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一杯奶(H)_第1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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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果黄琦雅却道：“别理他！他总当咱们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他根本不知道咱们赚点钱，得承担多大的心理压力。” 吴远不由愕然。他一直拿当这次投资是去捡钱来着。没想到，黄琦雅她们的压力却会如此之大。第997章往日多风光，未来多落魄一听黄琦雅的口气，吴远顿时觉着，什么都不用说了。 “那你们好好玩，一切花费都走公司报销。” 就当是阿尔法投资公司团建了。这点福利，还是支撑得起的。黄琦雅心下稍慰，也投桃报李地道：“你放心，等过几天我们就回去，不会耽误正事的。” 吴远当即道：“姐，我谁都不信，也不可能不信你！” 黄琦雅没好气地道：“就知道拿话哄我卖命，行了，撂了。” 挂了电话，黄琦雅看着三亚原生态的蓝天、白云和沙滩，胸怀顿时跟着宽广许多。黄琦雅知道。与其说是那个乡下来的便宜弟弟，拿话哄她，不如说是她自己选择走到了今天。短短半年多时间。她再不是之前那小富即安的小布尔乔亚。而是身家累积到连二哥都不敢小觑的地步。这时，她才发现，之前的那种成熟和洒脱，多少有点小布尔乔亚的局限性。人只有在见识了高处的风景之后，展现出的成熟和洒脱，才更加沉淀。就像如今在三亚这片原生态的沙滩上，心境就不是当年在夏威夷沙滩上可相比拟的。就在这时。远处刚从摩托艇上下来的江静，打断了她的思绪道：“雅姐，该你啦！” 黄琦雅盈盈起身，随手解掉身上裹着的纱巾，露出保养姣好的曼妙身段。可惜并无异性欣赏。因为此处的沙滩和海域，被她以阿尔法投资公司的名义，包了三天。别说是服务员了，就连专业的潜水教练、摩托艇驾驶员，都是清一色的女人。所以黄琦雅、江静她们放心大胆地穿着泳衣，淋漓尽致地释放着积蓄已久的压力。就连新加入不久的李媛，也换上件相对保守的连体泳衣，在浅水区来回游泳。一天时间转瞬即逝。吴远回到教职工小区的家中，媳妇杨落雁却还没回来。家里刘慧已经做好了饭菜，见他回来，径自道：“洗洗手先吃饭吧，落雁打过电话回来了，说脱不开身，晚点回来，先在店里垫补下肚子了。” 晚饭过后，刘慧收拾完毕，就带着俩孩子下楼，加入到小区茶余饭后的闲聊中。毕竟天凉了，连带着茶余饭后的闲聊时间也短了。趁着吃饭后的热乎劲，活动活动。等到稍稍感觉到凉意，就赶紧打道回屋了。吴远一人在家，左右无事。就把刚买来的新民晚报翻了翻，没什么新鲜的内容。除了国际原油价格已经跌破了每桶30美金的价格，而且看下跌的趋势，依旧没有触底的迹象。这消息，对于做多国际原油期货的那些投资商来说，是致命的。从最高点每桶40.42美金，跌到如今的每桶30美金，跌幅高达百分之二十五。保证金稍微薄弱点的，追加不了的，恐怕都逃脱不了被强制平仓的厄运。一夜回到解放前，真就不是闹着玩的。至于杨卫国，他带着从上海这边募集到的大批资金，应该不至于到这一步。但肯定也不好受。相比之下，阿尔法投资公司，就高枕无忧多了。因为阿尔法投资公司做空的价格是每桶18美金，瞅这一泻千里的下跌趋势，问题不大。临近十点。杨落雁才风尘仆仆地回来。头一天的巡店，就忙到这么晚，积攒了一身的疲累。但吴远看得出来，媳妇疲累之余，嘴角始终挂着挥之不去地笑意。当即就挑起话头道：“行了，有什么好事就说吧！” 杨落雁见状，还谦虚了一句道：“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好事啦，就是上海这边三家店面，羽绒服预订量突破了三千件！BJ那边两家店面，也在短短几天内突破了两千件！” “哟，这么多？”吴远眉头一挑：“北岗的产能跟得过来么？” “就是说呀，”杨落雁耸了耸肩道：“所以刚才我打电话回去给二嫂商量了一下，又腾出剩下的一半产能来投入生产。如今总厂和新厂近八成产能，都集中到羽绒服生产上了。” “不趁着年前这一波销售旺季多走点货，我怕这款式明年就要烂大街了。” 吴远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不用怀疑，到明年冬天，芙蓉衣巷这几款羽绒服，指定会被其他厂商仿造，然后以稍低的价格销售。烂大街，是不可避免的了。转眼到了28号。吴远正在审核腾达公司一年的年度总结报告时，杨怀定找上门来。刚挂下肖童打来的内线，吴远就起身去迎，结果在财务部工位旁边，碰上了匆匆进来的杨怀定。吴远定睛一看，差点没认出来。今天的杨怀定眼窝深陷，就连两个大大的境况都遮不住。一头乱发，也没打理的。要不是名头在这里，恐怕根本进不了腾达的门。 “杨老哥，你怎么弄成这样？” 吴远一边握上杨怀定的手，一边忍不住关切地问道。杨怀定回握着吴远的手，脚步却不停地道：“哎，别提了，进屋说。” 进到吴远的办公室。杨怀定拦住了吴远叫人泡茶的举动，直接掏出烟来。