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有趣的烧烤大业中去。 不多时,啤酒烧烤上了桌。 一帮青春靓丽的女孩们,轰然开吃。 羊肉串,牛肉串,来者不拒。 烤香菇,烤土豆,一扫而光。 只有王倩照顾着隋若婵,拿着一串烤韭菜,递到闺蜜手边道:“想什么呢?” 结果隋若婵是真想得出神,下意识地把烤韭菜放到嘴边去撸。 最后还是王倩自己不忍心,拦住了她道:“你不是最讨厌吃韭菜么?到底怎么了嘛!” 隋若婵被夺了烤韭菜,也不生气。 只是怔怔地道:“倩倩,你说杨老板和吴老板是有钱的老板,都各自在上海有公司,这不奇怪。” 王倩嗯了一声:“对啊,这都是摆在明面上的。当时我跟姐妹们去跳健美操时,就关注过了。杨老板那是真女中豪杰!这才多久,就从三间小门脸,发展到服装厂大老板了!” 隋若婵强调:“我说的不是杨老板,而是吴老板。” 王倩没好气地道:“得得得,知道你最关心你家吴老板。他不就是在上海有家装修公司么,新闻上报纸上看过好几回了……” 第1028章 你看上的男人,岂是寻常之辈? “依我看,”王倩的声音继续道:“他还没杨老板厉害呢。装修做的再好,能有做服装挣钱?” 隋若婵抓住她道:“倩倩,他可不止只有一家装修公司哟。” “他在老家还有个家具厂,驰名全国,省优部优的盼盼家具就是他的。” 王倩一口韭菜滞留在嘴里,喃喃道:“就是那个‘盼盼到家,安居乐业’的盼盼家具?” 隋若婵郑重地点了点头:“不仅如此,上海这边有个叫曼迪菲的家具厂,也是他的……” 王倩不敢相信了:“真的假的?” 隋若婵不答反问:“你不相信他的实力,难道还不相信我家的消息渠道么?” 好吧,确实是这么个理。 宿舍里谁不知道,隋若婵的家世背景深厚,关系深远。 无论多么隐秘的事儿,只要一个电话,都能问出些端倪来。 再加上,王倩本人对吴远,也并不关心。 不过话说回来,王倩突然就有话说道:“我就说嘛,能被你这个大小姐看上的男人,岂是寻常之辈?” 隋若婵却还沉浸在难以置信的震惊中道:“可最难以想象的是,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事业做到这么大,靠的竟然真是白手起家。” 王倩也跟着震惊了:“你是说他一点背景都没有?这不可能吧。” 王倩早不是那个小城的姑娘了。 在上海读书这些年,见识了很多,也懂得了很多残酷的道理。 这就是成长的代价。 与此同时,吴家小楼。 吴远躺在自家沙发上,浑然不知隋同学把他查了个大概。 他现在最关注的是新闻联播中,其他国家的水深火热部分。 眼瞅着老美就要把开会举手这事办成了,然后就师出有名了。 他当然得时刻保持关注。 然后及时地提醒颜如卿和黄琦雅那边。 毕竟印象里,老美对老萨宣战的头俩小时,国际原油价格还突然坚挺了一下。 只是不出半天,就萎了下来,然后一泻千里。 作为期货投机者,这点小波动还是要适当保持关注。 免得一不小心,就被强制平仓,血本无归的。 转眼三天已过。 钟振远踌躇满志地离开了盼盼家具厂,奔赴上海腾达一建的工地。 吴远这边也就手,给了林秘书一个准确的答复。 来年的家居港主体工程,由腾达这边负责施工建设。 相应地,其他边边角角的小工程,也就放开给徐长盛送人情去了。 这是双方之间合作所应有的默契。 定下了此事,吴远浑身一松。 晚上吃过了饭,也有心情出门溜达了。 而且连着好几天,老丈人没过来吃晚饭。 吴远也就依着媳妇杨落雁的意思,趁着消食的功夫,去村部那边瞧瞧看看。 至于说叫杨落雁自己去看…… 自打从上海一回来,杨落雁就比自己个忙活多了。 不仅总厂和新厂全部拉满产能生产各种女款羽绒服,而且还得关注上海那边的代工进度。 加之这产能骤然一上来的话,单凭芙蓉衣巷自己的销售门店的话,铺货速度就显得捉襟见肘了。 为此,芙蓉衣巷这边又面向全国各地的商场和百货公司代理商开放了部分出货渠道。 这又是一番甄选和博弈的过程。 吴远看在眼里,体贴在心里。 一路走到学校门口,裆部下意识地一紧,就怕有什么车轮子突然从后头冒出来。 好在今晚并没有。 中途遇到董大,扔了根烟。 接着大步流星地走到村部,就见老丈人杨支书穿着一身中山装套就的棉袄,双手拢在袖口里,蹲在墙根,和老许头、李会计一块地吞云吐雾。 杨支书老远就瞧着闺女婿来了。 直到吴远走得近了,才问:“你咋来了?” 吴远不答反问:“爹,你吃了没?妈和落雁,每天晚上都等你去吃饭,你怎么不去呢?” 杨支书把手从袖笼你掏出来,接住了嘴上的过滤嘴道:“我不回去,在外头也吃得挺好,回去做什么?” 听这口音,是有点小怨气。 吴远就手在墙根前蹲下来,只是蹲下来之前,先给老三位散了一圈的华子。 这才贴着老许头蹲下来道:“许叔,你也帮着劝劝爹。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跟落雁,虐待老人,不让他回去吃饭呢。” 老许头摆摆手道:“你放心,村里没人会这么想。” 李会计笑着附和道:“对头!就算真这么想,也只会说杨贲和杨猛不孝顺,说不着你。” 吴远压低声音道:“就算是说妈虐待爹,也不合适啊。” 李会计笑道:“那更不会了!他再不回去,别人只会说他没威信,镇不住老婆了!” 杨支书一听这话,顿时俩眼一瞪:“谁镇不住老婆了?我只是懒得跟她计较,妇道人家,我一大老爷们能跟她一般见识么?” 