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一杯奶(H)_第1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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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似乎不用了。” “说实话。” “好吧，”黄茉莉立马现了原型道：“最近芙蓉衣巷出的牛仔和裙子，省城都没货了。于是姨姐叫我直接到上海提货来了。” “这话靠谱。” 交钱，办手续，一气呵成。再回到俞主任办公室时，人已经不在里面了。旁边的小护士，很悉心地给仨人指了路。吴远按照人家的指示，曲里拐弯地，最后才来到特需病房区域。这档次，立马就上去了。规格是单间就不提了，里头的面积，比常规病房还要大。而且床头设备齐全，里头甚至还带了一套沙发和闭路电视。黄茉莉和吕欢俩人，已经不由自主地哇开了。别说她俩了。其实连吴远都感到震撼。有钱有关系就是好哈。吴远立马对黄立群和俞主任表达了感谢。俞主任颇为赞赏地点了点头，这是个懂事的家属。于是在医嘱方面，也就愿意多讲两句。不多时，安顿完病房这边，俞主任又跟值班的护士交代了几句，便先行离开了。黄立群得空留下来，跟吴远说了一些更具体的细节。 “手术定在明天早晨的第一台，我同学俞主任亲自主刀。这方面的病例，他做了几十台了。目前是国内最为权威的专家，而且患者普遍预后良好，恢复不错。” “多亏大姨父你能来，真是帮了我的大忙了。”吴远感激道。话音刚落，刘玲的声音就打门口传来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小远你说这话，就外道了。” 吴远转身：“大姨，你也辛苦了。” 刘玲淡然道：“海洋如今能正干，这里面多亏有你。” “嗨，那是人家海洋聪明，我只不过是稍加引导一下而已，大姨。” 刘玲带了点微笑道：“你多少也起到了榜样带头的作用。” 吴远立马安排道：“大姨，大姨父，你们一大早赶车过来，肯定也累了。我在静安希尔顿给你们开了套房，车就是茉莉今天坐的那辆，司机也归你们调配，想去哪去哪。” 刘玲欣慰道：“知道你办事周到，但这两天，我跟你大姨父哪里都不去，先把孩子这手术落定再说。” 吴远只得又道：“那我安排一下，咱们先吃个饭？” 听到这里，黄立群提议道：“要不咱们还是先回酒店吧？我们俩在这儿，小远还得顾着招待我们，哪有功夫顾着孩子？” 黄立群的言下之意，术前孩子的情绪还是很重要的。刘玲觉着有道理，当即道：“茉莉，你留下来帮你姐夫跑跑腿。我们先回酒店。别不懂事，光顾着自己玩。” 黄茉莉一脸乖巧地道：“知道啦，妈！” 第1283章万事不求人，却为我破例刘玲俩口子一走。马明朝很快上来了，带来了几人份的盒饭。吕欢捧着盒饭，吃的开心，两荤三素的配置，可谓是美味之极。只是一抬头，瞧见换了病号服的那家伙，连吃饭时，都不忘记看着书。就不由一哼，咕哝道：“装什么装？” 结果这话音，吴远听到了，但没听清楚。黄茉莉却噗嗤一笑。等到吴远追问她时，她却也说没听清楚。吃完盒饭，钟文勇再度投入到平凡的世界中去。直到吴远提起道：“文勇，该给你爹妈去个电话了，他俩心里指不定有多焦灼呢。” 说着，把大哥大递了过去。钟文勇抱着大哥大拨号的动作略显笨拙。好不容易拨通之后，言简意赅的话语，听着都让人捉急。吴远看不下去，这才把大哥大接过来道：“四姐，四姐夫，文勇已经顺利住院了。主刀的俞主任说，他这情况不严重，后续恢复效果预期很好。” “嗯，手术定在明天第一台。” “放心，一切有我呢。” 电话打到后来，吴远似乎有些理解文勇的心情了。自己还没说几句的，四姐吴芳华就在电话那头哽咽了。更别提文勇自己说了。说多了吧，她觉着孩子故作坚强，内心欣慰的同时，感动落泪。说少了吧，她又觉着对不住孩子，内心愧疚的同时，心酸落泪。反正，不管怎么着，都有理由淌眼泪。加之电话那头的四姐夫钟振涛，除了重重的呼吸声之外，也不知道安慰安慰。啥也不是。白白影响孩子的术前情绪。所以吴远说完基本情况，就把电话果断地挂掉。挂完电话，却见黄茉莉和吕欢，愣是要拉特需病房的值班护士，一起打牌。这不胡闹么？人家毕竟是在工作。吴远掏出两张老人头来道：“别打牌了，你俩出去，买点水果来。” 黄茉莉挣钱不少，可也忍不住见钱眼开。何况，现在为了买好看的衣服，每个月那点工资，真不够花的。当即接下老人头，欣然领了任务。吕欢瞥了钟文勇一眼，立马自告奋勇地道：“我知道哪里有新鲜好吃的水果！” 于是这一大一小俩女孩，一拍即合，匆匆而去。病房里终于清静下来。吴远看着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看书的文勇背上，忽然问道：“文勇，怕不怕？” 钟文勇从书本中抬起头来道：“老舅，有一点怕，但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害怕。” 吴远欣慰：“我就知道我大外甥是好样的。” 