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一杯奶(H)_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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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显然是知道他要来。见到是他，连问都没问，就让他长驱直入。小雨中的四合院，愈发显得凄冷。以至于黄老躺在藤椅上，更显得弥弥老态。结果吴远把木头往别院廊檐下一放，那丁里当啷的声音，当即惊醒了正房廊檐下的黄老。 “小吴来了是不是？快把我写的字拿给他！” 黄家大姐按住黄老道：“父亲，你别激动。我去拿就是了。” 黄老却兀自支撑着起身道：“你不懂，还是我亲自去跟他说。有些字的笔锋起落，那都是有讲究的。刻错了，那可就贻笑大方，我丢不起这个人！” 眼见着黄老蹭蹭地过来，身后跟着黄家大姐。吴远连忙放下手中的锯子，把黄老迎到一个远离工具和木料的干地上。听他细细地讲，这十五个字的每一笔每一画。好在作为木工中雕功的基本功，模仿别人的字体和样式，吴远也是老手。只听黄老江上那么一遍，便在地上大概齐地勾画出来。看得黄老是赞许连连：“小吴你领悟力不错，你要是练起书法来，将来成就不在我之下。” 吴远笑道：“我就是依葫芦画瓢，我哪有黄老笔下的神韵和功力？” 接下来的半日。都在黄老的四合院，不知不觉地度过。一套象棋棋子，连同棋盘和棋盒的打造，并没有多大的工作量。但在这过程中，吴远却得到了身心上的极大放松。最后三十二紫檀木棋子，一一在吴远的手下成形出炉。黄老摸在手里，摸索着那棋子表面的字体，顿觉欣慰而满意。单单这份笔锋的雕工，就不愧于匠心独运四个字。对于眼前这个年轻人，自己是没看走眼。然而，这套象棋的匠心独运，并不单单体现在黄老的字的临摹雕刻上。更在于这个棋盒兼棋盘的设计。打开就是棋盘，折起就是棋盒。诸如此类的设计，在象棋上，也是屡见不鲜。但吴远搞得这套棋盒兼棋盘，却没用任何五金件。单靠推拉变化，就实现了两种功能的转换。虽不及鲁班锁那般千变万化，但也有几分类似的机巧在里头。最后，吴远现场展示给黄老看的时候。看得黄老都惊呆了，以为吴远是在变魔术。当下迫不及待地就要拿回去研究。揣在怀里都放不下来，甚至还再三问道：“小吴，这是送给我的，没错吧？” 口气跟个小孩儿似的。吴远缓缓地伸出手道：“黄老，这象棋还没完工。还得上漆风干，打磨一番。但我保证，黄老，这就是送给你的，而且全天下独此一份。” “这还差不多！”黄老恋恋不舍地把象棋还了回来道：“一旦完工，第一时间给我送过来，别等什么生日了。” “好好好，我保证。” 其实距离他老人家生日也没几天了。第828章皇城根脚下，无人是庸才从黄老四合院回到自家，黄茉莉已经提前回来了。这就让吴远很是意外。更加意外的是，这丫头竟然还买了俩个大大的盼盼布偶回来，说是给小江和玥玥买的玩具。也算是有心了。无论贵贱，只要她还想着念着，就足够了。吴远扬扬手，就往外走。顺便对黄茉莉叮嘱道：“快给你姐打电话，今晚咱们早点吃晚饭，别误了你的火车。” 等到吴远提溜着两手的食材回来，杨落雁也已经回来了。不仅如此，杨落雁还准备了不少首都的特产，留着给黄茉莉捎回去。算是孝敬大姨刘玲和大姨父黄立群的。这方面，媳妇总是比自己更加周到的，心思细腻。其实特产嘛，黄茉莉自己也买了。可她买的那点，只够拿到单位，跟同事分分，品尝品尝。那像杨落雁准备的这些，各个都能单独拿得出手，转送旁人。黄茉莉欣喜之余，还一幅不好意思的样子。故作推辞。结果被吴远一句话破了功道：“行了，当初头回到你家，你吃起巧克力来，也没跟我这么客气过。” “姐夫！”黄茉莉跺着脚不依。杨落雁笑着拦道：“行啦，你少说两句。茉莉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孩子，面皮薄。” 送走了黄茉莉。吴远俩口子在后院，就自由自在多了。饶是如此，吴远依旧感觉到，黄茉莉离开的这个晚上，媳妇有些过于热情了。一番勤勤恳恳地耕耘之后，看着媳妇那张意犹未尽的俏脸。吴远也是冷不防俩腿一软。生产队的驴，都不带这么拉磨的。总得喂口豆子，喝口水的。于是就趁喝水的功夫，随口问了一句道：“今天什么事这么高兴？要是因为茉莉，你那姨妹可是会伤心的。” “当然不是，”杨落雁把被香汗湿透的发丝撩到鬓角道：“这几天，店里生意一直不错，热潮不退。结果吸引来几个东南亚商人，他们对我们芙蓉衣巷的服装很感兴趣。” 原来是这事。事业也是女人的催化剂之一。不过吴远还是叮嘱了一句：“小心骗子，别觉着他们比咱们发达，就放松警惕。该走的流程，一样不能少。最好能让你的芸姐，帮忙打听打听对方的老底。” “嗯！”杨落雁重重地一点头，“我已经让芸姐帮忙查了。” 说完，随即一个翻身。吴远只好，宜将剩勇追穷寇了。于是这一觉，睡得是格外昏沉。连早上媳妇什么时候起床离开的，吴远都不知道。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四合院上空，不知道谁家的倒霉鸽子，在一圈圈地转圈。