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一杯奶(H)_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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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难，你就说话。” “困难倒是不困难，就是这工作干着，让人觉着实在没什么前途和希望。所以……”说到这里，江静忽然俏脸绯红地道：“吴老板，我想跟着你干。” 这是鼓起了多大勇气才说出的这话，鼓得脸都红了？但就算你用了再大的勇气，吴远也只能拒绝道：“我这儿都是大老粗，没你干的活。” 江静忽然往前坐了坐道：“吴老板，我什么活都能干！” 吴远微微一笑，把话说开道：“你这么漂亮一姑娘，跟我干，将来风言风语的，我无所谓，你受得了？说不定连对象都难找。” “对你来说，前途和希望，跟找对象哪个重要？再说你现在的工作，其实还算不错的。” 江静沉默了片刻，忽然道：“吴老板，其他的问题先不谈。但我觉着，前途和希望更重要，因为那是属于我自己能够掌握的东西。至于对象，不确定性太多了，不是么？” 这思路很跳脱啊。反倒把吴远这套传统论调上的说辞，给反驳倒了。一时半会的，吴远都不知该怎么驳斥了。年纪轻轻的，就有如此自立思想的，确实有些不一般了。加之，吴远刚才还在琢磨转战海南的事儿。他也确实需要个代理人，先到海南打个前站，摸摸路。即便如此，吴远也没有当场答应。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他还需要更深入地考察。江静走得有些不甘心，但吴远没有斩钉截铁地拒绝到底，让她看到了一丝希望。加上她之前有过替吴远搜集消息的经历，她觉着自己还是很占优势的。所以，时刻准备着。就是这样。江静走后，吴远就有些坐不住了。实在是新年伊始的，脑海里有太多的思绪裹在一起了。理着理着，都有些烦了。干脆出门走一走。坐上车，马明朝发动车子，头也不回地问：“老板，去哪儿？” 吴远正准备说去曼迪菲家具厂，结果公司里的范冰冰跑出来，敲开车窗道：“老板，你三舅打来电话，叫你去川沙县去一趟，说是家具厂的新场地批下来了。” “知道了，这就去。” 这下不用吴远说了，马明朝开车直奔川沙县政府。银色桑塔纳抵达川沙县机关大院，虽然这里一如既往地破旧，但吴远依旧感觉到一股风雨欲来的萧瑟和飘摇。然而见到刘建设的时候，对方却是春风满面的。看得吴远刚坐下就问：“三舅，这回是不是弄了个好去处？” 刘建设撒了根小熊猫给吴远道：“亏你年前提醒的早，我提前把门路跑通了，占了点先机，将来留在浦东新区做事。” 第319章该出手时，我会出手的吴远当即拱手道：“恭喜啊，三舅。” 刘建设却还有些绷着道：“不过这事还没官宣，你这儿得替我保密。” 啪嗒一声，吴远点着打火机递过去道：“这事我自然知道轻重，你放心。过两天，我做东，介绍你认识个人。” “哦，什么人？” “这次浦东大开发的很多政策，都有他的影子。” “这是能人！那必须见一见。” 说完，刘建设就把曼迪菲新址的地皮材料拿出来道：“这可是土地封存之前，批复的最后一块地皮了，六十亩，比你预计的少点。” 吴远翻开材料看看，地皮的位置还行，靠着一条马路。地块也还算理想，规规矩矩，不是什么奇葩的狭长型，绕月型之类的。 “三舅，谢啦。”吴远合上材料道：“明儿我就派人把钱交了。” 离开了川沙县机关大院，银色桑塔纳顺路到了曼迪菲家具厂。烂泥渡还是那个老样子，甚至本就坑多遍地的老路上，还新添了几个新坑。以至于桑塔纳都只能慢慢悠悠地开。免得一不小心，就把积水溅到行人和骑车的身上去。到了曼迪菲家具厂门口时，路况才算好起来。老井头开了大门，就冲车里的吴远拱手拜年，如愿地获得了两包烟。就很美滋滋。厂子里机器声此起彼伏，一派忙碌的景象。所以吴远下了车，也没什么人迎出来，都是抽不开身。直到他出现在木工车间门口，埋头干活的何运辉被旁边的师傅提醒了一声，这才快步走出来。师兄弟俩点了根烟，吴远直接问道：“师傅们到岗情况怎么样？” 何运辉咬着过滤嘴道：“就一个葱省的人没来，其他全到了。不过有师傅介绍新人过来，所以现在车间里师傅反而比年前多几个。” 吴远点点头：“三五个倒是问题不大，你记好工就行，少不了他们工资。” 何运辉嗯了一声，就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我问一个也许我不该问的问题，咱们的曼迪菲家具，除了团购这个渠道，有没有考虑直接面向市场去卖？” “毕竟我看盼盼家具就卖的挺好，没道理咱们用料更足、档次更高端的曼迪菲家具不好卖。” 吴远弹了弹烟灰道：“可以是可以，但问题是进口高端家具的市场不大，短期内很难像盼盼家具那样打开局面。” 何运辉嗦了嗦牙花子，这倒是，曼迪菲家具确实太贵了。反正他是买不起。于是又往回找补道：“我就是随口一提，大主意还得你来拿。” 吴远也随之安抚道：“走一步看一步。