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立马扑棱起来。 但是效果不大。 一来是被拴住了腿,二来是两只鸭子各有各的扑棱方向。 老支书一眼就看出来道:“这鸭子哪来的?” 他很清楚,幺女婿家里猪圈养的几只鸭子,早被杀着吃完了。 吴远掏出华子,给俩人各散了一根道:“就在村部门口,宋老师给的。” 老支书一听就道:“宋老师送的?她们娘俩,一年到头的,养十几只鸭子,还不知道能落几只,这一下头就给你送了俩。” 虽然老丈人是一个字没提,但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吴远不该收。 吴远一摊手:“我也很无奈,我不想收。但是宋老师硬塞给我了,当着商店里那帮闲老汉的面,我又不好跟宋老师太过纠缠。回头传出去,再闹出笑话。” 老支书浑浊的俩眼里寒芒一闪:“他们谁敢回去多嘴,看我不撕烂他们的嘴!” 吴远摆摆手:“我都警告过了,就看他们听不听了。” 老许头吧嗒一声,抽了口烟道:“不过话说回来,你给她弄个教师编,又出了那么大一口气,她送俩只鸭子,也是理所应当的。要是都知道俩只鸭子能换来教师编,送你鸭子的人怕是能排到大运河去!” 吴远一屁股坐下来,胳膊肘支在桌子上,夹下嘴上的烟道:“问题是谁走漏了消息,宋老师怎么知道是我帮的忙?” 老支书直接抢白道:“这太简单了,宋老师又不是傻子。用脚后跟猜,都能猜得出。咱村除了你,没人有这本事。包括我,都不敢打这包票。” 吴远愁眉不展:“那娘俩相依为命不容易,我这两只鸭子收的,比收了别人的大礼还难受。” 听完这话,变成仨人愁眉不展了。 一直到李会计忙完回来,一听这事,直接一拍桌子:“这还不简单?宋老师干啥的?教书的!暑假里找几个孩子让她教,顺便塞点补课费给她,合情合理,皆大欢喜!” 老支书和老许头一听,就直拍桌子道:“我看这事行。” 老支书更是直接道:“小远你那么多外甥外甥女的,每年暑假也都来你家度假的,这不正好的事?两全其美。” 吴远一脸苦笑。 外甥外甥女们是来玩的,要是知道过来还得补习,怕是以后再也不想来了。 不过话说回来,真有必要的话,还真得让外甥外甥女们,见识一下社会的险恶和自己这个老舅的良苦用心。 揭过这事,吴远话题一转,问起道:“李叔,我听着刚才收购龙虾一毛钱一斤,那你们转卖给我三姐,村里还能有利润么?” 李会计看了老支书和老许头一眼道:“还有,五分钱的利润。” 老支书进一步解释道:“这是你三姐跟我们商量好的。她这人心善,看着村里那些毛孩子,弄得浑身是泥,掏来的龙虾实在不容易,所以就给提了五分钱一斤。” 吴远点点头,怪不得呢。 这是三姐能做出来的事儿。 得亏当初自己拍板,把夜市上小龙虾的销售价格提到了一块钱一斤。 否则经三姐这么一涨价,自己的利润空间立马就捉襟见肘不少。 老许头补充道:“不过经你三姐这么一涨价,收到的都是好龙虾,个头大不说,而且能保证都是活的。” 这就叫一分价钱一分货。 即便如此,吴远也知道,三姐那边每天还是有一定的损失率。 这是难免的。 死虾她是绝对不会做给客人吃的。 在村部坐了半个来钟头,吴远提上化肥袋子,就回家了。 一路回到家,正准备把俩只鸭子解了,扔进猪圈里,却突然发现,猪圈里嘎嘎地多了好几只鸭子,甚至窝里还有新生的鸭蛋。 吴远讶异间,见媳妇迎出来,就问道:“这圈里的鸭子哪来的?” 杨落雁一看丈夫手里攥着的俩只鸭子道:“大徒弟家里和明朝家里送来的。而且不止鸭子,家里还有黑鱼和猪肉。” 吴远不由失笑,这都是看准了自家没鸭子了,专门填补空缺的吧。 接着就听媳妇问道:“你这鸭子哪来的?” “宋老师送的。” “哦~” 杨落雁的声音顿时意味深长起来。 第558章 收礼送礼,全都是人情世故 “媳妇,你听我解释!”吴远连忙道。 “解释什么解释?难道你们真有什么事?”杨落雁快言快语,连消带打的,根本不给人思考的机会。 以至于吴远几乎是条件反射地道:“没事,一点事儿都没有,我用不着解释。” “这就对了!把鸭子放进圈里。我走了。” “媳妇,你怎么走了?” 吴远刚问出口,银色桑塔纳就开到了自家门口。 杨落雁伸手打开车门道:“去县里买点东西。马上端午节了,爹家,师父家,五爷家,三姐家,不都得送么?” 说话间,吴远解开了两只鸭子腿上的绳子,直接扔进猪圈道:“要我陪你去么?” 杨落雁咣当一声关上门,顺便摇下车窗道:“不用,你在家歇着吧,我去去就回。” 看着银色桑塔纳远去,吴远走进家门。 有个明事理、知进退的媳妇,就是省心。家里的大事小情,人情来往,全都张罗的一清二楚。 根本不用费心。 小楼客厅里,烟酒摆了一地。 看来这一上午的功夫,送礼的人是没少来。 家里的烟酒储备,鸡鸭鱼肉又多了起来。 照这么看来,其实没必要再另外添置了,直接把家里这些礼品打乱了,配搭一下,送出去就挺好。 既避免在家占地方,又省得家里吃不完,造成浪费。 可惜媳妇是有原则的人。 她不想把晚辈们送来的礼品,转手送给长辈。 孝敬,图的是一个心意。 包括用心去选,用心去准备。 加之家里如今各方面开销也比较大,香烟酒水,鸡鸭鱼肉的,这些都属于消耗品,又特别能放,不至于过期造成浪费。 正自琢磨着,吴远似乎听到门口有人说话。 抬头一看是代婶站在门口,手里头还拎着两条花鲢。 “代婶,你进屋来坐?”吴远相让道:“放心,大黄不咬人,而且拴着呢。” 代婶连连摆手:“坐就不坐了,马上过节了,拎两条鱼给孩子尝尝鲜。” 