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一杯奶(H)_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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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一笑，却提起道：“那奔驰出租车你还用不用？不用的话，得跟师傅结个账。” 吴远一拍脑袋，“钱都在你明朝哥那儿，你找他拿，别忘要发票。” “好嘞，老板，您接着忙。” 吴远关上房门，一身疲乏涌上心头。这一天下来折腾的。简单冲了个热水澡，就着带有严重消毒水味儿的自来水，刷了个牙。随后直接上床躺尸。好在这一觉睡得格外深沉，梦里再没昨晚那般‘况且况且况且况’的声音萦绕在耳边。醒来之后，精神饱满，再次心无旁骛地投入到别墅的设计中去。连办事处那边都没去。反正筹备曼迪菲家具厂的办事处，有宋贤带着邹宁跑，就足够了。身为老板，吴远最清楚，该放手的事情要放手。如此一天下来，各司其职，齐头并进的，都进展的挺好。甚至于吴远看着自己这十来副草图，觉着拿来去见客户，已经绰绰有余了。毕竟PPT不在于多，而在于精。至于邹宁那边，既完成了曼迪菲家具和芬迪家具两个办事处的选址，而且连带着跑了一天的手续。到晚上吃饭时，手续是肯定没跑下来。但至少邹宁没什么精力，像昨晚那般搞恶作剧了。令人安全感倍增，再不用面对要不要‘客房服务’的灵魂考验了。转眼到了5月9号。设计的灵感掏的差不多了，吴远再没闭门造车的动力，干脆出门去了办事处。不去不知道，一去吓一跳。宋贤和高飞他们忙得够呛，一个人耳朵上都挂着俩个电话地接。甚至时不时地姜晓还要帮忙接个电话。所以今天指定是没人带着邹宁跑手续了，只能靠她自己个了。吴远在沙发上坐下来。没过一会儿，姜晓就挂了电话，过来给他倒水。吴远接过水问：“今天电话怎么这么多？平时也都这样么？” 姜晓摇摇头：“其实电话是从昨天开始多起来的，今天尤其地多。宋主任的意思，是咱们盼盼家具上新闻，知名度再次提升的缘故。而且听说，总部那边，电话还要忙！” 与此同时，北岗盼盼家具厂。杨沉鱼揉了揉发酸的双眼，既兴奋又疲累。就像是她明明已经疲于应付马长山了，却还是忍不住想要更多。不过话说回来，这也就是打个比方。马长山要是真能给她带来这种感受，她做梦都能笑醒，累死都乐意。杨沉鱼嘴角逸出迷之微笑，忽然就想到了妹夫吴远。要是把这个比方中的马长山，换成吴远，就贴切多了。毕竟那可是连更年轻、更貌美的幺妹儿都疲于应付的主，实力可见一般。好在隔壁房间里，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声，很快打断了杨沉鱼的思绪。杨沉鱼不由摇摇头，苦笑道，我都想哪儿去了…… 拿起桌面上摆着的最新两天的订单表数据一看，照这架势，盼盼家具月底突破800万的目标，根本不是梦。一个月800万，一年就将近一个亿！想到这里，杨沉鱼觉着自己的呼吸都有些乱了。平息片刻之后，呼吸终于平稳下来。杨沉鱼摸起电话，准备给吴远汇报一下，拨了BJ办事处那边的电话。结果却占线。再拨！依旧占线！莫非BJ办事处那边的电话也被打爆了？如果是这样的话…… 一想到这里，刚刚平息下来的呼吸，再度凌乱起来。就在这时，隔壁杨国柱走过来道：“沉鱼，你能联系上老板不？” 