如今团购订单尚能支撑一阵子，以后真遇到合适的机会，该出手时，我会出手的。” 跟何运辉聊完，吴远转头去了缝纫车间。门口处的石琳见到他出现，都知道停下手头的工作，站起来讪讪地傻笑了。这孩子，总归是要慢慢成长。有进步就好。但也千万别进步到蔺苗苗这种会臭着脸给自己看的地步。缝纫车间门口。蔺苗苗臭着脸是有原因的，毕竟老舅来到上海第三天了，才知道过来看一看。曼迪菲家具厂在他眼里，这就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呗。所以说话也带着阴阳怪气，听得吴远眉头微皱。 “老舅，你还知道来呀？” 一听就是老阴阳人了。下面吴远都不用听，也知道她会说什么，于是果断趁她说出来之前，把手里头那块地皮的资料丢过去道：“看看吧。” 蔺苗苗猝不及防地接在怀里道：“这是什么？” “自己看。”吴远也是不惯着，自顾自地吞云吐雾。翻着材料，蔺苗苗的脸色从不明就里到渐渐狂喜：“这是曼迪菲家具厂的新场地？” “竟然有六十亩？” 虽然不及盼盼家具厂的一百亩，但起码也算是一个数量级上的。更何况，盼盼家具厂那是在北岗，而曼迪菲家具厂占得可是上海的地皮。即便只是上海乡下的，那也不是区区北岗所能比的。 “天哪，老舅，你太帅了！” “我帅还用你说？”吴远牙齿咬着烟道，“条件呢，我都给你们创造好了。剩下的，能不能赶上盼盼家具厂，就看你们的了。” 一反手，就是一个PUA过去。可蔺苗苗却并没有觉着有何不妥，反而急匆匆地进车间道：“我得抓紧去干活了，就不送你了，老舅。” 这话说得，好像哪回送了似的。回到腾达公司，把材料交给马明琪，后续的事儿，就交给她处理了。吴远放心。不料马明琪接过资料，连看都没看，就直接站起来道：“老板，今儿有会计来应聘，我面了一个，你看看能不能行？” 吴远这才顺着马明琪目光的方向，注意到芬迪沙发上坐着个戴眼镜的中年妇女。约莫三十多岁。这年头的三十多，跟二十年后的三十多是不能比。如今日子苦，化妆保养还没那么时兴，所以女人一过了三十，看起来都显老。尤其是这位女人，显老之余，还有些苦相。一看就是天生劳碌命的那种。吴远随口问道：“家里情况，你问了吗？” 马明琪脱口而出道：“问了，家里俩孩子，老公没了，交给婆婆带了，挺可怜的。” 这时邹宁走过来八卦道：“老板，就为了这位于姐，明琪把一个帅哥会计给拒了。” 哪知马明琪振振有词地道：“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一看就是油嘴滑舌，不靠谱。” 邹宁一句话将军道：“这么说来，老板也是油嘴滑舌，不靠谱咯？” 马明琪顿时一滞。她总不能说老板不靠谱吧？邹宁说这话，还是有点小心机的。结果还是吴远亲自解了围道：“走，过去介绍下。” 马明琪瞪了邹宁一眼，快步走过去道：“于姐，这位就是我们吴老板。” 于姐当即一个鞠躬，鞠到一半才堪堪止住，伸出双手道：“吴老板，我是于楠，楠木的楠。干过十多年会计，因为厂子发不出工资，丈夫又意外走了，所以……所以请您一定给我个机会，我会好好干的。” 第320章千防万防，小人难防好家伙，这一鞠躬，差点把吴远鞠到土里去了。而且这名字也不太讨喜，于楠，鱼腩，这日子怎么可能过得好？吴远本能地眉头一皱，翻着马明琪手上记录下来的信息道：“于姐，你也知道，干会计的，最重要的是要诚实可靠。所以你的情况，我会派人去背调的。” 说到这里，吴远特地留意了于楠的表情。这个女人果然一愣。随即就很坚定地道：“我说的情况都是真实的，经得起任何调查。” 吴远点点头，把材料交给马明琪，对于楠道：“明天过来上班吧。” 至少对方这第一关是过了。吴远拍了板，马明琪却比自己入职还要高兴。一个劲地拉着于楠，说着明儿几点上班，能坐那些车到这里的话。吴远却只能提醒邹宁道：“一会让明琪好好看看，我给她的材料，明儿抓紧去把钱交了。” 邹宁欣然道：“好嘞，老板。” 当晚，腾达公司这边，吴远没有再留人守着。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更何况，仨徒弟白天还有工程要干，这大冷的天，夜夜守着不睡觉，谁能受得了？不过吴远不知道的是，马明朝开车把他送回家之后，又开车偷偷溜回来了。都是诚心诚意为公司着想，为公司做事，不求让吴远看在眼里。但求问心无愧。结果这一晚，还真让马明朝给逮着了。十点半钟，吴远都搂着媳妇杨落雁要睡觉了，结果床头电话骤然响起。这让箭在弦上的吴远，多少有些恼火。好不容易打着西方情人节的名头，要给媳妇来个过节仪式，结果这就被搅了。换了谁，能不恼火？等到一听完马明朝说的事之后，顿时一身冷汗下来了。大意了。姓单的娘们是真做得出来，竟然深更半夜地来到腾达公司门口泼大粪。得亏马明朝留了个心眼，守在那儿。不然明儿一早，看着满玻璃的大粪，臭味熏天的，腾达公司的声誉，还不被破坏殆尽？尽管腾达公司口碑一向很好，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个事儿一旦传出去，还不知道走样成何等离奇夸张的版本。挂了电话，吴远火急火燎地穿衣出门。大晚上的也没车了，出租车也不是那么好打，他只能敲开对门，借了老吕的二八大杠，直奔黄家巷。