吴远迎出来,却是没接道:“代婶,咱们两家邻居多少年了,这是说得哪里话?而且这花鲢,咱这边可不多。你家鱼塘里专门养的吧?留着卖钱多好。” 代婶直接把稻草系着的两条鱼往吴远手里塞道:“你快拿着!卖钱也不差这两条。” 吴远没办法,只好接下来道:“要不代婶,我花钱买,这样总行了吧?” “别别别!”代婶说完,抬脚就溜,边溜还边道:“对了,你家要是打芦苇叶,我家鱼塘边上就有,不用跑太远去找。” “哎,好嘞。” 今年天干物燥的,旱成这样,一般的河沟早就干得差不多了,连带着芦苇丛也不如往年随处可见,想找大点的芦苇叶包粽子,怕是真得费不少功夫。 有了代婶提醒,这下得来全不费功夫。 走回院子,吴远就手把两条花鲢放进盆里,添满了水。 这份量,一条怕有六七斤的样子。 鱼身切成鱼片,做水煮鱼;留下鱼头,还可以再做个剁椒鱼头。 一鱼两吃,两全其美。 眼见距离吃饭时间尚早,吴远回车库取了镰刀,跟客厅里带孩子的刘慧打了声招呼,就带着草帽出门了。 日头愈发炽烈。 吴远估摸着,宋春红那脸,就是这样风里来雨里去晒出来的。 本来挺白净的一张脸嘛,他记得很清楚。 信步经过邻居肖家门口,家里似乎没人,只有院子里的狗在叫。 就这样,一直走到村办小学的东南角。 如今学校的院墙全都盖起来了,透过院墙,只能大概齐地瞅见教室的房梁顶子。 倒是里面敲敲打打的干活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 吴远悄悄地顺着院墙外围左拐,紧走几步,就到了代婶家的鱼塘。 鱼塘边上有个简易棚子,里头放了些不值钱的工具。 鱼塘南岸,靠近东西横路的一边,长满了一人多高的芦苇。 在烈日炙烤下,依旧泛着醉人的绿意。 果然靠着水,就是长得好。 吴远提着镰刀靠近,顿时惊奇一番小鸟。 这时,吴远才注意到,芦苇丛里不少的鸟窝。 前世没少到这种芦苇丛里掏鸟蛋的。 不过眼下,他没了这个兴致。就连打芦苇叶,也都挑着捡着地打,尽量不破坏小鸟们的家园环境。 一口气打了四五斤的芦苇叶,吴远琢磨着怎么着都够了,就用最长的芦苇叶,顺手打了个结,然后收起镰刀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又意外发现一丛的野艾草。 于是手起刀落,过节的艾草也有了。 而且这么一大把,不管是挂门上,还是烧水给孩子洗澡,煮鸡蛋什么的,都绰绰有余了。 进了家门,放下镰刀,就手打了一盆水,把芦苇叶浸在其中,这样放上两天也问题不大。 中饭之前。 媳妇杨落雁去而复返,后备箱里塞得是满满当当。 不仅有各种糖果巧克力,还有新补充的华子和茅台。 看得吴远都有些目瞪口呆,只是当着马明朝的面,没有多说。 但等到礼品全都卸下来,杨落雁又马不停蹄地把挨家要送的礼,一摊一摊地全分好。 吴远一看,还剩不少烟酒。 结果媳妇说了,那是给家里备的存货。 这样子收礼送礼,着实有些过节的气氛了。 一家人吃过中饭,杨落雁便把糯米先淘了泡上,连带着做红豆沙的红豆都泡上。 这才把几家的端午节礼,全都提到车上,催着吴远开车出门。 以往都是马明朝开的车,杨落雁早就习惯着心放肚子里地坐。 头一回坐上自家男人开的车,纵使知道吴远有那个小本本,杨落雁这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 原本送礼是高高兴兴的事,可千万别出什么事。 所以打吴远一上车,系安全带,拉手刹,踩离合、挂档到起步,杨落雁眼都不眨地盯着看。 结果把她给看迷惑了。 这行云流水的操作,马明朝这样的老司机,也不过如此。 一脚油门回了娘家,老支书果然不在家,杨落雁用自己的钥匙开了门,把东西放好,又用家里的电话给村部打了个电话。 接着马不停蹄地去了四爷和五爷家里,师娘和五娘碰巧都在家。 一番推拉术,好在都顺利送出去了。 第559章 不蒸馒头争口气,但得分时候 银色桑塔纳开到下圩村。 杨落雁都做好了施展顶级推拉术的准备。 结果碰到三姐吴秀华不在家。 不仅三姐不在家,而且三姐夫熊刚也不在。 一问才知道,都去县里那小院子忙活去了,只留下老俩口在家照看着孩子。 熊老爷子和老太太,只顾着看着熊飞燕。 他们知道这个要来的孩子,是大儿媳妇的心尖尖。 谁出问题,这孩子都不能出问题。 却忘了管顾着俩亲孙子。 终究是物以稀为贵。 结果熊武带着弟弟熊文又出去和村里的孩子们鬼混去了。 这一混,又混到了水泡子旁边去了。 淹死孩子的事儿,已经过去一年了。村里的大人小孩明显都放松了警惕,就连水泡子边上围得那圈子栅栏,也出现了不同的破损。 所以吴远见到俩孩子又不长记性。 直接一脚把熊武踹了个扑跌倒,一旁的熊文提起来,逮到屁股一顿胖揍。 见到老舅到来,熊武本来还高高兴兴的。 冷不防被这一脚踹得,大脑直接宕机短路了,小嘴一撇,委屈巴巴地就哭出来道:“老舅,我怎么了?你像踹钟文强一样地踹我?” 看在孩子哭声不大,说话有条有理的份上,吴远忍住再补一脚的冲动。 先对怀里的熊文吼了一声:“别哭了!” 才质问着熊武道:“我有没有跟你说过,玩归玩,别靠近水泡子?” 熊武满肚子的委屈,一听到这话,直接哑火了。 这话,老舅那些年不止一回地说过。 尤其是在去年,淹死个小伙伴之后,熊武愈发感到后怕。 那种恐惧感深深地藏在心底,难以忘却。 然而熊文更小一些,对这些记性不大,忘性却不小。 一听这话,就理直气壮地反驳道:“呜呜,可这水泡子里没水了,而且我会凫水了,呜呜……” 还敢反驳?显着你了? 吴远不气反笑。 