吴远甚至怀疑，这群倒霉鸽子，没准也参与了亚运会开幕式当晚的和平鸽放飞活动。否则，一时半会地，上哪找那么多鸽子同时放飞。鸽子们转了几圈。似乎是确认了安全，开始一个两个地往院子里落。即便地面上被马明朝扫的一尘不染，依旧一步一啄地，不知道在啄些什么。吴远怀疑它们统统是在无实物表演。可是等到一个两个，陆续边走边拉屎之后。吴远顿时没心情看它们表演了。直接扫帚一抡，全飞上天去。油条豆汁都已经放凉了。不得已拿到微波炉里，热了一圈。随即一手油条，一手捧着豆汁，就蹲在鱼池边上吃喝起来。等到油条豆汁吃完，就找出鱼食来，给锦鲤喂食。三天了。这鱼池也该适应得差不多了。该过上按部就班的养膘日子了。喂完鱼，吴远把昨儿刚做好的象棋，拿出来挨个刷漆，然后放在外头晾干。这才坐上宾利慕尚出门去。路过胡同口小卖部时，老板娘半边身子都趴在窗口。胸前半斤肉沉甸甸地压在窗台上，蔚为壮观。 “吴老板，上班去呀？” 吴远透过半开的车窗挥挥手：“老板娘，生意怎么样？” 老板娘明显心情不错，以至于身子伸出更多道：“还不错，这几天老外比较多，给的都是美刀。” “那您可发达了。” “谁说不是呢？等哪天我攒足了钱，我也买辆您这车开开。” “那对您来说，还不是小意思？” “借您吉言，吴老板。” 宾利慕尚缓缓离去，老板娘缩回小卖部，不由自主地哼起了小调。车上的马明朝却笑道：“花娘那小卖部，就算全挣得美刀，那也买不起您这车啊！” 吴远微微一笑道：“别看花娘只开了个小卖部，她那院子可不小。如果她能顶住压力不拆，出不了十年，买这车还不是笑眯眯的？” “再说了，这皇城根儿，一块破砖烂瓦，都比咱们北岗的房子值钱。能在这边扎下根来的，都不容小觑。” 车子抵达办事处小楼的时候。吴远发现一楼原先空置的房子，新开了两家门面。一家是川味馆，一家是早餐店。虽说是新开，但里头都不差客人。吴远多看了两眼，不由佩服这俩小老板有点魄力。到了楼上。盼盼办事处和腾达办事处，几乎占据了二楼三分之二的房间。办公空间，绝对宽敞。虽说楼房条件不咋地，但家电家具齐全。让人一看就觉着很有底蕴。而且身为主任的宋贤和主管的邹宁，都有了单独的办公室。也算是有了牌面。路过热线电话不停的盼盼办事处，吴远径自进了宋贤办公室问：“我让你打听的事，大厅到了没？” 宋贤连忙起身，把自家老板让到沙发上坐下道：“打听了，确定了，市政府和北辰双方，都希望找到能够接手亚运村的商人。” “而且听说，放出价码是八个亿。包括整个亚运村，已经开发地块和未开发的部分地块。” 吴远接过宋贤递来的华子，下意识地点起来思忖道：“八个亿，太贵了，应该不会有大冤种吧？” 宋贤喟然道：“是啊，老板。现如今北京人，都指着单位分房。就算有改善型居住需求，也是换房为主。听说换房可火爆了……” 吴远一听这话，就知道宋贤跟自己所想，茬劈了。不过他这观点倒是并不突兀，的确是现如今大部分北京人的观点。第829章从众效应，成单率的提升不管是现如今的房产市场，还是亚运村工程放出来的风声。都挺劝退的。无怪乎这事当初能搁置一年之久。吴远听了，也挺古井不波的。以至于宋贤连劝都没有劝——用不着。在吴远看来，这事儿且有得熬呢。至少先等亚运会结束之后再说。几天的亚运会开下来，华夏在金牌榜上，可谓是一骑绝尘，独领风骚。华夏健儿也是发扬了赛出水平、赛出风格的精神，向国际社会展示了华夏儿女的敢打敢拼的精神风貌。不得不说，这会是开对了。就像是花钱打个广告，在国际上搏一波关注。也为今后的逐步开放奠定基础。问完这事，吴远言归正传，提起了亚运会开幕之后，盼盼家具的销售情况。毕竟这流量蹭到如今，应当是效果最显著的时候。每天央视转播那么多的体育赛事节目。盼盼家具的logo，怕是已经和亚运会吉祥物，合二为一，混为一谈了。这稀里糊涂的曝光率，可谓是成倍增长。所以吴远才会关心转化率如何。宋贤显然是早有准备。或者更准确地说，杨沉鱼早有准备。自打亚运会开幕至今天，每天都有把销售数据，传真过来，给宋贤留底。为的就是预备吴远问起时，能够及时了解。吴远接过宋贤递来的三张销售数据表，分别是9月22日、23日、24日。销量的增长是显而易见的。否则杨沉鱼怕也不会如此积极地把数据发过来。不过盼盼家具前期已经吃下了亚运会的部分流量，以至于此刻的增长数据并没有那么好看。或者说，惊人。当然，实现销售累积增长一个亿的小目标，还是没什么问题的。相比之下，腾达办事处的订单数据涨势，就强劲多了。直接翻着番儿地往上涨。看得吴远是连连惊叹。偌大的北京城，有人嗷嗷地等着单位分房，有人巴巴地跟人换房。这都是房子商品化属性比较淡化的表现。饶是如此，依旧有人舍得花费几万块，把家里装装好，只图一个自己住的舒服惬意。当然，这样的家庭，大都有实力把眼下住的房子握在手里。吴远在腾达扩大后的办事处，也见到了不少首都的主妇。和上海小媳妇们，富贵在外的打扮风格不同。首都这边的主妇，大都很低调内敛。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家庭妇女，一出手就有可能拿了三五万合同的主意。当然，这种果断，是不太正常的。