二八大杠远远地，还没骑到腾达公司门口，一股恶臭便扑面而来。等人到了跟前一看，乖乖隆地洞，满满两大桶。真难为姓丁这个小身板了。俩人已经被马明朝绑在路灯柱子上了，动弹不得。好在抓住他俩，马明朝轻轻松松，没受什么伤，甚至连一滴粪水都没溅上。 “老板，耽误你休息了。” 吴远摆摆手，“别说那话，你没事吧？” 马明朝道：“我没事，老板，他俩咋办？” 吴远二话不说：“报警，交给警察处理！” 姓单的，立马开始呜呜咽咽地求饶道：“吴老板，我们再也不敢了，你就饶了我们这一回吧？” 家里娘们一软，姓丁的也跟着软道：“吴老板，饶了我们吧。” 这事吴远岂能心软。当下进了公司，找到管片的派出所电话，一个电话打了过去。很快，一辆军绿色的吉普212呼啸而来。这车有年头了，在腾达公司门前停下来，还嘎嘎直响。车门打开，下了仨个大盖帽。一下车，就不由捂起了鼻子，实在是太味儿了。为首的是今晚的值班民警魏解放，三十五六，一脸胡茬道：“怎么回事？” 吴远简单地把情况一说。魏解放当即大手一挥：“没说的，带走调查。”随即又跟吴远道：“你也跟我们去做个笔录。” 这时候马明朝才出面问道：“这两桶大粪怎么办？” 结果魏解放一回头，不答反问道：“你当过兵？” 这下子，双方找到了话题。一时间，对马明朝的热乎劲上来了，吴远都不用跟去所里做笔录了。直接在腾达公司简单问询就完事了。吴远这也算是被爱屋及乌了。当然临走时，吴远敝着外头被绑那俩口子的面，给几位大盖帽各塞了两包烟。普通的那种。于是魏解放就问了：“这种事儿，没造成实质性伤害，很难有什么结论。吴老板打算要个什么结果？” 吴远大大方方地道：“说实话，我也不在乎罚他们那俩钱。我只想，确保公司在这里开的最后几个月里，平平安安的，别出什么幺蛾子。” “就像今晚这样，要不是明朝留了个心眼。赶明天我才知道公司被人泼了大便，有理也没理了，再传出去，公司的声誉就毁了。” 魏解放点点头，消化着这话里的诉求和尺度，嘴上却问道：“既然公司开好好的，口碑还不错，怎么几个月后就不开了呢？” 马明朝解释道：“公司找了个写字楼，正装修呢，装修好了，就搬过去了。” 魏解放仨老警不由肃然起敬。旁边一个姓张的老警，甚至开玩笑地问道：“写字楼在哪，属于我们管片范围内么？” 不等吴远回答，就被魏解放打断道：“问这个干啥？跟今晚这案子有关系么？” 随即又补充道：“就冲马兄弟这战友的关系，咱们该处还得处。” 吴远微微一笑，他可算是明白了。但他对这事也不拒绝。公安系统认识俩熟人，没什么坏处。随即魏解放就指着俩桶大粪，吩咐手下那个年轻点的警察道：“小陈，你把这粪水倒掉，粪桶洗干净，带到所里，作为证物。” 小陈一脸嫌恶，连带着看向房东俩口子的面目都变得极其凶神恶煞起来。马明朝主动道：“我帮你，免得溅身上麻烦。” 一桩恶心的事儿，就这么消弭与无形。吴远跟魏解放几人握了手，目送着对方带人呼啸而去。这边马明朝已经把二八大杠塞进了后备箱，任由盖子敞着，把他送回了教职工小区。就这样到了家，杨落雁依旧嫌他身上有味儿，不得不洗了澡换了衣服，才堪堪睡下。第321章小卷怡情，大卷伤身隔天就是2月14日。天还没亮，吴远趁着媳妇杨落雁还没完全清醒，主动开始了过节仪式。等到媳妇嫌他身上还有味儿时，已经迟了。于是等天亮了，俩口子全都去抢洗澡间。直到坐车抵达腾达公司门口时，吴远才对媳妇的草木皆兵深有体会。因为这门前明明什么都没有，他总是觉着有点味儿萦绕在这儿。那神经质的劲儿，跟昨晚杨落雁是一样一样地。 “明朝，一会你把这门前，再拿水冲一冲。” 马明朝干脆利落地点头，“好，老板。” 公司已经开门了，是范冰冰开的。她通常第一个到，不仅是为了开门，更是为了把公司里里外外地打扫一番，弄个窗明几净，赏心悦目的环境。结果今天，她这活被人抢了。忙里忙外，擦这擦那的身影不是她，而是今天刚入职上班的于楠。至于范冰冰，整个人支棱在前台上，人都傻了。这真是明琪找来的会计么？分明是来抢我活的呀。吴远一进门，一个墩布直接从地上怼过来了。得亏他反应得快，才没被绊倒。正忍不住心生邪火，结果于楠一脸无辜地道：“老板，鞋底在墩布上蹭蹭再进。” 人家这也是为了公司的卫生。只是太过周到了的点。不过吴远还是把鞋在墩布上蹭了蹭，然后这才进门。等到马明朝提着一桶水往门外走时，于楠又打斜刺里冲出来道：“马师傅，我来我来。” 好几次，范冰冰想要提醒她：“于姐，你好歹是一会计，用不着这样的。” 于楠却不假思索地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确实，勤快得令人心疼。这样的员工，对吴远这个老板来说，没什么。可对公司的其他人，立马就带来一种‘卷’的风气。范冰冰不知所措地不说，就连一向说一句动一下、不说不动的邹宁，都忍不住忧心忡忡的了。门口用水冲过的地方还没等干，黄琦雅的小拉达便开过来，盖住了那块地盘。马明朝眼皮一跳，忍住没说。接待了黄琦雅的吴远，透过单透玻璃幕墙看到这一幕，更不可能提这事。真要提了，以黄琦雅的个性，怕是这小拉达都不能要了。 “昨儿有个姓吕的教授打电话给我，是你介绍的？” “没错，同济的吕文清教授，就住我家对门。” “他一个臭老九，怎么想起注册个公司？