熊武不由退了一步,其他一起玩的小伙伴们直接吓得作鸟兽散。 眼前这水泡子,由于连续一个月不下雨,确实没多少水了。 但起码还有及膝那么深。 加上河塘里的污泥,正是陷人的紧。 危险指定是存在的。 更何况,人倒霉的时候,浴缸里洗澡都能淹死。 于是吴远指着水泡子道:“我现在把你扔下去,你能游上来,算老舅打错了,不该打你。要是游不上来,今晚饭你不要吃,饿着长长记性!” 熊文终究是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没见识过社会的险恶。 小脸倔强地,小脖子一梗,昂然道:“有本事你就扔,我肯定游得上来!” 熊武拉他,劝他别逞强。 然而形势顶到这儿了,他只要还是个带把的,就容不得他退缩。 吴远看在眼里,吩咐熊武道:“去给我找根长棍和长绳过来。” 熊孩子是该收拾。 但也得在确保绝对安全的前提下。 等到熊武把长绳和长棍都找来,熊文已经被吴远剥了个干净。 小脸犟着,小腰叉着。 等着一会用完美上岸来打老舅的脸。 然而吴远仔细研究了片刻,初步选定了水塘东南角那片。 确定有淤泥,但不多。 接着又用长棍试了试深浅,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随即就穿着裤衩,提溜着熊文,从东南角那片断裂的篱笆墙下去,然后指挥着熊文走到指定区域。 熊文身上绑了绳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水里走。 起初水刚没过他的脚,他还满不在乎地,觉着这身上的绳子真是多余。 接着没过了他的膝盖,依旧不怎么吓人,只是有些凉。 熊文回头看了一眼老舅,见老舅什么也不说,只挥挥手让他继续走。 很快没过了他的大腿根儿,熊文觉着有些发虚了。 可是那个男人就在身后,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看扁。 不蒸馒头争口气。 妈妈经常这样说。 就在他迈出下一步的时候,那个男人的声音传来:“就那儿了,转身游上来。” 熊文当时就觉着自己赢了。 结果一脚踩下去,水面下的淤泥,直接陷到了他膝盖,连带着水面都顶到他脖子了。 一不小心,还喝了口水。 咕噜噜,呸呸呸。 吴远本来以为这孩子还能挣扎两下,谁知道,单这一下就乱了章法。 直接在水塘里扑腾起来。 “老舅,救我!” 果然这孩子天生就是惧水的命,长得再大,游得再好。 在水中也施展不开。 “别乱动!” 吴远一声大喝,随即扎稳马步,把绳子绕在自己腰上,一步一步地往上扯。 他倒是也能直接扑腾下去救人。 但考虑到一会还要去县里刘局家送礼,这身上弄脏了没法见人。 好在他考虑得周密,加之水塘的情况并不复杂。 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熊文在连陷了两脚淤泥之后,放弃挣扎,任由身上的绳子带自己逃出生天。 等到出了淤泥坑,更是连腿都撑不住。 任由那个男人一把抱起自己,越过篱笆墙,爬上了岸。 熊文紧紧地抱住老舅。 哪怕这时候屁股上又会挨一顿痛揍,他也认了。 吴远感受到孩子的变化,一巴掌高高扬起,却轻轻落下。 就这样,吴远抱着熊文,后头跟着熊武,怀里抱着老舅和弟弟的衣服。 到了家。 正陪着老俩口说话的杨落雁,连忙迎上来,问个究竟。 吴远简单把情况说了一遍。 个中凶险,已不足为道。 但杨落雁跟他心意相通的,直埋怨他这教育手段太过冒险了。 当下接过给熊文冲洗的任务,冲洗过后,还不忘带着熊文到东屋的床脚,摸着床腿给孩子叫了叫魂。 至于老俩口。 他们觉着俩孩子去水塘边玩没有事,自然也就不觉得挨舅舅打一顿是多大的事。 熊老爷子现在操心的,老二和老三家里,看着老大家里这么赚钱,眼红的紧,见天地在他耳边唠叨,该怎么跟孩子的老舅提一提这茬呢? 被杨落雁这么一叫,熊文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这在农村来说,就是叫好了的标志。 哭过之后,再见到吴远,竟还主动伸出双手来道:“老舅,抱抱。” 吴远也是刚冲过水,身上还湿漉漉的。 见状一把抄过熊文,抱在怀里。 就见这孩子悄悄在耳边道:“老舅,我都听你的,以后再也不去水边玩了。” 第560章 一场量身打造的精致骗局 吴远现在也有些心疼孩子了。 毕竟熊文这辈子,被他改变了命运,也就跟他产生一股莫名的息息相关的关联。 这种关联,超越了普通的舅甥血缘。 “行了,男子汉大丈夫。该勇敢时,自当奋勇向前!不该逞能时,也要学会明哲保身。” 另一边,熊武早已洗了手,跟熊飞燕一起吃着杨落雁带来的巧克力糖果。 全然忘记了刚才的凶险。 片刻后,熊文蹬了蹬腿,从吴远的怀里下来。 吴远也就没给熊老爷子开口的机会,带上媳妇杨落雁就先行告辞了。 杨落雁也很轻松。 经历过和三姐之间顶级推拉术的较量,她恨轻而易举地就把送出去的礼,留了下来。 仨孩子一直站在门口,看着桑塔纳远去,直至消失不见,这才回屋写作业。 去县机关大院的路上。 副驾上的杨落雁思忖道:“总觉着你对熊文这孩子有些特别,比跟小江还亲一些呢。” 吴远也大大方方地承认:“不愧是我媳妇,你的感觉没有错。” “可即便这样,你刚才那样教育孩子,也太冒险了。” “我也承认,确实冒险了点。” 这时候,就没必要跟媳妇争个是非对错。 只是当时,他是本着宁愿吓住孩子,也要让孩子将来永远不靠近水边。 毕竟没有什么,比保命更重要。 