果然,问题出在这里。 吴远心中有了数,也就不再提这个话头了。 老许头趁机问起道:“小远,听说,慧琴想让咱们养什么麻鸭,是经过你点头同意的?” 吴远点头道:“没错,我觉着,可以一试。” 老许头琢磨道:“那得想办法让慧琴弄点麻鸭的蛋来。” 吴远嗯了一声,透过升腾起的烟雾,看着冬日里傍晚的麦田。 片刻后,就听老许头压低声音道:“小远,你给我个准话。慧琴真在省城谈对象了?” 吴远回过头来,瞠目以对:“这都怎么传的,怎么传成这样了?” 老许头闷头道:“你甭管怎么传的,你就说是不是吧?” 吴远吞吞吐吐道:“我打省城离开的时候,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只是有个小年轻对慧琴有意,慧琴怕是还蒙在鼓里,不知道呢。” 老许头摇头道:“她怎么会不知道?她真不知道,能被她爹一个电话就诈出来?” 如果是这样,吴远真就无话可说了。 毕竟打他离开省城至今,二十多天过去了。 时间太久了。 杨支书不忿地道:“要我说,也就是你家老四顽固不化。慧琴真能嫁个省城的男人,那是她的福气!” 老许头却叹气道:“慧琴是咱村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人才,真嫁到省城去,咱村不等于鸡飞蛋打了么?” 第1029章 风平浪静中,山雨欲来时 公有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不得不说,老人有时候想的就是多。 一方面,这是他们智慧远虑的一种表现。 另一方面,同样也是他们心神内耗的表现。 吴远心中明白,嘴上也就不再参与意见。 默默地把一根华子抽完。 此时老丈人起身拍拍屁股道:“天凉了,各回各家。” 吴远跟着老丈人走了几步,却见杨支书猛地回过头来道:“你跟着我干什么?我这也吃过了,没什么事,用不着你跟着。” 吴远咧嘴一笑:“那行,我这就回去把妈换回来。” 回到吴家小楼,吴远跟媳妇一撺掇。 杨落雁转头就冲亲妈刘慧使劲去了。 刘慧十天半个月不回自己家不觉着,她在女婿家已经住惯了。 可杨支书独守家门的,心中的落差大了去了。 得时不时地抚平一下子。 吴远清楚,自己跟媳妇也不能太自私。 图着丈母娘给自家带孩子,轻省方便又放心,却全然不顾老丈人的感受。 刘慧在闺女的撺掇下,嘴上不情不愿的,实际上还是简单收拾下,回去了。 杨落雁给送到村道上,正准备往村部送一送。 结果路过学校门口时,碰上刚出门下班的宋春红宋校长。 这不是一家人,胜似一家人的。 宋春红心照不宣地从杨落雁手里接过了陪同的任务,把杨落雁打发回去了。 只可惜她这辆破坤车,不能载人。 真要硬坐上去的话,怕是骑不到村部,车子就得散架。 饶是如此,宋春红依旧把刘慧送到村支书家门口,这才调转车头,上车离去。 没有了刘慧的帮衬。 吴远俩口子,带着俩孩子,自然是要忙乱一些。 但也仅是一些。 俩孩子在姥姥手底下,事儿会多一些。 回到爹妈手里,也相应地老实很多。 说洗澡就洗澡,说睡觉就睡觉,毫无商量的余地。 主打一个乖巧,一个赛一个地乖巧。 好在刘慧这一回,效果那也是立竿见影地。 隔天一早,杨支书就屁颠颠地跟着老伴过来吃早饭了。 杨落雁看在眼里,冲着丈夫露出笑意。 平静的日子,一天天地过去。 转眼间,冬月过去,腊月来临,时间来到了元月16日。 联合国678号决议的最后截止日期是元月15日。 而今天,即将超过联合国规定撤军日期的24小时…… 吴远时刻关注着这些消息动向。 即便是身处于风平浪静的北岗小县城,依然有种山雨欲来的压力和沉重。 一大早吃过早饭。 宾利慕尚抵达盼盼家具厂。 吴远推门下车,直接上楼,奔厂长办公室。 连路过大姨子办公室时,杨沉鱼都没叫得住他。 杨沉鱼看着他的背影,咕哝着道:“奇怪,又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干吗板着脸一幅严肃的样子?” 但感受到妹夫的气压不太对,杨沉鱼也没敢摇臀摆胯地去问个究竟。 这个时候,躲着点风险更小。 吴远进了办公室,便拿起电话直接拨打国际长途。 虽然同样的电话,他昨天已经打过。 但事到临头,他还是忍不住多叮嘱两句,多费几句口舌。 接到电话的颜如卿,一如既往地冷傲之余,也有了几分温度。 “我一直没合眼,盯着动静,你放心。” “毕竟你都说得那么清楚了,应该出不了什么纰漏,除非他们都是草包。” “一有情况,我会立刻给你打电话。” 至于颜如卿手下的精英团队,听到自己有可能成为颜老板嘴里的草包,脸上一点波动都没有。 这不仅是他们专业素养极高的表现。 更是他们早已习惯了颜老板的碾压和无视。 因为从8月初至今,老板的每一次判断,每一次决策,都异常精准。 精准到令人头皮发麻。 虽然他们也猜得到老板可能是背后有人指点。 但这本身也属于老板牛比实力的一种。 所以服服贴贴,言听计从就对了。 如此混到最后,就算出了岔子或者纰漏,也不是他们的责任。 而一旦老板赌对了,赚大发了,自己这帮人还能趁机沾点光、领个大红包。 相比之下,阿尔法投资公司这边,就没有这些香江或是东南亚精英了。 之前聘请的顾问,早就让黄琦雅开掉了。 如今听命行事的,全都是自己人。 黄琦雅接到吴远电话的时候,不仅不紧张,反而觉着浑身压力一松,有种找到依靠,得到分担的感觉。 