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一杯奶(H)_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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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着媳妇说起，即将过来的几位员工名单，顿觉没毛病，应该请的。蒋翠花自不必说了。位高权重的，在芙蓉衣巷那也是仅次于，甚至隐隐和二嫂蒋凡并驾齐驱的位置。加之又是二嫂的堂亲，好歹也算是半个亲戚。杨若霖，那更不用说了。媳妇的堂妹，亲的，直系血亲属于是。顾媛，更是吴远自己的表姐了。都没出五服。至于最后那一位乔双，听起来姓乔，似乎是跟乔四爷、乔五爷家有点渊源。但实际上，一点渊源都没有。那为什么必须请她？因为三家店，请了其中总店和二店的两位店长，不请三店店长，实在是说不过去。何况芙蓉衣巷是要冲着国际化的趋势去发展的。总不能在人才的远近亲疏上，表现出太过明显的地域差异。尤其不能让媳妇杨落雁带这个头。杨落雁说完，小心翼翼地确认道：“只来这四个，你忙得过来吧？” 吴远点点头继续扒饭道：“没事，反正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赶。” 刘慧都看不下去了，对吴远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说话，别总一个人默默张罗，吃苦受累的。” 说完，还拿眼别了自家闺女一眼。周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吴远就动身起床了，身边的媳妇还习惯性地像只八爪鱼般缠上来道：“这才几点呀，再睡一会吧！” 换做平时，吴远铁定得多睡媳妇一会儿。可今天，不管是火锅，还是烧烤，对食材新鲜度的要求都很高。必须早点起来去菜市场采购。更何况，他跟马明朝约好了时间。这万一马明朝开车到楼下，他却还在睡媳妇，就实在不太妥当。于是坚定地拜托了媳妇的纠缠，吴远穿衣洗漱。很快轻手轻脚地开了门。先把奶箱你的两瓶巴氏奶和吸管，拿出来放回家里，这才出门下了楼。一到楼下，马明朝果然已经把车停在楼下等了。吴远上了车，就把手包一扔道：“我先眯会，到了叫我。” 马明朝自然是绝无二话，精神丝毫不受影响地道：“好嘞，老板。” 结果这一眯，比在楼上睡回笼觉还要香。等到马明朝叫醒他的时候，仿佛刚刚才睡着。吴远一看窗外，马路对面的闸北农贸市场，已经在晨曦中展露出它繁忙而富有朝气的身影。于是抄起手包，推门下车道：“那还等什么，开始采购去！” 作为闸北最大的农贸市场，这里食材的新鲜度，可比家门口那个菜市场新鲜多了。俩人走在偌大的市场里，甚至还偶然遇见了家门口菜市场的小商贩。作为商贩，菜到现在还没批发到摊位上，绝对是失败。那商贩见到吴远，觉着眼熟，苦笑中带着一丝讪讪。好在吴远只是点头示意，没拉上对方闲聊两句来当众处刑。也几乎在同时，吴远看中了新鲜的活蹦乱跳的对虾，这东西做火锅的虾滑最合适不过了。就算不涮火锅，水煮一下也很好吃。接着就是鲜美活跃的草鱼，做鱼丸是最美味了。随后羊肉、牛肉，吴远专挑上等的，肥瘦相间的，特适合涮火锅，也适合放在烧烤架上，一烤就滋滋冒油，一咬就满嘴留香。至于火锅的辅材，腐竹、海带叶、金针菇、粉丝，那也必须不能少。最后，涮火锅的毛肚，烧烤的鸡翅，香菇…… 马明朝手里的袋子是越来越多，心里也是越来越迷惑。这么多东西，怎么能够一起吃的？但马明朝没问，他不是个多嘴的人。更何况，等晚上一吃就知道了，哪还用得着多问？吴远边走边看，脑海里不停地跟着转悠，生怕遗漏了什么。加之如今火锅和烧烤的食材，还没那么成规模，差异化，他必须溯本求源，弄清楚那些食材的原料，买回去，然后自己做。像是虾滑、鱼丸、牛肉丸这些之类的。如此不知不觉，一晃眼，天就亮了，俩钟头过去了。吴远这才堪堪收工，看着桑塔纳堆满的后备箱，顿觉该换车了。这桑塔纳也忒不能装了。马明朝悻悻地道：“老板，差不多了吧？” 吴远拍拍手道：“差不多了，啤酒就在小区门口买了。”顿了顿又续道：“可我总觉得差了点什么似的？” 马明朝听着直缩脑袋。能买这么多，已经超出他的脑力极限了。哪还能帮着吴远考虑，究竟落了什么没买？直到吴远一拍脑袋：“想起来了，绞肉机没买！没这个机器，回去手能给你剁麻了。” 马明朝人已经傻了：“绞肉机，要这么专业的么？” 第728章静心以后，重新出发马明朝转念又一想，老板一早上买这么多菜，说不专业，他都不信。一般人哪能买的这么齐全？所以再添个绞肉机怎么了？很正常。等到吴远去而复返，身边跟了个抱着绞肉机的跟班，一看就像是菜市场里给人搭把手的小工，只是人有些年轻，身上透着青涩。可是后备箱是没法搁了。马明朝只得打开副驾的门，让那年轻小工把绞肉机放在副驾的脚下。好在绞肉机确实不大，堪堪放得下。转手就见吴远给了那年轻小工一包华子。结果年轻小工却没接道：“老板，俺要现金，你给俺两块钱就行。” 