杨沉鱼脸色不由有些慌乱，连忙站起道：“不能，电话占线。” “就是说呢，”杨国柱边走边闷头道：“刚才县政府打电话来问呢，兴许是有什么事？” 杨沉鱼追问：“县政府谁打来的，口气不是，态度怎么样？” 杨国柱琢磨着道：“听着有点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的意思。” 杨沉鱼神色一松：“乘兴而来那就没事，败兴而归是因为没找到老板吧？” 杨国柱听迷糊了，“到底是有事没事？你们年轻人说话，怎么就跟猜谜似的，令人费解。” 说着，杨国柱就开始浑身摸烟。这个时候，只有华子能缓解他内心弥漫开来的小焦虑。杨沉鱼跺跺脚道：“哎呀，二叔，县政府打电话过来为什么事，你还不知道么？” 杨国柱顿时灵光一现：“你是说，咱盼盼家具上新闻联播的事儿？” “对呀！” “嗨，我还以为多大事呢。”杨国柱立刻平复下来，“小远想让它上央视，那就指定能上，我压根就没担心过。” 杨沉鱼撇撇嘴，是呢。早知道他一个电话就能搞定，我何必在家里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团团转了好几天呢？第458章战术上重视，战略上藐视与此同时，卞孝生正郁闷着。自打在新闻联播上看到盼盼家具的简讯就开始，到现在足足两天了。同样是领导视察，同样是在五一国际劳动节这天。最终结果，咋就相差那么大呢？黄市长视察缫丝厂的事儿，一点水花都没有。连省台都没有播报，只在市里的头版，占据了右下角的一处不起眼位置。而徐县长视察盼盼家具厂，不仅上了省台新闻，而且直接在全国人民面前露脸。虽说缫丝厂最终获得了市里一笔专项拨款。可那点拨款，相对于盼盼家具这次的销量增长，实在是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这结果，卞孝生用脚后跟都能想见。真就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远在BJ的吴远，自然想不到卞孝生此时此刻的心情。他正在鼓捣着用大哥大，给盼盼家具厂打个电话。可惜四环这块，信号实在是够呛。他人都循着信号走到外头，站在走廊里，高举过头了，依旧断断续续地连不上。吴远忙得一头汗。毕竟是个两斤重的大块头，老这么举着。没多一会儿，就让花了两天图的肩颈酸痛，愈发雪上加霜。算了，还是下楼打公共电话吧。正当吴远收回大哥大，打算放弃，往楼下走的时候，大哥大突然接通了。而且二叔杨国柱的声音打里面传来，清晰无比。难不成这移动电话，真得移动着打么？吴远失笑之余，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就听杨国柱着急忙慌地把电话交给了匆匆赶来的大姨子杨沉鱼。杨沉鱼激动到声音颤抖地，把市场部这两天的繁忙情况，汇报了一下。证明咱这一番心思总算是没有白费。而且得到了切切实实的汇报。吴远听在耳里，心如古井不波，只嗯着应付了几声。杨沉鱼顿时就有些按捺不住了。不是，我这情绪都已经到这儿了，你怎么还在前戏中没完呢？搁这儿跟我展示云淡风轻、处变不惊么？直到吴远问起她道：“既然央视的宣传效果这么好，你觉着咱们有没有必要把原计划七月在央视放送的广告，提前投放？” 杨沉鱼身形巨震，像是情绪突然就到了顶峰。毫无征兆。 “要不你再打个电话？”杨沉鱼激动之余，以至于声音都嘶哑起来。就跟整个人真的在顶峰的状态一样。吴远却又突然把话题收回来，顿时让杨沉鱼怅然若失：“嗯，我再琢磨琢磨吧。” 杨沉鱼喉咙咽了一下。