果然只有这种日益紧张的关键时刻,才能看清自己的内心。 至于吴远交待的事情和注意事项,还是老生常谈。 这几天说了好几遍了。 黄琦雅都能倒背如流了,但依旧耐心地听着。 直到电话那头讲完,黄琦雅才若有若无地提起道:“杨卫国又回来坐镇了。” 这厮前段时间消失了一阵子。 如今又回来,指定也是瞧到了老美加入战场,带来的契机。 可惜…… 吴远嗯了一声,不再多说。 当天晚上,一家人看着新闻联播地吃完饭。 杨支书无比乐观地表示,二十四小时已经到了,老美压根就不敢打。 他说得是北京时间。 按照伊拉克和科威特的时间,比北京时间差了五小时。 所以严格上来说,二十四小时还没到。 吴远张了张嘴,没有强行解释。 先让老丈人乐观一会儿,反正无伤大雅。 等到晚饭后,翁婿俩溜达到村部。 老许头和李会计,和杨支书几乎是一个模子出来的乐观笃定。 谈笑风生之余,颇有一种运筹帷幄,决战于千里之外的淡定和从容。 吴远这才发现,键盘侠这种物种,果然每个时代都不缺。 不过话说回来,凑在人堆里,听着这些老几位高谈阔论、口沫横飞的,还真挺让人舒缓神经,凝神静气的。 以至于从村部回来,冲了把热水澡,躺到床上就睡着了。 相比之下,首都东城区的四合院里。 招来了李老和丁老二人的黄老,就没村里老几位这么乐观了。 当然,在他们的层面上,能掌握的消息渠道,也不是村里老几位所能比拟的。 反正仨老凑头一合计,小吴师傅曾经说过的话,正在一一实现…… 第1030章 有惊无险后,坐享其成前 17号凌晨,吴远一觉醒来,神清目明。 连一点起床气都没有。 黑暗之中摸过床头的闹钟一看,五点零五分。 等等! 吴远晃了晃头,眨了眨眼,努力看清楚一点时间。 没错五点过了五分、现在是六分。 怎么还是一点动静还没有? 难道事情发展与记忆中的,出了偏差? 下一刻,电话铃骤然响起。 吴远条件反射般地接起,已经很快了。 却依旧吵醒了身边的媳妇。 杨落雁翻了个身咕哝道:“谁呀,一大清早就打电话?” 吴远拍拍媳妇,“没事,睡吧。” 随即把电话机贴在耳边,只喂了一声,然后静静地听。 原来一切并没有变。 一如他记忆里地那样,准时准点地发生了。 只是消息传到他这边,有些延时罢了。 既然如此,吴远就把心放回肚子里了。 挂了电话,回过头来,神清气爽地,通透豁达,再无一丝睡意。 回头看见媳妇在昏暗光线下的玲珑身段,就想做早操了。 就在俩口子早操的这段时间里。 东城区四合院里,守了大半夜的仨个老小孩,骤然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 得亏翻修后的四合院里,温暖如春。 仨个国宝级的元老,在这样的冬夜里,苦守一夜也无伤大雅。 黄老接起电话,嗯了几声,挂断电话。 扭头就对老战友丁老和李老道:“没错,正如小吴所说,老美动手了,地面部队未动,火力覆盖先行。这样下去,老萨的有生力量,怕是连老美人影都摸不到,就宣告报销了。” 丁老啧啧道:“我就说给那小子一个团长干干,绝对是屈才了。” 李老起身伸了个懒腰道:“既然该发生已经发生了,那就别守着了,回去睡了。” 早操过后,杨落雁困意更浓。 吴远则是愈发精神,干脆起身去做早饭。 灶房里的土暖气里,煤炭几近燃尽,吴远顺手塞了点柴火进去续上。 回到厨房,淘米熬粥,洗锅煎蛋。 颇有一股子‘治大国如烹小鲜’的游刃有余。 不仅如此,他还顺便把俩孩子收拾起床了,刷牙洗漱,有条不紊。 等到杨落雁撑着酸软的身体起床后,一见爷仨全都起了,不用自己再操心了,心气顿时顺了。 早饭差不多时。 老丈人杨支书顶着一头的朝雾就走了进来。 一进门,连吴远散的华子都不接,抬手就把电视机先打开了,调在了早间新闻频道。 听着新闻里,播音员字正腔圆的声音。 杨支书喃喃道:“还真让你料中了,这老美是真下场,真敢打呀!” 吴远的‘远见卓识’早已得到有力的证明。 此刻反而低调起来道:“爹,我也是懵的。咱们该吃吃,该喝喝,啥事不往心里搁。” 杨支书叹了口气,没有接茬。 如今农村好不容易有这样的局面,有了新的奔头,难道这世道又要乱了吗? 老丈人的忧心忡忡,在吴远看来,自然是全无必要。 但经历过那个年代的苦难,对这类事情敏感一点,过激一些,也是很正常的一种反应。 所以吴远也就不再多说。 心里头暗自笃定,等晚上回来,跟老丈人好好弄两盅。 好酒一下肚,暖了身子,往床上一躺,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早饭过后,吴远照常去上班。 原本以为老美开战之后,会对国际原油价格有个短暂的强刺激,持续个半天一天的。 结果等到吴远到了盼盼家具厂的办公室,拨通黄琦雅的电话。 就得知,国际原油价格已经开始下跌了。 吴远抬头看了一眼时间,这才八点? 仨小时都没到,就开始下跌了? 黄琦雅的声音,透着心神放松之后的慵懒劲儿:“没错,也就最开始的俩小时暴涨了一段,从昨儿收盘的每桶26美金,涨到35美金左右。” “连10月份的高线都没碰到,一看就是在诱多。” “可即便是诱多,也该持续的时间长一点。这还没尽兴呢,就草草结束了。” “看不透,看不透。” 黄琦雅自说自话了好一会,明显是紧张之余乍一放松带来的后遗症。 不过她还是很快地结束了汇报道:“你放心吧,我会继续盯着,不会大意的。” 