银色桑塔纳抵达县机关大院,刘局家的楼下。 吴远一推门下车,就碰见刘局的爱人陈大姐,正拿着个蒲扇下楼。 一见吴远到来,陈大姐顿时开心的手足无措道:“哎哟,小吴师傅,或者我该叫你吴老板,你怎么来啦?” 然后越看吴远现在的一表人才,越觉着当初没能跟他亲上加亲,倍加惋惜。 结果下一秒,瞅见从副驾上下来的那个妙人儿。 真就不比自己的侄女儿差。 “陈大姐,我是小吴师傅媳妇杨落雁,常听他提起你和刘局。没有你们那一单,我们俩没这么顺利能成呢。” 陈大姐一时不知道该乐还是该苦笑了。 转而抓住杨落雁的双手,上下打量说:“小吴师傅的眼光真是没错的。找媳妇的水平,比他打家具还要更厉害。” 接着就见吴远从后备箱里提出礼来,连连推却道:“小吴师傅,你这是闹哪门子?年年节节都不落的,我跟老刘哪来这么大的福气哟!” 杨落雁顺势搀着陈大姐上楼道:“都是些平常家用的东西,不值什么钱的。再说您和刘局,在他最失意的时候,帮了那么大的忙,我们逢年过节来看看你们,也是应当的。” 什么话都让对方说了,陈大姐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只好指着杨落雁,对吴远道:“小吴呀,瞧你找的好媳妇,不只是人才漂亮,而且小嘴叭叭的,太能说了,瞧我都说不过她。” 吴远笑道:“陈大姐,我知道,你那是让着她呢。” 陈大姐当先开了门,才刚进屋,就听到里头传来响动道:“又落了什么东西?一天天地,多大个人了,还总是丢三落四。” 说话间,刘局的老丈人陈老先生,打里屋走出来。 看得出来,之前摔骨折的影响还在。 整个人都还透着一股不太爽利的感觉。 所以这人老了,最怕摔跤。 不无道理。 “哟,是小吴师傅呀,快来快来,我最近又淘换个紫檀木地手串,给我掌掌眼……” 那可真是巧了。 最近紫檀木手串,他可是经手做了好几个了。 有经验着呢。 陈大姐对杨落雁道:“我爹退休没别的爱好,就喜欢鼓捣那些木头玩意。让他们去玩木头去吧,你跟大姐说说话。” 吴远跟陈老进了屋,就见陈老打一个包装精美的木盒子中拿出一个手串。 吴远一看,连装手串的木盒子都是花梨木的,想必这手串也是价值不菲,假不了。 结果从陈老手里一接过来,顿觉手上一轻。 这份量不对呀,明显轻飘飘的。 吴远毕竟亲手车了四五个紫檀木手串了,紫檀木入手的份量,他是一清二楚。 可以说他这俩只手就是称了。 于是拿在手上细细打量,直到他发现其中有一颗珠子线控那边,有点微微的白色粉末。 虽然不多,但逃不脱他的法眼。 当下揣在手上道:“陈老,这手串你是怎么得到的?” 陈老不明就里,却也眉飞色舞地娓娓道来。 上当受骗的故事都没什么新鲜的。 这是专门针对陈老先生,做的一个局。 骗子有三个人组成,一人卖手串,一人假装要买却钱不够,另一个是却是个嘴替,代替陈老问出各种疑问,并且按照设计好的验证方法,一步步地证明给陈老看。 于是陈老这一冲动,就花三千块买下了这个假手串。 说完,陈老还特意强调说:“本来那人打算卖五千的呢。” 听起来跟自己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但这恰恰是骗子套路的关键一环,让人失去鉴宝的警惕心。 吴远听完之后,愈发笃定无疑地道:“陈老,你先坐下。” 陈老先生不明就里地坐下道:“怎么了?这手串有什么不对么?小吴师傅,你有话直说,别磨磨唧唧的。” 吴远并不应激,反而起身出门去。 把陈大姐拉到一边道:“老爷子刚收的手串是假的,这事要不要跟他明说?” 吴远在这事上的分寸,跟教育孩子又不一样了。 本来嘛,三千块钱也不是多大的事。 换在常人家里,可能是泼天大事。可放在刘局家,这都不是事。 陈老先生图一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怕就怕,那几个骗子,日后还会来! 毕竟从陈老经历的第一次受骗过程来看,那几个人就是专门瞄准他老人家来着。 起码知道他喜欢收藏,有一定的经济实力,而且有支配权。 结果陈大姐不假思索地道:“说,跟他明说!我和老刘当时就觉着这事不对,可我们俩看不出来。你这个专家跟他说,他不信也得信。” 吴远为难道:“我就担心,万一给老爷子气出个好歹来。咱三千块事小,老爷子身体事大呀!” 第561章 外能顶天立地,内能屈尊降贵 “小吴师傅,你说得对。” 听到这话,吴远刚松了一口气,就见陈大姐从旁边的柜子里摸出一瓶药道:“咱把速效救心丸备着,这不就没问题了?” 吴远看着陈大姐,一脸真诚:你确定? 结果里屋等着的陈老先生,倒是先不耐烦了。 “小吴你跑哪里去了?我这重金收来的紫檀木手串到底怎么样,你倒是给句准话呀!” 陈老先生就等着吴远一番夸了,但你却迟迟不给,可不就得着急么? 陈大姐冲着吴远一摊手,那意思是:听见了吧?是他自己个要听的,不是我们真想刺激他的。 吴远不知道陈老先生和陈大姐这对父女俩日常相处是怎样子的,但多少觉着陈大姐这样的决定,有些草率了。 跟着陈大姐进了屋,就听陈大姐道:“爹,小吴对你这什么手串,有话说。” 说完,扯了扯吴远示意一下。 然后陈老先生就愈发好奇,看着吴远的表情分明在说:叫你夸一句,你直接夸了就得了。为什么非得把我闺女牵扯进来,这孩子不懂这些,你当她面说,不等于对牛弹琴么? 吴远轻咳一声道:“陈老爷子,我说了你别着急。” 陈老先生急得手都抖了道:“你再不说,我才真急了。” “那好吧,陈老爷子,这手串是假的。” 