钟文勇其实是有一些暗藏的情绪，在心里的。在他眼里，一直以来，老舅不管是发迹前还是发迹后，都一幅万事不求人的心态。走哪都是一幅老子天下第一的姿态。当年吃不起饭时，是这样。如今腰缠万贯时，依然是这样。可就在刚才，在俞主任的办公室里，钟文勇头一次察觉到老舅求人的姿态。这是为了自己！所以即便是对于未知的手术，以及术后的痛苦，再怎么害怕，钟文勇也不允许自己表现出来。而且不表现出来的话，再借助于路遥的文字，竟然真不觉着，有多可怕了。手术再可怕，难道能比命运带来的苦难，更可怕么？对于文勇的情绪和想法，吴远一介大老爷们，也并不是一无所知。毕竟也是当了自己两辈子的外甥。只是越是猜到一些，吴远发现，越是难以述说于口。尤其是俩大老爷们，有些话，真的没法说出口。吴远下意识地摸出烟来，叼在嘴里，正准备点上，就见值班护士走了进来。于是立马把烟塞回烟盒，强作镇定的样子。 “钟文勇，跟我来做检查。” 吴远随之起身。护士却转身，双手依旧插在口袋里，尽显腰部的纤细有致道：“你就不用去了，一会就回来了。” 吴远虽然不用去了，却依然托付道：“那麻烦护士您了。” 文勇这一走，病房里就剩吴远一人了。可以肆无忌惮地拿着一根华子，在鼻翼下嗅一嗅，仅此而已。片刻后。没等文勇回来，黄茉莉和吕欢俩人倒是先回来了。两张老人头，买回来的水果，还挺全乎。不止如此，吕欢手上还提溜了一袋子的雪糕，明显有四五只的样子。有了奶香十足的雪糕打牙祭，吴远躁动的身心，也跟着沉静下来。不多时，钟文勇去而复返，已经和陪同的护士小姐姐打成一片。不仅立刻从袋子里拿了一根雪糕递给对方，还顺便问道：“护士姐姐，我可以吃么？” 护士推辞雪糕的同时，一脸温柔地道：“你可以吃，我不能吃。” 结果钟文勇这傻孩子，还以为人家是在跟他客气。直到黄茉莉抢过雪糕道：“哎呀，人家都说不能吃了，你这书呆子，怎么是死脑筋呢！” 钟文勇有些冤枉地看了看吴远。却发现老舅也在忍着笑。既然如此，那就一定有着不为自己所知的原因。好在吴远也不是光顾着笑，从俩人买回来的水果袋子里，提溜了一大串葡萄递过去道：“护士小姐，毕竟是孩子的一番心意，尝一尝吧。” 终于，葡萄送出去了。可钟文勇又开始钻牛角尖了。雪糕和葡萄，有什么不同么？趁着这机会，吴远问起黄茉莉道：“大姨和大姨父，对海洋跟慧琴的事，到底怎么看？” 吃着雪糕的黄茉莉，面露难色。吴远宽慰道：“有什么话就直说，跟我还藏着掖着？” 黄茉莉先打一记预防针道：“那我说了，姐夫你可不许生气。” 吴远反唇相讥：“你以为我是你呀？” 然而黄茉莉却放心下来道：“我觉着他们想给海洋找个门当户对的对象，这心思还没死。” “这也正常！城乡差距，想在海洋和慧琴身上就抹平，确实不太现实。”吴远说着，指着钟文勇和吕欢道：“起码得到他们这一代，才能忽略不计。” 吕欢立马抗议：“吴叔，不要把我跟他相提并论！” 黄茉莉又是扑哧一笑。这话实在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第1284章走漏了风声，永远的话题转眼就到了傍晚。钟文勇看着手里的小说，感悟丛生之余，不觉着时间的流逝。黄茉莉和吕欢一大一小俩姑娘，玩着翻花绳游戏，一根棉线，也是不亦乐乎。这期间，吴远倒是接了几通电话，下达了一些公司事务上的指示，应付了一些闻风而来的慰问，仅此而已。特需病房这边的安静，丝毫不让人觉着难熬。饶是如此，到了晚饭的点。吴远依旧得做出安排。结果一打电话到静安希尔顿去问，大姨刘玲和大姨父黄立群，双双不在。愕然以对之余，还是黄茉莉给出了答案：“他们哪，肯定是去外婆和三舅家去了。” 吴远一拍脑袋，他是真忙糊涂了。大姨俩口子难得来上海一趟，一经有空，可不就得去三舅刘建设那边去么？于是一个电话打到三舅家去。电话却是三舅母姜蓝接的。而且一听出来是他，姜蓝就跟和自家孩子说话般地埋怨开了。 “小远，你说你带孩子来手术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要不是今天大姐过来时，已经下午了，我跟你三舅都过去看看孩子了。” 吴远明白，这还是冲着自己的面子。 “等明儿孩子手术结束，情况稳定了，我跟你三舅再过去瞧瞧。” 吴远连说：“不用了，三舅母，大姨和大姨父都安排得好好的。” 姜蓝却坚持道：“他们安排是他们的心意，我跟你三舅，总归是要表示表示的。” 接着不给吴远推辞的机会，追问道：“你问问茉莉，要不要过来吃饭？外婆外公都想她呢。” 吴远把大哥大给黄茉莉。黄茉莉却连接都不接，拉着吕欢就跑掉了。吴远只能给姜蓝回道：“等我这边忙完了，我带她过去。” 说完，吴远正准备撂电话。电话那头声音就变成了刘建设道：“那什么，小远。下午也是赶巧了，你带孩子手术这事，叫黄琦凡知道了，他明后天也有可能会过去。” 吴远心说，完了。体制内关系，错综复杂的。一旦黄琦凡知道，等于整个体制内都知道了。老白什么的，自不必说了。远到何云升这些，怕是都不能幸免。吴远数了数自己在这边的关系，好在他维系的一直都不多。就算都来了，应当也在可控范围之内。至于刘建设这边，他也不能说什么，毕竟是人之常情。只说道：“三舅，我有数了。” 挂了刘建设的电话，吴远出门看了看。想把临阵脱逃的黄茉莉叫回来，出去买点晚饭。