吴远又从手里掏出两张一块纸笔，连同那包华子一起塞给对方。结果对方拿了两张钱之后，又把华子退给了吴远，然后美滋滋地走了。这一幕，把马明朝都看傻了。还有恁样地傻子？放着好几十块的华子不要，只要两块钱的破票子？然而吴远却笑了笑，径自上了后排道：“打道回府！” 马明朝接连哦了两声，上车离开。半拉钟头后，银色桑塔纳回到了四平路的教职工小区。眼瞅着丈夫和明朝，一趟一趟地上楼下楼，往家里提溜食材，杨落雁喃喃地问：“咱不是为了省事，才做火锅的么？怎么会……” 刘慧没好气地道：“那是你省事，不是他省事。” 对门的吕欢听到动静，打开家门，拦住吴远道：“吴叔，今天又要做什么好吃的？” 吴远笑道：“今天的大餐，你一定不能错过哦！” 吕欢更加激动了，追问道：“究竟是什么大餐呀，吴叔？我中饭不吃了，就等你这顿，行不行？” 说完就被付秋耳提面命，然后朝着吴远解释道：“吴老板，别听孩子瞎指挥。家里也不缺她吃的，可就是馋上了你这口手艺。” 吴远笑道：“没事，吃着玩。多她一个，少她一个，反正我都要做。” 吕欢顿时欢呼：“哦耶，吴叔最好咯。” 她这一乐呵，家里的小江和玥玥也跟着乐呵。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对俩孩子来说，乐就完了！等到吴远提溜着最后一袋子食材准备上楼，指着后排的手包道：“去拉几箱啤酒过来，宁多不要少。” 马明朝匆匆上了车道：“好嘞。” 吴远回到楼上，先把一些用于涮的牛羊肉，放进冰箱冷冻。先冻着，冻合适了，拿出来切片，既方便又漂亮。随即才洗洗手吃早饭。这时候，杨落雁开始有些心疼地道：“早知道要你起那么早，去准备这么多的食材，我就不弄什么火锅和烧烤了！再说，咱们上回在家吃火锅，也没这么麻烦呀。” 吴远吃得倍儿带劲，边吃变道：“其实不麻烦。” 接着解释道：“专心致志地搞一顿大餐，也是一种放松。平日里，公司里、工程上的那些事儿，千头万绪，搞得头昏脑涨，应接不暇。” “如今搞这么一顿大餐，正好能让我静下心来，专心致志地不去想那些。” “再说上回咱们在家里吃的火锅，食材没这么丰富。今天这，才算是相对完整的火锅。” 这其实是吴远上辈子，做了老板之后，培养出来的习惯。治大国如烹小鲜嘛。管理一家公司也是。可杨落雁没有这般的经历和体会，却也颇受他这股子劲头的感染，直接捋起袖子道：“说吧，需要我做点什么？我也要静静心，不能因为厂子的业绩长虹而太飘。” 这话，说给别人听，多少有些凡尔赛。但说给自家男人听，一点毛病都没有。吴远也欣然接受道：“放心，有你受累的时候。一会这些菜的清洗，料理，活儿多呢。” 吃完早饭，马明朝的啤酒也买回来了。吴远让着他在家对付吃顿早饭，马明朝却说明琪已经帮他买好了，现在正好去接了她们几人过来。说完就走了。吴远对媳妇道：“一会等她们来了，让她们都别闲着。” 杨落雁笑得有点心虚。她听着这话，觉着自家男人这火气，本该是冲自己的，结果却转移到小辈身上了。其实吴远并没有想那么多。小辈们来家里，力所能及地干点活，那本身也是不拿她们当外人嘛。随即就进厨房，收拾草鱼。起初杨落雁看着还觉着，自家男人这一手解鱼的刀法，她是早就见识过了。并不奇怪。等到把鱼肉一块块地分离出鱼刺，反复洗净之后，用葱姜水腌制，反复抓匀，放进绞肉机里时，她开始有些看不懂了。这放进绞肉机还不说，还要打个鸡蛋清，搞点胡椒粉，加点盐，以及湿淀粉…… 这是要干什么？杨落雁看不懂，但不妨碍吴远很享受。看着亲手制作的鱼丸，最终在清水锅里成型，一个个活蹦乱跳的，仿佛有了生命。这种成就感，不亚于一个大的建筑工程的落地完工。而这种事情做起来，却相对容易多了。杨落雁看得起劲，进而跃跃欲试起来道：“我来我来。” 前面的一连串流程和调制手段，她已经没有施展的机会了。单就这最后一环。看着一个个鱼丸在自己虎口成型，跳入锅中，随着其他丸子一起翻滚沸腾，旋转跳跃。这样的成就感，虽然不足吴远那般满满，但起码也是半满以上。杨落雁就很知足，喜悦，乃至沉浸其中，无法自拔。吴远见媳妇上了道。便分出手来去准备牛肉丸，同样的腌制，同样的抓匀，同样的搅碎…… 杨落雁已经习惯于接手这最后一环了。完全看不上择菜洗菜这种低端打下手的活儿了。俩口子搭配，干活不累。不仅不累，杨落雁还从这其中，真切地感受到，许久未曾有过的心静状态。感觉世界仿佛瞬间安静下来。让她忽然看到更多的东西。所谓精心之后，重新出发，这种玄而又玄的状态，杨落雁很难想象，竟然是陪着自家男人做丸子的过程中get到的。也正因如此，杨落雁忽然明白，自家男人，永远是自己追赶的目标。即便芙蓉衣巷短期内的销售业绩有所超越。第729章对宝俊重拳出击，对老舅唯唯诺诺等到马明朝去而复返，带回来蔺苗苗和马明琪，后头跟着石琳，看着吴远俩口子这一幕，真就一幅夫唱妇随的画面。蔺苗苗一瞬间就对赵宝俊有了新的要求。马明琪也在默默地给真命天子，新增两条标准。石琳还小，没想那么多，心里头只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羡慕。但她明白，自己应该吸引不到老舅这么优秀的男人。