原本只是寻常的无意识吞咽，却因为嘴里口水实在太多。以至于声音很大。让吴远误以为道：“你在喝水？嗓子都哑成那样了，赶紧喝吧，我撂了。” “哎，等等。” 杨沉鱼连忙拦住，把话机交给了杨国柱，让他说刚才县政府打电话过来的事。吴远听完，人也走到了楼下空地上。依旧在来回地溜达道：“行了，我知道了。一会我给林秘书去个电话。” 挂了家具厂的电话，吴远趁热打铁。趁着信号还在，赶紧给县政府那边拨了过去。边拨边来回地溜达。在刚才通话清晰的范围内溜达。果然这一回，电话接通的愈发顺利。林秘书一听到他的声音，顿时调侃道：“吴老板，想找您一次，可真不容易。” 吴远哈哈打岔道：“林秘书，我们做生意的，可不就是居无定所，食无定时嘛。跟你们这些办公室干部，没法比。” 随即话锋一转，开门见山地问：“林秘书打到我厂里，有什么指示？” 林秘书当即道：“我就是转达徐县长几句话，也算不上指示。县长看到新闻很高兴，说你很能干，毕竟这可是连驻京办都没能搞定的事儿。” 吴远连忙谦虚道：“我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而且新闻被改得只有45秒，徐县长的采访都被精简了，露脸时间也短了。” 林秘书立刻道：“吴老板不必过谦，央视新闻是分秒必争、言简意赅，能给北岗45秒的展示时间，已经很不容易了。县长是懂这些的！” 隔着大哥大，双方又聊了一会，吴远这才挂断大哥大。至于最后林秘书说什么，徐县长要替他申报劳动模范什么的，吴远压根就没往心里去。无非就是画个大饼罢了。刚收起大哥大，一辆银灰色切诺基怵到他跟前了。隔着马路牙子。吴远连忙把大哥大揣进点，正说着这是谁呢。就见到车窗摇下，露出颜如卿那张摘下墨镜的长发俏脸。 “你这儿，可不好找。” “哟，颜姐，早说你要来，我派人接您去。” “设计得怎么样了？”颜如卿把摘下来的墨镜揣进兜里，手臂直接搭在车窗上道：“黄老可能明晚有时间见你和HASSELL的设计师。” “差不多了，见就见呗。” “黄老德高望重，你别看他年纪大，可不好糊弄。” 连一向惜字如金的颜姐都这么说，吴远更加重视道：“我知道。” 不过话锋一转，吴远也颇为佛性地道：“但对于黄老这种高高在上的人物，对一件事的好坏喜恶，往往不取决于这件事本身。” 颜如卿抿了抿红唇。这话说的没错，有时候大人物的喜恶全在一念之间。没什么道理可言的。这就叫战术上重视，战略上藐视。颜如卿沉默了半天，再看向吴远时，发现他在盯自己这辆大切。 “怎么，喜欢？” 吴远毫不掩饰：“还行。” 颜如卿当即要推门下车道：“给你开两天。” 却被吴远按住车门拦着道：“不用，颜姐，我反正在BJ也待不了几天。倒是另外有件事，得请你帮忙。” 颜如卿松开推门的手道：“什么事？说！” “要不还是边吃边聊吧？”吴远怪不好意思地，他生怕自己一说完，颜如卿就一脚油门走了，直接去把事办了，让他连感谢的机会都没有。结果颜如卿直接把百达翡丽怵过来道：“这才几点，上哪儿吃去？”接着收回手腕道：“你先说事。” 吴远让开身形道：“颜姐，要不咱们上去说吧。” 第459章木料须名贵，完整价更高 “行吧，反正来都来了。”颜如卿推门下车，头也不回地把门甩上道：“正好上去参观参观。” 吴远立马跟上，顺便把大哥大袖在手臂内侧。显得不那么招摇。结果颜如卿还是瞧见了，难得调侃着问道：“这地方能有信号？” 吴远回答也很精髓：“有，但不强。” “所以你刚才来回溜达着打？” “可不么？”吴远吐槽道：“我总算知道大哥大为啥又叫移动电话了，必须一边移动一边打，可不就该叫移动电话么？” 