挂了电话后,吴远心情愉悦。 经历了这番的有惊无险之后,剩下就是坐享其成的时间了。 只要时间一到,合约兑现,就是白花花的美金外汇进账。 一念至此,吴远都忍不住哼起了歌。 甚至连桑语过来泡茶时,都很难得地夸了一句道:“化妆了?好看!” 桑语提着茶壶和茶叶,掩面羞走。 看得随后走进来的杨沉鱼,面露讶异:“什么事儿这么高兴,连人家小姑娘都不放过?” 吴远抬起头来,根本不解释,直接一记夸夸拳打过去。 “大姐你这身材,你这气质,大姐夫娶了你,得有多幸福!” 杨沉鱼心里得意,嘴上却充满无奈地道:“我这可不是为了他!我是为了我自己。不能他守着好车不开,我就任由它生锈腐朽,慢慢老去。” 这话题聊得深了。 吴远果断不接茬了,伸手接过杨沉鱼递来的文件,扫了一眼,刷刷签了大名,递回去。 九点来钟时,桌上电话响起。 吴远接起来一听,竟然是媳妇打县服装厂打过来的。 “你们家具厂女员工团购的羽绒服,我刚派人拉过去了。你叫人接收一下,有问题的话,统一汇总反馈给我,我给她们解决。” “这么说,羽绒服产能问题已经解决了?” “差不多吧,但缺口依旧是有的。可缺口再大,也不能耽误你厂里的女职工。” “行吧,我通知她们。” 挂了电话,吴远就把桑语和赵果一起叫过来了,把这事安排下去。 反正不是头一回了,俩人早就驾轻就熟了。 饶是如此,还是把俩女孩激动的直跺脚。 毕竟这是她们期盼已久的新衣服。 这个年关,能不能过得风风光光地,就全指着它装点门面了。 吴远看在眼里,心里也跟着高兴。 这个年头,一件羽绒服,就能如此满足,如此开心。 这种简单的快乐,着实弥足珍贵。 第1031章 小龙虾养殖,开始动员了 也算是巧了。 盼盼家具厂的女职工们,刚拿到新款羽绒服后。 当天夜里,一场大雪就纷纷扬扬而至。 不到半夜,县里、乡下、田里、路上就全都白了。 隔天一早,是腊月初三,元月18日。 吴远坐着宾利慕尚抵达盼盼家具厂,刚进办公室坐下,就见进来泡茶的桑语,已经把新羽绒服穿在身上了。 当即不由笑道:“不等到过年再穿了?” 桑语吐了吐香舌道:“我是很想等的啦,可昨夜的雪太大了,今早起来太冷了。我见花姐她们都穿了,自己也忍不住就穿上了。” 果然,越是漂亮的女孩,越是难以抗拒漂亮新衣服的诱惑。 等到中饭时,吴远甚至发现,不止是行政部的葛桑花组合穿了羽绒服,厂里迫不及待地把羽绒服穿在身上的女工不在少数。 一时间,百花绽放,争奇斗艳。 自信的女工们,俨然一个个走在T台上的时装模特。 在厂里人的注视下,昂首阔步。 当然,爱干净怕脏是女孩们的天性。 于是就有聪明的女工,琢磨出踩个护袖出来,套在袖口。 既能遮住最容易脏的部分,又能最大限度地保留新羽绒服的款式和版型。 大雪断断续续地下了两天。 一直到了19号傍晚,才彻底停下。 阳光从云层中好不容易挤出来了,却已经是夕阳,透着清冷的夕阳。 下雪不冷,化雪冷。 吴远穿上羽绒服,揣着手包和大哥大出了门。 本想维持着老板伟岸的形象,结果还是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桑语迎面走来,将手里紧攥着的塑料袋递给吴远道:“老板,这是范大厨送到楼下,托我给你带上来的。” 吴远接过塑料袋,里头是俩个半圆半青的西红柿。 这样的东西,放在夏秋时节,大多数人家,或许看都不看一眼。 可到了寒冬腊月,大棚菜远未普及的年代里。 大多数家庭的饭桌上,根本见不着。 能见着的,不是萝卜,就是白菜。 就这么俩西红柿,还是范大厨托运河上的船家,从南方专门带回来的一批青货之中,硕果仅存的两个了。 所以桑语也跟着好奇道:“老板,你要这俩洋柿子做什么?家里孩子要吃的么?” 桑语知道老板家是龙凤胎,所以有此一问。 吴远笑了笑,“那倒不是。” 说完就走,也没给桑语追问的机会。 回到吴家小楼,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老丈人杨支书蹲在廊檐下,见到宾利慕尚停在门口,便掐断烟头,迎上来道:“这临近年关的,你们俩口子是回来的越来越晚了,尤其是落雁……” 话未说完,就被吴远打岔道:“落雁最近太辛苦了,今晚我得好好给她补补。” “对了,爹,我让你从许二叔家切来的牛腩呢?” 杨支书随手一指,“都给你带过来了,在厨房搁着呢。” 翁婿俩说话间进了小楼。 吴远脱下外套挂起来,顺便把俩洋柿子背在身后,拿到厨房里藏好。 免得被俩孩子瞧见,非要生啃。 刘慧看在眼里,满心不大乐意地道:“带什么好东西了,还舍不得给孩子吃?” 吴远打个哈哈道:“没什么,妈,就俩半青不熟的洋柿子。” 刘慧不以为意,径自道:“快洗手吃饭。落雁打过电话回来了,叫咱们别等她。” 晚饭过后,吴远主动接手了锅碗瓢盆地洗涮工作。 顺带着把牛腩洗净切块,然后腌制上了。 回头一看,老丈人杨支书还没回去,正坐在电视机前,聚精会神地关注着新闻联播后十分钟中,海湾方面的动态。 自打17号以来,他每天都看。 心情从最初的忧心忡忡,到渐渐习惯,彻底放松下来。 毕竟每天新闻里的内容都是千篇一律。 先是炮火连天地一通画面,紧接着就开始细数今天的联军空袭,给老萨带来了多大的损失和破坏。 “爹,许二叔家,怎么把牛宰了?他家不是一直靠着养牛,收成还不错么?” 杨支书头也不抬地道:“不错什么呀不错!” “都说家财万贯,带毛的不算。