装修这种事儿，跑个三五次，洽谈个五六回，才定下来签意向书，交定金，是很常有的事。如今这种成单效率骤然提升。吴远估摸着，跟上门的客户众多，导致排队效应不无关系。先把定金交了，在等待装修的队伍中，占个靠前的位置。然后装修需求再坐下来慢慢谈。吴远转完了一圈，就径自离开，直奔三环的别墅区现场看看。腾达的商务洽谈模式，已经非常成熟了。邹宁带着孟家姐妹俩，连同常俊、张浩，接待起来游刃有余。即便吴远加入，也不过是锦上添花。更何况，如今的客户盈门，反而促成了成单率的提升。吴远觉着，自己也没必要去缓解这情况。三环的别墅区外。依旧有些城郊结合部的感觉。一方面，城区的交通和配套在缓慢往这边蔓延；另一方面，却还有菜地田地夹杂其中。别墅周边，颇有些一言难尽。闹不闹，静不静的，不上不下。不过假以时日，吴远并不怀疑这里的稀缺属性。但眼下，就是那么一回事。完成了黄家的别墅工程，师兄翟第已经换了新的一家。潘麻子带队，也同样如此。腾达的口碑，在这片别墅区，算是立起来了。所以陆陆续续地有项目找上门，足够腾达断断续续地做上一年半载的。但最近新进的订单之中，除了同样来自尤处家的单位小区，也有更多的其他机关小区客户。好在，基本上分布在二环以内。吴远见到翟第的时候，翟第正捧着图纸，啧啧称奇。见到吴远到来，立马抓住机会追问道：“老板，这电脑画图，竟然真能如此神奇。比人为作图规范统一多了。” 吴远笑道：“所以上头说，科技就是第一生产力。” 随即又补充道：“不过话说回来，电脑再先进，那也是人操作的。人操作的，就难免会出错。只是出错概率比手工制图低很多，但也不要大意。” 施工队里的陈师傅，凑过来笑道：“老板，翟师傅已经挑了半天的毛病啦。愣是没挑出来。” 翟第连忙解释道：“我也不是挑毛病，我只是有些信不过电脑制图。听说半天就出图了，剩下都是在路上的时间。” “其实也没那么草率，出图之后，有人专门校对的。” 翟第趁机道：“听说是招了不少大学生干的校对？” “嗯，”吴远点点头。一个月了，新招的一批大学生早就入职了。如今的设计部，不仅实现了九成施工图纸的电脑化，而且形成了完善的图纸审核团队。确保出图的高效与准确。当然，腾达为此也没少增加投入。不仅大学生团队是高薪聘请来的，而且多配备了几台电脑，以优惠价购买了制图软件的正版授权。好在这钱也没白花。这次吴远过来，就不用亲力亲为地画图了。整个人都轻省多了。离开翟第的项目工地，吴远信步溜达到潘麻子的项目工地。相比于初来BJ那会儿，潘麻子的身形胖了几分，以至于脸上的麻子都跟着水涨船高，涨大了稍许。一见吴远到来，潘麻子就拉着吴远道：“老板，你跟弟兄们说说，那辆宾利慕尚是不是得四五百万？” 吴远点点头承认道：“没错，但那是家具厂用来装点门面用的。单靠腾达接项目、做工程，可买不起。” 这话有真有假，虚虚实实的。既安慰了人心，又令人信服。吴远随即散了一圈的华子，又问起潘麻子师傅们流失的情况。第830章新房新气象，要配新家具铁打的腾达，流水的师傅。先前腾达总部干得那么好，都有师傅们，反水投入到应老板、彭二牛麾下。更别提还在发展壮大中的腾达办事处了。不过这次潘麻子的回应，倒是出乎吴远意料。 “最近走得师傅少了，反倒是来投奔的师傅们多了。我跟老翟物色了一批，增加了六组装修队，新来的师傅们，各自都打散在装修队中，由老师傅带着。” 六组装修队，是潘二、马德胜和王跃进那种规模的。约摸着十八个人。这人进的，还算是稳健。正好缓解了这次大批增长的楼房装修订单之急了。说到这里，吴远就问起道：“潘二负责的尤处家装修项目，是不是差不多完工了？” 潘麻子这人向来警醒。尤其是这事涉及到他弟弟潘二。下意识就含糊其辞道：“应该差不多了，要不我打电话问问？” 吴远摆摆手：“不用，正好我一会去看看。尤处家的装修项目，那是必须认真对待的。”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吴远知道，潘麻子铁定会给弟弟打这通电话。不过打也无所谓。毕竟装修干得好不好，那是应付不了的事儿。尤其是在吴远这个行家眼里。离开三环的别墅区，宾利慕尚抵达尤处家所在的单位小区。着实地引起不少的侧目。作为部里领导干部们的家属，藏龙卧虎的厅级、处级领导可能见过不少。但宾利慕尚这样的豪车，指定是不多见。免不了要多看几眼。等到宾利慕尚停到尤处家楼下，吴远上门直奔尤处家，更是火速在小区里引起了一番猜测议论。小尤究竟是什么来头？居然有这么豪气的老板朋友？吴远敲开尤处家的房门，里头果然是有些整理备查的痕迹。果然潘麻子未能免俗地给弟弟通风报信了。不过吴远看的重点不是施工现场的管理，而是施工质量和装修进展。所以也不怕他通风报信。只是这样一来，潘麻子这格局，始终是低了一些。但话说回来，都是农村来的粗人，吴远也没指望潘麻子的格局能高到哪儿去。尤处家的三室一厅。面积一百来平，单纯指套内面积。毕竟这年头公摊还没被引进。加之这又是国家单位发下来的公房，也用不着那一套。所以一百来平的套内面积，那绝对算是不小了。完全值得好好搞一搞，住的舒服一些。就在吴远前脚进了尤处家的四栋一单元301室，尤夫人后脚就进了小区。然后立马被议论的人群拉住，神秘兮兮道：“你家来了个大老板，开的车可豪华了！” 