既然刘玲俩口子回了娘家，吴远这边几个人，晚饭也就将就着在医院里对付一口了。结果这一看，并没有看到人影。只看到护士们捧着自己的饭盒，围成一圈，正在就餐。吴远正准备给明朝去个电话，安排他去买一下，送上来。这时候大哥大却先响了起来。接起来一听，是黄琦雅从海南打过来的国内长途。 “姐，你有什么事么？” “你带孩子来做手术，都不知道跟我说一声？” 这语气明显带着责怪的意思。 “姐，是我外甥的腿形矫正手术，而且这边都安排好了。” 吴远解释了一句，随即转移话题道：“没想到黄哥这么快，就把消息告诉你了。” 不料黄琦雅却气哼哼道：“他？他哪有这个意识？” 紧跟着才给出正确答案道：“是小米跟严月汇报的情况，我这才知道的。” 吴远一拍脑袋，自己也是忽视了。黄琦雅想知道消息，还有这么直接的一层关系。 “海南这边有个项目在谈，短时间内，我也回不去。明儿我安排小米送点营养品，你可别嫌弃。” “哪能呢，姐，你忙你的。” 挂了黄琦雅的电话，黄茉莉和吕欢直接提着盒饭回来了。敢情俩人借着临阵脱逃的机会，正好下去买饭了。吴远欣慰之余，又觉着有所亏欠道：“你说你难得一次休假，竟陪着我们在医院了，这多不合适？” 黄茉莉却理所当然地道：“哎呀，姐夫，没什么不合适的。这样我去姐店里提货的时候，也能更加理直气壮一些，嘻嘻。” 吴远看了旁边吃饭都放不下小说的文勇一眼。回过头来，对黄茉莉续道：“外婆外公那边，你总归还是要去一趟的吧？” 黄茉莉叹气加羞恼道：“每回过去，除了催人家找对象，就没别的话题了。烦都烦死了！” 果然，无论何时，催婚始终是永远的话题。 “那也得去！”吴远失笑道：“怕说，你早点找个对象，不就结了。瞧瞧海洋，至少人家现在不会被念叨了。” “姐夫，你也好烦。” “好了，我不说了，还不行么？”吴远话题一转道：“一会吃完饭，我叫明朝把你俩各自送回去。这边有我在，就行了。” 黄茉莉也转换态度道：“那我们明天一早就过来。” 吴远挥挥手道：“那倒不用，来了也是在外头干等着。” 话虽这样说，黄茉莉依旧坚持己见。不仅如此，吕欢也跟着附和道：“明天一早我也来，看看某人会不会哭鼻子。” 这话就有些针对性了。钟文勇手里的翻书动作顿了顿，又故作无视地继续下去。晚饭过后。等到黄茉莉和吕欢离开，钟文勇这才从小说里抬起头来道：“老舅，这里条件这么好，其实我一个人可以的。” 吴远看着钟文勇。直到看得孩子心里发虚，才笑道：“正因为这里条件好，所以我回去和留下来，都一样。” 十几岁的孩子，本就是思绪错综复杂的时候。手术前夜，真把他一个人撂在这里，浮想联翩的。指不定能伤心成什么样。况且文勇这孩子，自尊又敏感的。至于说小说带来的慰藉作用，吴远并没有考虑进去。饶是如此，等到关灯之后。黑暗中依然传来一道有些羞于启齿的声音：“老舅，谢谢你。” 这话让吴远心中泛暖的同时，也不知道怎么接，只是笑骂道：“你这孩子！” 第1285章你到底是傻，还是想害我？作为海边城市，上海的日出比内陆来得更早一些。这一点，短短两天，钟文勇早已get到了。然而医院一天的开始，却要比日出，来得都更早一些。舅甥俩洗漱完毕，往沙发上一坐，竟然还不到六点。钟文勇已经进入禁食阶段，捧着书本，完全心无旁骛的。连带着吴远也提不起来吃早饭的兴致。生怕馋着孩子。不多时，黄茉莉和吕欢紧赶慢赶地撵到，手里头各自给吴远带了份早餐。这时候时间也才刚过六点半。把从酒店带过来的早餐，交给姐夫，黄茉莉打了个哈欠，呆坐在沙发上发呆。显然是一幅没睡够的样子。另一边同样把早餐塞给吴叔之后的吕欢，看了看旁边依旧沉浸在小说世界中的钟文勇，低声道：“喂，你饿不饿？我这有巧克力。” 说着，从口袋里露出巧克力的一角。结果钟文勇却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道：“术前禁食禁饮的主要目的是防止患者在手术诱导的过程中出现恶心呕吐。如果呕吐，患者在使用麻醉药物后会失去知觉，呕吐物通过咽部进入肺部……” 吕欢直愣愣地听着这如数家珍的一席话，听出了‘你想害死我’的言外之意。然而她并没有这个意思。所以心里难免就泛起了委屈，晶莹的水汽一下子就盈满了眼眶。这一下，钟文勇这个直男也慌了神，但他也只会说：“我没有别的意思。” 毕竟这位女同学看起来，跟老舅的关系挺好的。惹谁也不能惹她。结果他不说还好，越说吕欢这眼泪越是叭叭地往下掉。掉的黄茉莉终于醒神过来，揽着吕欢的肩膀道：“好妹妹，怎么了？” 随即就指着钟文勇道：“一定是这木头欺负你了，是不是？” 吕欢转头把脑袋埋在黄茉莉怀里。直到值班护士进来道：“患者钟文勇，男，十四岁，对不对？” 钟文勇条件反射地站起身来道：“没错。” 值班护士合上手里的文件夹道：“别看书了，跟我来吧，准备进手术室。” 吕欢一下子就从黄茉莉怀里起来了。毕竟他都马上进手术室了，自己的那点小委屈，算个什么？吴远跟在值班护士的背后，嘴里头还嚼着未完的早餐道：“护士小姐，还需要我们家属做什么？” 值班护士语气平平地道：“不用，你们耐心等着就是了。” 吴远长舒一口气，带着手包和大哥大，连忙跟在护士和文勇的身后。边走边道：“文勇别怕，老舅一直在外头。” 