他家养这个牛,可没少受损失。” “今年把牛宰了,自然是不打算明年再养了。” 吴远好奇道:“他家不养牛了,打算明年干啥?” 杨支书脱口而出道:“养小龙虾呗!” “你想,这事由老许头背书,小龙虾繁殖又是许老四闺女搞的。他家可不就是近水楼台么?老许头肯定第一个做他的工作。” “这倒提醒我了,”吴远道:“爹,咱村明年小龙虾的人工养殖,可以先动员起来了。” 杨支书径自道:“这事我跟老许头分工了。小龙虾养殖的动员工作,交给他了。我这边就只负责那个什么鸭的养殖,得等慧琴带回种蛋再说。” 说话间,吴远把牛肉焯水去掉浮沫,然后换了干净水,加入花椒大料开煮。 忙完这一切,刘慧带着俩孩子进来了。 俩孩子吃完饭,在院子里溜猫逗狗地玩了一头汗,一进屋,就被刘慧带着去洗了澡。 等到俩孩子洗完澡,刘慧替他们换了秋衣秋裤后。 就带着他们在沙发上,试穿白天她从县里买回来的新衣服。 时不时地还得使唤老丈人一嗓子。 搭把手什么的。 其实俩孩子有个做服装的亲妈,家里的新衣服从来都不缺的。 但刘慧觉着,这是她的心意,旁人替代不了。 对此,闺女都听之任之了。 吴远这个闺女婿,更是不会多说一句话。 偏偏老丈人不信这个邪。 加之频频打断他看新闻的,情急之下,就不由埋汰了老伴几句,说她瞎操心,乱花钱。 吴远一听,坏菜了。 还没等他想出找补的话来,刘慧就已经撇开杨支书,把人撵到门外头去了。 吴远连忙追出去,帮着说和道:“妈,不至于,不至于。爹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他不是那意思。” 可惜杨支书哪能受得了这待遇,当即一甩手,背上双手就走了。 吴远跟着送到村道上,好说歹说的,也不知道消没消气。 但他又不能跟着送到家。 因为家里锅上还坐着他炖给媳妇的牛肉呢。 第1032章 俩口子真爱,孩子是意外 生活就是这般,总难免一些小擦小碰。 吴远回到家的时候。 刘慧甚至还嚷嚷着说:“别管他,由他去。” 吴远笑了笑。 这老俩口任性起来,真就跟小孩一样,没两样。 加之又是长辈,拦也拦不住。 话说重了不合适,说轻了更是根本没用。 只能听之任之。 吴远快速回到灶前,把俩洋柿子拿出来,切了块,丢进去,一块继续小火煨着。 看得刘慧不住地拿眼瞧他道:“做什么好吃的,连孩子都要瞒?他俩不是你们亲生的呀?” 得,这火气又往自己俩口子身上蔓延的趋势。 吴远微笑着,也不分辨。 等到杨落雁回来的时候,俩孩子已经在楼上睡着了。 只有刘慧还强撑着坐在电视机前,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 杨落雁意外道:“妈,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刘慧摸过遥控器关了电视,把肩上的外套往上托了托道:“你也知道你回来的晚?” 杨落雁当即拉住亲妈的手臂道:“这不年关了嘛,过了年关就好啦。” 刘慧没好气地甩掉闺女的怀抱道:“少沾我,洗都没洗的。” 杨落雁赶紧去简单洗漱。 出来之后,就见丈夫吴远打厨房里端出个巴掌大小的瓦罐。 里头热情腾腾地,正在往碗里倒。 杨落雁不假思索地道:“我在厂里吃过了,不是叫你别给我留么?” 路过上楼的刘慧没好气地道:“他炖这个,炖了一晚上了,而且是避着俩孩子炖的,生怕俩孩子吃似的。” 随即补了一句道:“真没见过你们这样的父母。” 说完,蹭蹭上楼去了。 杨落雁顿时来了兴致,加之倒出来的番茄牛腩,香气也出来了。 闻之令人食欲大振。 尤其是杨落雁,加班到现在才回来,晚饭在厂里吃得那点东西,早就消化干净。 接过丈夫递过来的调羹,从碗里剜了一块牛肉,往嘴里一放,顿时喜上眉梢,赞不绝口。 紧接着也不用吴远多劝,径自坐下来。 把那碗充满爱心的番茄牛腩,抱在怀里,一口一口地往嘴里送。 不多时,俩洋柿子炖的牛腩就被消灭干净。 要不是吴远拦着,杨落雁怕是要把剩下的那些汤汁全都喝下去。 夜深人静。 俩口子靠在床头。 杨落雁收获了一肚子的满足,小鸟依人地偎在男人怀里。 “年底忙了一些,老公你多担待。等过年时,好好补偿你。” “另外呢,芙蓉衣巷能取得今天这么好的业绩,你身为男人,也别有压力,毕竟这里头也有你一半的功劳。” 吴远笑道:“这么笃定,能稳压我一头?” 杨落雁俏脸上自信放光芒道:“实在是咱们女性消费能力,太让我意外,太让我惊喜了。所以呢,不要觉得被我比下去了,好不好?” 这方面,吴远没什么好让的道:“等阳历二月底,咱们再看咯。” 杨落雁一脸不解地道:“二月底,年都过去了,你能有什么王牌?” 吴远一脸神秘:“保密,到时你就知道了。” 转天是腊月初五,阳历元月20日,大寒时节。 伴随着化雪进入中途,那冰冷刺骨的劲儿,确实应了大寒的意。 吴远醒来的时候,身边早没了媳妇。 窗帘半开着,外头雪地里,反射着太阳光进屋。 虽然不怎么聚焦,但若要看过去,却也觉得一片光芒,分外刺眼。 起身穿衣。 吴远来到外头,只有刘慧带着俩孩子,在吃早饭。 媳妇杨落雁赶早去厂里了,这吴远知道。 但老丈人却也没过来吃早饭,看样子是昨晚的气还没消。 对此,刘慧似乎毫无波动。 满心满眼只有吃得满嘴米粒的俩孩子。 吴远洗漱出来的时候,俩孩子干姥姥王凤和干妈宋春红一道来了。 娘俩今儿特地穿上了新羽绒服,溜达着过来的。 吴远这才想起,今儿是周日,学校休息。 