尤夫人一脸莫名，同时微微警惕地道：“别说笑了，我家老尤就一小处长，哪里认识什么大老板？” 机关单位，说话自然是得小心点。任何时候都不缺背后放冷箭的人。十年二十年后，放到网上去。如今没网络，依旧能把黑说成白。人言可畏。但议论的人群根本不信这话道：“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我们亲眼所见，还能骗你？” 尤夫人稍稍定了定神。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于是勉强一笑，却没笑出来道：“那我先去看看，是不是对方找错门了。” 等到尤夫人一走。众人议论的话题，立马从宾利慕尚的豪车，转移到尤处身上了。尤夫人是越走越快。好在小区就只有四栋楼，地方本就不大，她也不至于急到跑起来。到了四栋楼下，就见那辆宾利慕尚确实停在旁边。心一下子提溜到嗓子眼里。然后就马不停蹄地蹭蹭上楼。以至于坐在车里的马明朝看见有人一冲而上，却没认出来这人就是尤夫人。尤夫人一口气爬到三楼。正准备掏钥匙开门，却见房门虚掩着。所以迫不及待地一把拉开，冲了进去，就见客厅里的四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客厅里，吴远刚带着潘二仨人，检查到了这里。就被尤夫人抓了个正着。只是尤夫人这架势，着实有点捉奸的劲头。一脸惊魂未定，出其不意的。 “尤夫人？”吴远认出对方，当即暂停检查，迎过来道：“真是巧了，尤夫人也来检查装修进度？” 尤夫人点点头，目光却左右四顾。完全没落在吴远身上。瞅了一圈，这三室一厅里没别人了。这才冒昧道：“吴老板，楼下听了一辆豪车，你可见到那车主人进了谁家？” 吴远疑惑道：“豪车？” 尤夫人迫不及待地走到窗前，冲楼下那宾利慕尚一指：“就那辆。” 吴远不假思索地道：“尤夫人，那是我的车。” “啊？”尤夫人微微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连连点头道：“对哦，我早该想到的。毕竟你现在可是黄老看好的年轻人。” “让尤夫人见笑了，”吴远开始故作袒露心迹道：“其实是买来装点门面用的，我也是打肿脸充胖子。” 尤夫人这才放松下来，提起缘由道：“你不知道，现在全小区的人，都以为我家老尤结交了什么贵人豪商，议论纷纷。” “回头下去时，你得替我说句话，可别叫他们误会了老尤去。” 吴远点头：“那是自然。” 尤夫人放下心来，就话锋一转道：“我今天过来，主要是问问装修进度，我们什么时候能拿房？老尤还等着年前住进去。” 吴远微笑着解释道：“尤夫人，腾达的项目管理很规范的，工程进度这一块，大差不差。您这边，再有个把月的功夫就能验收了。” “这段时间，你找个机会，去把家具订了，等验收一合格，立马家具进场，一块散味。到年底乔迁入住，妥妥的。” 尤夫人疑惑道：“旧家具不能用了吗？” 吴远欣然道：“指定能用，但新房新气象，新家具还是要添的。” 这话在理呀。尤夫人迟疑道：“那我回去跟老尤商量商量。” 说完这话，尤夫人也算是惊甫已定。情商也跟着恢复道：“吴老板，难得您那么大老板，还亲自来视察项目施工和进展。” “应该的，尤夫人。” 第831章您的手腕，确实非同一般吴远也是万万没想到。区区一辆豪车，竟能在这种单位小区，带来那么大的影响。果然机关里人心算尽，处处谨小慎微。如此给尤家带来的影响，吴远自然要想方设法地帮助对方消除。当然这也提醒他。下回再跟尤处这样的客户打交道时，一定要考虑得更加全面一些。别因小失大。一不小心，就有可能造成双输的局面。尤夫人也是万万没想到的。原本是一场有些尴尬的解释和澄清。却让吴远处理得无比圆润，自然，而且令人欣然接受。到最后。完全没人关心自家老公怎么搭上吴远这条线的。全都在围着吴远追问。单位分的房子，不刷绿裙墙，不贴瓷砖，不打水磨石地板，还能怎么装？这话可问到吴远的心窝里去了。吴远一边解释，一边描绘，还不忘时不时给人群中抽烟的家伙散烟续火。那平易近人的，完全不像是高高在上、坐豪车的大老板。议论的人群，以各种方式获得了尊重。以至于觉着宾利慕尚这样的豪车，也没那么显眼了。当然，即便最后吴远说得口干舌燥，散尽了随身带的两包华子。依旧有人坚持觉着，单位分的房子，不过是个容身之所。没必要花大钱搞装修。这是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吴远自是不会和对方争辩，只回应着那些对装修感兴趣的提问。离开尤处家所在的小区。尤夫人在门口上了吴远的宾利慕尚。车门打开的一瞬间，尤夫人顿时感觉豪气扑面，令人俩腿一软，以至于有些合不太拢。无怪乎小区里那些人会如此地议论纷纷。实在是太豪华了。当然，尤夫人上车，并不是为了合不拢腿的。毕竟她先前没想到区区一辆豪车，会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冲击。她是想要跟吴远咨询家具选购和进场的相关事宜的。所以等到宾利慕尚开出去好远，面红耳热地缓了好一阵子，喝下吴远递来的一瓶水，才勉力镇静地问起道：“吴老板，不怕您笑话。