钟文勇努力地表现着平静和勇敢，和回头看见老舅脸上的担心和忧切，忍不住眼皮跳动、发热，连带着声音都带着颤抖道：“老舅，我不怕。” 直到吕欢那稚嫩的声音传来道：“钟文勇，加油！” 钟文勇一下子就倔强地笑了。就这样一路下到手术层。电梯门开，吴远碰见刘玲和黄立群的同时，就跟护士和文勇分开了。一边是手术通道，一边是手术等待室。刘玲看得出来吴远的牵挂和关切，软声安慰道：“你放心，小远。麻醉那边我都叮嘱过了，会控制好用量的，对孩子今后不会有影响的。” 黄立群直接道：“一早上我过来，跟老俞又讨论了一下手术方案。没什么问题，老俞准备的很充分。这样的手术，对他来说，比较稳操胜券了。” 吴远知道，这些都是熨帖人的话。然而在文勇平安出来之前，起到的安慰作用，其实很有限。饶是如此，吴远还是得做出受用的样子，并且表达感谢。感谢之余，拍拍随身的手包道：“大姨父，我这红包都准备好了，你看……” 话未说完，就被黄立群不悦地打断道：“我跟你大姨人都来了，哪还用得着这一套？” 刘玲按住吴远的手包，居中调和道：“小远也是为了孩子。” “你大姨父和老俞之间，他们不靠这个。” 吴远懂了。利益的交换，用钱是最低级了。手术的过程是极为煎熬的。尤其是什么话也不说的情况下，更觉着度日如年。吕欢带着钟文勇翻看着的那本平凡的世界。她本就没有沉浸看下去的经历。此时此刻，随手翻翻，更加觉着味同嚼蜡，看不进去。毕竟书中的苦难，描绘再刻骨铭心，总也不如现实中，切身实地地体验上片刻，来得深刻。吴远掏出烟来，散了根给黄立群。黄立群却是没有接，开始跟吴远具体地解释起文勇的手术方案来。毕竟空等是最难熬的。总得聊点什么吧？刘玲也加入进来，一幅把吴远当作科普对象的态度。吴远收起华子，认真地听着，努力地平静内心的焦灼情绪。终于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文勇是七点半进手术室的，十点半的时候护士过来叫人了：“钟文勇家属？” 身后跟着刚从手术室挤出来的俞主任。吴远也知道，原本主刀大夫是没有像电视剧里这一环的，都是直接换了衣服，等病人回到病房，才会跟家属有所交代。但今儿有黄立群和刘玲在。不仅主刀大夫俞主任出来了，连同麻醉师都跟出来了。一番交代，大致就是手术很顺利，后面就看复健恢复过程了。吴远连忙跟两位医生握了手，不停地表达感谢。俞主任转头又跟黄立群和刘玲交代一句道：“幸不辱命，一切顺利。” 黄立群也眉开眼笑道：“我就知道，找你准没错。” 俞主任却不忘提醒道：“你可别忘记答应我的，下午的报告。” “放心，我绝对不给你丢人。” 双方分开。吴远跟着众人进了电梯，回到特需病房。这一走，竟然比文勇回来的更早一些。吴远这手里握着大哥大，没看着文勇一眼，他也没法给家里去电话。毕竟四姐俩口子那边，指定都在眼巴巴地等着呢。来回溜达了两圈，终于电梯门开。文勇躺在床上，被推了出来。吴远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地迎上前去，同时拨通了四姐家的电话。第1286章昨天不相认，是怕闹误会电话刚响一声。就被宛若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吴芳华抓了起来。由于过度紧张的缘故，连带着一声喂都没喊出声来，带着空灵的气动。让人以为自己说出声了，其实并没有。好在吴远激动之下，在电话这头也没顾着那么多。直接抓着砖头一样的摩托罗拉8800X，连带着自己脑袋一块，凑到了病床上的钟文勇脸前：“文勇，你感觉怎么样？” 这一声问题，既是吴远自己问的，也是替电话那头的四姐问的。病床上的钟文勇额头冒汗，小脸煞白，却依旧勉励地露出个微笑道：“老舅，我还好。” 文勇的声音不大，但好歹说出声来了。透过摩托罗拉大哥大，一线千里地传到了北岗辛庄乡的家里。吴芳华当即就抽噎了。从小到大，她只要听老大的一声呼吸，就知道儿子的状态。更何况，儿子还说了这么多字。吴远身为男人，倒是忍住了动容，拍拍大外甥的肩膀道：“好样的，文勇。” 随即就让人把文勇推进了特需病房，安置起来。然后走到一边，对着电话那头道：“四姐，四姐夫，你们也听见了，文勇手术顺利，一切都好。” 吴芳华依旧停留在抽噎之中，没有回话。好在一旁的钟振涛反应过来，适时地道：“幺弟，辛苦你了，我跟你四姐今晚就带钱过去。” 其实带不带钱的，早就无关紧要了。而且四姐俩口子来不来的，也无关紧要了。至少文勇住在这特需病房里，根本不缺照顾的人手。但从文勇的角度看来，四姐俩口子这一趟必须得来。毕竟自己再尽心尽力，也替代不了父母的关心和照顾。况且，四姐俩口子也需要在儿子遭了那么大罪之后，亲眼见证一下。 “行吧，四姐夫，路上注意安全。明儿一早，我叫明朝去火车站接你们。” 挂了电话，吴远正准备给媳妇和三姐再去一个电话。就见换完衣服的俞主任匆匆而来了。虽说有着黄立群和刘玲俩人接待，但吴远还是息止了接着打电话的念头，快步迎过去，同时伸出手来道：“俞主任，感谢，非常感谢！” 自打昨天到现在，俞主任对自己一向是等闲视之，当作一个普通患者家属来对待的。不料这一刻，俞主任却忽然回握住吴远，意味深长地道：“吴老板，我可知道你啊！” 