一听这话,陈老先生的老花镜好险没直接掉地上,迫不及待地拿起手串,就翻过来掉过去地看,连花梨木的盒子打翻了都顾不上。 “不可能呀,我瞧得真真的……” 吴远捡过盒子仔细看了看,这盒子倒是真材实料花梨木的。 这手串,还没装它的这个盒子值钱。 这仨骗子也算是另一种意义的买赎还珠了。 陈老先生瞧了半天,自然是瞧不出来的。 可能就算瞧出点端倪来,也会心存侥幸地故作糊涂。 吴远接过手串,救出那个露出点白色粉末的珠子,放在仨人眼皮底下,一点一点地拉动手串的绳结和珠子上的孔眼厮磨。 没一会儿,又洒落了些许粉末,正好落在陈老先生的手心。 “这是蜡烛粉末?” “对咯,陈老爷子,您瞧您还是懂得嘛!” 然后下一秒,就见陈大姐一个箭步上前,直接一巴掌捂在乃父的嘴上。 陈老先生下意识地吃了一惊,然后就觉着什么东西顺着喉咙滑下去了。 “你干什么?” 陈老先生冲着闺女大吼。 陈大姐理直气壮地道:“喂你一颗速效救心丸,我是为你好!” “我好好地,你喂什么救心丸?”陈老先生蹭地站起来,接着一把将手串摔在地上,接着一颗颗蜡球全都跌散了。 吴远再捡起来看,发现那表皮的一层木制纹理,的确像是紫檀木的手感。 别的不说。 这仨骗子的手工做的不错。 父女俩这是杠上了。 看得出来,陈老先生这是把受骗的气,全都撒到了闺女身上。 吴远没拦着,这撒出来,总比憋在心里的好。 结果陈大姐也是理直气壮地表示,你现在没事,恰是因为我先喂了你速效救心丸,才没事的。 父女俩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属实亲生的,没错了。 这却让吴远尴尬了,着实是好心办坏事了,属于是。 最后不得不劝慰道:“陈老爷子,你别往心里去。等有机会,我给你弄串真的紫檀木手串。” 陈老先生立马转向吴远道:“小吴你要是真能替我搞来,我给你钱。” 吴远趁机语重心长地道:“陈老爷子,钱不钱的,倒是小事。那仨个骗子是专门冲着你来的,这次我不提醒你,我担心他们下回还得找你。” “下回还来?”陈老先生接着眼前一亮:“这更好!我非得让他们把骗我的钱,吐出来不可。” 陈大姐却不屑地道:“得,到时候,你别在被人绕进去。” 接着陈老先生又拉着吴远看自己其他的收藏。 吴远没有再发现其他的假货,倒是让老人家心里安慰不少。 如此事儿一说完,吴远果断就提出告辞了。 临走前,杨落雁被陈大姐塞了五六斤的巨峰葡萄,刚上市的新鲜葡萄。 回去的路上。 杨落雁听着自家男人讲完事情经过,不由笑道:“你也真是不怕好心办坏事!” 吴远笑了笑:“没想那么多。” 其实是有些后怕的。 但前世他也在这种骗子局中上过当,被骗走了三五百块钱,换回个假的金链子。 也曾经另辟致富的蹊径,想靠着喂养宠物猪而发财,结果花一千块买了个寻常的小花猪,而且是个病猪,没养几天就死了。 所以再遇到骗子这种事,心中总有一股忍不住的冲动,想要去揭破它,拆穿它。 俩口子回到家。 杨落雁便开始着手准备包粽子,趁着今儿在家先煮上。 包的时候费功夫不说,煮起来一煮就要六七个小时,更费功夫。 不是今儿在家,还真没那么充裕的时间包这玩意。 吴远则里里外外地门前,把艾草先挂起来。 烘托的就是一个即将过端午的气氛。 听说县里本来准备划龙舟活动的,结果由于大运河的水位实在太过低了,而不得不临时取消。 吴远估摸着,水利局的刘局应该没少被县里干部埋怨。 刘慧看在眼里,也是服气的。 自己这个闺女女婿,在家里什么事都做,全然不像是做大生意的人。 要不是端午节前这送礼的人那么多,刘慧甚至都忘了,女婿在外头也是有好几家厂子的大老板了。 平日里跟老姐妹们说起这一点。 结果老姐妹们,只觉得她这是凡尔赛。 外能顶天立地做大事,内能屈尊降贵做家务,这样的女婿还不好么? 可是刘慧只觉得,哪有这样的人呢? 要不是她亲自遇上了,打死她也不会相信,世上有这种人! 吴远并不知道丈母娘会对自己有这般疑虑。 两世为人,他出去闯荡有闯荡的劲头,回家享受有享受的态度。 像是做一道美食,教育一下孩子,甚至是给狗喂饭,并不觉得失了身份,低三下四什么的。 反倒是令他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一股生活的烟火气。 无形之中,也就解了压,释放了焦虑。 两全其美。 第562章 直觉的判断,虽草率却有用 一锅粽子,一直煮到了晚上十点。 杨落雁打着哈欠回了房间,吴远就不由心疼道:“咱家吃得了那么多粽子么,连累你这么辛苦?” 杨落雁掀开薄毯,就凑到丈夫身边,像只慵懒的波斯猫,哼哼了两声,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其实吴远是有些暗自欣喜的。 他发现,媳妇杨落雁,跟自己是一样一样的人。 即便在近千人的服装厂里说一不二了,回到家依旧是个贤妻良母孝顺女儿。 有妻若此,夫复何求? 新的一周,端午节近在眼前。 早饭自然是昨晚新出锅的粽子。 北岗这边习惯甜口的,咸口的很少有。 一般都是蘸白糖吃。 这对于吴远这一代人,或者说小江和玥玥的同龄人,其实是颇有吸引力的。 毕竟他们生活中缺糖吃。 逢年过节能吃到点糖果,都是当宝一样,能揣上很多天。 但小江和玥玥并不缺。 是以对粽子这种传统吃食,就没那么热衷。 结果还是被杨落雁强行喂了一只。 杨落雁的理由也很合情合理:毕竟是老娘辛辛苦苦包出来的,敢不给老娘面子? 农村里过节的气氛日趋渐浓,但盼盼家具厂里却依旧为接踵而至的订单不停地忙碌着,全然没有过节的气氛。 