家里的积蓄，几乎全都投入到这套房子的装修上去了。” “再添置新家具的话，怕是预算有限。所以我跟老尤的意思是，老家具能用接着用，等有钱了，再慢慢换新的。” 吴远微微一笑，反问道：“尤夫人，现在也觉得新家里，放着旧家具，有点别扭了？” 尤夫人轻轻颔首：“确实如此，越想越别扭。就像结婚穿旧衣服一样……” 说到这里，吴远笑着打断道：“尤夫人，其实新家具跟新衣服还有不同，它属于一次性消费。即便是花费多一点，但它可以营造出一种幸福感和舒适感。生活在这样的家里，那是千金都不换的愉悦体验。” “另外呢，腾达办事处其实是针对装修客户有特惠的家具套餐。不仅会有一定的优惠，而且会有我们装修师傅给出专业的配搭建议。保证家具拖到家里，跟新家浑然一体。” 尤夫人果然动心道：“优惠，能有多大的优惠？” 吴远进一步道：“这个根据您选购的进口家具，还是高端家具，优惠力度有所不同。你抽空可以到办事处去了解了解。另外，在办事处能给出的优惠力度基础上，我可以做主，再给你打个九折。” 说到这里，吴远又补充道：“因为尤处这身份和工作的敏感性，我不能单独给你优惠太多。否则，就算送给你们，又有何妨？” 即便知道吴远这话是往大了说，往漂亮话说，尤夫人也不得不承认，人家这顾虑没毛病。的确是为自家老尤，设身处地考虑的。 “行，吴老板，那等我过两天有假了，再去办事处看看。” 吴远心下稍定。果然自己赌对了，尤处这俩口子，还是有余款的。合理地榨一榨，这不就榨出来了么？尤夫人紧跟着又犹豫道：“要不然，这折上的九折优惠，吴老板还是收回吧。无功不受禄，我们家老尤一向这么说。” 这又推拉回来了。吴远不假思索地道：“这个好办。我们腾达把尤夫人家里打造得尽善尽美，也是指望着能在贵小区，设立一套样板房。” “像是今天就有不少的房主有装修意向，他们如果想去瞧瞧效果，麻烦尤夫人替我们腾达接待一下就好了。” 尤夫人一琢磨。都是生活在同一个小区，工作在同一个部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本来人家来串门，自己就没法拦着。让他们顺便参观一下，然后在帮腾达说两句好话，也不是什么麻烦事。也算是一箭双雕了。 “也好！”尤夫人一口答应下来，随即赞叹道：“吴老板，怪不得颜小姐那么力挺你。您在生意上的手腕，确实非同一般。” 吴远喟然道：“让尤夫人见笑了。这年头接点工程很不容易的，手底下百八十号兄弟，等着吃饭养家。我这脑子不活泛点，他们免不了吃了上顿没下顿。” 尤夫人再道：“吴老板，真是个良心商人。” 虽然坐着宾利慕尚回单位，但这一回尤夫人留了个心眼。特地在距离单位的前一个路口下了车。吴远并无意窥探人家的工作单位，自然是听之任之。回到自家四合院。吴远第一时间，就去看那盘象棋。确定第一遍漆快干了，并且达到了预期的效果，这才放心下来。而马明朝听好了车，就拿起扫把开始扫院子。时间就在这样的节奏里，转眼到了黄老的寿诞前一天，9月28日。经过了多道上漆工序，紫檀木棋子，黄梨木棋盘的象棋，已经搓磨完毕。但吴远却没有第一时间送给黄老。打算寿诞这天正日子，再出手。结果28日一大早，黄老就派人发了请帖。邀请他今天过去参加寿诞。吴远很意外，甚至怀疑，这会不会是黄老为了骗紫檀木象棋而使得小手段。毕竟黄老总是把兵不厌诈挂在嘴边的。可请帖也太正式了，不像是闹着玩的。跟媳妇一说，杨落雁更是干脆：“就算是诈，你也得去！” 第832章不为别的，就图一个身心愉悦杨落雁劝慰的话不多，听着却偏偏挺有道理。毕竟送礼送礼，图得就是让收礼的人身心愉悦。早一天高兴，不比晚一天高兴，强么？再说，黄老都发请柬到家里了。于是转手一个电话推了今天的安排，然后把象棋拿出来，再检查一遍。确保万无一失。另一边，杨落雁打扮得美美的，一幅精明能干的形象。徐招娣寸步不离地跟上。手里头拿着宾利慕尚的钥匙，激动之余，不乏紧张。车钥匙，自然是吴远主动要求换的。免得白天需要去项目现场巡视的时候，再发生尤处家类似的问题。毕竟北京城的干部，那是太多了。随便扔个扁担，就能砸到两三个处。再加上有钱装修赶时髦这一条，概率就更加大多了。很快，宾利慕尚缓缓离开四合院。路过胡同口的时候，小卖部的老板娘花娘，照旧探出半边身子在窗台上。透过半开的车窗，却发现今儿不是吴老板自己。而成了吴老板的媳妇。见状，涌到喉咙口的热情问候，堪堪忍住了。全转化成了满腔的羡慕。能成吴老板的媳妇，那可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不像自己呀，就很福薄。没人疼没人爱的，独守空房。与此同时，留在家里的吴远，检查完了象棋，就收纳入盒，恢复如初。外表看起来，完全跟象棋不搭边。除了大小轮廓之外。做完了这套象棋，黄老给的下脚料，其实还剩不小。但这些木头，也是用一根少一根了。没什么迫切的需要，吴远也不会拿来随便浪费。做完这一切，他并没有马上直奔黄老的四合院。毕竟是去送礼祝寿的。他一介木匠，实在是没必要太早过去。去早了，就是给人出难题。黄老要是派人招呼他，他又得跟一群素未谋面的达官贵人，努力地社交。如果不派人招呼他，那他一人尴尬无聊的，也挺无趣。