所以也就不像姨姐蔺苗苗或是马明琪这般，去给未来的男人立什么具体的标准和框框了。直到吴远俩眼一瞪：“都愣着干什么？真来我家做客来了？” 好嘛，这话一出，脑海里的完美男人，瞬间无了。印象中的老舅，又回来了。蔺苗苗收回对赵宝俊重拳出击的隐形之手，转头对老舅唯唯诺诺。 “老舅，我们能做点什么？” 吴远冲着脚下，墙根一溜地努努嘴道：“看不到那么多菜要洗要切要摆盘么？长着俩眼，瞪那么大，干啥使得？” 这下连石琳和马明琪都跟着唯唯诺诺了。沉浸在愉快情绪中的杨落雁，回过头来小声劝道：“对孩子干嘛那么大火气？” 接着又转头对蔺苗苗几人解释：“你们老舅为了今天这顿饭，天还没亮就起床去闸北区农贸市场了，这些个都是今天早上新买的。” 马明朝举手附和道：“没错，这点我可以证明。” 于是蔺苗苗几人在分摊活计的同时，又觉着，老舅只是嘴上凶凶而已。就冲这满地的食材，琳琅满目的，不还是宠着自己的嘛！人多力量大，直接把择菜洗菜摆盘发展成流水线了。加上这种情绪的加持，也是越干越快。到后头，家里的锅碗瓢盆都不够放了。还是吕欢蹦蹦跳跳地过来，自告奋勇地回自家取去。蚂蚁搬家地搬来一摞的碟子。喝着巴氏奶的小江就跑过来捣蛋触碰。蔺苗苗生怕他真把盘子推倒了，散落一地，不好收拾，就凑过去要喝小江手里的巴氏奶相威胁。小江也是刚尝到这巴氏奶的甜头。尤其是只有自己和姐姐有，其他人都没有的。所以一见蔺苗苗凑嘴过来，就转身颠颠地，咯咯笑地跑开去。乐此不彼。看得吴远笑道：“瞧见没，咱这大外甥女，小时候跟我抢吃的，如今长大开始跟小江抢了。” 被老舅这般揶揄，蔺苗苗不仅没有丝毫收敛，反而对着小江更加凶狠恶煞了。偏偏小江一点都不怕，笑得愈发大声了。可被稳稳当当坐在沙发上喝奶的玥玥看在眼里，就很幼稚。这一忙，就是一上午。刘慧也插不上手，就抓点家里俩孩子不吃的奶糖，楼上楼下地开始串门。一幅誓要把情况摸清楚的态势。对此，吴远倒是挺乐见其成的。可杨落雁的眉头就越皱越深了：乐不思蜀，石锤了！转眼十一点多了。刘慧还没回来，蔺苗苗却已经捂着肚子喊饿了：“老舅，中午吃什么？” 吴远随口道：“这么多食材，还不够你们吃的？” 蔺苗苗立马就兴奋道：“这么说，中午咱们就吃火锅，吃烧烤？” 吴远看着外头的大太阳道：“中午只有火锅，烧烤等晚上的。这么热的天，白天没法烤。” 蔺苗苗一幅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表情道：“可惜人家不会烤，不然就可以替老舅分担……” 话未说完，吴远就打断道：“我可以教你。” 蔺苗苗再次耍滑道：“还是算了吧，我有火锅吃就够了，烧烤吃不了多少的啦。” 这话任谁听着，都不意外。唯有石琳傻傻地表示道：“舅舅，我可以学。” 吴远虽然觉着二姐家外甥女有点憨，但依旧鼓励似的道：“行，晚上就教你一个人。” 毕竟这孩子，在外一年了，才锻炼出这么点胆来。可得保护好咯。不像是没皮没脸的蔺苗苗，随便打击。很快，杨落雁把准备好的老BJ铜火锅搬出来，木炭也拿了出来。吴远在灶头上调了个番茄清汤锅底，加了点香菇、生姜和葱段，就算齐活了。接着用灶头的余火，把木炭烤着，放进铜火锅中间，完美。几个孩子都洗了手，往桌边一坐，抢先占据了有利位置，瞧着木炭越烧越旺，汤底开始滚滚沸腾起来。连吕欢都独占一席，翘首以待着。眼见汤底已热，蔺苗苗端起一碟子鱼丸和一碟子牛肉丸，直接就倒进了锅里。紧接着才发现满桌子都是素菜，压根就没肉。于是嚷嚷着道：“老舅，您喂羊哪？连口肉都不给吃。” 吴远从冰箱里拿出冻的半硬的牛肉和羊肉，按在菜板上，一刀刀地切了两盘下来，也才切掉一小块。看得过来端盘子的蔺苗苗都惊呆了：“老舅，你真舍得给我们吃呀！” 这话无疑是反话。但吴远理直气壮地道：“你不懂！这羊肉片和牛肉片切得太厚，涮起来不容易熟。就这厚度，在热汤里涮个九秒，刚刚好。” 蔺苗苗无言以对，只能撇撇嘴把切好的羊肉和牛肉端过去。因为这话听起来还挺有道理的。马明琪见了那片片羊肉牛肉都卷起来的样子，不由道：“远爷刀法绝了，连肉片都切得这么好看。” 忙完这一切，刘慧却还没回来。吴远端着油碟，回到桌前，问举起筷子跃跃欲试的杨落雁道：“要不要出去喊一下？” 杨落雁吞着口水道：“不用，她饿了，自然就回来。再说咱们这火锅，随时涮了随时吃。” 吴远听着，觉着媳妇这话里，多少带着点个人恩怨。但孩子们一个个都急得望眼欲穿了，索性就先吃了解解馋。结果中午这一顿火锅，愣是吃了个把钟头，两盘牛肉片和两盘羊肉片到底是没够。吴远带着石琳又切了两盘。午饭后酒足饭饱的。一个个躺在那儿都不愿意动了，就连小江和玥玥都撑得昏昏欲睡，被杨落雁哄去了睡。蔺苗苗几人，也靠在沙发上迷瞪。却被吴远一脚踢醒道：“这就想睡？还没忙完呢，都起来给我串签子。” 第730章五爷的边界感，着实拿捏了石琳第一个蹦起来。她现在正处于打开自己的阶段，对任何事情都保持着热情。她这么一起，立马就卷到了蔺苗苗和马明琪。俩人也不得不跟着起来。马明朝倒也想过来帮忙的，却被吴远拒绝道：“串签子这种事是个细致活儿，不适合大老爷们干，你回去休息，晚饭前把明军、宝俊和老六俩人带过来。” 说着，吴远想起道：“若霖她们几个，怎么到现在没来？” 