吴远瞬间有些啼笑皆非的意思，但看对方这口气，似乎不像是贬损。便又立刻端正了态度道：“俞主任，我一做生意的小老板，何德何能让您……” 这就属于自谦的客气话了。俞主任看着黄立群和刘玲走过来，当着二人的面，坦诚道：“昨天没敢跟吴老板相认，是怕吴老板误会。” “现在好了，手术顺利，幸不辱命。我也终于能和吴老板这样的风云人物，坦诚相见了。” 吴远有些无言以对了，只是任由双手被对方握着。这时黄立群饶有兴致地道：“老俞，你藏得挺深哪！你说说，小远怎么就是风云人物了？” 俞主任笑道：“我吧，虽然只是个拿手术刀的，跟吴老板没有过多的接触。” “但我爱人，却是吴老板的忠实拥趸。不仅家里是腾达公司装修的，而且家具也是吴老板的家具厂生产的。” “最近更绝的是，听说芙蓉衣巷是吴老板夫人创立的品牌，现在已经是那儿的常客了！” 吴远当即道：“能得到嫂夫人和俞主任的认可，那是我的荣幸。 “俞主任，您一定得给我个机会，让我好好表达一下内心的感激和谢意。” 俞主任看着黄立群笑道：“吴老板，吃饭的机会，迟早会有的。我有几个朋友，对您在金融圈里的叱咤风云，特感兴趣。” “更何况，有老黄和刘主任在，我们之间，还怕没个吃饭的机会么？” 好嘛，这是越聊越近乎了。黄茉莉和吕欢，对于吴远到哪儿都吃得很开，已经见怪不怪了。反倒是特需病房的值班护士，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在远处指指点点，暗自议论。果然能进到特需病房的病人和家属，就没一个是背景简单的。众人说话间，走到钟文勇的床前。从手术室出来的钟文勇，此刻已经进入了普通护理模式。钟文勇经过了刚才短暂的醒转之后，又沉沉地睡着了。俞主任解释道：“这是正常的，让他先休息个半天，晚饭前，精神状态就差不多了。” 随即俞主任指着钟文勇那条被特地保护起来的手术腿，详细地解释了一遍手术的过程和细节。这和之前谈的手术方案差别，吴远这个外行，完全听不出来。倒是黄立群抓住了几个细节，提出来，二人探讨了一番。借助二人的探讨，吴远似懂非懂地明白了一些。大致意思是，文勇经过这次手术之后，基本能恢复和常人一样了。这自然是好事。片刻后，俞主任离开，连带着黄立群也被拉走了。紧接着刘玲眼见这边没什么事，直接把黄茉莉也拽走了。目的地自然是豫园小区的三舅家。黄茉莉冲着吴远展露出求救的表情，但吴远此时此刻，关心病床上躺着的，还来不及呢，哪有功夫给她解围去？黄茉莉这一走，吕欢开始捧着平凡的世界，在钟文勇的床头细细翻阅。看着钟文勇额头上的细汗，和不时微微的抽冷子，让她似乎更能共情地理解路遥笔下主人公的那些苦难。吴远出门抽了根烟，顺带着给媳妇和三姐各自去了个电话。媳妇和三姐这俩人，听到手术顺利之后，心疼的都是他自己个。倒属于是不约而同了。只是媳妇临挂断之前，提醒他道：“一会你再给家里去个电话，文强和文雅那俩孩子，嘴上虽然不说，可心里都记挂着呢。” 也是。打一通电话能要几个钱？结果吴远一个电话打到吴家小楼，俩孩子在电话那头开心地表示：“舅舅，我们已经知道啦。” 第1287章迷信不迷信，全都安排上仔细一追问，才知道是四姐吴芳华刚刚打过电话来。毕竟俩人这一趟远门出的，免不了要打个电话给俩孩子，一番叮嘱和交代的。俩孩子趁机一追问，自然就什么都知道了。打完电话一回来，时间都已经过了十二点了。这个点，应当不会有人过来了。吴远就干脆跟值班护士打了声招呼，亲自下楼去买饭。值班护士知道了他的身份，言语间也客气许多，甚至还挺了挺胸，展示一下胸牌上的名字——曹丹丹。吴远没忍住笑，因为一下子想到宋丹丹了。结果人家曹丹丹疑惑之余，追问道：“你笑什么？” 吴远才意识到，就算是如今的宋丹丹，那也还不是笑星。自己这么一笑，着实有些孟浪了。 “没什么，曹护士。我这正要下楼买饭，要不要也给你带一份？” 曹护士笃定他没说实话，气恼道：“不用了，谢！谢！” 吴远心情不错，也没放在心上，径自下了楼。结果刚出住院部，就被马明朝堵上了：“老板，文勇手术顺利吗？” 吴远这才意识到，这还有个没告诉的。 “挺顺利，现在已经回病房了。” “老板出马，肯定顺利成功的。”马明朝放下心来，轻飘飘地道，随即又转而问起道：“老板，你打算用车？” 吴远挥挥手道：“不用车，我就是下来买点吃的。” 马明朝当即道：“我去买，老板你回去吧。” 于是吴远这刚出门几步，就被马明朝堵了回去。重新回到病房，就听吕欢捧着平凡的世界，在钟文勇的耳边小声地絮叨。看样子，吴远还以为文勇这孩子醒了呢。三步并作两步凑过去一看，根本没那回事，人家睡得好好的。吃过马明朝买来的午饭，吴远靠在沙发上，不觉间也打盹睡着了。这两天一夜的，虽然没耽误休息，可心里头一直记挂着，连带着睡眠质量已经差的不能再差了。如今一放松下来，即便靠在沙发上并不怎么舒服，也睡得格外香甜。以至于一觉醒来，黄茉莉拎着大包小包，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病房里就有卫生间。直接变成黄茉莉的换衣间了。一会进去，一会出来，就是摇身一变又一身。看得值班护士曹丹丹羡慕都写满了脸上。临近晚饭时，钟文勇终于醒转过来，精神头不错。脸上也有了几分血色和生机。