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一杯奶(H)_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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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李能发走的一直是祁厅的路子，上次我从他手中分了两栋给腾达，想必也是触犯了他的权威。” “换做以前，祁厅这人乐呵呵的，不会计较的，而且我当时也付出了相应的价码。” “但如今祁厅退休在即，路子越来越狂野了，有时候连我都看不懂。” 临下台前捞一把？何云升传达给自己的，就是这么个意思。而且听他的口气，似乎也有点明哲保身的意味。毕竟人家退都要退了，还不允许人家捞一把么？所以人心是善变的。何云升的有所保留，让吴远颇为失望。少了这么一个内部助力，这事处理起来，有点麻烦。毕竟合不合格的，全都是建管局的一张嘴。就跟后世统计局似的，想要什么样的数字，就出什么样的数字。一点压力都没有。吴远挂了何云升的电话，脑海里把能用的人脉，都过了一遍。这层面的事，三舅刘建设和白处，这一层次的人脉，都是有点够不上的。就算是黄琦雅的哥哥黄琦凡都力有未逮。想来想去的，还是只能找颜如卿。颜如卿的号码有很多，找来找去，吴远找到个香江的号。直接一个长途拨过去。感觉电话响了好久好久，才终于被人接起。吴远报上名号，又多等了一会，才听到颜如卿冷傲的声音远远地传来：“有什么急事，这个节骨眼上？” 吴远也是言简意赅：“颜姐，李能发联合建管局的祁厅，搞我的腾达一建。我腾达一建身正不怕影子斜的，但建管局这边何厅有点惜身。事态紧急，我只能找你。” “知道了，等我电话。” 一盏茶的功夫，颜如卿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内容也是言简意赅道：“你直接跟何云升说，最近祁国胜和王应发，私下交往过密，应该就够了。” 吴远眉头一皱。这祁国胜，吴远大抵能猜出来是何云升嘴里的祁厅。那这王应发又是谁？耳听电话这头沉默，颜如卿又耐着性子补充道：“何云升以为祁国胜退了，他就能稳上。所以不想在这事上，损了祁国胜的体面。” “但他没想到，祁国胜早就对他心存不满了，私下里和王应发打得火热。如果所料不差，祁国胜退，王应发应该会上。” 这消息太劲爆了。吴远当时就明白道：“颜姐，你这消息太灵通了。” 颜如卿没接这茬，却另外提起道：“杨卫国已经回去了，听说在上海风头正劲。” 吴远笑着道：“听说了，但他收手太早了。上40美金不是梦，也就是未来十天半个月的事了。” 颜如卿也不多话：“那就十天半个月后见。” 说完，挂断了电话。有了颜如卿提供的一手消息，吴远抬手又给何云升打了个电话。结果这话何云升不接了。吴远连打了两通，都没接，这才意识过来。果然这变得够快的。但今天这次破局，少不了这个人。所以吴远也没气馁，抬手又给温女士拨过去。这话电话接通后，温姐的声音没了先前的通透和爽朗。吴远也不跟她绕弯子，直截了当地道：“温姐，麻烦你转告何厅。我听说，祁国胜最近跟王应发私下里接触的有点多。” 温姐一听这话，立马大松一口气：“我一定转告他，吴师傅。” 打完这通电话，吴远就带上大哥大和手包，出门叫上马明朝道：“走，去腾达一建的工地。” 马明朝当即长身而起：“好嘞。” 另一边，正准备找吴远签字的马明琪，又坐了回去。而罗冬梅也在学长孙磊的接待下，倍感放松之余，格外愉悦。看见吴远带人离开。心想着，先前还说，今天一天都在的。这会儿就走了。孙磊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随口悠悠道：“老板日理万机的，BJ、上海和老家都有产业的，忙着呢。” 罗冬梅分毫不露怯地道：“吴老板刚才跟我说啦，他有个盼盼家具厂、还有曼迪菲家具厂以及腾达公司。” 孙磊闻言却笑了：“老板产业可不止这点！木材加工厂太小，不值一提。但板材厂现在越做越大的，也已经行销全国了。” 说完，不无崇拜地道：“老板可比你想象的，牛比多了！” 宾利慕尚开出启华大厦的地库，吴远电话就打到了赵宝俊的工地办公室。赵宝俊迫不及待地接起，就听师父言简意赅地道：“我正在过来。在我到达之前，别让人进咱们的工地。” 赵宝俊精神一震：“知道了，师父！” 挂了赵宝俊的电话，大哥大紧跟着响起。吴远接起来一听，不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吴老板，消息可当真？” “何厅，我都指名道姓了，你还不信？”吴远的声音中带着轻松。就差没明说，这是颜如卿告诉我的了。 “所以你想怎么做？” 吴远笑容陡然一凝，声音却出奇地平静道：“何厅，既然有人不让我吃饭？那我就只好掀桌子了！” 电话那头的何云升只沉默了短短三秒，就果断道：“我马上过去！” 第890章这个责任，你担待得起么？何云升不得不过去。否则，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了。毕竟他是知道颜如卿的存在，甚至也猜到了吴远消息的来源是她。