杨落雁解释道：“她们几个都是店长，周日正是店里最忙的时候，抽不开身，只能抽空过来吃顿晚饭。” 吴远点点头，带着石琳、蔺苗苗、马明琪，围坐在一个大盆周围，面前放着一把水煮过的签子道：“先看我怎么串，然后学着就行。这事没什么技术含量，主打一个细心和耐心。” 蔺苗苗看着满盆腌制了半天的牛肉块和羊肉块，以及五花肉块，直吞口水道：“我现在对晚上的火锅已经没有期待了，我只期待这顿烧烤。” 吴远边串边道：“那到时候你别吃火锅。” 蔺苗苗理直气壮地道：“那怎么行？我也总不能光吃这些烧烤的荤菜，也得吃点素的吧？” 吴远让开身形道：“烧烤也有素的。” 蔺苗苗几人抬眼看过去。好家伙，老舅身后，还有鸡翅、土豆片、金针菇…… 茫茫多。天哪，这要串到猴年马月去？但眼是孬种，手是好汉。串着串着，也就顾不上发愁了。更何况，吴远本身也没闲着，正在准备着烧烤的调味料，孜然，辣椒粉之类的。不多时，刘慧喜气洋洋地回来了。吴远正准备给她弄点吃的，不料她却扬扬手道：“我在楼上孙老师家吃过了。” 这事吴远没有多想。反倒是杨落雁抓住他的手，风声鹤唳地悄声道：“孙老师父亲好像是一个人，你说我妈会不会……” 话未说完，吴远就打断她道：“不会，你可别多想。” 虽说店里离不开人，但蒋翠花依旧带着仨位店长提前过来了。四个人也没空手，提溜了不少的水果过来。一进门，蒋翠花和顾媛俩人就掠起袖子，加入了串签子的队列。其实已经快要串完了。但这么一加入，很快就融入进来，说说笑笑的。吴远正搬着定做好的烧烤架和木炭，在厨房后面的阳台上忙活。眼见着杨若霖凑过来，不由一凛，直夸道：“若霖你变化不小，听说你都不怎么打电话回家？” 杨若霖卷起公关装的袖子，就要过来帮忙道：“姐夫，我冤枉。不是我不想打，而是我一打电话回去，我爹跟我妈就唠唠叨叨，说不了三句话，就能拐到找对象上。” 吴远拦住她道：“这确实是二叔二婶他们不对。不过你也得把你的成长和变化，反馈给他们，让二叔和二婶意识到，你现在不是一般男人能配得上的。不打电话指定是不行。” 说完，就把杨若霖往屋里赶道：“行了，这边先放着，等晚上烧烤时再用。” 进了屋，就见乔双跟着杨落雁有说有笑的。毕竟都是一店之长，本身嘴皮子和情商上都是上上之选。绝对不至于到老板家中落得冷场的结果。又过了一个多钟头。签子都串完了好一会儿，马明朝才带着明军、宝俊和老六俩人赶到。吴远一见，就问道：“五爷没来呢？” 赵宝俊解释道：“五爷跟着刚峰哥和俩徒弟打算小酌，他说火锅什么的，他吃不惯。” 一听这话，吴远就知道，五爷这是故意不来凑热闹的。也算是给今天这场家宴，定一个界限。吴远抬眼一看，时间也不早了，五点半了。就叫上人道：“石琳呢，跟我过来烧烤。你们其他人，把桌子摆出来，俩火锅都准备好，就开涮开吃吧。” 石琳乖巧地跟上吴远，吕欢也好奇地凑过来了。起初躲在石琳身后不说话。直到被逐渐燃起的烧烤烟雾，猝不及防地熏到嗑出声来。吴远这才连忙打开手头的风扇，让风扇把烧烤烟雾，一个劲地往外头吹。 “欢欢，一会拿点烤好的肉串，回去给你爸爸妈妈尝尝鲜。” 吕欢猛地点点头，俩只大眼睛却依旧盯在滋啦啦冒油的肉串上，寸步不移。其实别说她了。就连过来准备学艺的石琳都看呆了。烤肉串竟然可以这么香，这么诱人的么？然而这还只是吴远的练手之作。两世为人，他也是许久没烤了，手生的不少。以至于翻面都勤快了不少，生怕一个手生，再把肉串烤焦了。片刻后，吴远就把手里头的六串分给了吕欢和石琳道：“你俩尝尝，火候怎么样？” 一人两串。然后拿着剩下的两串，细细品味咂摸道：“这肉烤的老了点？” 结果并没有得到回应。一回头才发现，俩孩子早把肉串吃完了，一幅意犹未尽的样子道：“好吃！” 就不该问这俩孩子，毕竟没吃过。头一回尝鲜的，怎么着都好吃。于是转手又拿了六串，放在炭火上。这回心中有了数，整个人也随之气定神闲了许多。很快，又是六串出来。吴远头也没回地直接交给了身后道：“尝尝，看看肉是不是嫩了点？” 结果回答他的，既不是吕欢，也不是石琳，而是异口同声地一声嗯嗯嗯。吴远回头一看，好家伙，身后五六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自己和烧烤架。至于肉串，早被吃完了。这帮孩子，多少肉也不够投喂的呀！吴远苦笑之余，心中却是莫名欢快的。前世公司做起来之后，他就喜欢捣鼓这些吃的。可那时候身边能投喂的孩子，就太少了。一个两个都成家立业，很难像现在这般陪在他身边，嗷嗷待投的了。如此一来，他反而欢欣鼓舞起来。手上上下翻飞，越烤越娴熟。一串串香喷喷的羊肉、牛肉和五花肉，打北阳台往屋里传，很快就香飘满屋。这时吴远才想起道：“明朝，把冰箱里的啤酒拿出来！吃火锅，吃烧烤，怎么能少得了啤酒？” 第731章不会厨艺的木匠不是好老板在冰啤的衬托之下，晚上的火锅比起中午的火锅，多了一倍的味道。再加上这晚上才独有的烧烤，连一向嘴刁的吕欢都吃得满嘴流油，停不下来。更别提其他人了。蔺苗苗和马明琪之流，是尝过吴远厨艺的。可依旧被今天这套完整的火锅和烧烤，彻底惊艳到了。更别提，嫌少吃到的蒋翠花、杨若霖了。那吃的是，一口一个哎哟妈呀，北岗口音都惊叹出来了。一点也不夸张。