索性不如，赶在饭点之前过去。送了礼，就吃饭。吃完饭，就跑路。当个透明人，就挺好。结果时间刚过十点，吴远正看着一壶清茶，在正房的茶室里，葛优躺地小憩。就见一阵极富节奏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踢踏而入。来客了。吴远闻声，透过落地窗看出去。就见一个转身，颜如卿的身影出现在二道门口。此时，马明朝已经出现在了院中。似乎是看到了马明朝在家，颜如卿隐隐地松了口气问：“你老板人呢？车怎么不在？” 马明朝转身一指。就见吴远打茶室迎出来道：“颜姐，你怎么来了？” 颜如卿不答反问道：“你没收到请柬？” “收到了！”吴远连连颔首道：“可现在才十点，没必要这么早过去吧？” 颜如卿也不多说，径自道：“跟我走吧。” 吴远一想，好赖有个颜姐罩着，人生地不熟的，去了也不打怵了。于是拿着做好的象棋，往胳膊底下一夹。却被颜如卿眼疾手快地抽过去端详道：“这就是你给黄老做的象棋盘？” 吴远点点头，跟着颜如卿出了门。颜如卿拿在手里掂了掂，竟然严实合缝的，一点晃荡碰撞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单从这一点，颜如卿就觉着这东西做的够精致。至于说她拿在手里，观摩了半天，也没找到打开的机关。她是照死不会说的。绝对不能在这个便宜弟弟面前，露了这个怯。直到吴远问起道：“颜姐，你就这样——空着手去？” 颜如卿这才恍然记起，直接把车钥匙扔过来道：“副驾上有两盒茶叶，你帮我拿下来。” 本田轿跑就停在吴远家四合院门口。此去黄老的四合院，也就几分钟的庐城。颜如卿没有再次发动车子的意思。吴远接了钥匙，拿了茶叶，快步跟上颜如卿的脚步。拐了两道弯。就见黄老的四合院遥遥在望了。吴远忽然觉着有些不对劲。黄老这么德高望重的老人家过寿，门前没有车水木龙就不说了，也断不该连辆车子都看不见的。吴远意外之余，更加笃定自己是来早了。 “颜姐，你看看，根本就没人来。咱俩来早了！” 颜如卿头也不抬地道：“怎么会？丁老、李老早就到了。” 接着才想起补充道：“对了，今天黄老只请了些老友在家里小范围聚聚。明儿正日子，是在国宾馆。丁老他们受不了那种热闹，就不去了。” 吴远心中了然。敢情黄老早就替自己想到这茬了。 “早说嘛，早说我接到请柬就来了。” 话音刚落，一马当先地进了黄老家大门，拐过照壁，跨过二道门，就见黄老、丁老和李老，正在廊檐底下，大杀四方。象棋的子儿，砸在棋盘上，啪啪作响，杀气腾腾。眼见吴远进门。黄老似乎是眼看自己这盘无可挽回，直接在棋盘上一抚乱道：“这破象棋，下起来实在没劲。小吴，你给我做的紫檀木象棋带来了吧？” 丁老责备着黄老输棋耍赖，却也和李老一样，满脸期待地看过来。毕竟紫檀木手串，他俩都见过，也觉得是好玩意。紫檀木象棋，他们还真没见过。而且拿这紫檀木象棋杀将起来，照样能把老黄杀的屁滚尿流。到那时，看他还怎么赖账！吴远一看，黄老这锅都甩到自己头上了。自己必须马上弄个台阶，让黄老顺利下来。于是就手从颜如卿手里拿过浑然一体的象棋道：“黄老，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黄老却有些猴急，颇为嫌弃地道：“说恁多作甚？快点拿来，待我杀老丁个七进七出。” 丁老也是不甘示弱，掠起袖子道：“你放马过来，我能怕了你了？” 相比于黄老的霸道蛮横。丁老是颇有几分儒雅在身上的。如此也难怪，黄老总是下不赢丁老了。至于旁边的李老，面相看起来略凶，人却比黄老和气多了。主打一个人不可貌相。原先的棋盘和象棋，直接被扒拉到了地上。留给黄家大姐慢慢往棋盒里捡。黄老接过吴远递上去的棋盒，往面前小桌上一放，愣是找不到那儿开口。第833章仨老儿论战，一木匠搅局眼瞧着黄老急吼吼的样子，丁老和李老齐刷刷地看过来。吴远在颜如卿和仨老的注视下，轻轻地在边上一按，就听见一阵机括响动。随即棋盒自动打开来。颜如卿这才发现，吴远下手的地方，经有俩个不起眼的凸起。棋盒一分为二，棋盘也就自动形成了。崭新的象棋格子，配上黄老亲笔题的楚河汉界四个字，那是全天下独一份。等到三十二颗紫檀木棋子划拉出来。趁手一摸，那手感说不出哪里好，可就是地上那象棋所替代不了的。黄老直接抓了黑子，哈哈大笑。仿佛已经胜券在握了一般。或许是气势如虹，兴许是新象棋的加成。黄老为将的这一盘棋，还真让他给下赢了。赢了之后，愈发得志道：“小吴，这象棋做得不错，正合我意，也合我的手风。” 丁老却不服道：“侥幸赢了一把，别高兴太早。” “侥幸？”黄老把棋子随手一丢道：“老丁，你那棋子上的每一个字，可都是我亲自题的，你怎么赢我？” 这歪理让他正说的，堂而皇之的。偏偏还让人说不出反驳的话来。毕竟这一盘，真是他赢了。丁老只能愤愤地重新摆棋道：“再来！” 黄老却一推四五六道：“乏了，老李你来，该我歇歇了。” 丁老无奈，偏偏没有办法，只能揭黄老的老底道：“你呀，年轻时就这样，赢一场就跑。老了老了，还是这熊样！” 这时，颜如卿才有机会对黄老道：“黄伯伯，我给你带了两盒茶叶过来。西湖边上摘的，听说没多少，挺难得的。” 黄老却连看都不看，扬扬手道：“交给你大姐就行。” 