王凤一进门,就拉着刘慧的手臂,直夸杨落雁这羽绒服保暖效果好。 一路上,旁人都冻的畏手畏脚的。 只有她们娘俩无所畏惧。 宋春红一进屋,就把羽绒服脱了挂起来,露出曼妙姣好的身段。 加上一身教育工作者的气质。 俩孩子一见她,都变得礼貌温顺起来。 仿佛提前进了幼儿园似的。 刘慧三口并作两口地喝完了碗里的小米粥,把碗筷往池子里一放,就问吴远道:“你打电话叫马师傅送我俩去一趟县里,我俩今儿逛逛,采购一下年货。” 吴远忽然明白过来。 怪不得一大早的,孩子干姥姥和干妈都来了。 敢情是刘慧的安排。 至于说采购年货。 其实家里冬至时收的鸡鱼肉蛋,到现在还有富余。 加之马上年关将至,少不了又是一波收礼送礼的,这些年货指定是不缺。 但既然刘慧想出去逛逛。 吴远也没理由拦着,当下给马明朝打了个电话。 等刘慧把池子里的锅碗瓢盆收拾好了,马明朝开着宾利慕尚也到了。 俩老太太一人挎一个小包,屁股贴着门面坐上去,俩脚却放在外头,蹭了半天的泥土。 生怕把鞋底上的泥土带上车似的。 其实吴远觉着大可不必的,但马明朝看着受用。 干脆就听之任之了。 接着车门关上,马明朝一脚油门,宾利慕尚缓缓离开。 吴远回过头来,家里就剩宋春红和俩孩子了。 跟一家四口似的。 宋春红也多少觉着有些异样。 毕竟这是很多次她梦中的理想场景。 接触到吴远的目光看过来,更是心虚地触电般转移。 转移到俩个不安分的孩子身上。 吴远进屋把碗里的粥秃噜完,正准备起身收拾去洗。 宋老师却又主动走过来伸手道:“我来吧。” 那恬静软濡的声音,有着一种莫名的和谐和顺耳。 吴远一愣神的功夫,手上的碗筷就被俩孩子干妈抢走了。 等到他站起身来,宋春红却已经打开水龙头的冷水,捋起袖子,就要直接下手了。 “等等,”吴远快步走过去,伸手给她调了点热水出来道:“这么凉的天,用冷水,手都冻坏了。” 宋春红却说得稀松平常道:“习惯了。” 第1033章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但习惯归习惯。 吴远刚才冲过来的那一刻,宋春红真就觉着心里暖暖的。 加之现在手上也暖暖的,内心莫名地就感到满足。 甚至只要吴远在自己身边多站上一会儿。 浑身上下的血都跟着暖了。 好在吴远开完了热水,也就走了。 走到院子中间车库那边,找出一把铲子,开始铲雪。 其实这两天下雪过程中,他也陆陆续续地铲了。 只是断断续续地,一直到昨晚才停。 今早气温一低,直接上了冻。 好在是,还没跟院子里的自流平冻成一块。 趁着今儿融化之前铲掉,到了晚上,院子里就能干燥起来,任由俩孩子满院子地溜猫逗狗了。 铲到一半,宋老师又伸手过来帮忙。 结果不等吴远拒绝,俩孩子也跌跌撞撞地凑过来帮忙。 然后呲溜一下。 得亏是吴远眼疾手快,一伸手把孩子抄在怀里了。 吓得宋春红一身的汗,连忙把扫帚一扔,把小江抱在怀里,这么摸摸,那儿摸摸。 尽显母性。 经历这么一个小插曲,俩人也算是分工明确,各司其职了。 宋春红就负责带好俩孩子。 只要俩孩子不乱跑,她甚至还能翻着带来的几本书,勾画一下复习的提纲和重点内容。 毕竟学校下周也要期终考了。 这回是村办小学的头一回参加县里统考。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了。 虽说办校至今,仅仅半年,但不管是宋春红,还是大姐夫蔺先学,还是其他三大恶人,以及宋春红拉来的教导主任孙老师,都卯足个劲,准备来个一鸣惊人。 吴远扫完院子,便也不去打扰这片刻的宁静。 直到宋春红抬起头来,把垂落下来的发丝撩到耳后。 吴远才先问道:“你们打村部过来的时候,看到老支书了没?” 宋春红实话实说道:“看到了,他跟老村长和李会计,在那儿蹲着晒太阳呢。” 吴远点点头:“我过去看看。” 接着穿好外套道:“今天董大家宰羊,一会可能送条羊腿过来,你帮着接一下。” “钱也不用给,等我回头跟他结。” 宋春红也跟着起身,点头,往外走。 像是一个送丈夫出门的女人一样,充满着润物细无声的自然。 出了门,一路走到村道前,吴远俩只大头皮鞋都是干的。 可一上村道之后,那就不一样了。 经历了一早上的车压人踩,以及雪水横流。 这路上是没几块好地儿。 得亏是石子路,两边泥泞深陷的,中间凸起的石子路上,没有太多泥。 勉强可以下脚。 只是走得多了,就有些硌脚。 一路路过大门紧锁的村办小学,走到董大家后面,就听见羊羊们的惨叫。 吴远脚步不停,越过渠子的桥头,裹着大衣,快步往村部走。 村部门口是一片开阔的田地。 此时此刻,正被两天的大雪覆盖,白茫茫的一片。 连带着村部门口也毫无遮挡,贴着墙根一蹲,正是晒太阳的好地方。 此时再抽上一根华子,那滋味,神仙来了也不换。 这也就是老丈人他们仨,宁愿蹲在外头,也不远进村部办公室里生火取暖的原因了。 吴远到了跟前,先给老三位散了一圈的华子。 还没等跟老丈人搭上话。 就被老许头抢先道:“小远,算着日子,慧琴也该回来了吧?” 吴远点头,“一点不假,估计最迟下周,省农科院也该放假了。” 老许头接着道:“也不知道慧琴这孩子学得怎么样。这养殖小龙虾的,我可已经动员了六户人家了。别回头这孩子学艺不精的,连繁殖的小龙虾都不够分的。” 李会计道:“慧琴那孩子,不至于。” “再说了,这还没发生的事,你就白操那闲心。” 