所以正确性是毋容置疑的。而且有颜如卿这个女人做靠山，吴远是有那个实力掀桌子的。自己现在不去，等到人家掀完桌子再去。那到最后分蛋糕的时候，人家凭什么想着你呢？这就不是，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么？挂了何云升的电话，吴远一身轻松。有何云升的制衡，这事不用颜姐出马，自己也能搞定了。可笑周国明这家伙。老老实实做工程也就罢了，非得在这地基刚差不多的时候，搞这么一出幺蛾子。那自己能怕得了他？与此同时，腾达一建的工地办公室。耳听着赵宝俊打完了电话，吴老板会亲自过来，张永成就闷头在那抽烟。吴远过来归过来。可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咱们这帮子北岗来的土老帽，能斗得过李能发这帮子南方佬？赵宝俊一脸轻松地跟五爷散了根华子，正准备散给张永成时，发现这家伙那眉头皱的，就忍不住开涮道：“老张，你要是现在后悔了，可以立马回去。工资我一天都不带少你的！” 乔五爷白了宝俊一眼。即便你再烦他，也不该在这个节骨眼上激他走。好说歹说的，他也是你师父派过来的。万一张永成真的脑子一抽，答应了，自己还得想法子给留住。好在张永成根本不上赵宝俊的当。不仅不上当，还接过赵宝俊的那根华子道：“我什么时候走都行，就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走。那能发正等着撕下咱们一口肉，这个时候我走了，摆明了告诉他们，咱们内讧？” 不得不说，这一点上，张永成还是有些格局的。赵宝俊一愣，也想到了关键。真要是把这个时候把张永成激走了，那师父对自己的印象怕是会大打折扣。确实是得不偿失。意识到这一点，赵宝俊的口气就软化下来，拉着俩人一起琢磨道：“你们猜，师父过来，还会不会让能发的人来查？” 乔五爷不假思索地道：“你师父人都过来了，那肯定是找好了人的，这事指定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张永成闷头道：“可这样，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咱们跟能发在一个工地上干活，这次不把对方收拾服帖了，今后没完没了的。” 赵宝俊一拍桌子道：“五爷，这回我赞同老张的看法。师父亲自出马，肯定不会再留后患的。” 乔五爷也是到了一定的年纪，难免束手束脚地道：“但愿吧。” 结果，几根烟的功夫。赵宝俊没等到吴远抵达，就先等来了建管局的检查组。这明摆着是一上班，就直接组队过来了。赵宝俊只好耍无赖，往门前一横，也不把人往屋里让，就在大露天里叫板道：“你说你是建管局的检查组，我就信呀？” 得亏这中秋后的天气，工地上并不那么难捱。如此在露天里叫板，众人都还能耐得住性子。检查组头头姓郭，闻言老老实实地亮了亮工作牌，顺便出示了工程质量检查表。乔五爷一看，这硬的不行。就来软的道：“郭处，各位建管局的领导们，检查指定是要检查的。我们这随便查，坦坦荡荡。但在检查之前，先进屋喝口水，不急于这一时！” 郭处看了看左右，他其实是被当枪使的。心里头也是好不爽利。听这话，就想着，先歇歇也好，总要给对方一点缓冲的时间。结果不料想，周国明不知何时在身后出现了。叫嚷着道：“乔老头，郭处他们是来公干的，不是来跟你们喝茶的。” 这说话的腔调，别说乔五爷了，连郭处一行人都倍感讨厌。无怪乎赵宝俊按耐不住，冲过去要揍他。乔五爷也纳了闷了。当初头回见面，吃饭喝酒，老周不是这样的人。所以唯一的原因，就只能是李能发在背后指使，周国明是小卒子罢了。郭处一听这话，也颇为无奈地道：“赵经理，乔师傅，我们还是尽早开始吧。早点开始，早点结束，我们也好回去交差。” 就在这时，宾利慕尚开进大门，停在了建管局的车后面。吴远推门下车，一见这阵势，就不由洒然笑道：“建管局的领导们来得够快的，能有各位领导如此为拆迁安置房的建筑质量上心，我都替将来能入住这个楼盘的老百姓们，感到高兴。” 一番话说得郭处老脸上一热。今天的突击检查，出于什么名义，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的了。结果人家吴老板一上来，就把自己架到这么高的地方，有些下不来台。当下只能争取主动，上前自我介绍道：“吴老板，我姓郭，我们也是听命行事。” 吴远面不改色地和对方握了握手。转头看见周国明站在那边看热闹，就不由调侃道：“老周啊，咱们都是搞工程，实际干活的。这偌大一个工地上，那栋楼质量有问题，那栋没有问题，你不比我们清楚？” 周国明硬着头皮道：“吴老板，可现在建管局要查的是你们腾达一建负责的两栋。我们能发建设毕竟是老公司，有业绩，有口碑的。” 吴远点点头，又看向郭处，伸手接了那张检查表，果然检查范围，只有腾达一建这两栋。 “郭处，百姓生命安全无小事。先前我也说了，你们能来关注楼栋建设质量，我很欢迎。但这检查表上，只检查这两栋，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能发建设就算是有口皆碑的老公司，那我们腾达也不差！