文人的清高，不食人间烟火的超脱呢？” 吴远脸色臭臭，一向优雅的小布尔乔亚怎么会对一个教授，这么多的恶言相向？ “姐，你是不是被文人……” “哼哼。” 只一声哼哼，就把吴远后头的猜测给压回去了。不提也罢。所以吴远转而给吕文清说句话：“吕老哥脾气确实挺臭的，但他能放下身段搞这种，也是为了给从农村带出来的媳妇一个好生活，这没什么错。” “那行吧，你让他明天来找我。” “好嘞，姐。” 接着黄琦雅长身而起，都走到门口了，又回头道：“对了，今晚我哥请你吃饭，吴宫大酒店，有空没？” 吴远脱口而出道：“有，那必须有。”随即又追问道：“我可以带人么？” “我也在，你看着办。” “我懂了，姐。” 看着小拉达绝尘而去，吴远摇摇头回到办公室。这个小布尔乔亚，每次都是临走前，才顺便说出黄琦凡的事儿。一幅完全不放在心上的样子。不过这次吃饭定在吴宫大酒店，吴远倒是咂摸出不一样的味儿来。那种地方，消费不一般，八成是黄琦雅定的地。吴远坐下来，摸起座机，一个电话打到了川沙县机关大院。刘建设听了之后，连连保证道：“我一定准时到。” 保证之余，还追问了一句道：“我能再叫个人么？” 圈子就是这么形成的。不过吴远沉吟片刻，还是道：“三舅，要不下回？这回主要是介绍你跟黄哥认识。” “也对，也对。” 晚上下班前，吴远刚准备打腾达公司出发，刘建设就一脸匆匆地赶到了。 “三舅，我不是告诉你地儿了么？直接去就行。” “跟着你更好。” 刘建设也没多解释。但看得出来，他对这顿饭，是真的重视。上了银色桑塔纳，等到车子启动之后，刘建设这才追问道：“你先跟我说说，你的这位黄哥，具体是什么来头？” 吴远思忖着道：“现在是经信中心主任，负责很多经济政策的调研和制定。之前找我聊，也主要是政策相关的话题。” 刘建设追问道：“是个处级？” 吴远提醒道：“三舅，别忘了上海的独特地位。换做其他省会城市的处级岗位，在上海起码高个一级半级的。” 刘建设脸色顿时凝重起来，“那最起码是个副局级了。” 相比之下，吴远倒是没有太大感觉。一路轻松地抵达吴宫大酒店，任由门童开了车门，施施然下了车。面对吴宫大酒店的富丽堂皇，腰板顿时就挺直起来了。好歹也是曾经战斗过的地方，熟。至于刘建设，就有些没来由地心虚。虽然不是头一回来，但这里的消费水平，依旧让他腰板硬不起来。所以见到酒店的漂亮前台，直扑吴远而来，他一点都不觉得意外，纵使他是杨落雁的三舅，也是如此。 “欢迎光临，吴老板，你来啦？” 迎上来的除了江静，没别人了，一身工装制服，愈发养眼漂亮了。靠着吴远的身体距离，也比接待其他贵宾要近一些。更何况，迎接贵宾，本来就不是她这个前台的事儿。吴远点点头，就听江静问道：“今天是应杨百万的邀请么？” “哦？杨怀定也在？” 一问这话，江静就瞬间明白了，随口糊弄过去道：“三羊开泰嘛，他们经常在这边组局的，最近接待的都是浙省的商人。” 吴远并不奇怪。杨良正和杨卫国想要把盘子做大，仅靠自己的那点资金运作，实在太慢了。加上浙省的小老板们，嗅到了上海这边的投机味儿。双方也是一拍即合。第322章人狂必有祸，车快必会翻但吴远并不后悔。任何有可能翻的车，他都不上。跟着江静来到黄琦雅所定的包间，江静给二人倒了杯水道：“吴老板，有事随时叫我，我先回前台了。” 吴远挥挥手：“你忙你的。” 刘建设喝了口水，想提一句轻松的话题道：“小远，你这是走哪儿，都不缺红颜知己呀。” “哎哟，三舅，你可冤枉我了……” 结果刘建设不等吴远解释，就自顾自地道：“其实有钱就包二奶的，我见的多了。你这，根本不算什么事。” 既然不算什么，我到底是该解释，还是不解释？结果连犹豫的时间都没给吴远，黄琦雅后脚就到了。黄琦雅的小布尔乔亚的风格，今儿算是展现到了极致。让人一见，就忍不住为东欧那几个相继脱离社会主义阵营的小国家感到可惜。不然的话，还能趁着同一个阵营的机会，多和东欧的小姐姐们，深入交流交流。 “姐，我来介绍一下。”吴远和刘建设都起了身了。黄琦雅放下包，目光也看过来了，就听吴远续道：“这位是我三舅刘建设，川沙县委办主任。” “三舅，这位是黄琦雅女士。我到上海创业，她帮了我不少的忙，所以我认她当姐了。” 黄琦雅微微一颔首，“你好。” 态度上有所保留。刘建设也只能点到为止地道：“你好，你好。” 其实黄琦雅只对吴远感兴趣，以前嘛，是为了那点微不足道的优越感。现在嘛，一声姐总不能白叫不是？黄琦雅这一出现，吴远就不陪刘建设聊了。坐在黄琦雅旁边，给她倒杯水，顺便问起些闲话道：“姐，黄哥能想着我，多亏你帮忙。” 黄琦雅却懒得居功地摆摆手道：“你千万别这么想，你俩之间的合作，我可不掺和。” 吴远脸色一滞。接着就听黄琦雅补充道：“整天搞得灰头土脸的，一点都不优雅。” 这话倒是一点不假，是自己欠考虑了。而且自己和黄琦凡之间的合作，如果黄琦雅介入其中，确实有些太招眼了。意识到这一点，吴远心里一动：“姐，要不咱们去别的地方，合作干票大的？” 黄琦雅眉眼一挑：“这话今天不谈，改天我找你。” 于是吴远就按过不说。反正他不急着这一时半刻的。黄琦雅喝完了一杯茶水，就开始吐槽起她哥来了。别人对她哥小心翼翼的，她可丝毫不惯着。终于在黄琦雅去补妆回来，黄琦凡匆匆地推门而入，出现了。 “哥，你怎么才来？前几次你跟我弟相聚，不会都是这般让他等的吧？” 好嘛，黄琦凡差点被怼的下不来台。吴远当即解围道：“姐，黄哥一向很守时。” 黄琦凡这才得以坐下来。不过学者出身的他，倒也没把这事放心上。面对主动走过来跟他握手的刘建设，依旧毫无架子。 “黄主任，久仰久仰，一直听小远提起您。今天终于得见，幸会幸会。” “您是？” 三舅这激动的，连自我介绍都忘了说。吴远只好顶上道：“黄哥，我三舅，刘建设，川沙县委办主任。再过一段时间，兴许你们有一块合作共事的机会。” 黄琦凡推了推眼镜，又定睛审视了刘建设一眼道：“定了？” 刘建设点头：“基本上差不多了。” 其实这不奇怪，有吴远这个嗅觉敏锐的人提点支招，跳出川沙县那个泥坑，摇身一变，跻身未来的浦东新区，一点都不难。反而行动越早，越简单。随后的饭局，四个人，模式很简单。黄琦雅纯属过来买单的，她只负责吃，连喝都不用。而刘建设和黄琦凡新认识，酒主要是他俩之间喝的。但黄琦凡最有谈兴的，还是跟吴远，所以话题大多是他俩聊的。黄琦凡的意思很简单，让吴远步伐再迈的大一点。不仅人力上要储备充分一些，而且资金上的实力也要适时地展现出来。吴远琢磨着，看来腾达的注册资金要追加到七位数了。这是最起码的。当然说到最后，黄琦凡也没忘提一句道：“等时机成熟，介绍你跟建筑工程管理局的人，认识认识。” 这不就妥了嘛。吴远直接举杯敬了黄琦凡两盅。话谈到这份上，该聊得都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黄琦凡和刘建设这样的体制内人士交流时间。所以吴远借抽烟的机会出了个门，先把单子签了。结果回来的路上，陡然遇见杨怀定打包间里出来，张嘴一笑，俩门牙都被熏成四环素牙了。 “哟，吴总，新年好，新年好！真是巧了。到我们包间来喝两杯？” 吴远摆摆手，“不了不了，”因为他知道杨良正和杨卫国都在。话不投机半句多，就不去讨那个没趣了。杨怀定还不甘心，又追问道：“那吴总的客人，方不方便我过去敬杯酒？” 吴远掏出烟来道：“杨总，还是算了。今儿我也是应邀，做不了这个主。” 于是俩人就找了个带窗的走廊尽头，吞云吐雾起来。 “吴总，刚才见到你的那一刻，我这热血沸腾的劲头，突然就冷静下来了。” “这段时间，不少资金涌入上海。良正更是轻而易举地，就筹到了上千万的资金盘子。这下他的大户室，算是坐实了。今天也就是他为这事请的客。” “可我总觉得，资金进来多了，咱们国家股市盘口就这么大，跟个出生的婴儿一样，能受得了么？” 吴远点点头：“杨总你说的很对。” 怪不得他能屹立不倒。杨怀定接着滔滔不绝道：“可他们都觉着，小小一个台岛，股市都能涨到1万2千多点，直指1万5，咱们国家这不是迟早的事么？” 吴远失笑道，“台岛的股市泡沫这么大，过不了多久就要崩，拭目以待吧。” 前世台岛的股市，仅仅用了八个月，就从1万2千多点，跌回到2千多点。恢复两年多以前的水平。这帮人居然敢拿台岛做榜样，简直太膨胀了。更何况，台岛有着亚洲四小龙的名号，那底子也不是眼下的大陆可比的。第323章不想这辈子一眼望到头和吴远分开，杨怀定越琢磨，越觉着吴远说得有道理。毕竟吴远是置身事外，看起问题来，比他们整个包间的人，都要更加冷静客观。加之杨怀定自己也觉着，台岛股市的泡沫太明显了。历经25年的发展，才突破1000点大关。却在接下来的短短3年里，迅速飙涨至12682点，这是台岛股市两天前所达到的最高点。直接涨了12倍。这要说是没泡沫，杨怀定可以把自己脑袋拧下来当球踢。所以回到包间，杨怀定人还没坐下，就开口道：“各位，良正、卫国，我不否认眼下是个不错的机会，但咱们是不是，也因此有点狂热过头了？” 杨良正眯着眼道：“大哥，这就是金融啊！” 杨怀定叹了口气，并没有再说。他知道，就算把吴远搬出来，也没有用。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与此同时，吴远回到包间，黄琦凡和刘建设也聊得差不多了。黄琦雅抓起坤包起身要去结账。结果却被吴远一把抓住：“姐，不用了，签过单了。” 黄琦雅柳眉倒竖，头一回伸手掐了他一下。吴远愣是连牙都没有龇，依旧面带笑容。因为那样就不优雅了。黄琦雅没喝酒，黄琦凡坐着她的小拉达离开了。留下吴远扶着刘建设在一楼洗手间里狂吐，就这还是目送着黄琦凡离开之后，才回来吐的。吴远边拍着刘建设的后背，边道：“三舅，你这样喝酒，太伤胃了。” 刘建设摆摆手道：“顾不上了，我都这把年纪了，要是不能再进一步，这辈子就一眼望到头了。所以不管这机会是真是假，是实是虚，我都得全力以赴。” 吴远张张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劝。人到中年，谁没有点自己的苦衷呢？直到十多分钟后，刘建设的脸色方才缓过来。吴远扶着他去门口坐车，马明朝早就开车在门口等着了。路过大厅，江静拿了瓶水送过来，关切地问：“吴老板，人没事吧？” 吴远接过水，摇摇头。江静驻足，“那你们慢走。” 吴远头也不回地挥挥手。半个多钟头后，银色桑塔纳抵达豫园小区，吴远把刘建设交给舅妈姜蓝，然后根本不顾姜蓝的客套挽留，直接上车，一溜烟地跑掉了。