颜如卿的嘴角意外地扬起一抹弧度，大约30度。说话间，俩人并排着上了楼，走过走廊，来到办事处门口。里头依旧和先前一般喧闹，人人都忙得腾不出手来。吴远只能自己招呼着颜如卿，把她让到沙发上坐下，随即找来一次性杯子倒了杯水。即便知道颜如卿未必会喝，但他也得表示表示。颜如卿双腿并拢，手肘自然地搭在膝盖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条件差是差了点，没想到倒是挺忙。” “都是托了你的福，那条新闻播出后带来的销量。” “是么？” “原本盼盼有条在省台打的广告，打算7月份左右登陆央视。现在我琢磨着提前一下试试，看能不能稳住盼盼家具如今的销量成绩。” “这有何难？”颜如卿不假思索地道：“你花钱打广告，还不是想什么时候打就什么时候打？这事比捞新闻还简单。” “颜姐，要不咱们还是请对方吃顿饭？” “没必要，”颜如卿直接起身道：“有那时间，你把设计方案再琢磨琢磨，总得做到尽力，才能不白跑这一趟。” 说完，颜如卿就抬脚走了。临上大切之前，还不忘安排道：“明晚我来接你，一起去黄老的四合院，当面汇报。” 吴远试探道：“不用那么麻烦，颜姐你把地址给我，我打车过去吧？” 颜如卿脸色一整：“这不是麻烦，这是必要的牌面。” 牌面？吴远有些不解。毕竟大切和奔驰260E加长礼宾车，它也不是一个路数。结果等到5月10日下午，吴远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这回颜如卿开来的，并不是大切，而是一辆全新的凯迪拉克海姆。那扁长的车身，跟加长型260E有着同样的视觉冲击力。只是这车，也是93年以后，才陆续进入国内市场。趁着吴远愣神的功夫，颜如卿也打量了吴远一番。随即觉着还行，点点头道：“上车！” 吴远回过神来，绕过车头，上了副驾。车厢里，香气氤氲。其中一半是来自于颜如卿身上，也有一半是车内固有的。闻着让人心之如饴。同样令人心之如饴的，还有颜如卿的驾驶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动作。令人赏心悦目。就在吴远看着颜如卿开车时，就听对方道：“有没有驾照？” “没有，”吴远照实回答，却又忍不住解释道：“但我会开。” “既然你会开车，那你看什么呢？” 这一问，反倒提醒了吴远。让人赏心悦目的，不仅有颜如卿的开车动作，而且还有她的修长美腿。自己盯着她的动作看，可不就跟盯着腿看一样么？吴远收回目光，眼角的余光总是控制不住地往那方向瞄。直到海姆从四环进了三环，又从三环进了二环。窗外的华灯渐渐点亮，北京城的夜生活也刚刚开始。经历了前些年的沉寂和克制，吴远知道，如今的北京城夜生活，玩得比想象中的更疯狂。不过凯迪拉克最终拐进的胡同区，却格外的幽静。除了胡同里三三两两的人影，并没有太多的喧嚣。凯迪拉克停下的时候，前头已经停了一辆加长版的奔驰260E。吴远看了眼车牌号，确认了，就是朱迪坐的礼宾车。而作为陈家少奶奶的陈嫣，早已等在了四合院的门口。见到凯迪拉克停下，陈嫣迫不及待地迎上来道：“你们可算来咯，吴师傅，今晚就拜托啦。” 这着实属于临时抱佛脚了。吴远笑了笑，点了点头道：“我尽力，陈女士。” 颜如卿推门下车，顺便从后排上拎下一个果篮道：“里头还没开始吧？” 吴远不由直拍脑袋。这一路上，自己竟然连后排有个果篮都没发现。按说这果篮应该初次登门的他来买的。陈嫣火急火燎地道：“就等你们了。” 