不是跟你吹，亚运会闭幕了，亚运村都指着我们腾达接手。” 郭处为难道：“吴老板，可这是上头出示的检查单。不然我们先完成这单子，明儿再来检查剩余的楼栋？” 吴远无可无不可地道：“我们腾达一建倒是无所谓！但是万一明儿你们不来查了，而恰巧又是他们能发的楼栋将来出了事，那这个责任，郭处你担待得起么？” 第891章事出必有因，这次赌对了就在这时，几辆车子开进工地。头车上，何云升推门下车，身后还带着另一队的人马。周国明一瞅这架势，心知要糟，脚下忍不住要开溜，去找机会打电话给李能发通风报信。然而何云升第一眼就瞧见了他。叫住他道：“周经理，”又回头对吴远道：“吴老板。” “建管局对旗下工程项目进行突击检查，以确保工程合法合规地进行下去，也是常有的事。” “不过这次老郭亲自带队而来，却只为了区区两栋高层，的确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这不，我跟祁厅商量了，临时补全了手续，又带老张一起来，对整个拆迁安置房的建设进行大检查。” “这回，二位可有异议？” 吴远当即表态，“何厅，我们腾达一建没意见，愿意配合进行质量检查！” 这下子把周国明架在那里了。周国明眼见着各方目光都朝他汇聚而来，他除了点头答应，还能有什么选择？现在是只能对建管局在做定论时，祁厅能够像往常一样给力。检查很快开始。明面上，何云升并没有和腾达一建吴远这边过于亲近。甚至还跟着周国明去了能发建设的办公室。但吴远这边，还是收到了何云升的眼神和示意。其实对于吴远来说，何云升今天能来，就已经达到了他的预期。可赵宝俊、乔五爷和张永成几人，还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回到腾达一建的办公室。赵宝俊就迫不及待地问：“师父，何厅都没来咱们这边，事情会不会有变？” 不等吴远开口。乔五爷就扯住了赵宝俊的袖子道：“慌什么慌，先坐下再说。” 吴远坐下来，张永成忙着散了一圈的烟。点上烟后，吴远这才问道：“永成，你来也有些时日了。以你估计，腾达一建这般接工程下去，得需要多久，才能扭亏为盈？” 张永成不顾赵宝俊那挑衅的眼神，径自道：“老板，眼前这个两栋小高层，纯属往里搭钱干的，基本上没什么利润。” “再加上腾达一建买了这么多重型施工器械，又被能发那边频频借着用，咱们搭着器械不说，还搭着油钱。真等干下来，这项目纯属倒贴。” 赵宝俊没好气地道：“这还要你说？” 说着，瞧见吴远的目光看过来，就把剩下的话憋回肚子里。张永成继续道：“如果下一个项目，能是咱们独立承包，就跟眼前这拆迁安置小区同样的规模，就有希望扭亏为盈。” 吴远弹了弹烟灰，漫不经心地道，“如果眼前这个小区全都归腾达一建搞了，会怎么样？” 这回连乔五爷都坐不住了，“老板，怎么会？” 赵宝俊更是喜出望外道：“师父，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 只有张永成有点丧气地颓然道：“那样，咱们恐怕亏得更多。” 吴远放着乔五爷和赵宝俊的话没理，径自问张永成道：“你说说看。” 张永成续道：“如今楼面工程虽然还没开始，但地基的桩都打下去了。成本投入至少是一到两成，况且能发那边打的桩基，唉……” 说到这里，赵宝俊和乔五爷都明白了。赵宝俊更是叹气连连道：“师父，真让咱们接手，那些桩基全都得重来！”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一阵响动。听声音还不小。乔五爷刚起身，郑前进就兴匆匆地跑进来道：“能发那边的桩基现形啦，现形了！” 乔五爷斥了一声：“现什么形？又不是妖怪，好好说话！” 郑前进这才重新组织语言道：“检查组的人发现他们钢筋型号不对，一敲桩基，全露馅了！现在是一大圈人都亲眼看着呢，李能发都不敢出头了。” 吴远当即起身道：“咱们也去看看。” 等到一群人凑到能发的工地上，周国明就算是想瞒都瞒不住了。当然，本来在郭张二人的眼皮底下，在两支检查组的共同见证下，能发这偷工减料的问题，想藏也藏不住了。更何况，后来的老张，本来就属于何云升的嫡系。何云升给了老张一个肯定的眼神。从早上到现在，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转头看着凑过来的郭处，就老神在在地问起道：“老郭，腾达一建负责那两栋楼，钢筋是否也是这个规格？” 这问题问得巧妙。郭处只能老老实实地道：“腾达一建的钢筋规格没有问题，是满足施工规格要求的。” “既然如此，”何云升双手往一块一拢道：“那依我看，今天的检查可以下结论了，二位组长觉着呢？” 老张自然是以何云升马首是瞻。至于郭处，这等微妙的形势下，有话也是不打算说了。况且，除了桩基之外，剩下的也没什么好检查的了。于是一行人来去匆匆。建管局的两支检查组，纷纷上车，打道回府。而走在后头的何云升，终于不避嫌地走过来，凑头跟吴远点了根烟，手上还忍不住在抖。看得吴远忍不住发笑道：“何厅，你是对我们腾达一建是有多么不信任？” 何云升吐了一口烟圈道：“我是没想到他们能这么没底线，真就准备这样回去，平白地判你们不合格。” 事出必有因。早上的时候，何云升觉着祁厅这么大张旗鼓地搞这么一出，一定是拿到了腾达一建的什么把柄，所以检查的目标才会那么明确。