结果桑塔纳还没开出去多远，身后就传来姜蓝数落刘建设的声音。听得吴远多少有些幸灾乐祸。 2月15日，又是新的一天。一早，吴远兴高采烈地抵达腾达公司，就见乔五爷阴沉着脸蹲在公司门口，自顾自地抽烟，脚下已经堆了好几个烟头了。吴远看了眼洞开着的公司大门，和里头忙忙碌碌的范冰冰、于楠，不由问道：“五爷，怎么不进屋坐？” 乔五爷却直接冲他招招手。吴远把手包往胳肢窝里一夹，贴着五爷老宝贝蹲下来，顺便给他补了一根华子道：“出什么事了，五爷你脸色这么难看？” 乔五爷接过烟，这才道：“葱省的师傅，除了小赵，其他都跑了。听说是被姓应的老板挖走了，而且开的价是15块一天。” 吴远却浑不在意地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五爷，这种事，你不是见得比我多？” 乔五爷闷声地点点头。吴远续道：“所以别往心里去。” 而且同乡人在外，抱团打工，也是很正常的选择。反倒是赵师傅这样，不为所动，坚持在腾达干，就挺难得的。乔五爷把手头的烟蒂抽完，反倒把吴远给的那根夹在而后，一拍膝盖，起身道：“行了，我上工去了。” “五爷，你慢点。” 目送着乔五爷过了马路，吴远转身走进公司。这回他留了个心眼，特地在门前顿了一顿，就怕于楠突然把墩布怼过来。结果于楠没说话，范冰冰却指着地垫道：“老板，你在那上面蹭蹭就行。” 吴远还真拿脚在地垫上蹭了蹭，边蹭还边说：“我就蹭蹭，不进去。” 范冰冰不明就里地道：“老板，随便蹭两下，就进来吧！” 吴远忍不住庆幸，好在这年头的人，并不知道这个梗。直到于楠看过来，收回目光时，却还带着一抹不好意思点破的娇羞。吴远才知道，这梗是有人懂的。进了办公室，吴远看着桌上，启华大厦的新场地设计草图，心里一动，冲着外间喊了声道：“邹宁，去把葱省的赵师傅叫过来。” 公司里的赵师傅不止一个。但来自葱省，爱吃大葱的就只有一个。邹宁哦了一声就出门了。很快，马明琪又拿着一摞材料进来道：“远爷，浦东的那块家具厂地皮，各项手续都办妥了，可以动工建厂了。” 吴远心里一动：“快喊住邹宁，让她把宝俊也叫过来。” 很快，赵师傅匆匆赶来。他就在对面的黄家巷小区，干着最后一批房主的装修项目。而赵宝俊，如今接的是中华路公寓的项目，所以来得肯定快不了。倒也正好。吴远找他们俩人，本就是为了俩件事。赵国海赵师傅一见到吴远，就有些慌。反正平时吃大葱卷煎饼那豪爽劲儿，是半点都欠奉。毕竟走得那一拨人中，好几个是他介绍过来的。他很担心被吴远算后账。 “赵师傅，坐。” 被吴远让着，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屁股也只敢沾半拉，不敢坐实咯。偏偏吴远开口的头一句话还是：“赵师傅，你知道我找你来，为的是什么事么？” 赵国海当时就站起来了：“吴老板，我承认，应老板请他们几个吃饭的事，我事先是知情的，因为应老板也请我了，但我没去。” “就算是这样，也不够。我不应该知情不报的，给公司带来那么大麻烦……” 不料吴远却笑了：“给公司带来什么麻烦了？” 赵国海一愣。你这么问，可把我整不会了。直到吴远自己回答道：“事实上，公司少了谁，都照样能运转下去。” 赵国海心下稍缓，不由自主地在沙发上坐下来。就听吴远接着道：“他们走，是他们的事。你能坚持留下来，我反而很欣赏。加上你的活一直不错，所以我打算交给你一个更重要的任务！” 第324章成年人的世界，哪有容易二字听完这话，起初赵国海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片刻后，吴远脸上的笑意不变，他才开始狂喜。果不其然！当初吃饭时，眼前的老板不嫌弃他当面吃大葱，他就觉着这个年轻的老板，值得追随。现在看来，果然没错。 15块钱一天又怎样？哥们现在可是独当一面了，承担更重要的任务了！狂喜之余，赵国海强作镇定地问：“老板，具体是什么重要的任务？” 吴远直入正题道：“你也知道，公司刚刚租下启华大厦一整层，作为未来的办公地点。现在各项手续都办妥了，装修需要有个人带队来干。我第一个就想到了你！” 这可是个大工程，上千平米，起码抵得上两套房子的工程量。具体得根据设计图纸来。如果设计得太过精细，要求颇高的话，工程量翻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一时间，赵国海脑海里转圜着各种思绪。如此习惯预估工程量，已经初具个包工头的潜质了。吴远续道：“不过公司的师傅们，你也知道，现在都有活干。咱们是装修公司，首先要保证客户的装修进度。所以呢，公司自己的装修师傅，只能你自己招。” 赵国海思忖着，六七个师傅还是要的。但是为了避免重蹈覆辙，他这回留了个心眼，问吴远道：“老板，招人这块，能不能请五爷帮我把把关。” 吴远干脆一推二五六：“行啊，你自己去请，我不干涉。” 又跟赵国海细聊了一会，这才放人离开。老乡被挖走了没什么，关键是得让人看到希望，看到坚持的价值。没过一会儿，赵宝俊和邹宁一起回来了。一进屋，吴远就直接把曼迪菲新厂区的材料交给他道：“这个工程，从设计到施工，全都你来做。