从家里到厂里,吴远就挺有感触的。 这让他想起前世经常为了个把工程,吃住在工地,连过年都回不去的日子。 其实这样的日子,还是有些悲凉的。 即便到最后,钱挣到了,但也会觉得错过了很多。 有时候会觉着,错过了,可以弥补。 但更多的时候,是错过了也就真错过了。 所以吴远一大早就找到后厨,见了老范。 范为民一见老板亲自来了,以为又是有什么高规格的商务接待,连藏着的华子都拿出来了,跟吴远凑头点了一根,才道:“老板,你说吧,这回又是哪位高干要来?有什么具体要求?” 吴远摆摆手,接着夹下嘴上的华子道:“没人要来。我就是琢磨着,马上端午节要到了,咱们厂不少驻厂的师傅和女工,都没时间回去。” “……食堂这边,给包点粽子,煮点艾草鸡蛋,采购点咸鸭蛋什么的,让大家在百忙之中,也能感受到点过节的气氛。” 范为民听的是目瞪口呆,以至于连烟灰烧了一大截,都忘了弹掉。 “就,就这事?” “就这样!”吴远肯定道。 范为民这才弹掉烟灰道:“老板,您这就属于仁者无敌呀!” 吴远失笑道:“老范,你是武侠剧看多了吧?” 范为民嘿嘿一笑,“最近确实看了不少港片。” “难不难办?芦苇叶什么的,今年可不好找。” “这有何难?”范为民一挑眉毛道:“老板,你就放心交给我。后天绝对让全厂职工吃上新鲜的粽子和艾草煮鸡蛋。” 与此同时,县政府办。 卞孝生等了一个周末,才得到今天上午一次见徐县长的机会。 而且时间只有十分钟! 在来宾室苦等的卞孝生不由怀念起,以前想见就见县长的时光。 那时候县长跟自己之间,充满着上下级的革命友谊。 不像现在,仿佛隔着阶级上不可逾越的差距。 然而这种差距,不比不知道,一比就更难受了。 想想县长都能主动去吴远的厂里吃饭,而自己主动找过来却只能干等着。 这差距是何等地大。 卞孝生想不明白,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输给了吴远呢?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一声呼唤,就打断了他的思绪。 “卞乡长,县长现在有八分钟的时间,快跟我来吧。”说话的是林秘书。 卞孝生来不及跟林秘书计较这十分八分的差别,揣上手提包,就快步跟上去。 再次出现在县长办公室,卞孝生颇有点故地重游的感觉。 徐县长似乎还是那么和蔼、那么慈祥。 一见面就看出来道:“孝生,你这段日子可晒黑了。” 卞孝生差点没感动的淌下眼泪来,县长还是看到了自己的辛苦和努力的。 不过转念一想,眼泪就瞬间憋回去了。 “坐!” 二人在沙发区坐下,徐县长像往常一样,随意地丢了根烟给卞孝生。 结果卞孝生却没接住。 这事真说起来,其实并没有什么。 但有时候,一个念头的滋生很莫名其妙,却是意外地野蛮生长起来。 一发不可收拾。 就比如现在,徐县长忽然觉着:孝生这个乡长跟自己没了默契呀,连根烟都接不住了。 颇有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意味。 徐县长也觉着这样的判断,有些过于草率。 但这判断在脑海里就是生根发芽,滋长起来了。 卞孝生并没有想那么多。 刚才那一瞬间,他确实有些失神来着。 因为他在琢磨,怎么跟县长开口说那个事。 但是想来想去,还是觉着开门见山好了。 他觉着,自己跟徐县长有这个默契,适合直来直去。 “县长,我听说咱们市在搞一个家居港的长远发展规划?可我觉着,咱们应该发展种桑养蚕,缫丝生产,进而到成衣出口这条路。之前我们不是有过探讨么?” 听了这话,徐县长愈发笃定:孝生竟然问起这样的问题,确实和自己没了默契。 于是他冲着烟灰缸弹了弹烟灰道:“孝生,我承认我们有过类似有意义的探讨,但那是当时没有更好选择的情况下。现在有了家居港这个更好的选择,我们为什么还要抓着别人走过的老路不放呢?” “孝生呀,吃别人嚼过的馍没味道。况且,种桑养蚕这条路,我们首先面临的就是南方同类县市的竞争。这方面他们走在我们前头,我们拿什么去超越,去追赶?” “说到底,最好的情况,也不过是成为他们的上游,沦为他们的附庸产业带。” 卞孝生紧咬着牙关道:“县长,你是不是觉着吴远比我更有潜力?” 一听这话,徐县长就知道,自己刚才那番话白说了,卞孝生根本就没听进去。 而且作为一个干部,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简直是昏了头了。 “孝生,你怎么会这样想?” 第563章 服装一上身,气质上来了 卞孝生万万没想到。 徐县长不仅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而从另一个更高的维度,直接给他来一个降维打击。 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就在他还懵圈,没转过弯来的时候,就听徐县长痛心疾首地训斥道:“你作为一个有潜力的干部,这样想就已经输了!” “吴远这样的企业家,跟我们的干部,从来就不是对立面。相反,作为干部,想为地方做出点成绩,离不开这些优秀企业家的配合与合作。” “当初缫丝厂要是没有吴远的二十万注资,开得起来么?就算我放开你作为干部的要求,但起码你做人不能忘本吧?” 说到这里,徐县长直接把抽了半截的烟头掐灭在了烟灰缸里。 随即扬扬手撵人道:“行了,你回去好好想想吧。想通了,再来跟我汇报。” 