谁曾想，对方这是明目张胆，真就准备凭白做文章。估计祁厅自己也没想到，李能发能背着他藏了这么一手。否则，自己早上这张检查单，应该没那么容易开的出来。想到这里，何云升扔掉还剩半截的烟蒂道：“我得赶紧回去，等我消息。” 看着何云升上车离开，吴远默默地没有说话。剩下的就是建管局内部的博弈了。何云升对此，应该是早有准备。爬到他这个层级，手上指定是有几张底牌的。所以吴远没有多问，只是点点头。毕竟也该是何云升弥补双方裂缝，表达诚意的时候了。第892章无声化惊雷，不愧是能人！回到腾达一建的工地办公室。赵宝俊还有些意犹未尽：“早知道这么就能搞定，就不劳烦师父你这大老远地跑一趟了。” 结果话刚说完，脑袋上挨了乔五爷一个大脑瓜嘣儿。 “没你师父亲自出马，这事能这么快了了么？” 吴远笑了笑，他看得出来。乔五爷这是拿宝俊当晚辈护着，才这么敲打他的。于是随手散了一圈，转移话题道：“这两天，在结果出来之前，咱们就干咱们的活。尽量约束住咱们的师傅，别跟能发的再起冲突。” 乔五爷连连点头应是道：“是是是，现在咱们占理。万一再出什么幺蛾子，咱们有理也能变没理了。” “再一个，”吴远续道：“咱们跟能发的师傅私下里说过话的，这两天可以多拉近拉近。后头万一能发撤出工地，咱们接手了的话，一时半会也找不到那么多人。这些能发的师傅，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话说完，赵宝俊突然目瞪口呆道：“师父，真能有这么严重？能发这活就干不了了？” 乔五爷反问道：“怎么，你还巴不得能发白嫖咱们的工程机械下去？” “那倒不是，”赵宝俊陡然呼吸都沉重起来，“原本就负责两栋小高层的，突然间接手全部，我这忽然有些喘不过气来。” 吴远沉声道：“这确实不是什么好事。但以何云升的能力，弄走能发是必须的结果。由此一来，就必须有人来接手能发留下的烂摊子。” “既然是烂摊子，就没人会愿意接手。更何况，眼下上海，拥有这等工程资质的建筑公司，本来就没几家。我估计，到时候八成还会落在咱们头上。” 张永成瞬间明白了。怪不得能发那桩基还没暴雷时，吴远就问了他，那样的问题。原来是早有打算了。现在再回头捋捋，张永成才发现，吴远在外头这左右逢源的能耐，确实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无声化惊雷，不愧是能人！看来今后还得在腾达一建好好干，没事别总想东想西地走弯路，花冤枉钱。吴远交代一番，随即就离开了腾达一建的工地。与此同时。何云升还没回到建管局，消息就已经传到了祁国胜耳里。祁国胜听完李能发打来的电话，气得把电话机直接摔到了地上。谁能想到，临了临了，让这小子害得一个晚节不保！他怎么敢做这种断子绝孙的事儿？祁国胜在办公室里，把李能发的祖宗十八代都亲切地问候了一遍。动静叫整个局里都听见了。王应发还特地过来问了问，也没毫不留情地撵走了。直到何云升回来，敲开祁国胜的房门。二人在办公室密谈了一上午。具体谈判的内容，其他人不得而知。但何云升出来之后，意气风发的样子，还是让建管局上下有所猜忖。当然，在这个节骨眼上，何云升没工夫理会建管局内部的议论。搞定了祁国胜之后，他正在趁热打铁，四处奔波，打通上层的关系。毕竟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必须跟上级领导及时汇报…… 建管局内部的波诡云谲，吴远是可想而知。但好在这事情，不用他掺和。他也乐得轻松。从腾达一建离开，吴远又去川沙新镇上，看了看于楠之后，这才掉头往回赶。即将路过曼迪菲家具厂的时候，正赶上饭点。吴远一拍脑袋，“干脆咱们去家具厂凑活一顿。” 马明朝是无所谓的，一打方向盘，宾利慕尚就拐下主干道，直奔曼迪菲家具厂而去了。刚刚经历了芬迪专家组造访的曼迪菲家具厂，厂内外都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那股子干劲，体现在每一个人的精神面貌上。吴远在食堂里打着饭，刚坐下，还没等开吃，就被蔺苗苗端着餐盘堵过来道：“老舅，你今儿是奔着咱们的加餐来的吧？” “胡说！”吴远义正辞严地道：“我是来和你们一起吃庆功宴的！” 今天的曼迪菲家具长，提供了炸鸡腿、梅菜扣肉和四喜丸子，作为加餐的备选。每人都可以任选两样。其中四喜丸子还是咸鸭蛋黄的。可谓是用料十足。一番打趣之后，蔺苗苗边吃边道：“老舅，咱们和芬迪合同执行在即的，你得抓紧给咱们招点大学生来！” 这是知道急了，早干嘛去了。吴远没好气地道：“你当大学生是白菜，我想招就能招的？你也得先问问大学生爱不爱来你这厂！” 蔺苗苗当即昂首挺胸道：“我们这厂子怎么了？不管怎么说，那也是挣外汇的厂子！” “反正这事吧，”吴远边说，边拿筷子掐开四喜丸子，还没等下筷子，中间的鸭蛋黄就被蔺苗苗全抢了去：“你别催！催也没用。招个人才，那也得靠缘分。” 吴远刚说完，眼角就瞥见个熟悉的身影。赶紧伸手一招道：“喏，人才来了，就看你留不留得住了！” 蔺苗苗循声望去，一见是孙磊，就不以为然道：“那不是腾达的大设计师么？跟咱们曼迪菲家具厂这也不对口啊！” 吴远努努嘴道：“你再瞧瞧。” 