跨过门槛，绕过照壁，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座完整的四合院。不仅布局未变，院中没什么地震房之类的违建，而且门窗都保存完好，和寻常人家住的四合院截然不同。寻常人家一个院里得住好几户人家，称作大杂院更合适。而黄老家这个院子，住的都是自家人。因为吴远已经见着陈嫣的老公，以及上回的短发女人一家了。除此之外，还有俩闺女也都在，只是她们没带自家人，仿佛只是来刷一下存在感。院子里灯火通明，摆着一张紫檀木的圆桌，一看就价值不菲。黄老脑门锃亮，发际线后移的很明显，加上头发全都往后梳，十足的大佬特征。然而紫檀木的圆桌，配得却是普通的圆凳。一瞧就格格不入。吴远在院子里逡巡了一圈，也没瞧见小紫檀木圆凳的踪迹。不得已在圆凳上坐下来，就听黄老挥挥手道：“开始吧，长话短说。” 年纪稍长的闺女问道：“谁先来？” 吴远和朱迪都还没说话呢，被陈嫣称作二嫂的短发女人却抢先道：“当然是我们，毕竟我们先到的。” 吴远一伸手，冲朱迪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后老神在在地继续寻找小紫檀木圆凳。要说在一般人家，丢了也就丢了。可眼前是黄老！他用的家具，名贵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完整。所以那些小紫檀木圆凳一定在某个地方。朱迪侃侃而谈，汉语发音虽然不太标准，但不影响交流。加之短发女人时不时地提一下HASSELL的名号，听得吴远都绷不住想笑。因为随着短发女人提一次HASSELL，黄老的眉头就皱的更紧一点。这简直就是帮倒忙的猪队友！第460章思路很清晰，设计有画面盏茶的功夫，朱迪终于讲完了。连面前的茶水都没来得及动，一气呵成。朱迪感觉自己表现还不错，虽说中文阐述没平日里英文那么流利，但起码没打什么磕绊，该说的也都说出来了。完成度极高。连带着短发女人也很高兴，一幅胜券在握的样子。相比之下，吴远这边四处没找到配桌子的圆凳子，只好把面前一杯茶喝尽了。于是乎，在黄老大闺女提起茶壶给他再次倒上之后，吴远连忙彬彬有礼，敲了三下桌面，表示感谢。黄老紧皱的眉头微微舒缓，甚至神色之中露出一丝感兴趣的好奇来道：“你开始吧！” 吴远不卑不亢地颔首，然后掏出九张手绘图纸，在紫檀木圆桌上，一字铺开。从第一幅开始讲起。虽然和朱迪一样，设计方案主打的都是一个中西式结合。但和朱迪的书面化语言不同，吴远的讲述几乎全是土了吧唧的口语，听起来就接地气。听得短发女人不屑地直翻白眼，果然是土了吧唧的乡巴佬！怕是连别墅都没见过，这样的人也能做好别墅装修？颜如卿把黄家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所以她只能暗暗着急。中途轻咳了两声，吴远却连听都没听见。这样下去，真就彻底没戏了。然而吴远不管不顾地，条理清晰地一幅图一幅图地讲下去。不仅如此，需要的时候，他还回过头来，找出之前的图纸对照阐述。那思路一看就很清晰。那设计一看就有画面了。甚至于中途被黄家大闺女倒茶打断了一次，他不但没有受到丝毫影响，而且没忘记回礼感谢。黄老听得眉头越来越舒展，到了后来，甚至还插个嘴，问个问题。虽然问得不太专业，但吴远都能用很通俗、接地气的口语，给他解释清楚。等到吴远讲完，黄老俩手习惯性地一拢，问起道：“你刚才看我这院子，看了老半天，觉着怎么样？” 众人皆是意外。老爷子对别墅设计的事丝毫不问，反倒问起眼前这四合院的事情来。这是什么路数？