都是老烟枪。这个时候，就不去拨弄茶水了。何以解忧，唯有华子！点上火吸上头一口之后，杨怀定这才语出平静道：“吴老弟，你还不知道吧？” 吴远茫然地摇摇头：“不知道，杨老哥指的是什么事？” 杨怀定慨叹道：“国际原油价格一路下跌，听说香江那边，每天都有跳楼自杀的。” “我担心卫国这儿，照这般情形发展下去，就算他不自杀，身上背负的债怕也让他永无翻身之日了。” 吴远顿时恍然大悟。无怪乎黄琦雅要带队暂时远离香江，到尚未开发的三亚亚龙湾去度假去。原来身处在这样一个糟糕而压抑的环境之中，总算内心再怎么笃定无疑，也难免受到影响波及。回过神来，吴远劝慰道：“杨老哥，走到这一步，杨卫国怕已经收不了手了。你也看开点，大家各安天命吧。” 杨怀定无奈地连连捶腿。纵使他当初对意气风发的杨卫国那么深恶痛绝。可真当一切来临时，他还是忍不住为对方感到痛惜不迭。第998章既需要报酬，又需要抱负送走杨怀定，吴远就手把年度总结报告批完。交给范冰冰去处理。公司里腾出来一间小型会议室，简单布置了一下，作为副总经理办公室。这点基础的牌面，还是要有的。其余的经理和主管，暂时就不陪独立办公室了，工位上的铭牌跟着更新换代一波就足够了。饶是如此，公司内部的氛围依旧甚嚣尘上，热热闹闹的。吴远看完报告，趁着空闲，把此次新提拔的几个人叫到办公室来，例行面谈。虽然有些务虚，但也是当老板的应有之意。该画饼的时候就得画。该谈情怀的时候就得谈。一旦员工从底层实现了跃迁，那就是既需要报酬，又需要抱负的时候了。有时候报酬给到了，抱负没描述到位，亦或是没得到认可。依旧留不住人。类似的事，吴远两世为人，早就屡见不鲜了。如此到了下班。吴远先给媳妇打了个电话，问问她是不是又要加班。结果电话打到芙蓉衣巷总店，杨若霖接起来道：“姐夫，找我姐？她已经下班了。” 吴远猝不及防地：“这么早？” 挂了电话，吴远收起手包和大哥大就往家里赶。媳妇孩子都在家，那指定是归心似箭了。冲到门口，却被范冰冰拦住道：“老板，我们行政部团建聚餐，你有没有时间赏个光？” 不等吴远回答。电脑技术部的孙磊和电脑设计部的董健也齐齐过来道：“对了，老板，我们俩部门联合聚餐，还请老板赏光。” 吴远抬眼一看，远处的马明琪还在探头探脑的。当即大手一挥：“我不去。有那功夫，不如回家陪老婆孩子，何必去你们那碍事。” 随即反问道：“有我在，你们能吃痛快了，还是喝痛快了？” 范冰冰俏脸一红，强行嘴硬道：“不会的，老板。” 董健也挠挠头，嘿嘿一笑。吴远抬脚就走，边走边道：“你们各部门团建，注意安全，酒可以喝，但喝多了也不是好事。” 路过财务部旁边时，姚美丽眼巴巴地站起来道；“老板，没你在，大家吃饭怕超标呀。” 吴远赞许道：“终于有个肯说实话了。” 随即对马明琪道：“这方面你总体把关，适当上浮一些不要紧。” 引得众人一阵欢呼。吴远扶了扶手，头也不回地离去。深藏功与名。结果兴匆匆地回到教职工小区楼下，就见大徒弟马明军蹲在楼下花园边上。跟霜打了茄子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没提拔他导致的。马明朝也是一愣：“我哥咋来了？人家各部门都去团建了，他怎么来这儿了？” 吴远没好气地道：“正好你先别走，听他自己怎么说。” 宾利慕尚稳稳地停下。马明军早已凑到后门口，掏出烟来。趁着吴远推门下车的功夫，边散烟边退让道：“师父，师父，家居装修版块的经理，你看看能不能选个别人？俺实在是，实在是……” 话未说完，马明朝已经从驾驶室推门下车道：“大哥，你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枉远爷这么培养你，你自己怎么能不撑腿呢？” 马明军咧嘴一笑：“我现在带俩人干项目，就挺好的。突然叫我管一大群人，我来不了啊，明朝。” 这话是冲明朝说的。但同样没避讳着师父吴远的面。吴远随手关了车门，也冲明朝道：“明朝，你听见了吧？” 马明朝真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枉这事，吴远之前就打过招呼，兄妹俩人还齐齐给这个大哥做过思想工作。当时以为做通了。谁能想到，事到临头，还是想要逃避。就在这时。兴许是听到仨人的说话声音，二徒弟赵宝俊从楼梯口出来了。 “师父，我刚才还劝过大师兄了，可他死活不听。” 吴远扭头问道：“你陪苗苗来的？” 赵宝俊咧嘴一笑：“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师父。” 旋即压低声音道：“苗苗那我也劝了，但她还是耐不住要来看看。” 吴远没好气地道：“她要是耐得住，我会只让她当个副厂长么？所以就这性子，就得多锻炼。” 言罢，抬脚上楼，头也不回地道：“你们仨个都上来吧。” 马明军还想着不在师父家吃饭。却被明朝和宝俊双双架住，跑都跑不掉。一进门，蔺苗苗果然在厨房里帮着杨落雁打下手。而杨落雁因着几个孩子的到来，特地多做了几道菜。小江甚至颤颤巍巍地把家里的酒箱子都拖出来了。看得吴远是既生气又好笑，指着儿子对身后跟上来的大徒弟道：“明军啊，你就图自己舒坦舒服。但凡你能有小江这点为我分忧的心思，都不会蠢到来找我要求降职。” 