蔺苗苗这才发现，孙磊旁边还跟着个女孩，当即脱口而出道：“那他女朋友？” 吴远解释道：“学妹，同济大学外语系毕业生，罗冬梅。” “老舅，你见过？” “废话，我不仅见过。我还推荐人家来你这家具厂，可惜人家是冲腾达，冲他学长去的。” 蔺苗苗偏不就信邪道：“老舅，你看我的。今儿我一定要会把这个大学生人才留下来！” 孙磊和罗冬梅端着餐盘过来。见到吴远，孙磊尚不算太拘束，但依旧解释道：“老板，我跟范主管请了假，带学妹过来看看。” 吴远点点头。罗冬梅就彻底放不开了，坐下来放下餐盘，只敢点了点头。吴远伸手道：“蔺苗苗，曼迪菲家具厂的缝纫车间主任。” 随即指着不远处的何运辉道：“那是木工车间主任何运辉。” 罗冬梅相继冲二人点头示意。回过头来，就见蔺苗苗主动伸出手道：“作为未来的副厂长，我欢迎你到曼迪菲家具厂来参观。” 第893章特事有特批，梧桐招凤凰当着老舅的面，扯未来副厂长的大旗，蔺苗苗在拉拢人才上，也算是相当尽力了。吴远没点破，任由她扯这面旗子。不过话说回来，罗冬梅能让孙磊带她过来看一看。至少说明她心里是动了心的。蔺苗苗这般拉拢，没准是真能成。不过最终拉拢的结果，吴远并没看到。因为中饭过后，他就坐车回去了，顺便带走了孙磊。至于罗冬梅这边，蔺苗苗把胸膛拍的咣咣响，保证参观完了，负责送回去。吴远想着，蔺苗苗下班偶尔也会回四平路的，二人倒是顺路。宾利慕尚回去的路上。本就社恐的孙磊，坐在副驾假寐。倒是让后排的吴远得了个清净。直到大哥大骤然响起。吴远接起来一听，是二徒弟赵宝俊打来的。电话一接通，赵宝俊乍乍呼呼的声音就传来道：“师父，周国明叫警察带走了！” 吴远当时心里就是一惊，可惜了。周国明这人，好歹是个做事的人才。只可惜跟了李能发这个坑人的老板，把自己坑到这一步了。转过念来，这也算是他自己的选择，自食其果罢了。不过何云升的动作可真是够快的。这才半天，就打通了上下关节，给这件事定了性，落了锤。万千念头在脑海中闪过，吴远嘴上却只问道：“工地上最近怎么样了？” 赵宝俊优哉游哉地道：“还能怎么样？能发那边的楼盘全部勒令停工了，连带着咱们这两栋也受到波及和影响，暂时开不了工了。” 工地上停一天工，就是一天的钱。赵宝俊打这个电话来，也是有向师父请示的意思。 “停就停吧，估计最多三五天。师傅们这边，你要安抚好。如果有余力的话，能发那边不错的师傅，也适当照顾照顾。” “这没问题！”赵宝俊豪爽地直接答应下来，“就是这停工的花费……” 一说到钱上，吴远顿时就明白了。二徒弟此时没准，正看着张永成说这话。按照张永成的尿性，这笔钱让腾达一建出，指定是不合理的。吴远可以想见，所以二话不说，就直接道：“现在非常时期，非常手段。这笔花费，我特批。确保这次事件的平稳过渡。” “另外，能发那边的事情也要警醒，引以为戒。这几天师傅们在工地上既然没事，那就组织起来，进行安全教育和腾达一建的规章制度教学。这样提供伙食，就顺理成章了。” “另外，能发那边的师傅愿意过来听的，也照收不误……” 这一系列的举措，可谓是相当贴心了。饶是如此，能发那边还是有不少的师傅，默默收拾行李离开。要么是直接回了老家，要么是回到了闸北大市场。好在腾达一建这边的免费伙食，也不是全无吸引力。起码留下了能发那边大部分的师傅。每天的安全小课堂，规章制度宣贯小课堂，都挤满了人。赵宝俊和乔五爷对此是沾沾自喜。张永成却是满脸心疼。在他看来，那些个土老帽走了也就走了。干嘛花费这钱、这心思，把人给留住。缺人？好办！去闸北大市场喊一嗓子，要什么手艺的师傅没有？不过这钱是吴远特批的，张永成心疼归心疼，面上也只能忍着。如此到了第二天，10月9日。罗冬梅不仅再次出现在启华大厦，而且带来了同寝室的肖童，以及同系的男生同学谭强。吴远一听沈璐打来的内线，立刻就把人请到了办公室。这可都是大学生，九十年代的大学生。对于展翅欲飞的曼迪菲家具厂来说，金贵着呢。今天的罗冬梅，特地化了点淡妆。让走耐看路线的她，显得更加耐看一些。即便如此，和肖童比起来，还是略逊一筹。肖童的颜值稍高一些，性格却更加温顺内向一些。至于谭强，这人看起来，远远没有他名字听起来的那么阳刚。毕竟生存在外语系这样的女儿国里，长期耳濡目染，变得有点娘，也是在所难免。吴远不挑。他是招人才的，不是找俊男靓女的。招呼着仨人在沙发上坐下，吴远特地让沈璐打了三杯咖啡端过来。至于华子，那自然不能当着大学生的面抽了。不仅如此，还特地打开窗户，往外散散烟味儿。其实三位大学生，远未注意到这么多。为首的罗冬梅正在内心不断地组织着语言。而肖童却还沉浸在微微的窘迫之中，捧着咖啡，脸都抬不起来，直往自己的怀里瞅。谭强倒是好奇得四处打量。但一直抿着嘴，不知道是个人的下意识习惯，还是生怕自己脱口而出什么惊人之语。吴远笑意吟吟地坐下来，尽量表现得谦和一些。结果却让肖童更加地对他不敢直视。这位同学，前天晚上喝酒要酒的时候，也没见她如此腼腆过。 “罗同学，很高兴能够再次见到你，以及你的两位同学。不管是腾达公司，还是家具厂，对于你们这样的人才，都是求贤若渴的。” “既然你们能够再次回来，那我们什么事都好商量。刚才家具厂的蔺主任还特地打电话来，叫我无论如何，一定要留住你们。” 罗冬梅放下咖啡道：“吴老板，昨天我参观了腾达和曼迪菲两家公司。