木匠、瓦匠各工种师傅，你自己去闸北大市场招去，或者从老家叫人来，都行，随你。” 这权力下放的够彻底的。赵宝俊也有点懵。他毕竟还没出师呢，就要独立挑起这么重的大梁，从无到有，从零开始，所有的都要他来决定。突然就有些无所适从。赵宝俊这才意识到，平日里看着师父轻描淡写地安排着一切，却没想到，这指挥若定也是需要学习的一种能力。而且，似乎比木匠要难。 “去吧。” 听到师父撵人了，赵宝俊回过神来，一脸巴巴地道：“师父，如果我碰到难题，能不能过来问你？” “当然，我毕竟还是你师父。” 吴远的话，让赵宝俊心里瞬间一松，随即又被扯紧道：“但这个工程，不仅是练兵，而且是要练你。工程结束后，你最好能给我留下一批可堪一用的师傅。” 打发走赵宝俊，吴远顿觉一身轻松。腾达公司发展大半年下来，是时候培养一批中层骨干出来，独当一面了。而这批中层骨干，尤其是属木匠、瓦匠中的中层最为重要。有了他们，就像是沙漠中的草甸，散沙一般的农民工们就不会轻易流失了。而吴远自己，也就能彻底解放出来。回到老家，享享清福。创再大的业，挣再多的钱，不就是图能多享点清福么？吴远的这个想法，跟‘打工是为了赚钱，赚钱是为了不打工’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于是没过多久，给他送清福的人就来了。江静带着家里做好的绿豆糕来了，先给外面的众人分了一盒，又给办公室的吴远特地送了一盒。随后抢了范冰冰的活，殷勤地端茶倒水，忙前忙后。这是给自己玩起了持久战，水磨工夫。可你水磨工夫再好，能有自己媳妇驾轻就熟么？所以吴远看着江静忙前忙后了个把钟头之后，终于忍不住问：“你不上班的？” 江静欣然道：“我今儿调休。” “那你不休息？” “我已经休息好了。” 直到川菜馆送来了盒饭，到了饭点，江静这才飘然离去，并且表示，下次调休她还来。邹宁忍不住打趣道：“老板，你就收了她吧。这样下去，我们都要吃胖的。” 也只有邹宁敢这么跟老板说话。吴远没好气地道：“当初要是收了她，可就没你什么事了。” 范冰冰当即附和道：“没错，老板这话，我能证明。” 吴远就这么跟众人边吃边聊，忽然发现于楠一份盒饭只吃了一半，剩下一半还特地倒进了带过来的铝饭盒里。趁着于楠去洗手漱口的空隙，吴远问了这事。马明琪解释道：“远爷，于姐是把剩下的带回去给孩子吃。她说咱们的伙食太好了，比家里好多了。要不是下午干活需要体力，她可能连一口都舍不得吃。” 邹宁恍然道：“怪不得我发现，她把江静带来的绿豆糕也包起来了。一开始，我还以为她不爱吃那玩意呢。” 吴远微微一叹。单亲妈妈，下有俩孩子要养，上有一个婆婆要孝敬。成年人的世界，哪有容易二字？难怪她每天早上都干那么多活儿，无非是珍惜这份养家糊口的工作罢了。 “冰冰，盒饭有剩的话，就留给她带回去。” “嗯。” “算了，直接多订一份吧。” “知道了。” 晚饭的时候。乔五爷挨着吴远，边吃边道：“赵国海去闸北市场招人，拉我去了。是你叫他找我的？” 吴远矢口否认：“我没说。” “这就怪了，今天我随便挑谁，他都绝无二话。到头来，他自己一个都没挑，全是我挑的人。最后还给我塞了一包华子。” 说着，乔五爷把那包华子掏出来给吴远看。吴远笑了：“这家伙有点惊弓之鸟了。但我要的是独当一面的人，这样怕事可不行。” 乔五爷点点头：“改天，我敲打敲打他。” 随即又道：“宝俊也找我了，盖新厂房的瓦匠，他还是想从老家找。” 吴远叮嘱道：“五爷，宝俊这儿，你也别光看我的面子上，替他大包大揽。适当的锻炼机会，还是要留给他。” “不管是新公司的装修，还是曼迪菲家具厂的新厂区，都是咱们自己的工程，可以放心地历练他们。” 第325章广阔天地，大有可为门外蹲着黑压压的一排人，当街吃饭。上班头天看到这一幕，于楠当时愣了好半天。如今她已经习惯了，即便老板也蹲在其中。又比往常多忙了一会儿，这时候起身收拾，打开大号的铝饭盒，里头中午所剩的半份盒饭缩在一隅，于楠正准备把晚上那份倒进去。一伸手，却发现桌上摆了两份。这…… 纵使很奇怪，于楠也没有惊动任何人，只小心翼翼地冲回头的马明琪招招手。马明琪以为是财务工作上的问题，也是不疑有他，放下筷子就跑过来了。然后就听于楠问道：“这盒饭怎么多了一份？” 马明琪也不知道，不假思索地开口就喊：“冰冰，来一下。” 因为订餐分餐一向是她的事。范冰冰走过来，不等于楠把问题重复一遍，就直接道：“老板吩咐，从明天起，给于姐你多订一份饭。晚上的饭通常有剩，我就先替你拿了。” 于楠顿时眼生雾气，嘴里却依旧柔弱地说：“不用的，不用的。” 只是越说，声音越轻，越没底气。然后范冰冰直接夺过她的大号饭盒，亲自动手帮她把饭装进去。装好之后，塞进包里，就跟没事人一样。谁也没惊动。看得马明琪斜眼看她道：“我怎么觉着远爷的一番好意，好人却被你当了呢？” 范冰冰拍拍胸口：“这事上，我代表老板。” 于楠收拾心情，如往常一般下班。马明琪和范冰冰回到邹宁身边，却感同身受地，开始忆苦思甜，边吃边聊起小时候缺衣少穿的日子了。这方面，范冰冰没有多大的感同身受。毕竟她爹是范大厨子，家里总是不缺那口吃的。更何况，她又是家里的独苗。