卞孝生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离开县政府的了。 这次不仅没有捞到个说法,而且在徐县长面前大为失分。 徐县长是真的失望。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如今吴远已经走到了连自己都要微微仰望的层次,卞孝生却还停留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不论别的,格局上就差出好大。 盼盼家具厂。 吴远自然不知道,今早的县政府办公室竟然上演了这么一出。 挥别老范,他从后勤部食堂那边回来。 就见着蒋凡和助理小姐姐,从一辆出租车上往下搬东西。 瞧那一摞摞的,自然是前些日子,盼盼家具厂订购的工作服。 吴远快步走过去,打了个招呼道:“二嫂,这么快就做好了?” 蒋凡点了点头:“这可是厂长亲自督办的,加上布料厂里都是现成的,所以就很快。” 家具厂的赵果和桑语正在清点对接着。 吴远边让着蒋凡和助理道:“二位辛苦了,到我办公室里喝口水。” 蒋凡边带着助理小姐姐进了厂长办公室。 里头空调已经开了。 一进屋,就是一股凉气扑面而来。 在沙发上坐下来,蒋凡这才想起来介绍道:“妹夫,这是我助理苏珂,一直很崇拜你来着。” 吴远伸出手来,礼貌性地道:“你好。” 苏珂立马起身,双手握住吴远的手,以至于身子都躬成了九十度,以至于空门大露:“吴老板,您好。” 吴远收回手,就觉着这姑娘挺有点马大哈的。 很快,赵果和桑语清点的差不多了。 桑语抱着行政部的那一摞制服,美滋滋地回了行政部办公室。 一进屋,就反手关起门来,顺带着把窗帘拉了起来。 这是有多迫不及待要试穿呀? 赵果拿着清点后的数据表格进来,跟苏珂确认了一下,最后在对方提供的接收单上签了字。 虽然是俩口子厂里的对接,但程序也是一丝不苟的。 忙完这一切,蒋凡就起身道:“衣服已经送到,我们就先回了。司机师傅还在等。” 毕竟是叫的出租车。 多等一会,就多耽误人家挣钱。 于是吴远就没再多留,起身送出门去。 等到看着出租车离开厂区,吴远转身回自己办公室时,就见行政部的房门忽然打开。 换了全新行政服装的桑语美滋滋地走出来。 十八九岁的女孩子,正是最爱臭美的时候。 自己先换好了,就迫不及待地开门显摆,却忘了其他女同事还是衣不蔽体的。 所以桑语还没等来自家老板的只字评价,就先被办公室的女同事气急败坏地吼道:“桑语,要死啦,关门!” 桑语吐了吐舌头,连忙转身关了门。 这才听吴远点评道:“效果不错,一看就专业多了。希望你们今后的工作,能对得起这身服装。” “知道啦,老板,我们会更加努力的啦。” 回到办公室。 吴远刚处理了几个电话,就见二叔杨国柱推门进来了。 一进门,杨国柱就开门见山问:“听说你让老范,给职工们准备点端午的福利?” 吴远摆摆手:“那算什么福利?顶多算是加餐。” 旋即又认真问道:“不过二叔,你倒是提醒我了。咱们厂福利制度这块,目前是有哪些内容?” 杨国柱也就实话实说道:“福利制度,提供宿舍和工作餐,现在又有了工服,还要什么福利?” 吴远干脆换了个问法道:“那其他国营厂子,端午节都发些什么?” 杨国柱一听,更加不以为然地道:“很多厂子连工资都发不出来了,还发什么端午节福利?就算是有福利的,也不过是毛巾肥皂之类的,不值什么钱。” 这倒是个事实。 很多厂子都半死不活了,按照他们的标准,盼盼家具厂能按时发放工资,而且工资待遇不低,已经是秒杀他们了。 如今在北岗,能在盼盼家具厂工作,已经足以令大多数人羡慕了。 吴远沉吟道:“这样吧,你跟行政部研究一下,考虑今后的四节,跟其他厂子一样,该有的福利要有。” 总不能每回都等着吴远这个老板,临时起意的。 杨国柱还有些不大情愿的道:“行吧,我们先研究研究。不过这回的端午节,指定是赶不上了。” 吴远也不强求:“那就从中秋开始。” 送走杨国柱,行政部的仨个小姑娘,已经把职业工装,完完整整地穿戴起来。 好家伙,那往走廊里一站。 绝对养眼。 看得财政部的袁涛,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被赵果毫不留情地嘲笑道:“袁会计,眼珠子要掉地上啦!” 袁涛老脸一红,却堂而皇之地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此乃人之常情。” 赵果点点头:“不知道嫂子听到这话,会不会表示认同?” “别别别,姑奶奶,算我没说。” 相比于行政部的小试牛刀,保安队换上保安服装之后,直接被保安队长史航拉出来,在厂里溜达了一圈。 那精神风貌,谁看了不得竖一个大拇指? 连带着油然而生一股自豪感,觉着自己上班的地方,是越来越正规,越来越发展壮大了。 第564章 工作有时间,谈对象没时间 但还是有人持有不同看法的。 午饭过后,吴远找到木工车间,跟师父乔四爷蹲了会墙根。 然后就因为这件事,被师父埋汰了一圈。 “你才挣多少钱?咱讲究那个排场做什么?有这个必要么?” 话是虽然不中听。 但吴远也硬着头皮听完。 因为他知道,师父这是站在自己角度上考虑的问题。 不管有没有道理,这也是为他好。 等到师父说完,吴远笑着道:“师父,这个排场不是讲究给你看的,也不是讲究给我看的。而是讲究给外人看的。” “这段日子,全国各地来的经销商、代理商应该不少吧。你们这木工车间都没少被参观吧?” “你想想,他们看到之前那样散兵游勇的保安队,和现在统一服装的保安队,对盼盼家具厂的印象能一样么?” 