一句话训得马明军直接站在门口了。那人高马大的劲儿，直接把门堵住了。好在赵宝俊人机灵，快走几步扶住小江和酒箱子道：“瞧把小江给累的，大师兄，你真得反省反省。” 马明朝不说话，一直拿眼神瞪自家大哥。蔺苗苗从厨房里出来，叫了声老舅，就抱着小江去洗手洗脸了。杨落雁端着盘油炸花生米出来道：“明军，明朝，别光顾站着了，快进来，洗洗手，陪你师父喝两盅。师徒之间，有什么话说不开的。” “好嘞，师娘！” 兄弟俩进了门，帮着把家里的大圆桌摆起来。刘慧打屋里摘了眼镜出来，见状道：“明军、明朝也来啦。” 兄弟俩忙不迭地点头：“哎，师姥。” 不多时，一张大圆桌上，摆了满满当当的一桌子菜。虽然没什么大菜，但菜量和数量，是绝对凑够了数。加上两瓶茅台。绝对是像样的一顿酒宴了。小江和玥玥俩孩子，似乎是感应到家里来了客人，跟着兴奋地嗷嗷叫。唯有明军束手束脚的。加上苗苗忍不住心虚，也有点心惊胆战。尤其是刚才宝俊抽空跟她通了气，转达了师父在楼下说她的话，导致她恨不得立即跑路。于是入冬以来的一顿饭。就在众人这般各怀心思的情况下，开始了。第999章不为名和利，只因需要我杨落雁亲手开了瓶茅台，递给明军道：“喏，给你师父满上。” 宝俊开了另一瓶，刚要给师父倒酒，瓶头一点，又挪开了。把机会让给了大师兄明军。马明军侧身给师父吴远倒完酒，酒瓶就捧在手里发愣。楞这么一会的功夫，宝俊把其他人的酒都满上了。明军只能替自己满上了。等他倒好，吴远早已把酒盅举了起来，不乏无奈地笑道：“我这特地推掉了腾达内部的部门团建邀请，没想到一回来，还是没逃过你们几个的堵截。” 一听这话，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蔺苗苗。脑袋都要藏到桌面下去了。其他人心里也不好受。唯有宝俊稍微轻松点，却也不免尴尬。他是最能揣摩师父心思的徒弟，但架不住被蔺苗苗绑架。只能舍命陪君子了。眼看着饭局要陷入焦灼，杨落雁连忙打圆场道：“你们师父也没别的意思，喝酒吃菜，别愣着了。” 随即夹了块鸡蛋到蔺苗苗碗里。她知道，苗苗最爱吃炒鸡蛋了。蔺苗苗抬起头来，应了声：“舅妈，我自己来。” 随即吃完了碗中的炒鸡蛋，立马满了一盅酒冲着吴远站起来道：“老舅，我给您赔罪，我不该如此沉不住气，我以后一定改。” 说完，蔺苗苗一仰脖子，一饮而尽。吴远也随之喝干杯中酒，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拿起筷子道：“其实啊，我不是不欢迎你们来。” “但是像苗苗这样的，多等一晚上都等不了么？明天我就打算去家具厂那边了。” “该是你的，又跑不了！都做到这么个位置的人了，还这么沉不住气！” “叫我以后怎么放心把曼迪菲交给你？” 蔺苗苗吐了吐香舌。一方面是因为酒辣，另一方面也是由于自己距离老舅的期待，竟然如此之近。就差一点点。然而在吴远看来，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就因为这一点点的差距，就让他觉着，蔺苗苗还得多锻炼几年。另一方面，吴远回过头来，对马明军道：“苗苗这样式的，虽说是沉不住气，不够安稳，但起码是上进的，是积极进取的。” “你呢，明军？” “好大个身板，直接躺平了？” “净图着待在小组长的舒适圈里，也不愿意为了媳妇张艳，为了俩孩子将来想想？” 马明军一被训，连酒都忘记给师父添了。宝俊只能把酒瓶伸过来，小心翼翼地给师父满上。 “话说回来，明军。” “就算你不为了媳妇孩子着想，你也不想想我为什么把你安排在那个位置上？而不把宝俊调过来安排在这位置上？” “有没有可能，这块位置是你能够胜任得了的，师父我才因地制宜地给你安排。” “再加上，这个家居装修是腾达的起点，也是老本，不容有失。换做旁人，我不放心。” “师父需要你守住那个位置，守住那个版块的口碑和声誉。” 说完话，吴远口干了。端起酒盅，自顾自地一饮而尽。随即也没管明军的反应，夹了一筷子的什锦菜，塞进嘴里大嚼。反正这一顿饭还早。师父教徒弟，吴远有一箩筐的话，等着马明军呢。就算他是个冰块，那也能给他给说化了。结果下一刻，马明军拿过酒瓶就给师父续盅道：“既然师父需要，那俺就当那个经理！” 旋即举起酒盅冲吴远道：“师父，俺错了，俺不该犯倔。你放心，俺会好好干好这个经理的。” 这就想通了？不光吴远傻眼了，连明朝和宝俊都傻眼了。回过神来，吴远隐隐间有所明悟。应该是最后那句‘师父需要’，打动了明军这个憨憨徒弟。前世自己手下无人可用之时，就是马明军这个大徒弟站出来，坐稳了后方。自己从一开始就拿捏错了这个大徒弟。功名利禄，他没那么在乎。所以用发展前景和收入提升来鼓励他，他根本不动心。情义才是他唯一的命门所在。想通了这一点，吴远也面露轻松起来。两世为人，他以为自己对这个憨憨大徒弟最为了解。却没想到，还是有始料未及的地方。想到这里，吴远给明军夹了个鱼头：“多吃点，补补脑。” 言语间不乏调侃之意。却已经比先前的口气温暖熨帖多了。另一边，蔺苗苗伸筷子把另一个鱼头夹给了宝俊道：“你也补补。” 宝俊跟明朝一样，正自惊讶于师父拿捏大师兄的手段之时。见状只能无奈苦笑，却又不好违逆苗苗的好意。吴远看在眼里，没好气地道：“宝俊比你省心多了！