吴远随性地又扫了一眼道：“黄老的四合院，看得出来是保护极好的，从中恍惚可以看见古人的生活风貌。不过我刚才不是在打量四合院，而是在找一样东西。” 一句话不仅把黄老的兴趣勾起来了，连带着周围的黄家人也都好奇地看过来。 “什么东西？”黄老追问。吴远摸索着紫檀木圆桌道：“跟这张桌子配套的圆凳。不配套的凳子坐起来，太特娘的别扭！” 颜如卿眉头微皱，粗俗！短发女人脸现快意，吴远表现的越粗鄙，她就越开心。不料黄老听完，却哈哈大笑起来道：“确实别扭！” 说完，就直接站起来道：“小吴师傅，屋里坐。” 相请过后，还顽童般地咕哝了一句道：“在院子里招待客人，算怎么回事！一点事都不懂。” 短发女人顿时大惊失色。老爷子请人进屋聊，这就等于登堂入室，进了他的法眼了。至于说，在院子里待客这种不成体统的礼数，压根就是老爷子自己的要求。此刻说出来，根本就是贼喊捉贼。即便如此，黄老的大闺女依旧笑着应承道：“怪我怪我，小吴师傅快请屋里坐。” 陈嫣大喜过望，摇着颜如卿的手臂激动的浑身发抖。颜如卿反倒平静下来，只是嘴角的笑意，让人忘了她平日里的高冷模样。 “黄老，请！” “小吴师傅，请！” 眼瞅着黄老带着吴远进了屋，短发女人和朱迪这下彻底尴尬了。没人让她们进屋，也没人继续招呼她们。进也不是，走也不是。太尴尬了。长出一口气，朱迪直接起身道：“王女士，我先走吧？” 短发女人焦急道：“要不再等等？毕竟老爷子还没发话。” 朱迪面色平静：“你觉得还有这个必要么？” 短发女人：…… 吴远随着黄老一进堂屋，顿时大为震撼。先不说这满屋的古董家具了，从条几柜、到八仙桌、再到太师椅，以及分列两边的茶几椅子，全都是花梨、紫檀名贵木料。就连堂屋正堂上挂的字画，也都是出自名家之手。怪不得老爷子无故不请人进屋谈事，敢情这么些宝贝，一不小心碰坏弄坏，就赔不起。黄老在太师椅上坐下，相让吴远坐在他旁边另一张太师椅子上。吴远哪敢坐在那位置？直接坐在黄老旁边的那列客椅上，嘴上还说着：“我坐在这里，离您老更近一些，说话方便。” 等到黄老大闺女重新上了茶，黄老这才提起道：“不瞒小吴你说，那几张紫檀木的圆凳，是有一回被来客碰坏了一张，凑不齐了，所以找人仿制的一套新圆凳。没想到还是被你瞧出来了！” 吴远喝着茶道：“这对于我们这类手艺人，一眼就瞧出来了。对了，黄老，碰坏的圆凳没扔吧？能不能让我瞧瞧？” 黄老登时眼前一亮：“你会修？你师从何处？听你是苏省人，跟香山帮有何渊源？” 吴远实话实话道：“跟香山帮没有直接渊源，我只是琢磨过他们的作品，略微有点心得。之前在老家，也修复过一把花梨木的太师椅，卖了几千块钱。” 颜如卿不由皱眉，跟黄老提这干啥，平白掉了格调。不料黄老却哈哈一笑，吩咐道：“快把那两个坏掉的圆凳搬来，让小吴师傅瞧瞧。” 当下有人匆匆把两把缺角断腿的圆凳搬过来，顺便还带了一把完好的圆凳过来。方便对照着看。然而吴远压根就没看，抓起坏掉的凳子，仔细一打量，便自信地断定：“能修，不过得有合适的下脚料。” 黄老顿时激动地站起来道：“下脚料多得是，紫檀的、花梨的，什么都有。” 黄老大闺女连忙扶住老爷子道：“爸，你别激动。医生都说了，你得静养，情绪不能波动太大。” 这边颜如卿却拉着吴远道：“吴师傅，你真有把握么？” 边问还边冲他使眼色。第461章不要不识相，我是帮你忙颜如卿的意思也很简单。眼瞅着别墅装修的项目都要拿下了，就不要再节外生枝。修复这种破凳子，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儿。万一修复到最后，留着点瑕疵，或者没有瑕疵，但黄老就是不满意。