦衣玉食饱读诗书的翰林,自信满满的尝试,灰头土脸的回来。 他们过去文绉绉的询问,却惨遭人生头一次被人嫌弃啰嗦、碍事,人家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觉得他们耽误人家做生意…… 总之,很刷新认知。 不过也有适应很快的。 那些出身较低,需要耕读的翰林,或是户籍距离京城甚远,一路靠自己走来的翰林,大多都能很轻松的和京中商户、百姓搭上话。 其中颜君齐就是翘楚。 让同僚们十分纳闷儿,这位状元之才、探花之貌的高冷传胪,怎么和商户聊起来如此娴熟,算起账目来比京兆府专门的算吏还快。 他甚至和算吏商量一番后,还更改了统算用的单子,户部看后,连户部都开始用了。 翰林们:“……” 他们怀疑隆兴那个穷地方学念的书和他们不一样。 是不是隆兴的书院也教算学? 颜君齐算账目飞快,没几天便被扣在衙门做统算,不用,也不许他再满街跑了。 颜君齐顺势接了京兆府衙门与户部的对接工作,将两处衙门因格式、统计方式等琐碎细节对不清的活儿包揽下来。 两衙门对接人深知这活儿多叫人抓狂,再看颜君齐,更觉得他们陛下眼光毒辣,小颜传胪,身具外在美与内在美,话少,能干,记性好,一个人干着三份儿活,还从家里给大伙儿带吃的。 怎么看怎么都比宗探花好看多了! 眼看颜君齐只是本本分分干活儿就深受两道衙门同僚喜爱,贺颂之、宗鸿飞都忍不住羡慕不已。 “你猜他是不是就奔着户部去了?”闲暇时,宗鸿飞问起贺颂之。 贺颂之摇摇头,他不知道,“君齐很适合户部。” “是呀……”只殿试那番表现已经够令人吃惊了,没想到实干起来,他表现的比殿试时更出色。 他们用了半个月时间,将筛选完的街道、坊市五年的数据登统出来,汇总现行的商税收入,对比若换成以利润为基底的商税模式,不算不知道,最终数额差距之大,让整个朝堂都震惊了。 户部尚书早朝时将折子和统计好的账本交给弘安帝,引起轩然大波。 他们从不放在眼里的商贾末流,在京城,在他们眼皮子地下,竟然赚了这么多钱吗?! 这还是南城的小商户,那些大商呢? 若推行新的商税之法,朝廷每年能多收多少税银? 朝堂沸腾了。 有人赞同,有人坚决反对。 采用新税法首先就需要增加负责登统税额的算吏,如今一个县衙也不过只有一两个算吏而已,都这么改,上哪儿弄这么多算吏去? 另外,商人到底赚多少钱,有多少是本金多少是利润谁知道? 有几个会老实报的。 就算他们如实报了,地方不会虚报吗? 这派谁审,派谁查? 还有担心废除原本的商税,会导致商人无视地域限制,逐利冒险,全国乱蹿,影响治安的等等。 历来改任何律法都不是小事,朝堂吵成一片,来来回回已经议了好些天。 这些,颜君齐这个提出改税法的人却是没有参与权的。 他官小位卑,连上早朝的资格都没呢。 这天,他趁着不忙到户部抄走了某条街一个不起眼的小酒楼五年来的收益账目,还到京兆府衙门查了酒楼老板代三儿的档案。 就在满朝为商税吵的昏天暗地时,他这最初的提议者,在贺颂之、宗鸿飞等同僚好奇的注视下,拿着新写的折子去御史台了。 认识他的御史纳闷儿道:“颜传胪,今天怎么来我们这儿了?莫非受不了给户部干活了?” 颜君齐笑起来,“若大人用得着,随时到翰林院找在下便是。” “好说好说,你这是……” “我要弹劾朝中官员,还需劳烦御史大人转呈。” “哦。”流程没问题,大岐想弹劾百官,若没有上早朝的资格,是可以通过他们御史台来递送折子的,重要的案子,还要至少御史中丞阅后签名。 