老许头俩眼一瞪道:“我现在不操那心,等回头年后,慧琴弄不出那么多小龙虾苗来,那可就晚了。” “现在压力都在我一身了,你懂不懂?” 吴远哈哈一笑,宽慰道:“许叔,你也别压力太大。我觉着慧琴是靠谱的,认真的。” “再说就算真有个风不调雨不顺的,咱们还可以联系省农科院,先买一拨苗,救救急嘛。” 杨支书终于插话道:“就是,办法总比困难多,活人还能叫尿憋死?” 老许头矛头一转:“先前你怎么不这样讲?你女婿一来,你就有理了!” 好家伙,这老三位呛呛起来,吴远根本插不上嘴。 以前,他们还知道在吴远跟前装一装。 现在熟了之后,装都不装了。 也实在令人没辙。 吴远只能等他们呛呛累了,再递上一根华子道:“消消气,消消气。许叔,李叔,爹,今晚到我家喝酒去。今天董大家宰羊,我要了一条羊腿。晚上咱整个羊肉汤,这天里喝着,绝对暖和。” 一番话说得,仨老家伙都跟着咽口水。 吴远知道,有这个由头,老丈人这边指定是没问题了。 但老许头却为难地道:“小远,不是我们不想去你家。而是你家那屋里干净的,咱们脱鞋进去,都觉着会把你家弄脏。” 吴远哈哈一笑:“许叔,你要是担心这个,那就大可不必了。” 杨支书也不屑地道:“就是,换个鞋的事儿,你也值当一提。” 眼看着俩人还有些犹豫,吴远趁热打铁道:“行啦,许叔李叔,凡事总有第一回。一回生二回熟,去多了就习惯了。” “再说了,你们就权当替爹壮壮胆。” 这个理由,老许头和李会计一听,就眉开眼笑。 老丈人却不让道:“你这孩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许头转头就呲他道:“孩子不说,你就当我们看不出来啊?” 老丈人话头一转:“小远你说,照目前联军这么狂轰滥炸的话,老萨还能撑多久?” 吴远哎哟一声道:“爹,怕是撑不了多久,也就过年的功夫。” 老许头不以为意地道:“怕什么?老萨擅长的是游击战,地面战。现在任由老美他炸去,等老美的地面部队登陆了,老萨再给他们来个迎头痛击,把老美拖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去!” 第1034章 铁锅炖大鹅、红烧羊腿肉 一谈起这事,老三位高谈阔论,无人能及。 纵使吴远知晓后续发展,一开口就是最有理的,却也没有开口。 他们也就是图个嘴上痛快而已。 自己没必要拿一句‘你们都过时了’的话,打倒一船人。 至少在梨园村这个地界上,脱贫致富奔小康的,还是只有他们几个吃得最开。 回去的路上。 石子路的路脊上,已经被半天的阳光晒干了些。 以至于走起路来愈发地轻快,脚底也不会再跟来时那般沾满了泥沙。 饶是如此,回到家中,进入小楼前。 吴远依旧踢掉了大头皮鞋,换上在太阳底下晒的拖鞋,进了屋。 拖鞋里攒了一上午的阳光,此刻趿拉上,尽是温暖包裹。 小楼里。 俩孩子坐在沙发上,各玩各的,身上洒落着冬日正午的阳光。 宋春红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穿梭,不时地回头看一眼。 那侧影,确实让吴远有过一阵子恍惚。 恍惚间,想起当初的玩笑话。 好在此时的宋春红并不在这个频道上,回头见到他回来。 便嚷着道:“董大家的羊腿送来了,挂在车库里头的梁上,你瞧瞧去。” 吴远一拍大腿。 原本准备回来路上,顺便走董大家去付了钱的。 结果走着走着,光顾着脚下轻快,竟能把这事忘了。 来到车库,一看挂在正中梁上的那条羊腿。 啧啧,色泽鲜红,肉块完整。 看来董大家今儿宰羊的刀工,还算不错。 吴远却没有伸手去拿,而是先把车库一角上的简易案台搬到院子中。 这一搬,一回头,就见大黄正盯着梁上的那条羊腿,垂涎欲滴。 接触到主人的眼神,这才低眉顺耳地,夹着尾巴,四处张望着,回到自己的狗窝。 吴远把案台搬到院子里阳光下。 这才伸手把羊腿拎出来,往案台上一扔。 伸手一摸羊腿肉,竟还有残存的温热。 又从车库里摸出那把杀鸡宰鸭的斧头,一通手起斧落,干脆异常。 很快一条羊腿分成数段。 紧接着斧头贴着羊腿骨一通划拉施为,羊腿肉就被轻巧地剔了下来。 在木匠的手里,斧头比剔骨刀什么的好用多了。 忙完这一切,把羊腿骨和羊腿肉全都分到水井边的盆里桶里,打上井水冷浸。 直到一句柔声的‘吃饭了’传来,吴远这才在刚打上来的井水里,抄了点水洗了手,然后干甩着进了屋。 屋内餐桌边上,俩孩子已经各据着一碗面,揪着小嘴秃噜了起来。 只有宋春红还站着等他,见他用外头的井水洗手,不由道:“不凉么?” 毕竟早上自己洗碗,还被对方嫌弃用凉水的。 吴远走进洗漱间擦了擦手道:“刚打上来的井水,不凉。” 中饭是香喷喷的鸡蛋面。 淋了麻油,洒了葱花,以及宋春红不知道从哪里摘来的小白菜叶子。 看着挺不错。 饶是如此,吴远依旧忍不住搓手道:“早知道,我就早点回来,熬点羊肉汤下面条了。” 宋春红一听,不由满怀歉意道:“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将就着吃吧。” 吴远点了点头。 其实家里的食材不少。 只是宋老师依旧把自己个当外人,没有随便安排罢了。 否则俩大俩小四个人,绝不至于只吃一碗鸡蛋面。 吴远一边秃噜着面条一边道:“晚上你跟大娘留在这吃饭,许叔、李叔他们都过来。正好我把那条羊腿做了,顺便再杀一只鹅。” 