我注意到贵公司的氛围特别开放，特别有活力，而且职场特别年轻化，极具发展空间。” “但对比之下呢，我也不得不承认，吴老板之前对我的定位是无比准确的。也就是，我个人更倾向于曼迪菲家具厂，从事外贸相关工作。” 吴远欣然道：“没问题！曼迪菲家具厂的外贸相关工作，任重而道远。希望你的加入，能发挥个人专业上的优势，同时取得职业上的长足发展。” 接着转向肖童和谭强道：“那你们二位意向如何？” 肖童声如蚊蚋地道：“我想留在腾达。” 吴远一愣，“也行，腾达总部和办事处都有很多涉外的交流，可以发挥作用。” 最后看起来娘里娘气的谭强，忽然阳刚了一回道：“我想去家具厂！” 第894章上位的条件，饭局的目的吴远精神一震。曼迪菲家具厂一下头能有罗冬梅和谭强这两位同济高材生坐镇，牌面算是有了！至少为芬迪代工合同的履行，铺平了道路。只是他有些不太理解肖童的决定。人长得漂亮的外语系女生，做选择却如此保守。不过腾达公司对于外语生的需求，也是有的。近在眼前的，诸如领事馆类客户的沟通。可以想见的，未来亚运村面向老外客户的销售和沟通。需求都是存在的。所以她这么一个女孩，怎么着都有位置安插。跟三位大学生聊完，去向也就定了下来。最后吴远叮嘱了一句道：“罗同学，谭同学，曼迪菲家具厂这边的芬迪代工合同履行在即，出口报关这一系列工作，等着你们去做。所以希望你们能尽早到岗，把工作开展起来。” 罗冬梅对此早有准备道：“老板，进入大四，本来课程就少，学校也支持我们提前实习。所以这方面我和谭强搭配着来，尽量保证工作的照常开展。” 吴远点点头道：“那就好。” 回过头来，就见肖童声音稍大了一些问道：“那老板，我能不能提前到腾达来实习呀？” “能，当然可以。” “那太好了。” 吴远算是看出来了。肖童这样的女孩，胸无大志。单单腾达这样的办公环境和条件，就已经把她给俘虏了。至于发展前景和工资待遇什么的，全都不考虑。毕竟她这样的女孩，将来只要是不遇上渣男，嫁的一般也不会差。三位大学生刚走，关于她们的去向，很快就在腾达公司里传播开来。孙磊对于学妹去了曼迪菲家具厂，一点都不意外。甚至可以说是，毫无感觉。看得董健是颇为着急。这家伙好不容易有个投奔而来的学妹，却还没能留住，给支到曼迪菲家具厂去了。不仅如此，身边还跟了个内秀的学弟同学。一想到这里，董健就不由忧心忡忡。相比之下，财务部的几个年轻姑娘，议论的焦点就不在这里。姚美丽忽闪着大聪明般的大眼睛，提起话题道：“姐妹们，你们发现没？今天同济来的三个大学生，老板只留下了最漂亮的那个，把其他两个全打发到家具厂去了。” 蔡晶晶当即跟上道：“对对对，我也听说了。老板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呀。” 陶丽娜阴阳人颇有一手道：“照我说，老板有姚大漂亮一个美女下属就足够了，怎能这么贪心呢！” 朱珠言简意赅：“就是！” 姚美丽啐了一口，这八卦没法聊了。与此同时，办公室里的吴远对此是浑然不知。他这边刚送走了罗冬梅仨人，就接到了温女士打来的电话。电话里的温女士，一口一个吴师傅叫的亲切，仿佛回到了双方刚打交道那会儿。吴远也是笑着应着，听她寒暄了半天，就是不入正题，这才强行打断道：“温姐，咱们都打这么久的交道了，有话您就直说，用不着绕这么大弯子。” 温女士终于唏嘘道：“哎呀，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家那口子，想请你吃个饭，就今晚……” 话未说完，就被吴远打断道：“温姐，什么请不请的？跟何厅吃饭，自然应该是我做东。就静安希尔顿，今晚我来安排。” “别别别，吴师傅，”温女士连忙拦道：“我家老何的意思呢，现在是非常时期，别那么高调。” 吴远随即一思忖道：“那也行，温姐，我知道一家不错的川菜馆，很平民……” 挂了温女士的电话，吴远转手就给玉娘打了个电话。川菜馆的玉娘，一听是吴远的声音，声音直接高了八度，都能直接穿破屋顶。定下了川菜馆的饭局，吴远对于何云升今晚的目的，有个大致的猜测。正如他之前预料的那般，能发建设一出局，剩下那么大个摊子，必须有人来接盘。然而项目进展到如今，虽说发现尚早。但由于拆迁安置的楼盘本就没什么利润。由此一来，导致利润空间更加微乎其微，没人会接这个烂摊子。而何云升想要踩着祁国胜上位，恐怕妥善处理好拆迁安置楼盘的后续建设问题，就是必不可少的一个条件，甚至是重要条件。所以这通电话，何云升都没敢自己直接打过来。而是让温女士打来。无非是想提一下双方的老交情。下午的时候，黄琦凡打来电话，问起腾达一建的事儿。显然是刚刚得到了能发出事的消息。吴远耐心地把事情讲了一遍。黄琦凡一听这事是腾达一建捅出来了，顿时觉着没事了，放心地挂了电话。等到半个钟头后，三舅刘建设再打电话过来，考虑得明显就多了一些。他甚至和吴远探讨了，这事情接下来的走向，以及整个拆迁安置项目的后续处理。对于何云升这边的动静，吴远并没有多说。毕竟这还是没公开的事儿。不过刘建设一通分析猛如虎的，到最后对于腾达一建可能成为接盘这一结果，也是无能为力。因为这是最好的结果。华灯初上，宾利慕尚抵达川菜馆。吴远推门下车，看得玉娘水灵灵俩大眼珠子都要瞪下来了。今儿的玉娘特地换了一身旗袍装，将她的丰润，衬托到了极致。摇臀摆胯地迎出门去，隔着大老远就亲热地招呼：“哎哟，吴老板，这车可真是霸气，豪华！” 