乔四爷闷头抽了口烟。 平时里接待那些五湖四海的代理商和经销商代表,他只觉得吵闹。 哪里想得到这事背后的诸多细节。 不过仔细一想,那些代理商和经销商代表,有的谈成了,有的没谈成。 谈成了固然是皆大欢喜。 没谈成的那一批里,会不会就有因为对家具厂印象不佳而放弃合作的可能呢? 很明显,答案毋庸置疑。 尤其是盼盼家具厂走出省级发展的层面,进入到全国这个大市场之后。 想到这里,乔四爷的思想也跟着转过弯来,只是嘴上还有些残存的抵抗道:“这些服装定做,得花不少钱吧?” 吴远哈哈一笑道:“都是落雁厂里做的,她还能挣我钱么?” 这话倒不假。 纯属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乔四爷看了看自己这徒弟,满身都是心眼子,自己纯属多虑了。 离开木工车间,吴远又到了缝纫车间。 相比于木工车间的臭汗熏天,缝纫车间的味道就好闻多了。 但在这众多的好闻味道里,依旧以百雀羚的桂花香味最多。 席素素见到他出线在门口,立马放下手头工作,DuangDuang地走过来,再不像以往那样未语先红脸的羞赧,落落大方地道:“老板,你可有日子没来咱们缝纫车间了。” 被下属问责,吴远根本不带怵的。 这是上辈子当甩手掌柜,当出来的经验。 当下俩手一摊道:“我这不是来了么?” 接着就话锋一转,问起道:“如今订单骤增,缝纫车间还忙得过来么?” 席素素抿了抿唇道:“目前晚班还没加满,我们还算忙得过来。加之厂里条件不错,姐妹们也都喜欢吃住在厂里,既安全,又挣钱。” 吴远本来已就是来打个卡,毕竟回来这么多天了,不露个面不合适。 所以听完这个回答,当即转身往外走,随口问道:“谈对象了吗?” 席素素被问得猝不及防,俏脸一红道:“厂里那么忙,哪有功夫处对象?” 说完转身就跑了。 吴远摇摇头。 先前还说忙得过来,现在又说没时间处对象了。 果然女孩的心思你别猜。 不知不觉,到了下班时间。 吴远坐着桑塔纳,去县里接了媳妇杨落雁回家。 结果一到家,就觉着门口的圈里鸡飞狗跳的,明显有些不消停。 推门下车过去一看。 好家伙,原先空空荡荡的圈里,变得有些拥挤了。 不仅下蛋鸡多了,而且鸭子也从原先的一两只增加到十来只了。 至于村里的恶霸白鹅,更是凭空多出来五六只。 这一看又是来了不少送礼的。 俩口子进了客厅一看,好家伙,刘慧正在分门别类,挨个登记。 虽然说这样做有些离谱,但一天来了七八家送礼的,单靠人为记忆,确实容易记错记混。 倒也没毛病。 刘慧瞧见俩人回来,旁的没说,单指着旁边那一堆烟酒道:“你三姐家送来的,你们不在,我实在是推不过她。” 吴远苦笑。 杨落雁也甚是无奈。 三姐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苦笑之余,吴远扬扬手道:“收下就收下吧。三姐那人,就算我俩在家,也不见得能拉扯过她。” 转眼又过了一天,端午节前一天。 吴远俩口子回到家,门口的圈里愈发拥挤了。 不仅如此,水井旁边的水池里,也是挤满了各种大鱼。 以至于吴远不得不去隔壁代婶家里,接了个氧气泵来加氧。 刘慧依旧记了个满满当当。 而且分门别类地放进了储藏间,省得留在客厅里,看着碍眼。 看着刘慧名单上记录的这些人名,吴远发现,这简直比上班还累。 就在他放下记账本,揉揉眉头的时候,肩膀上忽然被人按住了,继而轻轻揉捏起来。 这不像是媳妇的手法。 毕竟媳妇就在面前,一脸促狭地似笑非笑着。 能被刘慧允许,藏进自己家里,又被媳妇容忍的,除了蔺苗苗这个大外甥女,绝对没旁人了。 心中笃定了猜测,吴远头也不回地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听这话,一脸神神秘秘的蔺苗苗顿时泄气下来:“真没意思,这都能被你猜到。” 吴远一派老舅的威严道:“多大人了,还跟我玩这一套?你是不是还打算悄悄蒙上我的眼睛,让我猜猜你是谁?” 蔺苗苗顿觉委屈:“老舅,我可是帮你盘了一天的礼。” 刘慧笑道:“确实如此,不然我理得没那么快。” 吴远面色稍缓,“回来做什么?” 蔺苗苗语气一扬:“回来给老舅你送礼呀,这可是端午,正经的四节!难道我和宝俊还没送礼,你都没发现么?” 吴远实话实说:“确实没有。” 这小本上记那么多,送礼的人都够人头大的了,谁还顾得上谁没送。 蔺苗苗吃了个瘪,转而跟杨落雁讨巧道:“舅妈,今晚我想住在家里。” 杨落雁不假思索地道:“你房间一直都在,你想住就住。” 吴远却反对道:“你这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连家都不回,能行么?” 不料蔺苗苗理直气壮地道:“我就是为了防她们,才亲自回来跟你送礼的。我和宝俊容易么?” 这孩子,上回让大姐代送点礼给自己,却被截胡一半的事,还记在心上呢。 第565章 路在何方,让我指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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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岁忘忧(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