颜君齐还没上早朝的资格,想弹劾人走他们这儿路子是对的。 他从颜君齐手上接过折子,还有点儿好奇,颜君齐这满打满算从进翰林院到现在还不足一个月呢,他要弹劾谁? 颜君齐平静道:“大将军范孝。” “嗯?” 颜君齐:“我要弹劾大将军范孝。” 御史:“……” 好奇他要做什么,硬拉着贺颂之来瞧热闹的宗鸿飞:“……” 御史手上的折子,啪嗒,掉了。 他的下巴也要吓掉了。 第216章 震惊 御史将折子从地上捡起来,手指颤抖地打开,“你要弹劾大将军什么?” 颜君齐淡定道:“治军不严,纵容部下窃夺百姓巨额家资,至今长达数年,从未有约束之举,故而弹劾大将军失察之罪。” 他将折子打开,连同罪证一一指给御史看。 瑞祥楼老板代元为龙虎营千户代桥的亲弟弟,曾多次借龙虎营名义欺辱乡里,因欠赌债与赌坊发生口角,将赌坊掌柜打伤,还曾偷窃军用铜铁未果,被关禁半年…… 因为代元,也就是代三,嗜赌,代家举债,从前常常靠二哥代桥以军饷补贴,自从朝廷开始欠饷后,代家日子拮据,每况愈下。 就是这段日子代三儿想偷窃军械变卖抵赌债,结果被他大哥代田检举了,代元被抓,代家好歹是保住了为御林军打造甲胄的活儿。 代家贫困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四年多前,代三儿不知从哪儿弄到一大笔钱,买了瑞祥楼不说,还开始在京中卖炒菜,一下子发家了。 颜君齐调查的仔细,连瑞祥楼被卖前的账目都弄到了。 按照此前户部和京兆府衙门的联合统计,瑞祥楼从前一年盈利不过百两上下,代三儿买了瑞祥楼开始卖炒菜后,一年利润就暴涨至千两,第二年更是创了记录,盈利一千八百多两。 而瑞祥楼能获得如此高的利润,原因就是有独门的炒菜,这炒菜方子,则来自隆兴郡观阳县,其他酒楼想要使用,需与拥有人卢栩签有偿的合作文书,颜君齐本人可证实代家并未与观阳签订文书,菜谱方子是代家以偷盗或抢夺的方式弄来的。 但代三儿和家人从未出京,只有二哥代桥在西北戍边,代三儿出狱不久,恰好代桥回京省亲一趟,也就是那段时间,代家还清了债务,还买了瑞祥楼。 另据代家邻里街坊证实,是代桥拿银子给代家还债的。 代三儿开始经营瑞祥楼马上就推出了炒菜,颜君齐合理推测,菜谱与买酒楼的银子悉数由代桥带回。 这笔银子和菜谱来历不明,若并非代桥贪墨军饷,便是抢自民间。 龙虎营可是范孝的亲军,代桥是龙虎营千户。 不论哪种,都是范孝治军不严。 颜君齐附上了瑞祥楼的账目抄本,原件就在户部衙门,另有抄本由户部尚书一并提交给内阁讨论商税改革一事了,三本账目可以核対查证,确认他没伪造诬陷。 另外,他还附上了卢栩和其他合作酒楼合同文书样本,官府备档的文书已经向观阳县衙调用,正在路上。 颜君齐:“代千户回京省亲的时日是铜铁巷街坊口述的,是否有此事,到兵部一查便知。” 御史:“……” 他心说先前就听殿试的副考官们夸过颜君齐胆子大,能和弘安帝対答如流,原先他还不信,现在看,他胆子是真大啊! 这才入朝多久,身在翰林院就敢弹劾大将军了。 不但要弹劾,他连证据都搜罗差不多了!! 按照大岐定的律法,涉案上百两就是大案了,一个小小的酒楼偷菜谱,竟然牵涉银款累计高达五千两。 颜君齐没夸大,这的确是巨额。 御史低头看看折子,抬头看看颜君齐,慎重道:“事关金额重大,我要禀告中丞大人再做定夺。” “有劳了。”颜君齐依旧云淡风轻,将所有资料交齐,在御史台登记完,仿佛只是串了个门一般,又回翰林院继续抄文书去了。 