倒是你，没事多跟别人学学。光有积极性有什么用？你得才华配位，才行啊。” 蔺苗苗只能夹了块炒鸡蛋，低头猛吃。时不时地偷偷翻个白眼。结果却还被邻座的小江看在眼里，咯咯直笑。 “行了，话说回来，我还是很庆幸，有你们这群能干爱干的晚辈存在，替我分忧，独当一面。” “不过啊，你们也放心。有我在，你们的职业生涯永远不会遇到天花板。” “怕就怕你们的成长，跟不上事业版图的扩张。” “所以说，当上个头头脑脑的，也不要沾沾自喜。前头还有更高的职位，更大的前程在等着你们呢。” 蔺苗苗听得心驰神往至极，呆呆地问道：“老舅，我怎么看不到？” 吴远把筷子啪的一放道：“井里的青蛙看不见外面的天，你说为什么？” 蔺苗苗讨了个没趣，转头给小江夹了块炒鸡蛋，咕哝道：“凶死了，真不知道舅妈怎么受得了你！” 一顿饭吃到这里，气氛就轻松愉快多了。晚饭结束后。几个人也没多留，等着蔺苗苗帮着杨落雁把锅碗瓢盆都收拾干净，就坐着明朝的便车离开了。回去的路上，赵宝俊忍不住问道：“大师兄，我们劝你那么久，你都没想通。怎么师父才说了你几句，你就忽然想通了？” 副驾上的马明军咧嘴一笑，自信无比地道：“因为师父需要我！” 第1000章发展势头好，升职少不了转天29号一早，吴远就去了曼迪菲家具厂。这距离阳历新年没几天了。也难怪蔺苗苗会召集家具厂这边的人员任命和组织架构搭建调整。毕竟腾达总部已经调整过了，而且消息是瞒不住的。当然被吴远头天晚上训斥过几句。 29号一早，见到老舅过来时，蔺苗苗掩饰地很好。但好的不多。至少以前吴远过来，很少见到大外甥女亲自给自己泡茶这种好事。今儿就遇上了。于是等到茶泡好了，吴远就大手一挥，“车间里没活了？跑过来给我泡茶？” 好在蔺苗苗态度不错，嘴巴一抿，脑袋一点：“我这就去忙活了，老舅，有事直管叫我。” 吴远头也不抬：“放心，就算有事，暂时也用不着你。” 大外甥女一走。吴远这心态立马就恢复老板的水平了。客观，公正。一碗水端的不说绝对水平，但起码尽量平了。不过在签署提拔任命的文件之前，吴远还得先找个人谈一谈，敲敲边鼓，摸摸底细。这个人就是罗冬梅。小酌了一盅外甥女泡的茶水，吴远放下茶盅，唏嘘着起身。准备去叫人。结果刚起身，就碰见行政部的李青出现在门口。最近这段日子，随着曼迪菲家具厂为芬迪代工业务的开展，以及自身品牌家具订单的稳步上涨，行政部新招了俩小姑娘。李青自然就成了行政部主管的人选。相比于腾达总部的行政部经理兼代副总职责不同，曼迪菲家具厂这边行政部的作用，就相对弱化一些，有个主管就足以满足当下家具厂发展的要求了。 “李青，你来一下。” 李青刚出现在走廊里，正准备远离吴远这个办公室而去的。被这么一叫，直接身形一转，直奔过来道：“老板，你叫我？” 吴远先问道：“你这是去哪？” 李青松开怀抱中的文件道：“这是今天行政部刚刚审核后的出门单，我给门卫那边送过去。” 吴远点头道：“哦，那辛苦了，你去吧。” 随即才补充道：“对了，路过外贸部办公室的时候，帮我叫一下罗冬梅。” “好嘞，老板。” 李青点头离去。不多时，穿着朴素的罗冬梅，边走边哈着手心地过来了。 “老板，你叫我？” 吴远点点头，顺便示意了一下面前的位置道：“把门带上，坐。” 罗冬梅有些诧异，却还是把门关上了。回过头来，就听吴远问：“现在不冷了吧？” 罗冬梅一怔，惊讶于老板观察之细，关切之深的同时，难免有些感动。 “其实在办公室做事也不冷，只是时不时地在走廊里来回走动，会有点凉。即便如此，也比在学校准备论文强多了。” 这一点，吴远很能理解。南方校园里一向没有暖气，加之这年头又配不起空调。导致屋里屋外一样冷。反倒是家具厂这采用锅炉集中供暖的办公楼里、车间里，温暖如春。只穿一件毛衣即可。吴远扬起茶壶，给对方倒了一盅茶水。这打破了他不跟女孩子喝茶的习惯，但眼下家具厂这边没有咖啡机。只能喝口热茶了。伴随着茶水入盅的哗啦啦声音，吴远起头道：“你在家具厂实习也有俩月了，怎么样，有什么感受？” 罗冬梅双手扶在茶盅周围。等到老板收起茶壶后，先道了声谢，这才大大方方地道：“首先，家具厂的外贸相关工作，比我预期想象的要有意思、有挑战得多。” 吴远哦了一声，有点追问的意思。于是罗冬梅开始详细讲述最近这俩月来的挑战。大大小小的，不管是跟芬迪海外方的沟通和对接，还是和外贸相关部门的接触，都遇到了很多事儿。这其实是在所难免的。毕竟人的工作，就分两种。一种是跟人打交道的，另一种是跟机器打交道的。罗冬梅这般跟人打交道，打出了趣味和挑战。那她对这份工作所倾注的热心，也可见一斑了。所以等罗冬梅滔滔不绝地讲完，吴远就直入主题道：“你的工作表现，厂里和我都看在眼里。因此呢，在本次厂内组织架构升级和人员任命中，我想对你委以重任。” 话到这里，罗冬梅脸上浮现出激动之色，以至于鼻尖都有些发红。 “但在此之前呢，我必须跟你确认一下，你未来的工作意向，也就是你是否愿意继续留在曼迪菲家具厂工作？毕竟你目前只是实习……” 话未说完，罗冬梅就忙不迭地点头道：“我愿意，老板！” “那好，任命文件最近两天会公示，届时你保持关注。” 说完这话，吴远还不忘补充道：“另外，外贸部另一位同事，也就是你同学谭强的状态，你要适当关注一下。最好不要因为你的任命，而带来他心态上的波动。” 