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朋友，十分殷勤，要亲自送她到山思宁的病房外。 路上，湛南烟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梅剑清那一身似乎随时会爆炸的、小山一般的肌肉。 就算是没有头，她也认得出来。 他此刻出现在病房外的走廊上，独自一人坐在长椅上，低垂着头。 看背影有些消沉和悲伤。 “这也是你们医院的病人？还是……你们请过来的大师？” 湛南烟问院长。 “呸呸呸！什么大师，我们医院可没闹鬼哦。我们是正儿八经的精神病医院，是为广大人民服务的正经医院！” 院长义正言辞的谴责湛南烟，“你可不要乱说哦！还有，我们医院怎么会放任病人这样独自坐在走廊上呢？！” “我们配置的护士人数和病人是接近1:1的……” 像演讲似的一口气说了许多，最后院长才回归重点。 “这人我们也不知道，很久以前就总是在医院出现。赶走了又回来，赶走了又回来，阴魂不散的。” “最后我们也不管他了。” “行。我知道了。你忙去吧，不用送我了。” 打发走院长，湛南烟从背后悄无声息的靠近了梅剑清。 “兄弟，在想啥呢？”湛南烟拍了拍梅剑清的肩。 “没什么。” 他吸了吸鼻子，似乎还有哭腔。 “……” 空气凝固了整整十分钟。 梅剑清有些僵硬的转过头来，一脸怀疑人生。 “姐？！你怎么来了啊！” “我来这么了？这是为广大市民服务的正经医院，我不能来吗？” 湛南烟一屁.股在梅剑清身旁坐下，拍着他颤抖的肩膀问。 “我还想问你，你来这是为什么？” ”我、我……”梅剑清急中生智，“我是来看病的！” 湛南烟：“……” 梅剑清觉得自己想的这个借口很完美，继续往下编。 “最近抓鬼看了太多不干净的东西，来医院开点药，精神一下。” 湛南烟打量着他：“护士告诉我，你不是经常来这吗？你把这药当饭吃？” 梅剑清一咬牙，面色凛然道，“我平时来这，是来这义务抓鬼！” “你也看到了，这里的孤魂野鬼太多了！我要为人民服务，为广大的患者提供更好的环境！” “好。”湛南烟微笑着看着他，“很好。” 这一晚上，梅剑清在湛南烟的监督下，在医院里抓了整整两层楼的鬼。 网友们纷纷感动落泪。 湛姐的朋友竟然也都是这种不在乎名利，一心为他人着想的高尚之人！ 结束后是晚上八点，湛南烟结束直播后，在医院门口拍了拍梅剑清的肩，欣慰的说。 “好兄弟，辛苦你了。” “不、不辛苦。”梅剑清脸色苍白，像肾虚一样。 今天这是白干了啊，这是被白嫖了多少钱啊？！他一想到就心如刀割。 不过还好只是一会…… “那就好，明天继续哈！” 湛南烟掏出梅剑清的手机，飞速添加自己的号码，还给他后，扔下这一句话就离开了。 梅剑清愣在原地，呆若木鸡。真他.妈的……倒霉啊！ “有人能来把她收走吗？” 他飞速拨打了玄学界著名中立组织的电话。 “喂？！好运来吗？你们现在还委托吗……我现在法律援助！” “是这样的……” 梅剑清立即把自己被压榨的过程说了一遍，对方听到某个词，没睡醒一样的语气瞬间就认真了起来。 “你说那人叫什么？” “湛南烟。” 三秒之后，电话直接挂了。 再打过去就是被拉黑了。 梅剑清握着忙音的手机，无比凄凉的站在路灯下，耳边响起一首世界名曲一剪梅：“雪花飘飘北风萧萧……” 梅剑清：我没惹你们任何人！ …… …… 梅剑清独自在医院门口沉思了一会，吓到不少路过的司机。 最后他一咬牙，摸黑再次溜进了医院。 梅剑清的身影灵巧，穿梭在黑夜里。而他身后，湛南烟一路跟着他，看着他熟练的绕过护士，走进A栋的一间病房里。 过了足足半小时。 梅剑清才一脸幸福的走出房间，脸色好转，脚步也变得轻快。他小心的合上房门，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一转头，被靠在墙边的湛南烟吓了一跳。 梅剑清捂着自己的嘴，把尖叫声又咽了回去。 “你自己坦白呢，还是我来盘问。”湛南烟笑着打量他。 “你到底是为什么出现在这呢？这家医院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不是，我说，我说！” 梅剑清神情慌张，情绪失控的提高音量，又立马自己住嘴。他带着湛南烟找到走廊的一个不会惊扰到病人的角落，才神情落寞开口。 “这医院很正常，我来这只是来看我女儿。” “病房里就是我女儿。” ? 第 32 章 第三十二章 “女儿？”湛南烟没想到。 她所认识的人里, 无论是顾玉，还是好运来的其他人，都年龄一大把, 但还像一个年轻人一样, 和世界了无牵挂。 这些印象先入为主, 让她以为，玄学界的其他人也一样的自由、不食人间烟火。 “你女儿都有了？” 湛南烟狐疑的看着他。 “别看我这样，其实我也四十了。” “你不说, 我都以为你六十多了呢……” 梅剑清：“……” 梅剑清对湛南烟始终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畏惧。 湛南烟忽然想到了什么。 “你女儿在这住院？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进去找她呢？我记得, 刚才她应该是在睡觉吧？” 梅剑清微微一愣, 低头张着嘴, 半天没说话。 湛南烟的眉头越皱越深，“你这样的偷偷摸摸，是心存愧疚吧？你做了什么亏心事吗？” 梅剑清的头也一点点低垂下来。 这个幽冷的角落里，忽然就冒出来一声低低的、哀泣的哭声。 湛南烟：“……” 湛南烟：“？” 深夜十一点, 医院的病人全都入睡了。 街边的路边下, 湛南烟安慰着梅剑清, 皱着眉头, 看着这么大一堆肌肉组成的山，时不时抽泣, 发出了抽泣声。情绪饱满, 哀切悠长。 梅剑清的女儿，一出生就换有自闭症。虽然是症状比较轻的那一种, 医生也说，可以和普通人一样的生活。 但女儿初中时, 在学校生活不顺就一直不愿意去上学。之后一直在医院里自学。 “我这一辈子, 没有任何牵挂, 除了我女儿。” 梅剑清抱着脑袋，在路灯下留下小山一般的影子。 “我亏欠她。” “节哀。” 湛南烟不太明白，安慰道，“生病了这事也是没办法。” “不。”梅剑清忽然抬起头来，一愣不楞的盯着湛南烟的眼睛。 “她会得这个病，全是因为我，这是我的因果，但是落在了她身上。这是我干这一行的代价。” “我年轻时候，替人算命，替人改运，我什么都做，百无禁.忌。” “我那时候的师傅劝我，但年轻时我一个人，我什么都不怕。” 梅剑清把湛南烟带到他和他朋友经常聚集的地方。 这里都是一群到处接活的中立个体户。 老旧居民楼里，黑猫跳过，湛南烟七拐八拐的跟着他，走进一间类似麻将房的屋子里。灯泡泛黄，几个中年人坐在一起聊天搓麻将，看到湛南烟后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很快又专注于自己的事。 有的人是哑巴，打着手语交流，也有人缺了几根手指。猛地一眼看过去，或多或少都有过残缺，共同出现在一个屋子里，显得有些诡异。 梅剑清捞起裤腿，露出自己的假肢。半张脸被阴影吞噬，声音忽然痛苦了起来。 “我不应该做这些事的。” 做着违背天道的事，就注定会遭到反噬。 对于这些人而言，因果是悬在他们每个人头上一柄剑。或早或迟，都将会落下来。 “我没想到，我会喜欢上一个女人，会有了女儿。这些因果就一个落在我身上，或者我就不应该有后代。是我害了她啊。”梅剑清说。 湛南烟怔在原地，看着他。 “我现在后悔了，我不该入这一行的。但是，不干这个我连我女儿的药费都凑不齐。我没有办法。难道我要看着我女儿过苦日子吗？我必须要继续做下去，我要挣很多钱，都留给她。” “但是我之后不能再和她生活在一起了。我要斩断和她的缘分，不见她，不和她说话。装作是陌生人的样子，骗过所有人——越少的人知道，天道也越会无忽视。” 梅剑清的眼神炙热又冷静。 “那你女儿现在以为你抛弃她了？” “嗯。” “我很早就和她母亲离婚了。她们都以为，我已经抛弃他们了。现在每个月，我都会把钱汇给一个代理基金。他们洗一遍之后，以她母亲一个远方亲戚的名义再转给她…… 我知道每个月这一百来万弥补不了我的缺失……” “等等？你一个月给多少？” 湛南烟猛地扭头。 “小一百万吧……” 梅剑清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但神情坚毅，“是不是少了点？我决定今年再努把力加把劲多挣点，多打点钱给我女儿。” “你怎么不早说这个？” 湛南烟没想到是这个发展。 “小剑啊，其实我觉得，你也是一个好爸爸。” 她顿了顿，拍肩鼓励道，“起码算好爸爸中的一种，你啊，也不用太过妄自菲薄……这世上，一定有很多人喜欢你这种爸爸的！” “真的吗？”梅剑清感动的眼泪汪汪。 “真的。我看好你哦。” 湛南烟笑着，她正对面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一身西装、似乎刚下班的青年走进来，视线先落向中央，又在余光看到湛南烟后一愣，无比自然的扭头看向她。 顾玉冲她笑了下，从容的向着屋内另一个人走去，低声交谈了几句，那人频频对他鞠躬。 顾玉接过那人递过来的一个纸袋。 随后，他像是才看到湛南烟似的，冲两人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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