颜如卿撇撇嘴道：“黄伯伯，这象棋的功劳，可也有我一份！” 黄家大姐接过茶叶道：“又让颜丫头你费心了。” 结果，等丁老和李老杀到兴起，紫檀木棋子，砸在花梨木棋盘上啪啪作响。着实是萧杀一片，杀气凛然。俩老对此都有些上头。直到黄老突然心疼地道：“你们能不能轻点？别摔坏我的紫檀木棋子。” 然而听黄老这么一说，俩老更加啪啪摔的兴起了。尤其是丁老，似乎把刚才输那一把的怨气，全都转移到棋子上来。看得黄老是暗暗着急。不过吴远可是丝毫不担心。毕竟是紫檀木的，全都是一次成型的。怎么可能被摔坏？果不其然，七八盘杀下来，丁老手被震的发麻，落棋自然就轻了许多。黄家大姐去而复返。却是已经用颜如卿带来的茶叶泡了两壶茶。一壶专门给黄老仨人，一壶另外给旁边的吴远和颜如卿。吴远看棋的同时，也发现了。今天除了自己这几个人之外，确实是没外人。可谓是相当私密的一次小聚了。这就让他感到很自在。直到黄老仨人，象棋下着下着，突然话题拐到了科威特去了。一谈到科威特，那自然离不开如今上蹿下跳的美利坚和联合国。然后话题自然而然地就归结到了，美利坚敢不敢出兵科威特的问题。不得不承认。仨位老人家虽然年迈，战略上的眼光还是在的。都看得出来，这场战争的最终结局，就是把美利坚拖入战场。唯一的分歧，就是在于美利坚进入战场之后，能给战争格局带来多大的转变和推动。一时间，仨位老人家各执一词。说得是口沫横飞，滔滔不绝。黄老觉着，老萨既然敢打，装备又比他们年轻时精良多了。这种条件下，美利坚冒然进入战场，指不定就要重蹈越南战场的覆辙。丁老却觉着，美利坚方面一直在操纵联合国搞风搞雨，未必敢轻易进入战场。毕竟越南的教训刚过去，没多少年呢。唯有李老，谈吐间微微有些龅牙道：“我没你们俩那么乐观。毕竟咱们也关起门来太久了，如今还没打开。不管是政治上，还是军事上，都不知道落后多少了。” “在这种情况下，以己度人，我自觉，没法做出公正的判断。” 随即，李老对黄老道：“老黄，过去那套小米加步枪的人海战术，指定是不适合现在了。旁的不说，单是咱们自己的队伍，也讲究个炮火覆盖。” 吴远笑着总结道：“穷则战术穿插，富则火力覆盖。” 黄老撇撇嘴，对于李老的话，无言以对。却把话题直接丢给吴远道：“小吴，你怎么看？” 颜如卿美眸灼灼，也看过来。因为她觉着，吴远在国际原油期货上的那么多判断，指定是有着自己的依据和分析的。而这种依据和分析，自然是关于战争局势和走向上的。眼瞅着昔日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仨老齐齐看过来。吴远不由压力倍增。饶是如此，他还是免不了语出沉重地道：“我的看法，跟李老差不多。” “咱们的武器装备，可能已经落后最先进的好几代。这种代差，甚至比当年小米加步枪对上飞机大炮，还要大。” 这问题虽然是黄老丢给他的，但黄老听到这回答，也是颇感意外。 “想不到你小子一介木匠，对武器装备这事还有研究？” 吴远不由失笑。他哪是研究，还不是前世的记忆告诉他的？接着就听黄老接着追问道：“那你说说，如果美利坚进入战场，走势和结局会有什么改变？” 吴远目光犹疑着从仨位老人面上扫过道：“如果美利坚进入战场，我觉得战争会在两个月之内迅速结束。” 黄老一听就摇摇头道：“你小子做木匠是一把好手，谈论这些国家大事，果然不靠谱。” 丁老面色凝重，一言不发。唯有李老追问道：“当真？” 吴远点点头，却还是找补道：“当然，这只是我个人一点看法。” 话虽如此。气氛还是因此变得凝重起来。直到片刻后，李老长出一口气道：“即便小吴说得是最糟糕的情况，那我们起码也得往糟糕的方向想一想，做好最坏的打算。但我们并没有，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第834章这要搁过去，一人顶一团居安思危。吴远的一席话，被李老解读成这意思，倒也没有错。只是如此一来。两个月这个巨大的信息量，就因此而忽略了。事实上，即便是两个月，已经是吴远不想语出惊人，而特意模糊夸大了。印象里，美利坚只用了短短42天，就把老萨撵出了科威特。不过，忽视就忽视了。吴远并没有进一步强调的意思。毕竟他没忘记自己的身份。区区一木匠而已。而且能把居安思危的这点意思，传达到上头去。本身就能够促进改革，加速开放。这就足够了。饶是如此，几个老家伙，依旧觉得，今天被区区一个年轻人敲响警钟，而感到震撼。于是就借着由头，换着法儿地灌吴远的酒。在接下来的黄老家宴酒席上。这顿酒席，除了丁老、李老，外加颜如卿和吴远，没外人了。一张紫檀木的圆桌，是绰绰有余了。吴远也是没办法。全桌就他一个年轻的爷们。仨老头一端盅，他就得干了。喝到后来，李老内心甚慰，对黄老道：“老黄呀，你哪儿找来的这一木匠，搁我带兵那会，起码能干个营长！” 吴远喝得醉醺醺之余，听到‘营长’二字，就捶着桌子道：“他奶奶的，二营长，老子的意大利炮哪？” 话音刚落，黄老就啐了一口：“放屁！” 当然他不是冲吴远，而是冲李老啐道：“区区一个营长，你以为老子给不起？” 眼看着俩老伙计又要犟上，丁老连忙打岔道：“颜丫头，你说，小吴如今手底下有多少人？” 颜如卿看着醉醺醺的吴远道：“起码一千多号是有了。” “哟，你们听听！”