临了当然不能忘记画个大饼道：“当然，曼迪菲家具厂的发展势头，你们肯定也看得出来。只要踏踏实实在家具厂干，就算今年升不了，明年还有机会。” “厂里指定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才的，更何况你们还都是珍贵的大学高材生。” 罗冬梅缓缓地点头道：“之前只关心肖童特别愿意留在腾达总部了，谭强这边确实问了少了点。不过老板你既然提醒了，我一定会妥善处理好，为厂里留住人才。” 吴远点头回应：“嗯，去吧。” 结束和罗冬梅的谈话，去门卫送出门单的李青也回来了。接着就被吴远叫到办公室来，起草了一系列的任命文件。副厂长何运辉，兼木工车间主任。副厂长蔺苗苗，兼缝纫车间主任。正式成立外贸部，任命罗冬梅为外贸部经理。提拔李青为行政部主管。提拔腾达总部借调过来的会计老徐、徐震为财务部主管…… 李青越听越心惊，越听越振奋。吴远看在眼里道：“高兴就表现出来，千万别憋着。” 李青也是会说话的人，“是有高兴不假，但更多的是感激，感激老板对我们的培养，感激老板看到我们的工作……” 第1001章人心一旦变，好走且不送曼迪菲家具厂。吴远签完了一沓子的任命文件后，原准备留在厂里，跟新成型的班底一起吃顿饭。联络联络感情，表达表达期望。结果临时，却收到宋刚宋老板打来的电话。收到宋刚的电话，这没什么奇怪的。每次他回到上海这边，宋刚都会打个电话，张罗张罗。这次依然是。最起码，起初的口吻是这样。于是吴远也就随口应付了一句道：“行啊，宋老板，明天中午或者晚上，你看着安排。” 一般这种时候，宋刚就选一个，择期安排去了。结果今天却有些支支吾吾地道：“吴老板，你看今天方不方便？” 吴远不以为意，稍一思忖：“那就晚上？” 没曾想，这样还不行。至少电话那头的宋刚迟疑了。虽然他迟疑这几秒钟，什么都没说。但双方合作这么久，吴远太了解他了。当即道：“行了，你们安排在哪儿，说个地儿，我马上过去。” 果不其然。电话那头的宋刚语气一松，脱口而出道：“大本营，吴宫大酒店。” “知道了。” 话音刚落，电话那头就先撂了。宋刚苦着脸，就见程老板、于老板和谢老板凑上前来。 “老宋，你觉着，吴老板不能生气吧？” 宋刚搓了把脸，没好气地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吴老板！” 随即敲着桌面，咣咣直响道：“你说你们，办得这叫什么事！” “当初追着喊着叫吴老板带你们一起发财赚钱，不带都不行。” “如今香江那边稍有个风吹草动的，你们就要把钱要回来，这是人干的事么？” 被宋刚骂了一通。于老板果断道：“老宋，我没那意思。我主要是听你们说，去了金融大厦好几次，都没找到那个黄小姐其人，才想着找吴老板问问情况。” 谢老板也跟着附和道：“没错，我跟老于的想法一样。再说投的那点钱，就算让吴老板的朋友亏完了，咱也不能说别的。” 唯有程老板沉默了片刻。方才一脸卖惨地道：“我跟你们几个不能比，我投入的可是我的全部身家呀！一旦血本无归，我在上海将没有立足之地。” 宋刚回头道：“老程，你说你怎么回事？给吴老板供货这一年多来，收入不说暴涨，但起码稳定上涨的吧？你怎么……” 程老板臊眉耷眼地摇摇头道：“都怪我一时眼瞎，叫之前那二奶卷款跑了，底子一下给我掏空一多半……” 其他三人面面相觑。到最后，宋刚就憋出一句话道：“你迟早要死在女人肚皮上！” 曼迪菲家具厂，挂了电话的吴远。眼看着李青收拾好签完字的文件，准备拿过去盖章。就起身道：“你那边走完流程，就先张贴公示。阳历年前，找一个中午，我跟几位骨干吃个饭。” 李青点头：“好嘞，老板。” 吴远说完，夹上手包和大哥大就往外走。走到门口才想起来问道：“对了，咱们曼迪菲的客户萨拉女士，最近在上海吗？” “这个……”李青迟疑。 “回头你问问罗经理那边，不管有没有消息，给我个回信。” “好的，老板。” 宾利慕尚离开浦东的曼迪菲家具厂，直奔吴宫大酒店。大开发战略官宣半年多了。浦东这块地皮上，正在一派尘土飞扬中，孕育着惊人的变化。四十多分钟后，宾利慕尚抵达吴宫大酒店。吴远从车上下来，立马吸引了不少旗袍小姐姐的注意。但很快，小姐姐们又被他的面色不善，吓得止步不前、畏缩不前了。谁都看得出来，今儿的吴大老板，心情并不愉快。好在宋老板发过脾气之后，也懒得待在包间里，特地到大厅来透透气。见到吴远神色不善地抵达，连忙迎上前来。也省得旗袍小姐姐过来招呼、引路了。电话虽然是宋刚打的，但宋刚并没有逃避的意思。一见面，也没有直接揭老程的底，达到撇清自身的目的。饶是如此，也没能瞒住吴远。吴远接了他一根华子，当即单刀直入道：“老宋，你说实话，你们是不是想撤资？” 宋刚惊讶于吴远的敏锐。但很快，他就释然了。吴老板要是没这等敏锐的商业嗅觉，怎么可能在上海这块地方做大做强，进而把生意做到首都去？谁的成功也不是偶然。尤其是在这个草莽遍地的开放时代前夕。宋刚释然之余，坦诚道：“吴老板，说实话，我们是听到了一些不好的消息。加之老程去淮海金融大厦找了好几趟，也没找到人。打电话给那位黄小姐，也没打通，所以……” 听了这话，吴远不动声色，什么也没说。因为宋刚话音刚落，俩人便抵达包间门口了。里头的程老板、于老板和谢老板全都起身相迎，虽然于谢在前，老程在后。