吴远立刻叫停了臭美不迭的便宜小姨子，一通活儿给安排上。这回不仅要出去买饭，还得给文勇带一份大骨头汤。吃啥补啥。虽说有些迷信不科学，但眼下也只有这样，才能表达了。钟文勇倒是没什么，现在给他一头牛，都吃得下去。毕竟这手术在腿上，跟肠胃没什么关系。该饿还是得饿。更何况，孩子还年轻，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说不得这手术过后，还能蹿一蹿呢。在钟文勇的眼里，老舅的身高，一直是他的目标。兴许是订了一锅大骨头汤的缘故，今晚的晚饭买回来，格外迟了一些。吴远肚子里都饥肠辘辘的，黄茉莉和吕欢这才去而复返，后头还跟着帮手的马明朝。眼见着一下子买了这么多，吴远这才反应过来。浑身摸兜道：“我是不是忘记给你钱了？” 黄茉莉哎呀一声道：“姐夫，我去姐的店里提货，不也没给钱嘛！” 吴远摸完兜，抓过手包道：“一码归一码，那是你跟你姐的账。我这边，可不能欠你这个小姨子的账，免得你将来在你姐耳边毁我。” 闻言，黄茉莉看了一眼外头的值班护士曹丹丹道：“姐夫，你要这么说，我就不得不怀疑是你心虚了。” “去！”吴远笑骂着便宜小姨子。却不料钟文勇闷不吭声地来了一句道：“都记我账上吧！” 吴远立马调转枪头：“去，一点饭钱，有你什么事？” 一番笑骂之后，众人各自分了饭。钟文勇虽然很饿，但吃得却极慢，看得出来，刀口的疼痛不减，只是这孩子一直在忍罢了。吃过晚饭，吴远早早地把黄茉莉和吕欢打发走。同时自己也跟着下了楼，出了住院部。马明朝打夜色中露面道：“老板，你也要回去？” 吴远伸手道：“钥匙给我，我送她们回去，顺便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 马明朝还没明白过来道：“我开车呗，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你上去，看着文勇一下。这孩子上厕所，宁愿憋着，也不愿意叫人家护士。” “哦，好好好。” 从马明朝手中接过钥匙，吴远坐上了宾利慕尚的驾驶位。黄茉莉顺理成章地做到了副驾的位置上。宾利慕尚穿行在霓虹闪亮的上海街道上，周边商业的气氛越来越浓，甚至开始蔓延到每一条街道，每一个角落。毕竟改开号角的奏响，让这里齐聚了那么多的弄潮儿。可不就把大大小小的街市，水涨船高地发展起来了么？看着黄茉莉在静安希尔顿门口下车，吴远一打方向盘，宾利慕尚缓缓离开希尔顿，直奔四平路。后排的吕欢，不知何时早已睡着了。这孩子一天下来，也没少折腾，心神疲累，怕是难免的。好在等车子进了教职工小区，吕欢直接揉揉眼醒了过来，朦胧地道：“吴叔，到啦？” 吴远把车子停在拉达旁边道：“到了。” 随即若有若无地提了一句：“要是累了，你明早就在家歇息。” “吴叔，我不累。” 吕欢当即道，“而且这几天，我好像学到了很多。” 俩人一道下车，一起上楼。对门的付秋早已经把门打开，接过吕欢的同时，还不停地道：“真是给吴老板添麻烦了。” 吴远却道：“欢欢帮了我不小的忙。” 这话颇让欢欢得意自豪。付秋紧跟着问道：“孩子情况怎么样了？” 吴远颇为感怀地道：“挺好，手术顺利，晚饭时吃了一大份饭菜，还喝了骨头汤。” 付秋当即道：“我这刚买了鸽子，明天我炖个鸽子汤带过去。” 吴远连忙谦让道：“别麻烦了，嫂子，你店里那么忙。” 付秋摆摆手道：“不耽误，应该的。” 第1288章孩子懂事了，更让人心疼特需病房的条件，其实不错。饶是如此，吴远回到家里，依旧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归根结底，医院那个环境里，总给人一种莫名的压力和紧迫感。条件哪怕是比家里更好，也难以让人心里放松下来。好在如今手术已经成功，该焦灼的，该牵挂的，全都得放下来。带着这样的心思，吴远冲了个凉水澡，换了身清爽衣服。而后重新开上宾利慕尚，直奔JA区的华山医院。电梯里，遇到同一个医院的病友。在这个时间点，总有点莫名的认同和共同感。相互善意地问候点头之余，吴远目送着他们一个个地出了电梯，而后在最后下了电梯。相比于其他楼层，特需病房明显要安静许多。吴远打电梯里一出来，就引来了值班护士台的众多目光。毕竟一开始，这个高大帅气的男人，看起来和其他病人家属没什么两样。普通而平凡。如今加上了老板的光环，金融圈大佬的烙印，反而整个形象异常地拔高起来。连带着此时此刻，吴远手里头提着的普通西瓜，都变得弥足珍贵。对于这些目光，吴远点头微笑，算作是回应。与此同时，大踏步直奔文勇病房的步伐，并未停止。一进门，正碰上明朝扶着文勇打洗手间里出来。文勇带着眼镜的那张文质彬彬的脸上，憋的通红。明朝却还浑然不知地道：“老板，这孩子上个厕所，还跟我见外，你瞧瞧，你说说。” 吴远当即给了明朝一个眼神，而后道：“行了，你去忙你的吧。这儿有我就行了！” 明朝却还谦虚客套道：“老板，其实你回家休息都行，这儿我能行的。” 这话还没等吴远反对。文勇便先回过头来，通红的脸上，还未散去，却又肉眼可见地复红起来。这回明朝终于看出些端倪来了。而吴远又给出个更充分的理由道：“明天怕不会跟今儿这般消停，我睡在这儿，踏实。” 这话明朝若有所悟。