宋春红绞面条的筷子不由一顿:“不用麻烦了吧?” “麻烦什么麻烦,就这么定了,”吴远毋庸置疑地道:“反正都要做,多添两双筷子的事。” 一碗面秃噜完。 吴远就弓着身子进了猪圈,随手一个幸运儿,抓住一只大白鹅。 自打冬至过后,猪圈里的家禽就禽满为患。 以至于禽粪都多到庞臭庞臭的,实在是有碍观瞻。 所以这么多的鸡鸭鹅还是得快点吃,否则到了年关之前,这里铁定要住不下了。 大白鹅被扼住了命运的喉咙,只能屋里地扑腾乱叫。 好在吴远也没叫它痛苦太久,在手里稍微掂量了一下份量。 就抬手一个手起斧落的套餐,让大白鹅转瞬即逝,把它送走。 如此俩菜一汤,晚上这顿饭的牌面已经有了。 剩下起码还得来个七八道小菜凑数。 宋春红在小楼的冰箱里翻腾了一会,绞尽脑汁,只能凑个四五道。 不得已出来问吴远。 吴远随手往车库一指,让她自己去挑。 进了车库,宋春红看着一整面墙的冰柜和梁上挂着的一排排,顿时震惊不已。 就这存货,别说是一顿饭了。 就算是支撑一天的流水席都足够了。 说到流水席,腊月开始,正是一年红白喜事最为密集的时候。 这腊月的头一个星期,吴远还能偷个懒,给钱让老丈人带礼去。 等到后面,越是临近年关,越是逃不掉。 因为席面实在太多,老丈人一个人可够呛能跑过来。 于是一下午,俩个人,真就是像是俩口子一般。 配合无间,切切剁剁。 等到四点来钟,刘慧和王凤联袂回来的时候,一顿席面已经准备就绪,就差直接开伙了。 王凤下车之后,顾不上被刘慧拉着逛了大半天的疲惫。 带着自顾自玩的俩孩子,亲了一阵。 吴远趁着宋春红不在的功夫,过来对王凤道:“大娘,今晚留下来吃个便饭。宋老师那边,我都说好了。” 刘慧也趁机帮腔道:“就是,老姐姐,省得你们娘俩回去再开伙了。” 说完,吴远不等王凤拒绝。 起身就到了外面,跟正在忙活的宋春红道:“大娘答应了。” 宋春红哪晓得自己娘俩是被他各个击破了。 她还沉迷于这种和吴远夫唱妇随的感觉,没有抽身出来。 否则王凤一回来的时候,她就琢磨着该走了。 哪能被吴远钻了个空子,各个击破。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 吴远照旧去了灶房,土灶的俩口锅,正好用来铁锅炖大鹅、红烧羊腿肉了。 至于小楼里的煤气灶口,经过中午下了锅面,宋春红也用得得心应手了。 如此双管齐下,很快香味四溢。 第1035章 坐在风口上,静等春风起 虽然决定留下来吃饭,但王凤也没真把自己当客人,坐等吃现成的。 况且叫吴远这么大个老板,烟熏火燎地做饭烧菜,招待自己这么个老婆子。 王凤也觉着不合适。 所以即便有着闺女帮忙做饭了,王凤依旧想要去给吴远帮把手。 结果去了几趟灶房,都插不上手。 最后被刘慧按在沙发上说:“孩子他爸忙起来的时候,连我都插不上手。别说是你了!你就等着吃现成的吧,你是孩子干姥姥,也受得起。” 对此,王凤只是讪讪地笑。 讪笑之余,就一个劲地忍不住‘如果、如果’地想。 如果当初闺女争点气,这个里里外外一把手的能干闺女婿,可就是自己的了。 当然,王凤也只是想想。 天色刚擦黑,吴远第一道铁锅炖大鹅端上桌时,杨支书带着俩老伙计回来了。 原本吴远招呼着,是直接让老三位随便进。 免得拖鞋换鞋的,显得拘束。 但刘慧在场,一言不发的,老三位就规规矩矩地把鞋换了。 桌上已经上了一盆铁锅炖大鹅,加上零星四五道小菜,以及摆放在桌上的两瓶茅台。 一看到这茅台,老许头就喜笑颜开:“小远也太拿我们当回事了。就是随便过来吃个饭,何必这么高的规格?” 李会计也拿过茅台,翻来覆去地看道:“全县能随随便便拿茅台招待我们几个老头子的,怕也只是小远家了。” 吴远端着另一盆红烧羊腿肉过来的时候,正把这话听在耳里。 “许叔、李叔,你们想喝茅台,随时到我这来。旁的不敢打保票,但这茅台管够还是没问题的。” 不管真话假话,反正这话听着就让人开心。 老许头当着老伙计的面,就敢开玩笑道:“可惜啊,家里养了仨个没用的小子。我要是养了个闺女,哪还有你什么事?” 这话自然是冲杨支书说的。 杨支书丝毫不虚道:“你试试看?” 毕竟谁也不能真去试试? 说话间,吴远招呼道:“爹,你带着许叔和李叔先坐。妈你带着大娘也上桌,我那还有个羊肉汤,一会就得。” “瞧给孩子他爸忙的。”王凤跟着起身道,随即催促闺女道:“你快跟去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刘慧拦着道:“你就别跟着瞎指挥了,春红也忙到现在没停歇的。” 等到吴远把一瓦罐的羊肉汤端上桌,杨落雁也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一见到家里满满当当地客人,以及一桌子满满当当的大餐,杨落雁就忍不住欣喜道:“老公,我这是赶上了吗?” 吴远扔掉隔热的抹布,伸手替媳妇脱掉外套挂起来道:“可不么?什么都没耽误。” 这一幕,看在一圈老人的眼里,都是带着心照不宣的笑。 唯有宋春红有些黯然。 一种从一天的幸福和错觉中回到现实的黯然。 但宋春红很快遮掩过去了。 毕竟身为人民教师,这变脸的本事,是必备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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