众人向往常一样寒暄，握手。只是吴远的脸色，在心虚的几位老板眼里，总觉着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感觉。其实吴远并没有笑。他虽然能够理解几位老板焦急的心情，但面对这般信任崩塌的迹象，谁都笑不出来。握手过后，众皆落座。宋刚还像以往一样，开始张罗走菜上酒。程老板却已经坐不住地开口问道：“吴老板，淮海金融大厦那边，我去了好几趟，怎么找不见人呢？” 老程问这话时，带着假意的讪笑。但所有人都不由替他捏了把汗。吴远漫不经心地道：“阿尔法投资公司连带司机一共四人，如今全在南方，一心扑在未来国际原油期货的投资上。” “金融投资这种事，风云突变。昨天还是千万富翁，意气风发，有可能今天就血本无归，空中飞人了。” 于老板还追问了句：“空中飞人？” 吴远轻描淡写地，边做手势边道：“从摩天大楼的顶上，纵身一跃，呼~，呼呼呼~，呼~，然后啪叽一声……” 听到这里，程老板不由一个激灵，脱口而出道：“吴老板，我想撤资！你把我投的二百万都退给我吧，利润我不要了，一分也不要了！” 第1002章自己选的路，心里要有数吴远悠然的语气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干脆利落的口吻：“好，程老板退出，阳历新年之前，到腾达拿钱。” 接着目光落在其他三位老板脸上，一扫而过道：“你们几位，意下如何？” 宋刚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不假思索地道：“我相信吴老板，相信黄小姐！” 于老板咬咬牙，随即附和道：“我跟宋老板一样！就算到最后黄小姐真亏了，那也是我们投资失利，绝不会找黄小姐的麻烦。” 被于老板这一番表态。谢老板说话时，就显得特别不积极，特别迟疑的样子。所以他只能用言简意赅，来表达内心的干脆利落和毫不迟疑了。 “吴老板，俺也一样！” 结果还不错。吴远的表情瞬间缓和下来，看了宋刚一眼道：“那咱们吃饭？” 宋刚连忙冲门口嚷一嗓子道：“走菜走菜！” 程老板虽然没走，厚着脸皮留下来了，但他能感觉到吴远再不拿正眼看他了。等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吴远心情释放，开始给三位老板和颜悦色地道：“我给你们交个实底吧。” 宋刚满面红光地凑过来，即便他就作陪在吴远旁边。于老板和谢老板也跟着凑过来。就连落袋为安的程老板都不由竖起了耳朵。就听吴远续道：“这次香江确实多了不少的‘空中飞人’，你们听到的传闻，应该不假。” “但是这帮人都是做多国际原油期货的，想着国际原油从每桶40美金的基础上，再创新高，涨到80美金，甚至100美金以上。” “可惜自打10月以来，国际原油价格一直在下跌，如今已经跌破30美金了。” “虽然这些做多的合约还没到期，但他们的保证金已经爆了，投入的钱全都被强制平仓，一夜之间，血本无归。” 听到这里，宋老板不如打了个寒噤。于老板和谢老板也不由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唯有程老板，隐隐间升起一丝庆幸。结果下一秒，吴远话锋一转。 “但是黄小姐的阿尔法投资公司，并不是做多的，而是反向做空的。” 这句话锋转得实在太快，以至于宋老板不由惊呼出声：“啊？” 随即欣喜上脸，欢天喜地起来：“也就是说，照这个趋势下去，黄小姐赚大发了？” 吴远点点头，抿了一口酒道：“目前来讲，是这样的。” 于老板当即凑过来道：“那杨卫国那边呢？” 吴远思忖着道：“据我所知，他应该也是做多的一员。但他这次带的资本雄厚，估计保证金这块没那么容易爆，应该能多撑些时日。” 宋老板仨人顿时长舒一口气，庆幸自己选择对了人，同时也经受住了考验。唯有程老板心直往下沉。最初他选择对了人，可却没经受住考验。如今临时撤资，虽然保住了本钱，不至于血本无归，却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至少他和吴老板之间的信任基础再没有了。虽然心里很清楚这点，但程老板面上还忍不住带着点侥幸。于是在接下来的饭局中，频频冲吴远敬酒，好话说尽。听得老宋他们几个，都酸倒了牙。可惜回应寥寥。不仅如此，饭局结束，他想着去付钱结账，都被宋刚给抢了。没给他这个机会。临行时，把吴远送上车，面上看起来没什么两样。等到吴远离开，程老板提议说：“哥几个，咱们来个第二场？我请客！” 宋刚当即道：“算了，跟着老程你这么一惊一乍的，我这心跳就没正常过。得回去歇着了。” 于老板也跟着附和道：“我也是，而且光天化日的，哪有心情搞第二场？” 谢老板同意道：“我也累了。” 于是四人不欢而散。十多分钟后，宋刚、于老板和谢老板又凑到了一起：“一起喝个茶去？” 唯独没带程老板。于老板附和道：“走走走。” 谢老板跟着叹气道：“哎，路都是自己选的。老程也没点数，都对吴老板那样了，还指望吴老板对他跟以前一样。” 说话间，仨老板上了一辆车。车刚开出没多远，宋刚手里的大哥大响了。接起来一听，宋刚惊讶道：“吴老板？” 老于和老谢立马噤声，同时竖起耳朵来。