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所以跟马明琪聊到一块，万般唏嘘的，反倒是邹宁。到最后，范冰冰来了一句：“想不到你们上海人，也过过这般的苦日子。” 隔天，2月16了。昨儿接到陆萍的电话，说是胶合板厂的众人，今儿要坐大巴过来，敲定那批进口机器设备的订单。所以一早，吴远穿得也比较正式。想着可能需要在一些重要的场合站站台，出出面什么的。到了公司一进门，就见于楠迫不及待地冲过来。但这回冲过来，手里头没拽着墩布。倒是把吴远吓了一大跳。 “老板，别专门为我多订一份饭。” 这个诉求一说出口，于楠牙齿便紧咬着下唇，好像不绷住，会忍不住收回似的。吴远径自进了公司道：“咱们公司伙食还不错，难不成你们上海人瞧不上？” “不是的，不是的，昨天孩子们吃得很香，可是，可是……” 贫穷使人词穷。于楠本能地觉得不能接受这样的施舍，却连拒绝都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吴远挥挥手道：“行了，我是万恶的资本家，多为你订一份饭，还不是指望着你给我挣两份饭钱回来？你也别那么过意不去，家里好了，你才能更安心地上班工作不是？” 说完吴远就进办公室了。邹宁却忍不住捂嘴笑了，“万恶的资本家，老板还真有自知之明……” 换来范冰冰拿眼瞪她。 “哟哟哟，连说一句都不行啦？” 不过于楠却没在意吴远这句‘万恶的资本家’，而是‘家里好了，才能更安心地工作上班’，让她心里的不安找到了出口。最近公司多处工程开工，财务会计方面的工作，确实越来越繁重了。马明琪还在对外招聘新的财会人员。但在招到合适的人选之前，她得先把这幅重担挑起来。中饭刚过。一辆小拉达猝不及防地停在公司门口。范冰冰刚想开口叫吴远，说是黄小姐来了。结果车上却一连下来了三个人。敢情这不是黄琦雅的那辆小拉达，而是普通的拉达出租车。吴远隔着办公室的单透玻璃窗，倒是一眼看出来了。黄琦雅那车开得多优雅，绝不可能刹得这么猛。更何况，这辆拉达颜色虽然和黄琦雅的一个色，但实在太脏了点。门外的仨人，看着腾达公司的门面。陆萍问道：“应该就是这里了吧？” 裴娜一脸新鲜，今天一路上，她都倍感新鲜，心里头为离开市医院的决策，感到一万个庆幸。果然是广阔天地，大有可为啊。所以这话，自然不可能是问她。而王敏亚来过一次，对招牌还记得清晰，只是店里的布局陈设有很大的变化。尤其是这满墙的锦旗…… 老板这干一行牛一行的本事，着实令人佩服。 “是这儿。” 与此同时，范冰冰也认出王敏亚了，“王厂长，陆厂长，娜娜，快请进。” 范冰冰在盼盼家具厂厮混过几天，跟陆萍和裴娜都打过照面。至于王敏亚，去年她还单独接待过。然后不等王敏亚和陆萍开口，裴娜便一把拉住范冰冰，充满艳羡地道：“冰冰，你真的好洋气哟，跟上海人一样一样的。” 吴远从办公室里走出来道：“你们来得可真不巧，我们刚吃过午饭。” 接着就吩咐道：“邹宁，倒茶。冰冰，打电话给玉娘，让她们做个四菜一汤送过来。” 王敏亚客气道：“老板，不用那么麻烦，我们随便垫补点就行。” 吴远在芬迪沙发上坐下来道：“麻烦什么？不麻烦！吃饱了，才好干活。” 于楠露出会心的微笑。老板这方面，真是没的说。仨人放下行李，王敏亚在吴远身边正襟危坐。陆萍却指着公司一圈道：“老板，方便参观一下吗？” 吴远一挥手：“随便看。” 裴娜也跑去财务那边去了，她跟马明琪也算是校友，自然就带着亲近。吴远回过头来，开门见山地问王敏亚道：“彭城那边的筹备工作，怎么样了？” 王敏亚言简意赅地道：“有陆厂长分担，筹备进展很顺利。目前厂子已经注册下来，厂址也选定了，厂房昨儿刚开工。” 吴远打断道：“彭城那边化冻了么？能开工？” “找人看了，今年天气偏暖，可以开工了。” 吴远点点头。一刻都不愿等，这倒也符合王敏亚风风火火的性子。第326章你的那个朋友，是不是你自己川菜馆那边，动作很快。仅用了四十来分钟，就把四菜一汤，外带一锅米饭送过来了。吴远把芬迪沙发上的位置让出来，先回办公室，让王敏亚仨人安安心心地吃一顿中饭。裴娜早已饿极了，吃起来狼吞虎咽，一点也不淑女。陆萍和王敏亚边吃边聊。 “从锦旗的日期上来看，老板这个装修公司，业务量一直在持续增长。” “那不假，木材加工厂的供货量也是持续走高的，即便这里面有一部分库存起来了。不过我听说，除了木材加工厂之外，腾达这边还有另外一个老板在供货。” “是因为王村木材加工厂吃不下么？” “那倒不是，”王敏亚摇摇头，“老板应该是有他自己的考虑，比如说圈子需要之类的。” “看来老板在上海经营的，也不差呀。” “那是当然。” 陆萍不由感慨，县服装厂那些尸位素餐的领导，要是能有老板一半的开拓劲儿，厂子也不至于发展到今天这地步。不过话说回来，除了能力因素之外，厂子的所有制，可能也是一大因素。毕竟给自己干，跟给公家干，还是不一样的。吃完了饭，吴远简单跟几人了解一下，中海贸易公司的情况，就让她们离开了。面谈日子定在明儿。下午三点多的时候，黄琦雅终于出现了。没等范冰冰分辨出来车是出租车还是黄琦雅的车，吴远已经从办公室迎出来了。然后看到黄琦雅打开车门，露出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