文勇却还不知其深意，只当是老舅为了亲自陪护自己，而想出的一个莫须有的理由而已。这时，明朝把文勇扶到床边，卧倒在床。腾出手来，就听吴远交待道：“明儿你的活儿也不少，茉莉和欢欢这俩人自不必说。还有火车站那边，你也得顾上，及时把四姐跟四姐夫接到这边来。” “他俩头回来大城市的，别回头晕头转向，加上着急看孩子，再急得上火来。” 马明朝瞬间觉着自己担子重了，脸色凝重之余，点点头道：“那老板，我先去了。” 明朝一走，病房里顿时安静下来。刚释放了一通的钟文勇，此刻躺在床上，看着书本，心情愉悦。纵使手术过后的伤口疼痛还在。但这种疼痛等级，已经逐渐降低了许多。加之他的适应能力，也在缓慢上升，此刻不觉着那么难熬了。至少没有少平失去晓霞那么难熬。闭路电视里，播放着最新的港台剧，对于内地人们，多少有些耳目一新的冲击感。但对病房里的舅甥二人，却没有。文勇沉浸在平凡的世界中，无法自拔。吴远也只当它是背景音。等到九点来钟，脚步声由远而近地响起，吴远下意识地起身，收起葛优躺的架势。就见曹丹丹拿着一条薄毯进来道：“夜间空调凉，我这有条毛毯……” 吴远不假思索地接过来道：“哇，特需病房就是好，还提供毛毯。” 毕竟头等舱都能提供的东西，特需病房里也能提供。合情合理。曹丹丹一哑，面色反而更加坦然起来。 “谢谢嗷！” 等到曹丹丹转身离去，吴远随手把毛毯往肚子上一盖，恢复葛优躺的同时，把毛毯边缘往胸膛上扯了扯，就闻到一股幽香。一瞬间，吴远才明白过来，怕是误会了。但误会既已造就，只能将错就错了。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回头道：“文勇，该休息了，明儿得早起。” 钟文勇嗯了一声，放下书本。吴远又问：“要不要请护士，把你的镇痛泵打开？” 钟文勇坚定地道：“不用，老舅，已经不疼了。” 这孩子，竟说胡话。不过他既然不要打，就不打吧。听说那玩意打多了，并不好，尤其是他还是个孩子。 7月3日，天刚蒙蒙亮。吴远就从陪护床上醒来。这一夜，纵使回家洗了个澡，换了身清爽的衣服，也睡得不尽踏实。醒醒转转的，跑到病床边上看了好几回。尽管精神不佳，但问题不大。吴远随手把很可能隶属于曹护士自己的毛毯，认真叠好，至少看上去整整洁洁的样子。一会也好体体面面地还给人家。紧接着帮着文勇换上媳妇给他新配的那身衣裳，扶着孩子洗漱、梳头。文勇一直勉励表现出一幅兴高采烈的高兴样子，可惜由于休息实在难以拆迁人意，精神头上，始终提不起来。吴远看出来了，拍拍文勇，提前打个预防针道：“你想睡就睡，今天来瞧你的客人再多，都有我支应着。” 刀口的伤痛一时半会不能祛除。但在困意实在够大的时候，人也依然会像昏睡般地睡过去。这是人体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吴远这话，是让大外甥顺应这种机智，不必为了迎客而勉力坚持。不料文勇却轻声道：“老舅，我至少要坚持到爹妈过来。” 吴远一瞬间发现，这孩子懂事了。那身为老舅，自然也不必多说了。舅甥俩洗漱完毕，刚回到床上坐好躺下。窗外还蒙蒙亮的天色下，便已有人提着果篮和鲜花过来了。 “哟，冰冰，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一袭公关装的范副总。独当一面这么久，身上的气质愈发地出挑，迎来送往，举手投足之间，算是锻炼出来了。然而见到自家老板的时候，范冰冰依旧是曾经的质朴模样。 “老板，一会我还要上班，索性就提前过来了。” “这几天早听说老板带着孩子来手术，也帮不上什么忙，一点小心意，老板千万别嫌少……” 第1289章哥俩的默契，心照且不宣对于自己的下属，吴远还是稳稳地拿捏的。把红包推回去，果篮和鲜花收下来道：“你把公司管理好，就是帮我最大的忙了。” 范冰冰却还要坚持，但一被自家老板握住手往回推。浑身就使不上劲了。最后羞红着脸，打病房里出来。以至于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曹丹丹，羡慕之余，心生好奇。不多时，一个英气十足地的女人，提着个大花篮和大果篮进来了。吴远这屁股刚坐下的，正准备叫明朝买点早餐提前送过来的。因为靠着茉莉和欢欢带过来的早餐，怕是一会舅甥俩根本没工夫吃。结果就看见金凤英姿飒爽地来了。这个女人，跟当初刚来投靠严月时，俨然变了个人了。身体素质上或许距离严月的要求还有一段距离，但整个人的状态，早已脱离了农家妇的懵懂，变得现代时尚起来了。吴远苦笑着起身。就听金凤一进门就大咧咧地道：“老板，这是黄总特地交待我，要尽早送过来的。” 听听，这连说话都不说俺了。吴远看着对方把花篮和果篮放下道：“辛苦你了，这么早就过来。” “不辛苦不辛苦，”金凤腾出手来，就开始四处找活：“老板这里有什么要做的，你尽管招呼。” “那倒也不用，我这没什么事，你忙你的去吧。” 金风依依不舍地走了。吴远走过去，跟文勇交待道：“放轻松，这些都是我公司的人。” 结果话音刚落，宋米于谢四位老板，就联袂而来。身后还跟着提着礼物的跟班。作为生意上的伙伴，四位老板送来的礼物，显然也是花了点心思的。都是各种各样的补品。跟吴远握完手之后，宋刚掏出华子来散。