结果就听电话里吴远的声音传来道：“老宋，你跟老于和老谢在一起吧？” 宋刚讪讪笑了笑。吴远径自道：“行，反正这事也用不着瞒你们几个。你帮我茬摸茬摸，推荐三个做地板的代理商。马上阳历新年了，腾达这边要重新考量一下地板代理商的资格，择优合作。” 宋刚连连答应：“好嘞，好，吴老板。保证给你办的妥妥地！” 挂了电话。仨人心有余悸。虽然吴远提了个新年的由头，可谁都知道这只是借口罢了。新年了，怎么不换板材代理商，不换地砖代理商，不换乳胶漆代理商，偏偏换个地板代理商呢？摆明了老程被吴老板拉入黑名单了。但话说回来，仨人又觉着吴远这么做，没有丝毫的不妥。以德报怨？在生意场上，那是傻子，那是大冤种！反倒像是吴远这般恩怨分明的性格，才让人合作的更加放心，更加舒心。片刻后。谢老板悠悠地道：“刚才吴老板说，咱们的钱拿去做空国际原油了。你们觉着，咱们能笑到最后么？” 于老板人间清醒地道：“咱们笑不笑到最后，不要紧。要紧的是，保证吴老板笑到最后。” 宋刚的回答，更加像人话一些，却也异常地扎心真实。 “就算这笔钱注定要赔，你现在敢去跟吴老板提撤资么？” 于谢二人没有反应。但答案显而易见。紧接着，宋刚的语气又轻松起来。 “可话说回来，咱们既然选择认准了吴老板，就得相信他的判断。” “以吴老板崛起的速度和发迹的过程来看，这次吴老板没准真能笑到最后。” “反倒是杨卫国那般，前期张扬太过，收场未必能好。” 于老板眼前一亮道：“你们别说，老宋说得还真有道理！吴老板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可现在方方面面都做得有声有色，谁敢小瞧他？” 谢老板喟然道：“确实如此。” 第1003章左右倒右手，都是咱的利 29号当天。程老板迫不及待地找到启华大厦。吴远早吩咐马明琪安排好了，直接走腾达的账上拿了200万给他。最终程老板在阿尔法投资公司的那部分收益，都将回到腾达公司的账上来。对于吴远来说，这就是左手倒右手的事。但他之所以这么做。一是想尽快打发了程老板这人，免得这人患得患失地在身边聒噪。二是也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影响了黄琦雅等人的心境，让她们能够畅畅快快地做完这一单。整个过程中，程老板对吴远千恩万谢的。似乎拿走原本就属于自己的钱，是多大恩惠似的。对此，吴远并没有过多的表情展露。只是从对方这反应之中，猜忖得到，昨儿托付给老宋的事，这家伙还不知道。这样很好。合作伙伴总要分个远近亲疏。朋友也会处得有长有短。不管程老板这次因为什么原因走了这一步。反正俩人之间的合作和朋友关系，也都到此为止，不会再有之后了。送走程老板。这两天因为这点事情带来的纷乱情绪，为之一扫而空。颇有一种切割干净的感觉。以至于去曼迪菲家具厂吃了顿饭，一直都带着微笑及和颜悦色的表情。从曼迪菲家具厂离开，吴远甚至还有心情去腾达一建负责的拆迁安置小区瞧瞧去。不过在去工地之前，吴远先让马明朝去了川沙新镇一趟。腾达一建的总部就在这里。自打分公司成立剪彩以来，吴远就没来过几趟。不仅显得不那么重视这家建筑分公司，而且你让从腾达总部调出来的老会计于楠于姐赶到冷落心寒。尤其是在腾达总部一干人等‘该提的提，该升的升’的情况下。人心就是这么回事。有时候，芝麻大点的事，就能凭空起波澜。吴远既然想到了，自然要过来看看。结果宾利慕尚出现在腾达一建院子里的时候，财务主管于楠就带着后招的俩会计，迎出门来道：“老板，这天寒地冻的，你怎么到我们乡下地方来了？” 吴远推门下车，看着仨人身上披着厚实的棉袄，确实有点乡下人家的意思。就把手里头刚买的二斤糖炒栗子递过去道：“来得匆忙，也没准备什么？刚才路口碰见糖炒栗子，觉着还不错，就带点给你们尝尝。” 这礼送得也有点乡下的风格。于楠当即接过来，对着俩手下道：“既然是老板请的，大家都别客气。” 其中一个男会计道：“每次路过那家店，味儿都勾得我特别想尝尝，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今天终于能借老板的东风，解开这个谜题了。” 另一个女会计不以为意地道：“他家栗子炒得很好的，我早知道了。” 趁着俩人斗嘴的功夫，吴远跟着于楠进屋，边走边道：“这边条件，确实差了点哈？” 于楠语气却稀松平常地道：“跟腾达比，指定是差一些。但比建筑队在工地上那简易板房强多了，至少这屋子保暖，一应二三的，也是应有尽有。” “尤其是，赵经理他们带着工人回来的时候，这地方对他们来说，也不拘束，就跟会自个家似的。换做腾达总部那装修条件，试试？” 吴远点点头。每次他打电话叫腾达的装修师傅过来总部这边时，都恨不得直接蹲在门口墙根下。就连赵国海这样的骨干过来，也有点无处伸脚的局促。进入财务办公室。里头一如既往地干净，符合于楠一贯的风格。安排老板坐下之后，于楠不仅泡了茶，甚至还从抽屉里掏出一盒没拆封的华子放过来道：“老板你随便抽，不用顾忌我们。” 这周到，可谓是无微不至了。吴远却把华子推回去道：“一个人抽没意思，我也没那瘾，你放回去。我就喝口热乎茶，挺好的。” “对了，最近家里都挺好吧？” 于楠看起来有些微微地胖了，属于隔这么久乍一看起来，能看出点端倪。再仔细看时，又觉着没怎么变。