吴远任由对方熟稔地挽上自己道：“这川菜馆在玉娘你的经营下，也是日日兴隆。我再开以前那桑塔纳来，就太不上档次咯。” 玉娘轻拍了怀中的手臂一下道：“吴老板就是会说笑。您这样的大老板，哪怕是腿着过来，玉娘也得倒履相迎。” 说完随即小声道：“对了，何厅和夫人已经提前到了，正在包厢等呢。” 吴远一听，立马加快脚步道：“那咱得快点，不能叫何厅久等了。” 二人快步直奔那个富丽堂皇的专用包间。隔着老远，就见何云升已经闻声起身，带着夫人迎到门口来。第895章填窟窿容易，不出纰漏难包厢门口，双方相见。何云升的双手一起握住了吴远的手。热情之余，难掩疲惫。看得出来这两天来，何云升是东跑西颠地忙活。不仅是身体上的疲惫，而且是精神上的内耗。至于忙活的结果，应该来说还不差。这一点，吴远从旁边温姐的精神焕发的面貌上，就看出来了。短暂的寒暄之后。众人落座。吴远这边也没带旁人，加上何云升俩口子，一共仨人。坐在偌大的、富丽堂皇的包间里。玉娘关门离开时，激动得胸口直发胀。咱这小小川菜馆，如今也能接待像是何厅这样的大领导了。这一切都托了吴老板的福了。所以今晚这顿饭必须亲自安排，确保不能出现任何纰漏。而包间里的双方，谁都没把这顿饭放在心上。毕竟谁这次来，都不是为了吃顿饭的。酒菜上桌前。温女士逮着吴远，围绕着松江那边的别墅，说了一圈的闲话。无非就是拉近彼此的距离，唤起双方久违的交情。吴远也都一一应着，听着，并没有着急啥的。毕竟来都来了。这点耐心，他还是有的。等到酒菜上桌，温女士一马当先地抢过酒瓶，给二人斟酒时，吴远连连起身，扶着酒杯。结果何云升伸手把吴远拉着坐下来，说起了这几天奔波忙碌的事儿。事无巨细。吴远一边听着，一边不忘给倒酒的温姐回礼。其实这些事情的细节，吴远都不关心，他只关心结果。结果就是一直聊到了酒过三巡。何云升才抛出初步的结果道：“祁国胜会在一个月后，办理病退。组织上决定，由我出任代厅长，暂时统筹建管局一应事宜。” 吴远连连举杯道：“何厅，如此喜事，当浮一大白！” 接着何云升又拉着吴远一通东拉西扯地，表达感激，铺垫感情。毕竟这事，归根到底，是吴远在关键时刻，逼了他一把。否则任他那么被动等待的话，真有可能到了一场空。这时候，何云升悻悻之余，难免就多喝了两盅。吴远这陪也不是，不陪也不是。生怕正事还没说之前，就把何云升先灌倒了。不过等到玉娘自告奋勇地过来敬酒时，吴远才发现，自己错了。大大地错了。玉娘是懂得审时度势的。她一进门，就打着吴远的旗号，靠在吴远身边，恨不得身子都贴在吴远身上。最大限度地打消了何夫人的敌意。然后豪爽地连敬何云升七盅酒，陪得对方是眉开眼笑。在北岗，敬酒没有单数的说法。但在这里，何云升却偏偏极为受用。吴远早就听闻，体制内人，特钟情于七这个数字，而忌讳八这个数字。所谓七上八下。明显何云升也吃这一套。不过玉娘敬完了酒，就果断撤离，连口菜都没多吃。眼力见这方面，拿捏得死死的。玉娘前脚刚离开，何云升后脚就借着喝茶的空隙，就提出了拆迁安置小区的手尾问题。对此，何云升也是开门见山地道：“祁国胜因为这个小区的问题摔了一跤，同样的问题我不能重蹈覆辙。所以这个小区，我必须交付给一个可以信任的合作伙伴，那就是你。” 吴远举盅相邀道：“感谢何厅对我的信任，可这个小区的问题很麻烦，我实在是……” 何云升先把酒喝了，这才道：“吴老板，有问题不要紧。提出来，我们一起解决。” 吴远放下酒盅，施施然道：“何厅，那我可就斗胆直说了。” 何云升没有出声，只是做了个手势。 “在这种小高层建设成本中，打地基需要占到总成本的三成左右。” “而桩基完成，意味着地基完成一半以上。咱们就以一半来算，那也是占了一成半的成本。 “现在腾达一建接手后续工程的话，桩基全部要拆除重建。拆除成本，加上能发耗掉的成本，起码两成半，近乎三成左右。” “你是建管局，你也知道，建筑工程的利润连一成都到不了。等于我们一接手，就注定要亏掉两成的钱在做。” 何云升听完，一口将杯中茶水喝尽，恨恨地唾骂了李能发一句。这才道：“吴老板你放心，按照这个工程的结算方式，目前李能发连半个子儿都没拿到，所以那一成半的损失不存在。” 吴远当即纠正道：“何厅，话不能这样说。李能发没拿到这钱，但他旗下师傅们的工资是如实产生了。如果就此赖掉，恐怕后果会难以收拾。” 一听这话，何云升顿时脸色一凛。他头顶着‘代’字期间，是最怕任何不受控制的事件发生。经此一提醒，何云升顿时皱眉思忖起来。片刻后才开口道：“吴老板，你看这样行不行？” “既然那十八栋楼，需要推掉桩基重建，那我们就重新规划设计，给每栋加它个两到三层。最终收房的时候，依旧按照原先交付的户数和房型来。而多出来的这两到三层，就由腾达出面销售，所得盈利用以填补能发造成的窟窿，你看行不行？” 这就是前世开发商常用的修改容积率，多盖房子，增加利润的方法。被何云升这么一提出来，竟毫无违和之处。毕竟特事特办，新官上任的何云升，这点权利还是有的。吴远粗略一估算。其实加盖一层，能发的窟窿就填上了。于是咬一咬牙道：“何厅，加盖两层就足够了。” 不料何云升沉吟片刻道：“还是加盖三层吧，设计、规划和论证这边，都得重新推倒重来，保不齐还有额外的成本。” 吴远举盅：“承蒙何厅的信任和支持，这盅我先干了。” 何云升却一起举盅道：“吴老板，我们是相互支持，相互信任。” 