就连顾媛这个吴远的表姐，都惊叹连连道：“弟妹呀，表弟什么时候学的这些？都是你教的啊？” 杨落雁莞尔道：“表姐，他是自学成才！” 蔺苗苗趁机PUA赵宝俊道：“瞧见没，赵宝俊，别以为你带人干个工程，就了不起了。我老舅木匠比你好吧，厨艺比你强吧，老板比你大吧，他骄傲了吗？还不是放下身段，来给我们弄吃的？” 赵宝俊连连点头：“是是是，我算是明白了！不会厨艺的木匠不是好老板！” 一听这话，蔺苗苗觉得PUA还没到位，正想着再PUA一下。就听吴远在北阳台上叫道：“苗苗，你过来。” 蔺苗苗不明就里地走过来，嘴里头还撸着羊肉串，大咧咧地道：“老舅，怎么了？” 吴远压低声音道：“行了，宝俊那，你就少说两句。如今他搞个一建公司，压力不小了。倒是你，家具厂那边给我好好做，芬迪的代工订单必须给我拿下！” 说完，就让石琳把烧烤架上的烤土豆片，烤金针菇全都放到盘子里，让蔺苗苗端过去。没了蔺苗苗的PUA，赵宝俊也渐渐放开。跟明军、老六和明朝他们喝得是酣畅淋漓，吃得是赞叹不绝。看着这一幕，吴远露出欣慰的笑容。这就对了嘛！投喂就投喂，只要他们吃得开心就行。如果是投喂时，还伴随着PUA，让这些美食带着各自的目的，反而会失了味道。吃到后来，吕欢甚至凑过来道：“吴叔，听说你公司招了大学生？” 吴远点点头，不明就里道：“有俩个，怎么了？” 吕欢又道：“那我大学毕业了，也来给你打工，行不行？” 吴远失笑道：“为什么？” 吕欢认真道：“不为什么，就为了你每回做好吃时，有我一份。” 吴远虽然嘴上说道：“这事得看你爸和你妈的意见，我可做不了主。” 但心里却是得意非凡。抓住了小辈们的胃，自然就让他们凝聚在自己身边了。对于在场唯一的长辈，刘慧吃得不多，却夸得不少。她甚至站在北阳台边上，看着吴远带着石琳，烧烤了很久。期间免不了赞不绝口的。听到吴远实在不好意思，几乎都漏了底道：“妈，其实没您想得那么神奇。只要是调味料放足了，火候拿捏到位了，做出来的口味就不可能差。” “再说，咱们这么多肉呢，怎么吃都香！” 刘慧点了点头，话也被堵住了。以至于没什么好东拉西扯的了，只好直奔主题道：“小远，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多烤点，我拿出去给楼上楼下、左邻右舍们尝尝？” 烤串社交？ “妈，你早说呀！”吴远二话不说，让石琳把手上烤好的交给刘慧。最后攒了一小盆，起码有上百串，让刘慧拿走了。吕欢一看，眼都急红了。她还没吃够呢。结果吴远却会错了意，连连道：“欢欢你别急，有你爸妈的份，一会你就拿回去给他们尝尝鲜。” 吕欢一听，也不好意思解释，转头继续吃了。吴远回过头来，却对石琳道：“这几串，先别给他们。你自己吃点垫补垫补。” 石琳正烤的起劲，闻言感动道：“舅，我不饿，你先垫垫吧。” 吴远皱着眉头：“你这孩子！叫你吃你就吃。看看你大姨姐，就从不跟我客气。” 石琳讪讪地吃了起来。吴远果断地接手了她的烧烤，边忙活边问：“最近家里怎么样？” 二姐吴玉华这边，他确实关注得少了点。主要是二姐夫石富根这人吧，脾气又臭又硬，说了还不听，就跟茅坑里的臭石头一样。之前盼盼家具厂刚搬迁到城东郊那会，有一回老范碰巧遇到他送菜过来，于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就想把送菜这活，全包给他干。结果他非不肯。二姐吧，嫁了他之后，也有点被潜移默化了。连带着几个孩子都有点夹生。就像是石琳这般，也是吴远带到上海，带在身边，捂了一年，才有这样的开朗。不过石琳的回答，吴远没有惊喜。一些事情，更是曾经从三姐口中得知过。所以吴远听完，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能勉励石琳道：“甭管他们了，你跟着苗苗好好干。将来挣了钱，过上好日子，一定要比你爹妈强！” “嗯！”石琳重重地一点头道：“舅，我吃完了，还是我来吧。” 一顿火锅和烧烤，一直吃到了九点多钟。蒋翠花和几个店长，原本打算早点结束，回去店里收尾的。结果吃着喝着，就给耽误了。只能明儿赶早去盘点。至于小辈们，个个吃的是肚滚溜圆的。刘慧倒是没吃多少，光顾着楼上楼下地去搞烤串社交去了。等到收拾干净，送走众人，已经临近十点。俩孩子早就扛不住困意，早早地洗了睡了。杨落雁闻了闻自家男人的味道，凝重地道：“今晚你得好好洗洗，一身的烧烤味。” 吴远笑道：“你也没好到哪里去，一身的火锅味。要不一起？” “别闹。”杨落雁看了看刘慧的房间道。 “没闹，认真的，为了洗掉烧烤味。”吴远一脸正色。 “忙活一天，你不累呀？” “正因为累，所以才要你帮忙洗。不然一会洗不干净，还有味儿的话，你还得给我撵下床……” “行了行了，给你洗就是了。” 转天就是新的一周，8月13日，气温陡得一下又回升了。以至于一大早，吴远是被热醒的。醒来一看，不仅空调关了，而且门窗大开。起床一问：“干什么呢？” 杨落雁连忙解释：“散散味儿，一屋子的烧烤和火锅味儿。” 吴远顿时没了脾气。第732章哈塞尔第一次评审，财大气粗新的一周，已是八月中旬。吴远一到公司，就先被前台沈璐叫住了。 “老板，听说您在家搞了烧烤，特别好吃，令人百吃不厌。人家什么时候能有机会，吃到您的烧烤呀？” 消息都传开了么？吴远愕然之余，轻描淡写地道：“只要把调味料准备好，火候掌握好，怎么做都好吃。改天我教你！” 说完就走了。留下沈璐一个人嘟哝道：“人家是想学么？人家是想吃哎，哼！” 吴远走进公司，路过财务部，姚美丽几个女孩，顿时齐齐看过来。仿佛他就是那个传说中美味的烤串一样。看着直流哈喇子。这消息传得还真是快。马明琪缩在工位后面，低着头，不敢看自己。莫非是这孩子透露的？毕竟她是财务主管，距离这几个会计姑娘最近。可转头一看，三徒弟朱老六还一幅眉飞色舞地样子，跟这边的朱珠传达着什么信息。吴远顿时就明白了。原来叛徒在这儿。 “老六，你跟我进来一下。” 朱六标仿佛被踩住了尾巴，立马不苟言笑起来。跟着吴远身后进了办公室，就听吴远道：“你这几天，把手上活停一停，去曼迪菲家具厂盯一盯，若是遇到搬迁，也伸伸手，帮帮忙。” 朱六标不明就里地道：“师父，董健和孙磊，不是在那儿呢么？难道他们没跟您汇报。” 吴远也就将错就错，“要不派你去做什么？” 朱六标陡然挺直腰板：“放心吧，师父，徒弟不会让你失望的。” 结果朱六标这一走。才一个小时，曼迪菲家具厂就打来了电话。 “老舅，我跟何主任商量了一下，原定在15号的厂子搬迁，推迟到19号。正好我们趁这一周时间，把芬迪的家具样品做出来。” 有这决心，吴远是乐见其成的。但他没有轻易被忽悠，而是一针见血地问起道：“说吧，到底是什么原因改了日程？” 电话那头的蔺苗苗讪讪地道：“主要是何主任听乔五爷说了，15号不宜搬迁，19号才是个好日子。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所以就……” 果不其然。不过也无可厚非，吴远没说什么，而是叮嘱道：“既然你们打算，在19号之前搞定芬迪家具样品，我可等着了。” 于是压力陡然来到了蔺苗苗和何运辉身上。挂了电话，吴远发现周三的日程空下来了。结果转天周二一早，就接到了朱迪打来的电话。 “明天上午九点，我们计划在静安希尔顿，举办第一次评审会。这时间是我们跟你的人确认过的日程，希望吴师傅能来，这对我们很重要。” 你都这样说了，吴远连装都没法装了，满口答应道：“没问题。” 毕竟作为对方的评审专家，他有出席的义务。若是日程上，真的安排不开，错过几次也是合同允许的。不过这周三嘛，由于曼迪菲搬迁推迟了，他还真没有不去参加的理由。挂了朱迪的电话，吴远就把范冰冰叫进来道：“周三的哈塞尔评审会，你跟我去一下。” 范冰冰先是一喜，紧接着又无奈地道：“老板，我怕是去不了。我周三约了好几家客户，实在走不开。” 吴远随口道：“那你替我找个人吧。” “那就璐璐吧。” 似乎有点随意，但就是这么随意。转眼到了周三，天气依旧酷热如三伏天。秋老虎的威力果然不是吹的。一大早，沈璐特地换了身公关装上衣，外加下身一步裙，脚踩小皮鞋，再不是平日里占前台的平底鞋了。走起路来，蹭蹭地带劲，步履生风的。看得吴远不由失笑道：“你至于这么兴奋的么？” 沈璐也不跟自家老板见外道：“老板，你是不知道，做了这么久的前台，腿都给我站细了。” “腿细不是好事么？” 沈璐按下负一层按钮，等待电梯门关道：“老板，腿细是形容词，形容站累了。” 吴远恍然：“你好有文化，哪里毕业的？” 沈璐：…… 银色桑塔纳抵达静安希尔顿。这家开业于八八年的希尔顿酒店，吴远还是头一回来。不过双方倒是挺有缘分。同时八八年，吴远赚得了第一桶金，开始了家具事业。而希尔顿集团却于这一年进入华夏市场。走进酒店的那一刻，沈璐不由惊叹地哇声一片。毕竟是五星级酒店，同时又是上海酒店产业的黄埔军校，在上海酒店产业发展史上，是有其一席之地的。指定是有点东西的。而另一方面，哈塞尔能把第一次评审会，选在这里举行。不仅说明，其对这次评审的重视，更说明国外设计事务所的财大气粗。吴远在进门处，报了哈塞尔和朱迪的名字，就由专人小姐姐，引领到二楼的会议室。会议室不大，但却配置了先进的幻灯机。即便这款幻灯机，在吴远看来，一点也算不上先进。但国内其他同行酒店，很少有这机器。这一点已经体现其领先之处了。正在摆弄幻灯片的朱迪，见到吴远进来，连忙放下手里巴掌大的幻灯片，迎过来道：“吴老板，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 吴远循声望去，好家伙，原来这次来的专家不止自己一个。而且朱迪连对自己称呼都变了，可见来的专家也都不是一般人。跟着朱迪走过去，就见朱迪先引荐一位头发灰白的中年人道：“吴老板，这位哈塞尔公司新加坡分公司的林sir，同时也是公司合伙人之一。” “幸会幸会。” “这位是香江大学城市规划的裘教授。” “幸会幸会。” “这位是交通大学建筑系教授魏教授。” 好嘛，全都是教授。吴远还没什么感觉，身边的沈璐已经开始忍不住紧张了。不过对于教授，吴远前世见得多了。倒是林sir这人，似乎对自己挺感兴趣。在一众专家当中，就属他对自己最为热情。然而吴远并没有多想。或许这就是主人对客人的一种客套呢，或许这是林sir的个人习惯，对谁都热情。都有可能。