不小心旁观了经过的宗鸿飞悄悄问贺颂之,“我记得,贺太师和大将军是姻亲対吧?” 他疯狂暗示,你要不要去劝劝? 贺颂之呆了好一会儿,脸色变来变去,“我等身为大岐朝臣,怎么能在公事上谈什么姻亲,而且……大将军还是国舅呢。” 宗鸿飞:“……” 行吧,那他也当没听到算了。 他回翰林院,再看见颜君齐,只觉得这位仁兄简直浑身都是铁胆。 太牛了! 御史台也没调查多久,第二天早朝又例行吵过一阵要怎么推行新商税后,弘安帝很不耐烦的问还有没有本奏,最近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御史台出来了。 他们有。 弹劾大将军范孝。 所有人都提不起精神。 御史台三天两头弹劾范孝,都成固定节目了。 不料这次不同,竟然不是他们御史台要弹劾,是代翰林颜君齐弹劾。 昨天才在内阁夸过颜君齐的范孝:??? 听了好几天热闹,就等着推行新商税好发军饷的武将们:??? 他们忍不住交头接耳,“翰林?姓颜?是那个提出改商税的翰林吗?” “是!除了他哪儿还有姓颜的翰林!” 这姓颜的小子到底哪头儿的?! 亏他们这几天才夸了总算考上来一个懂事能干的翰林,妈的,文官果然不经夸! 他们义愤填膺的要听听,这新来的小子要弹劾什么! 偷菜谱? 就这么点儿事? 这也值当拿到早朝说? 御史台又没人可弹了是么? 结果听着听着,他们惊呆了。 多少钱? 五千两?! 一个小酒楼,利润五千两? 他们倒是没人怀疑事情的真假。 虽然御史台闲着没事就弹劾他们,但捕风捉影的时候很少,既然他们敢在朝堂上将数据说这么清楚,那这事就没有值得怀疑的。 武将们都听愤怒了,大伙儿都穷成什么样了,兵士们吃糠咽菜好几年,代桥有赚钱的门路不想着赚银子补贴军饷,竟然拿给他弟弟去赌钱?! 这还是治军严明的龙虎营吗? 范孝自己都吓了一跳。 更傻眼的是户部和京兆府,这个颜君齐,胆子也太大了!! 一天之内,新翰林颜君齐大名响彻朝堂,轰动程度仅次于一间小小酒楼盈利五千两。 范孝主动请三司彻查,于他而言,菜谱也好,五千两银子也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事竟然和龙虎营有关。 龙虎营名义上是他的亲军,但实际上那可是弘安帝的脸面啊! 若颜君齐弹劾属实,范孝就不是失察这么简单了。 弘安帝把大岐最锋利的一把刀交给他,他却让刀腐蚀了,辜负了弘安帝的信任才最重要。 有三司出马,范孝亲自盯着,这事没几天就调查得清楚明白。 瑞祥楼的菜谱和买酒楼的钱的确是代桥拿回来的,不过并非是他贪墨军饷或者强取豪夺自百姓,而是押运军械到骁骑军时认识了隆兴郡观阳籍的马姓粮商。 対方在京中有亲眷,但家中日益衰败,也已经不在为官,不能从官驿递送银钱,家中想给京中送钱都有诸多不便。 听说代桥是京城人士,于是対方想了一个办法,由他们出本金和菜谱,由代家在京城开一个酒楼,得了利润两家平分。 这样他们就不用再愁给京中亲眷送钱了。 代桥起初是没打算合伙的,只想将东西帮他送到京城亲眷家里,可想到家里欠的债,听马家分析了一番一年少说能赚二三百两,心动了。 他带着本金和菜谱回京省亲,让弟弟买了酒楼,雇了有经验的掌柜,还叮嘱了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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