随即一仰脖子，干掉酒盅中的酒。才把胸膛拍得咣咣响道：“你放心，这个项目后续有任何问题，随时来找我。” 吴远也当即保证道：“何厅，这个工程交给腾达一建，你就尽管放心。腾达一建一定会把它做成一个口碑项目，不给你丢人。” 第896章配角变主角，压力与挑战事儿谈到这里，结果两全其美。何云升也是暗松了一口气。原本他以为，加盖三层这样的条件，吴远没那么容易答应。毕竟加盖出来的房子，万一卖不出去，折不成现。不仅白搭了人工和材料不说，而且容易彻底砸在手里。上海的房价是不低。但这终究是浦东的拆迁安置房，位置和性质上，都不受待见。砸在手里的可能性，还是极大的。所以回去的路上，听着夫人问出这个问题，何云升也是暗自捏了一把汗。 “老何，万一小吴师傅将来这多盖的房子出不了手，变不了现，你是不是还得负责到底？” “应该不会吧，咱们今儿都是说好了的。吴师傅不是那样人吧？” “小吴师傅确实说一不二，”温女士道：“可万一颜如卿背后替他出头，你接还是不接？” 听到这里，何云升顿觉被酒暖了的身子，忽然就凉了下来。但眼下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倒是镇定下来之后，叮嘱老婆道：“回头你多跟吴师傅联络联络，沟通沟通感情。” 这话点到为止，俩口子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与此同时。宾利慕尚回去的路上，没人跟吴远絮叨，吴远就只能暗自盘算。十八栋高层，加盖三层。按照半数是两个单元，半数是三个单元，一梯两户来计算，总共多出270套房子。每套房子以100平来算，每平米造价300块。腾达一建需要往里搭八百多万的本钱。确实是一笔不小的投入。但账算回来，只要这些房子能以500块一平的价格卖出去，腾达一建就亏不了。从这方面来看，何云升还算是厚道的。然而算完这笔账，吴远之前对于何云升的担忧，又浮现在脑海。不过事已至此，何云升成功上位已经是既定事实。腾达一建这边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宾利慕尚回到教职工小区，已是夜深。恰巧碰上吕文清和付秋俩口子刚回来。同是披星戴月地挣钱，双方相视一笑，顿觉关系更近了几分。付秋回到家里，顺手做了点捞面条，甚至不忘给吴远端过来一碗。其实吴远是不饿的。在川菜馆酒没少喝，菜也没少吃。而且到家之后，刚喝了蜂蜜水解酒。但面对这睦邻的好意，总是却之不恭。尤其是吕文清竟端着大碗，边走边吃着过来了。俩老爷们捧着面碗，一起往嘴里秃噜。就像之前很多次深夜，双方在阳台上抽烟的默契一样。等到一碗面条下了肚，吴远竟也没觉着有多撑。反倒是借着消化带来的困顿劲儿，入睡得极快，一夜到大天亮。隔天一早，10月10日。天气有点阴，阴中带点冷。降温降得就挺突然的。吴远洗漱之后，专门找了件外套穿上，这才下楼去买早餐。生煎包配豆浆，有段日子没吃了。倒是还挺想念的。提溜着早餐往回走，顺便在葛大爷的报刊亭上，买了昨晚没来得及买的新民晚报。趁着早饭的功夫，把看报的功课补上。回到家，刚掏钥匙开门。付秋打身后推开门来，见他手里提了早餐回来，就后悔不迭，一个劲地埋怨丈夫吕文清。吕文清自觉理亏。平日里，都是闺女奉命敲门送早餐，一次也没出过纰漏。今儿轮到他了。他非说吴远还没起，不能打搅人休息，所以才没敲。结果这一不小心，就让吴远钻了空子，去外面买了早餐。即便如此，吴远依旧道了谢。回到自家，把生煎包摊开，豆浆倒进碗里，报纸摊在眼前。边吃边看新闻。国际原油价格再创新高，逼近40美金一桶。美利坚操纵安理会，上蹿下跳地走流程。只是这流程走得实在有点慢，放着科威特那么多油田，淹没在一片火海之中。烧得可都是钱。这没什么新鲜的。倒是吴远瞧着这原油的价格，快到顶了。没准收获就是这两天的事儿了，不用等到中旬过半，临近下旬了。当然，一切还得是以香江那边的消息为准。看完了国际要闻，吴远嘴里塞了个生煎包，随手翻到了本地要闻的版面。就见一则醒目的标题出现在眼前。 “风物长宜放眼量——意呆利专家组的上海之行” 好家伙，这标题引用伟人的诗句，一下子把格局拉满了。而副标题上的意呆利专家组，又是吸引眼球的另一大要素。主副标题的绝妙应用，顿时彰显了梁洛身为主编的深厚功底。至于报道的内容，正是二人之前商量过的切入点和角度，主打一个碰瓷到底。曼迪菲家具碰瓷芬迪家具。理直气壮地碰瓷。通篇读下来，吴远甚是满意，连带着生煎包和豆浆都吃得一干二净。早饭过后，换上一身衬衫长裤，这才出了门。宾利慕尚离开教职工小区，并没有直接去启华大厦，而是直奔腾达一建的工地。拆迁安置小区后续工程的处理基调，已经定了。这对现在的腾达一建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从只负责两栋小高层的配角，摇身一变，成为负责全部楼盘的主角。不仅仅是角色上的转变，而且腾达一建的方方面面，都得跟着迅速转型升级。四十多分钟后，吴远推门下车。就见工地上，蹲了一茬又一茬的师傅。凑在一起，吞云吐雾的，愁绪漫天。虽说腾达一建做了许多努力，但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