归根结底，还是得看自己能否在朱迪的设计规划方案上，提出有价值的意见和建议。第733章你们还没准备好接受摩天大楼和众位专家见过面之后，吴远施施然坐下，面色坦然。拿起手头的评审材料，翻了翻。对于大致的流程，顿时了然于胸了。和前世参加过的那些重大项目评审流程，其实差不多。非要提一点的话，兴许是在方案呈现的方式上，稍显落后一些。放下评审材料，吴远看了看会议室里的座位布局。居然自己身边还有个位置虚位以待。座位牌上手写的名字，居然是个英文体。吴远看不太懂，但顿觉无比震撼。单从这专家阵容上来看，哈塞尔的咖位，就不是吕老哥那小设计公司所能媲美的。就在这时，会议室门开。最后一位专家终于到了。吴远抬头望去，正打算瞧瞧这位英文专家乃是何方神圣。却发现，朱迪已经率先跟那位专家，亲热地拥抱在一起了。竟然是她！吴远意外之余，又觉着在情理之中。没错，来人正是芬迪亚太区的负责人萨拉女士。意外的是，萨拉这行跨得是有点大。但萨拉的级别和位置，又是绰绰有余了。专为专家之中唯一的女性，萨拉今儿的着装就商务多了。也因此受到专家组一致的热情对待。但萨拉却唯独对吴远情有独衷。在落座到吴远旁边的英文名席位上之后，更是频频跟吴远接头接耳。引得除了林Sir之外的其他专家，对吴远颇有点刮目相看的意思。想不到这位腾达公司的小老板，背景平平无奇，但玩得挺花哈。吴远也同样很惊讶。因为萨拉一坐下，就说是冲自己来的。顺便还问了问芬迪家具代工试产的进展情况。看来她真是来玩的，凑数的。很快，评审会议开始。头一项，自然是整个规划设计案例的讲解。主讲人是项目负责人朱迪。今天的评审，属于头一次评审，重点在于整套方案的规划框架的评审。于是上头朱迪在讲。吴远身后的翻译胡瑶，在复述给萨拉听。毕竟就萨拉一个老外，而且是自带翻译的，也就不至于大费周章再请个同传了。一个钟头的方案讲解很快过去。称得上是条理清晰，主次分明，配得上朱迪这个首席设计师的title的。下面就进入专家提问环节。提问的顺序，就按照众人的座次依次而来。林sir作为哈塞尔的合伙人，他的提问，颇有点形式主义，起到个抛砖引玉的作用。问题焦点集中于一处细节的确认上。这一点，朱迪自然是应对自如。随后提问权来到香江大学的裘教授身上。这位裘教授先是操着一口流利的港普对朱迪的规划框架方案，三百六十度全方位地夸了一遍，随后提了两个漫不经心、边边角角的小问题。完全就是高高扬起、轻轻落下的风格。这一番评审意见和提问，简直充满了人情世故。吴远也从中学到了一些先进的名词，例如未来社区，生态人文之类的。但朱迪的眉头却越皱越深。真搜集了这么一箩筐没用的夸夸其谈回去，对整个设计方案的完善，全无裨益。于是压力来到了交通大学的魏教授身上。这位魏教授拿起眼镜带上，先冲林Sir和朱迪点头致意，随即才开始一二三四五地逐条提出问题。不过问题提的不少，但基本上都是小问题。听得吴远都有些着急了，难道真的没有人发现这个规划框架的重大问题么？只是魏教授不疾不徐地讲着，似乎能讲上一堂课的感觉。而且朱迪听着，焦急的脸色也逐渐有所缓和，似乎是对这些小问题很满意的样子。吴远只有按捺住性子，静等着对方讲完。好在魏教授也只讲了半个钟头，没到一节课那么长。问题提了足足六条。但就是没一条提到了点子上。当然是吴远想象中的那个点子。魏教授一口气干完了一杯水，提问权就来到了吴远手上。吴远对着话筒，清了清嗓子，开始输出。 “褒奖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先前裘教授对商务CBD、未来社区和现代化工业园区的三个功能分区，都点评的很到位了。” “我就提问题，虽说只是首轮规划框架的评审，但对于高端商务CBD的规划，依旧太过于平平无奇了。” “一、没有突出地标性建筑的规划格局，像是纽约的帝国大厦。全都是百米以下的普通商务大楼，平平无奇，毫无重点。” “二、未来社区中引入华夏园林设计理念，虽说是考虑了华夏元素，但可能忽略了未来这一地块的热度以及可能容纳的海量人群。” “三、……” 结果吴远话未说完，就被香江大学的裘教授打断道：“吴老板，您说的地标性建筑，是想在浦东这块冲击平原上建立一坐摩天大楼？” 吴远反问：“有何不可，裘教授？” 裘教授笑着摇摇头道：“我觉着，你们还没准备好接受摩天大楼！那需要极高的建筑资质和建筑质量，在大陆如此落后的局面上，硬上盲上摩天大楼，日后只会是灾难！朱迪女士的规划设计案也是为了你们考虑。” 什么叫‘你们还没准备好接受摩天大楼’？吴远不由气乐了。朱迪连忙打岔道：“吴老板，说起地标性建筑，据我们了解，东方明珠塔已经确定要在浦东建设了，从这块高端商务CBD的图中，你也可以看到它的标志性位置。” 吴远点点头，这确实，他看到了。可若是未来的陆家嘴只有区区一个东方明珠塔，其他都是百米以下的高楼，那才是规划上的重大失败。当然，吴远此刻的评判，多少带着点上帝视角。但这位来自香江大学裘教授的观点，依旧让人难以接受。可这还不是最难以接受的。直到交通大学的魏教授提起道：“吴老板，或许你不知道，浦东这块地是属于冲积平原，海拔都在五米之下。这样的地质条件，对于摩天大楼的建设来说，绝对是不小的挑战。” 