吴远接了之后，直接往耳后一别，大家就都懂了。于是一行人，转移到文勇的床前，逮到孩子一顿猛夸。夸得文勇这孩子都不好意思地赔笑了。抬头看了眼老舅，钟文勇多少有点求救的意思。吴远却老神在在地道：“这你们几位也不是外人，我说句实话，我这外甥，将来可是清北的材料。” 宋刚几人自然不会质疑，反而更加把文勇往狠了夸。一通夸夸其谈之后，外头天光大亮。黄茉莉和吕欢俩人终于带着早餐过来了，宋刚几人也识趣地告辞，临走还不忘跟吴远约饭。吴远只顾着嗯嗯地应着，先把人打发走再说。这边得抓紧时间，填饱肚子才是正事。除却正常的早餐之外，吕欢果然把付秋煲的鸽子汤带过来了。文勇生怕这汤汤水水地喝多了，一会免不了要在迎来送往中频频地上厕所解手。所以就有些不想喝。以至于吕欢就以为，这是在跟自己过不去。毕竟带都带来了，为此，她还特地早起了半个钟头呢。最后还是吴远一锤定音道：“喝了喝了，营养好一点，一会见到你爹妈，脸色也能好看一些。” 这句话一下子就把文勇这孩子拿捏住了。吴远这边刚吃了七分饱。第一波重量级的客人，就来了。黄琦凡、白建军和刘建设，这仨人组一起出现，显然是事先约好的了。甚至于对于来得这么早，黄琦凡也给出了解释。毕竟仨人一会上班要到江对岸去。如果上班期间再过来，等于是要来回跑。索性就先过来瞧瞧，省得来回奔波之苦了。吴远一番接待之后，刚把仨人送到电梯口，就见吕文清打电梯里出来。都是打过交道的人，免不了在电梯口聊上几句，然后才匆匆分开。吴远带着吕文清往病房走。边走边道：“吕老哥，有欢欢每天在这陪着，还有嫂子炖的鸽子汤，哪还需要你这大教授亲自出马的？” 吕文清笑道：“吴老弟，欢欢那是陪着么，她那是贪玩。” 随即压低声音道：“而且能让欢欢生出好胜心的孩子，我也想多看一眼。” 一时间，哥俩有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在心底。走进病房，一看钟文勇那阵势，吕文清着实有些惊了。作为有个同龄孩子的家长，他是能理解，这对于孩子来说，是一个多大的苦。慰问之余，脸上表现出来的心疼，却不是假的。而钟文勇对于他这个大教授，也是发自内心的尊重，甚至还做好准备，迎接他对于平凡的世界的提问。可惜吕文清光顾着心疼了，没想起来这事。吴远送走吕文清，再回到病房，发现里头已经被果篮、鲜花和各种补品，彻底装点起来了。钟文勇喝下去的鸡汤，已经跑了两趟厕所。每跑一趟，都顺便瞧一下镜子，看看自己的脸色。看完之后，就会问一句：“老舅，爹妈他们什么时候能到？” 吴远看了看时间道：“现在他们火车还没到站。你放心，你马叔已经去接了。” 说话间，俞主任带队来查房了。后头还跟着黄立群和刘玲俩口子。简单对钟文勇做了一番检查和问诊，俞主任表示恢复不错，情况乐观。这自然是吴远最乐意听到的结果。可惜四姐俩口子没能赶得上。等到俞主任带队离开，刘玲便拉住吴远，随身掏出个红包道：“小远，我跟你大姨父来这一趟，这是给孩子的一点营养费。” “知道你家大业大，看不上这点，但你别嫌少，千万要收下。” 这钱吴远哪能收？坚持推辞道：“大姨，你跟大姨父能过来帮忙打点，就已经帮我好大的忙了。不然我这心里，哪能像现在这么踏实？” 刘玲依旧坚持道：“你听我说，今天我跟你大姨父就先回去了。多少，我们得表示表示。” 黄立群也从旁帮腔道：“小远，收下。” 就在这时，何云升会同温姐俩口子来了。温姐能来，在吴远的预料之中。但何云升亲自过来，倒是出乎他的预料了。刘玲见状，趁机把钱塞到吴远口袋里，转身就拉着黄立群离开了。吴远分不开身，又看在黄茉莉还在的份上，出迎何云升俩口子的同时，送了大姨俩口子一程。第1290章虽是自家人，礼也不可废百闻不如一见。对于吴远的牛比背景，特需病房的护士们，昨儿已经充分地八卦了一回。也有了深刻的了解。饶是如此，众人还是被这一早上的探视阵仗惊到了。这完全不属于那些自身就有资格入住这里的达官老爷们。不仅如此，吴远这个病人家属，比其他官老爷们的家属更加接地气。亲自陪护不说，里里外外地亲力亲为。尤其是何云升这般干部的到来，更加笃定了小护士们的猜测。吴远握上何云升的手道：“何厅，温姐，一点小事，怎么把您俩都惊动了？” 何云升原本倒是打算不亲自来的。探病这种小事，让夫人一个人出面就足够了。可一听说，吴远亲自在医院里陪护了好几天，何云升又果断改变了主意。只是面对吴远的寒暄，何云升自然不能照这般调子，往下接话。 “吴老板，这么大的事，你也不早说，让我俩尽点微薄之力，这是把我俩当外人哪！” 吴远连连摇头道：“岂敢岂敢，何厅，温姐，是我外甥的手术，关系到孩子的一生，我身为舅舅的，免不了要费点心。” 说话间，仨人走进病房。温姐已经冲到了床前，摸着钟文勇的脑袋，一通天可怜见地唏嘘了。何云升看到那养伤的架势，也脸现凝重地道：“应该的，应该的。” 正慰问着呢，腾达一建的赵宝俊、乔五爷和张永成一道来了。本来宽敞的特需病房，忽然显得有些拥挤了。直到小姨刘娟提着亲自煲的汤汤水水地过来，这屋里真就坐不下了。何云升果断地起身告辞。吴远也跟着起身，一同给送到门口，顺便交待二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