但至少脸色上透着一股子安稳的红润来。 “挺好的，现在我有固定收入，孩子们也渐渐能照顾自己个。加上公司对我这么照顾，又提拔我做个主管，我挺知足的。老板，你没见我都胖了么？” 吴远点点头：“确实有点，不过胖点好，胖点好！” 随即主动提起道：“最近腾达总部那边，也提了一批干，你听说没？” 于楠笑逐颜开道：“听说了，明琪得空就会给我打电话，宁宁偶尔也会打电话来，我都知道。” “但我比她们更早提主管嘞！” 这是一个挺知足的女人。经历过生活的苦难，更容易知足。所谓知足常乐，未尝不是一种苦难过后的沉淀心境。从这一点上来说，明琪当年把她招进来，是绝对正确的选择。但该画的饼，吴远还是要画。 “腾达一建这边，眼下这个拆迁安置工程只是个开胃菜，年后还会有更多更大的工程。所以作为财务，你这块担子是不轻的。” “当然有担子挑，意味着有更大的上升空间。与此同时，你这边的专业储备，也得与时俱进，得跟上咯，切实做好赵经理他们的支持工作。” 于楠面色稍凛，略显凝重地道：“我明白，老板。工程项目的财务工作确实繁多而细致，每一个工程都像是一家公司。” “我也在这头一个工程中慢慢摸索，兴许能摸索出一套切实可行的章程和规范来，为以后的工程作为参考，提高效率。” 吴远当即肯定道：“这个思路很好，工程财务体系的建立，是有很多的工作可做。” “另外，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我提。或者我不在时，跟赵经理提，跟明琪说，都行。” 于楠接着道：“说到这里，老板，我还真有个想法。” “你说。” “腾达总部财务部配备上了电脑化办公，听说明琪她们也在规范化培训。我想，我们几个也跟着学点东西，等条件成熟，跟老板你申请采购一台。” 第1004章大工程过瘾，管理亦完善对于下属的上进要求，吴远向来是从善如流。 “行啊，你跟明琪那边协调好。在确保正常工作的前提下，妥善安排好培训。” “如果占用了工作之外的个人时间，可以适当给予补贴。” 于楠却倍加感激道：“要什么补贴？能有免费学电脑的机会，本身就是一个补贴了。” 这话在如今这电脑资源奇缺的年代，也没毛病。吴远不参加意见，只是提了个保底要求道：“起码得有个饭补。” 说完这些，吴远喝完杯中茶水，就起身往外走。边走边问道：“平时就你们几个在院里，这镇上有没有人为难你们？” 偌大个院子，连个看门的都没有。吴远难免有此担心。更何况，腾达一建大部分面孔都是外地的，难保不被本地人排斥。不料于楠却无比乐观道：“放心，老板，这院里安全着呢。不仅镇上王镇长关照过，而且赵经理他们隔三差五地回来一趟。” 吴远心下稍安，依旧叮嘱一句：“那也要多注意，跟镇上派出所打好关系。” 说完这些，吴远人也到了车前。马明朝连忙收起四处擦灰的毛巾布，上车启动。等到老板在后排坐好，油门一踩，打着方向地离开。宾利慕尚离开川沙新镇，直奔离镇上不远处的拆迁安置小区。远远地看去，二十来栋建筑已经拔地而起，外头裹着清一色的安全网。安全网外围挂着腾达一建的标识，以及一些保质保量、安全生产的口号。挺像是那么一回事。宾利慕尚开到工地大门门口，就被拦住叫停了。吴远却没有觉着意外。这说明腾达一建在接手整个拆迁小区的建筑工程之后，管理上更加规范完善了。有人看门也在情理之中。等到门卫老大爷给工地办公室打完电话，出来宣告放行时，撂了电话的赵宝俊，也从办公室里，裹着件军大衣迎出来了。当然，他们没走几步，宾利慕尚便怼到了面前。吴远下车一瞧，好家伙，一老俩少，仨个人，全穿上军大衣了。当即给了二徒弟一拳道：“五爷老人家，多穿点也就罢了。你小子血气方刚的，至于裹成这样么？” 结果赵宝俊一开口，吴远就明白了。 “师父，我感冒了。” 吴远奇道：“前两天不是还好好的么？” 随即看向撒烟给乔五爷和张永成，目光随即从俩人身上扫过去。最终落到张永成身上的时候。张永成似乎有些心虚地裹了裹军大衣道：“老板，我主要是怕被宝俊传染。” 这家伙，直接叫宝俊，不叫赵经理了。看得出来，磨合上有所进步。也正因这句话，赵宝俊在背后，越过乔五爷，提了张永成一脚。吴远撒完烟，自己叼了一根道：“我刚从川沙新镇过来，怎么样，你们这边？累趴下了？” 张永成笑道：“是累趴下了，但不是在工地上累的。” 说完，又觉着不妥，连忙住了嘴。吴远面上装着糊涂，暗中却给了宝俊一脚。领着仨人进了屋，里头那味儿，着实腌入味了。前世自己在这种工地上一待就是半年七八个月的，当时倒是不怎么觉着。如今隔三差五地来一回，才发现大老爷们待的地方，实在是一言难尽。满屋的烟味和闷味就不说了。桌子上，沙发上，茶几上，随处可见被烟灰或者烟头留下的痕迹。千疮百孔。最后逼得吴远只能坐在二徒弟办公桌的一角上，面向仨人，听他们白话。说过话的宝俊和张永成，这回不抢着说了。于是乔五爷就开了个头，奠定个基调道：“以前只盖两栋楼不觉着，如今要盖二十栋，才发现干这么大的工程，有多过瘾。” 一开口，听得宝俊和永成俩人瞠目结舌。这是过不过瘾的事么？吴远是行内人，自然不会轻易被这话头左右着走道：“五爷，我来的时候，隔着老远就看了，同时开工的也就六栋楼吧？” 不等五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