到时候怎么办？到时候连退路都没了，平白让HASSELL捡了漏。冤不冤？这个想法没毛病，而且也是真真切切为了吴远好。吴远心里是领情的。偏偏这一幕被黄老瞧见了，当下就拉过吴远，冲着颜如卿跺脚道：“小颜，你在后面使什么坏呢？” 颜如卿当即卖乖地道：“黄伯伯，我哪有？从小我最诚实听话了，你也是知道的。” 黄老哼了一声道：“小时候你是挺乖巧的，那谁知道你这些年在上海变没变？” 吴远这才听出来。敢情颜家和黄家也是世交，颜如卿竟然是黄老看着长大的。颜如卿只好过去，扯着黄老撒娇。看得吴远，简直大跌眼镜。果然再高冷的女神，都有令人破防的一面么？黄家大闺女笑着说话道：“爸，小颜也是怕别人弄坏了你的宝贝。” 接着黄家大闺女又续道：“小颜，你是不知道，这俩圆凳坏了之后，爸也找了好多匠人来修，可一个敢动手的也没有。如今好不容易小吴师傅敢试试，你就让他试试，也算弥补我爸的这桩遗憾。” 黄老甚至直接拍板道：“小吴，只要你能把这两张圆凳子修好。别说是别墅装修了，就算这间四合院的翻新，我也交给你做！” 颜如卿一听，这么大的馅饼，而且是两块，这回指定是拦不住了。吴远面色平静，微微一笑，当着黄老和黄家众人的面，又似乎是对颜如卿解释道：“说实话，我也有点技痒难耐。不过今天修不了，时间太晚了，而且没有工具。” 黄老当即像个孩童一般迫切道：“那你什么时候来？” 这时，颜如卿看了一眼吴远，得到吴远回应后，主动道：“明天好不好？黄伯伯，明天我保证把他给你带过来。” 面对颜如卿，黄老脸色稍霁道：“这才像话嘛！”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看似没结果，但又似乎有了结果。颜如卿带着吴远告辞离开的时候，院子里的朱迪早已经不在了。看来是走了。黄家大闺女代为送到门口，跟颜如卿说着体己话。吴远在一旁耐心等着，边等边琢磨紫檀木的圆凳该怎么修，从哪儿修，该用什么榫卯结构，才能尽可能做到无痕无迹。直到二人上了凯迪拉克，开出了胡同口，才被旁边早已等着的奔驰260E一声鸣笛吸引注意。奔驰后排降下车窗，露出朱迪那张并不服输的脸庞：“吴师傅，我知道你。这回我让萨拉看了笑话，但是没关系，下回，下回我一定有机会赢过你。” 吴远一脸轻松地道：“主要是怕你浦东大开发的案例忙不过来，替你分担一下。” 可惜这话，朱迪并不领情，升起车窗，扬长而去。颜如卿看不惯了，“这谁呀？这么嚣张？萨拉又是哪个？” 吴远笑着把事情来龙去脉讲了一下。颜如卿明白过来道：“敢情是你自己，招来了这么个对手？” “我冤枉，颜姐。” 颜如卿自然知道。她只不过是因为心情不错，调侃吴远一句而已。今晚的事情，结果令人愉快。以至于开到半路，颜如卿甚至把车靠在路边道：“既然你说过会开车，你来试试？” 吴远有心拒绝，可问题是颜如卿兴致勃勃的。 “可我不认路，颜姐。” “没关系，我替你指。” 于是俩人换了座位，吴远调了调座椅，试了试刹车和档位的位置。然后轻轻松松地起步上路。然后吴远就有种要去洗浴中心的错觉。毕竟这可是传说中的大保健之车。好在一路换挡刹车，加油过红绿灯，穿插于繁忙的车流之间。从生疏渐至娴熟无比，一点毛病也没有。毕竟是老司机了，这些驾驶习惯和眼光判断，早已成为肌肉动作了。尽管如此，开了半拉的路程之后，吴远依旧路边停车，把驾驶位让给了颜如卿。 “颜姐，这车还是你开着更好看。” 颜如卿知道这好看的意思，但她更清楚，这只是个让出驾驶位的理由而已。不过刚才这一段，已经足以证明，吴远确实会开车。这就足够了。