听到这话，吴远的战力瞬间被引燃了…… 第734章以发展眼光为方案注入生命力 “魏教授，挑战归挑战，但这不是不可能的事，不是吗？”吴远反问。魏教授不得不点点头。吴远继续道：“上头既然把浦东这块地方作为改开前沿的桥头堡，那么在这块土地上，创造点建筑奇迹来，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更何况，如今看来是建筑奇迹的问题，未来五年十年后，兴许就不是问题了。” “到时候囿于规划设计前期的局限性，我们的子孙后代都要为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浦东而买单。” 说完这些，吴远见几位专家不说话，就继续回到问题上来道：“三、工业园区的物流规划……” 五分钟后，吴远言简意赅地收尾道：“如果哈塞尔的设计方案，依旧停留在过去和现在的视角，而不用发展的眼光去给设计方案注入活力和生命力，那么它落选将是必然的事。” 吴远输出完毕，转头就收获了萨拉的一记点赞。吴远疑惑地看向胡瑶。结果胡瑶依旧一脸震撼的表情，不像是给萨拉翻译过的样子。压力陡然转到朱迪这边来。她作为项目小组的负责人，对吴远问题的回复应答，也是决定项目小组今后一段时间的工作内容和方向。 “首先感谢吴老板的宝贵意见，关于高端商务CBD区的规划，确实是我们展现的重点不足，需要考虑补充。但这部分的内容，我想可以在接下来的第二阶段设计中调整。” 吴远点头打断道：“这的确是可以，但本阶段的道桥容量设计，需要根据商务CBD区域可能增加的车流量进行扩容拓宽。” 朱迪边写边道：“这一点，我们回去修改。” 接着朱迪续道：“关于第二个问题……” 说到这里，朱迪忽然意识到了：“也正是因为您对第一个问题的提出，导致第二个问题的存在。引入华夏园林设计因素，在这里显得不合适。因为未来这块土地很可能寸土寸金……” 吴远直接肯定道：“没错。” “对于第三个问题，其实不仅是工业园区的物流压力，同样也有来自另外两个功能区域的客流压力，这导致在浦东预留一个国际机场的规划，必不可少。” 吴远露出赞赏的笑容道：“不错，恭喜你，都会举一反三了。” 朱迪深吸一口气，思路顿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林Sir也颇为赞赏地看过来，心想着，今天请来的诸位专家之中，也就吴老板这专家费花得值了。最后轮到萨拉了。萨拉本来就是打酱油来的，象征性地提了两点之后，就被朱迪随口糊弄过去了。最终诸多专家意见汇总到一起，算是勉强通过，但需要回去整改。朱迪项目小组的成员，拿着评审单子，一边找专家们签字，一边发专家费。吴远没去接，努了努嘴，让沈璐接下。沈璐试了试信封的厚度，俩眼瞬间瞪得滚圆。好家伙，自家老板，带着人家的设计方案一顿猛喷，结果还得到这么多现金？顶得上自己好几个月工资了。这还有天理么？吴远签完名，萨拉也紧随其后地签了名。随后朱迪引导着众人去吃饭，一顿小范围的自助餐。菜市琳琅满目的，看得沈璐都惊呆了。果然跟老板出来就是好，吃香的喝辣的，到头来还有钱拿。对于五星级的自助餐，吴远是见得多了。所以心思不在于吃的上面。而且虽说是自助餐，吴远却没有吃自助餐的清静。不仅萨拉围绕在他左右，而且林Sir和朱迪，也都聚在他身边。言谈间，不离开规划框架方案左右。 “吴老板，从你的意见中，我能感觉到，你对华夏开放的前景，无比乐观。可以说说你的理由么？”林Sir一边处理着手上的生蚝，一边问。吴远微微一愣，随即笑着道：“林sir，你也知道我是做生意的。生意人靠得是什么？商业嗅觉！这其中就包含对于时局的敏锐洞察和倾向判断。” “而且我觉着，既然浦东新区政府，如此大费周章请来各位做城市规划设计，这本身就是一种开放的态度，不是么？” 林sir点点头，“确实如此。” 接着朱迪问道：“吴老板，在你的设想中，浦东新区将来会是什么样子？” 这个问题问得？不等于直接偷答案了么？饶是如此，吴远依旧侃侃而谈道：“其实华夏一旦在开放的道路上走下去，未来的发展，是不可限量的。所以你们着眼于眼下大陆的任何实际情况，都会被束缚住手脚。” “华夏这么大的一个国家，如此多的人口，一经发展起来，完全可以打造一个东方的曼哈顿、华尔街。” 朱迪不由惊呼，你也是真敢说呀。萨拉连忙问胡瑶，听她翻译完，却是颇为认同地点点头。就连后头凑过来的魏教授都颇为震惊道：“吴老板，你的意思是，上海的浦东新区，完全可以规划为华夏的金融中心、贸易中心？所以工业园区那一块的规划，才会以物流为重？” 吴远点点头。魏教授这话虽说只是对自己语言的一种复述，但吴远很肯定，对方是真的听懂了。 “吴老板，我是交大建筑系魏明发，能不能给我留个电话，将来有机会，请你到学校讲讲课，做做报告？” 吴远连连摆手道：“魏教授，您就别折煞我了。给天之骄子，九十年代的大学生讲课，我哪有那资格？倒是有机会的话，我们可以私下里多聊聊。不瞒您说，在您之前，我也有幸认识几个教授，像是同济大学的吕教授，就住我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