丁老端着俩手道：“这都一个团了，你俩还拿营长说事！” “况且这小子才多大，来日方长，团长远不是头！” 吴远醉醺醺昏昏欲睡之时，断然想不到老几位都要给他个团长干干了。只是这几年来，他还没如此醉过。实在是在黄老几人面前，他推无可推的，一口气干了靠二斤的量。得亏黄家大姐拿出来的都是好酒。喝了不上头。以至于不知不觉就醉了。否则，吴远断然不会让自己醉倒的。等到颜如卿把吴远架走离开，紫檀木圆桌上的三位老家伙若有所思。最后还是李老先开口道：“老黄，老颜可是把颜丫头托付给你的。你就让她……这么……啊？” 黄老顿时不乐意了，“你刚才不还是问我，从哪儿找来这么一木匠么？” “现在我就告诉你，就是颜丫头带来见我的。” “小年轻人的事，你说我拦得住么？” “我倒是想让老四娶她来着，可老四配不上她呀！” “再说，颜丫头喜欢，颜丫头乐意，这不比咱们安排的人强？” “有钱难买崽乐意，有钱难买崽高兴！” “你！”李老被噎得说不出话来道：“你这样不负责任，对得起老颜吗？” 不等黄老跳脚。丁老就抢先道：“其实我觉着小吴挺好的。你也承认，搁我们年轻那会，起码是个团长。颜丫头看上他，太正常不过了。” “唉！”李老叹了口气道：“可是咱们四个，唯独老颜走的走。临了临了，就托付我们这么一件事，还成了这样……” 黄老倒是看得开道：“行了，你也别想太多。” “依我看，颜丫头活得挺通透、挺洒脱的。比我家这几个拧巴的强多了！” 说起这话，倒是引起了丁老和李老的共鸣。 “这一点，你说得对！也罢，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都土埋大半截的人了，操心那么多干甚么！” 等到下午三点，吴远在自家四合院醒来的时候，除了觉着有些饿之外，没什么其他反应。从后宅出来，来到中院。就见马明朝迎上前来问：“老板，好点了？” 吴远嗯了一声，才问起道：“我怎么回来的？” “颜小姐扶着你回来的。” 马明朝不假思索地道，却略过自家老板吐了颜小姐一怀的事儿没提。这是颜小姐不让提的，他也没办法。 “对了，老板，颜小姐还把号牌留下来了。等宾利一回来，我就给装上。” 吴远点点头道：“估计在BJ也开不了几天了。叫宋贤跟货运站提前打好招呼，这车说运回去，也就运回去了。” “好嘞，老板。” 话音刚落，吴远就听见隔壁有动静。迈出大门一看，原来是送家具的来了，颜如卿正在旁边支应着。只是这一会不见的，颜如卿就换了身衣服。这也太不环保了。一天好几套衣服的，换下来不都得洗洗晒晒的么？当然，这话吴远自是不可能说出口，免得暴露自身土包子的本质。迎上前去，还没等他开口，颜如卿便先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颜姐。”吴远挠挠头道：“这回大意了，一下子喝冒了。给你丢人了。” “给我丢什么人？”颜如卿玩味地笑道：“丁老还要给你个团长干干呢！” “开什么玩笑？”吴远难以置信道：“我就是一个木匠。看看这些家具还行，带兵打仗，哪能跟黄老、丁老和李老他们相提并论？” 一车的家具卸完。也就手就安装到位了。因为芬迪在首都的送货和安装是一体的，完全外包给了盼盼家具办事处。只是这些外包的师傅们，并不认识吴远。所以吴远也趁机视察了一下办事处送货安装师傅们的服务。还挺不错。宋贤在这方面，算是落实到位了。到最后，颜如卿给了两包华子，愣是不敢收。直到吴远报了宋贤的名字，师傅们才道谢着收下，然后驱车离开。不过送完这一车芬迪家具，一进院距离拎包入住还差不少距离。加之颜如卿本来要求就高，这零零碎碎添置的东西，怕是还有不老少。吴远对此没说什么。而是对车牌的事，跟颜如卿道了谢。结果颜如卿又道：“上海那边的车牌，应该也快下来了，到时候我叫人送到你公司去。” 说完一见吴远又要道谢。立马话锋一转，问道：“计划什么时候回上海去？” 吴远思忖道：“快则三五天，慢则一周左右。” 第835章不露面则已，一露面惊人一波家具进宅安装完，颜如卿上了红色轿跑，风风火火地离去。按照她对居住体验的要求，怕是还得再折腾一阵子。远不像自己和媳妇俩人，匆匆忙忙地就搬过来了。不过回过头来，吴远一边回到自家宅院，一边发愁，给颜如卿这乔迁礼，应该送什么。所以这关系网一大，人情来往一多。每次送礼，都要费上不少的脑筋。思忖间，吴远站在鱼池旁，顺便把十全十美大锦鲤给喂了。然后就听见大门口有人叫门：“有人吗？” 吴远听着这声音有些耳熟，再加上他本身就站在院子里，离得近。于是就让马明朝别动，自己迎出门去。等过了二道门，就已经透过拱门看到了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胡同口小卖部的老板娘花娘。平日里总缩在小卖部里，不显山不露水，不抛头不露面的。根本不觉着有多惊艳和特别。哪想到，今儿这一登门，哟嗬，富态而又丰腴。 “哟，原来吴老板在家。” 吴远点点头道：“老板娘亲自登门，有什么事？” 花娘伸长脖子冲院里张望道：“我进了点百货，一人搬不动，所以想找马师傅搭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