颜如卿重新上路，汇入繁忙的车流。临近四环时才问起道：“明儿几点？我来接你。” 吴远客气道：“算了，就不给颜姐你添麻烦了，我自己去黄老家就成。” 颜如卿坚持道：“七点行不行？” 这是赶着去黄老家吃早饭？吴远迟疑道：“颜姐，我还想多睡一会儿。” “那就八点？” 吴远琢磨道：“我还得寻摸一套木工工具。”。 “最迟九点，不能再晚了。工具我会让人送到黄老那边去，需要哪些？” “好吧，一言为定。”吴远只好答应道：“需要锤子、斧头、锯子……” 片刻后，凯迪拉克停在亚运村宾馆门口。吴远下了车，就见颜如卿一脚油门，直接远去，连告别都省了。回到宾馆，吴远通知了马明朝一声，随即躺在沙发上给媳妇杨落雁打个电话。没什么事儿，就是想听听媳妇和俩孩子的声音。隔天5月11号一早。吴远紧赶慢赶地吃完早饭，出现在门口，8点55分。结果一辆凯迪拉克从门口的车位里开出来，停在他面前。除了颜如卿，还能有谁？吴远开门上车道：“颜姐，让你久等了。” “没多久，”颜如卿熟练地挂挡起步，结果一不小心打了个哈欠，暴露了等了好一会的事实。 “颜姐，你可以让前台通知我嘛，何必在外头干等？” “没事。”顿了顿又道：“这次的事情，我姐妹对你不太地道，我不能学她。” 接着一拍方向盘，咬牙切齿地道：“哼，等这事过了，我再跟她算后账！” 吴远知道她说的是陈嫣。昨晚送俩人出门的都是黄家大姐，陈嫣都没跟出来。确实有点过分。第462章年纪轻轻，却手艺老道抵达黄老四合院的时候，颜如卿安排人送的工具也到了。进了院门，依旧是黄家大姐出来相迎。然后黄老正在院子里，嘿嘿哈嘿地做着老年健身操。见到吴远出现，当即不顾旁边保健医生的阻拦，直接不做了，跑过来道：“小吴，我带你去看下脚料。我全都没有扔，都让人收着呢。” 吴远连忙伸手托着黄老，直奔倒坐屋西头那间而去。推门一看，好家伙。这里面下脚料，堆了半面山墙，看得吴远都忍不住心疼。在家里遍寻了数月才找到的花梨木，在这里遍地都是。至于小紫檀木的，黄老随手指着一条长桌腿：“这行不行？” 吴远绷住没有说话。因为这不仅太行了，而且剩余的料子还能车不少珠子，足够一个手串了。所以吴远并没有挑那条桌腿，而是选了几根黑不溜秋差不多的下脚料，能做到物尽其用的那种，避免余料还能车个手串之类的浪费。不过有一说一，黄老这摊下脚料的价值，就超过很多普通人家的全部财富了。要是让陈老先生看到，估计俩老头能吵吵起来。暴殄天物啊。只是感慨归感慨，活儿还是得接着干。吴远在院子里挑了个空地，既要空间大，又要能被坐在堂屋门口的躺椅上的黄老看到。至于说他自己风吹日晒的，倒是不重要。毕竟首都五月的阳光，还谈不上毒。而且许久没做木匠活的吴远，一经进入那个状态，立时就浑然忘我起来。看得躺椅上的黄老，两眼放光，对着陪在旁边的颜如卿问：“颜丫头，你在哪儿发现这块璞玉的？” 颜如卿把脸转过去道：“就不告诉你！” “你这臭丫头，小时候都白疼你了！” 片刻后，终究是黄老最先按捺不住，又鼓捣鼓捣颜如卿都：“颜丫头，这个小伙子不错。你别嫌弃人家是做木匠的，木匠能做到这水平的，那也是匠师级水准了。” 颜如卿回过头来：“黄伯伯，他可不单单是做木匠的。他在上海有建筑装修公司，在上海可受欢迎了。另外还有家具厂，而且是两个。其中一个还保供亚运会。而且他老婆是服装女王，生意也做的不错。” 黄老听出了弦外之音，便没再提。不过，也忍不住惊讶道：“事业做那么大，还能如此专注地沉下心来，修修破烂家具。这小子未来可期呀！可惜他结婚太早……” 言罢又唉了一声，不乏惋惜。吴远心无旁骛地拆了巧妙组装在一起的榫卯结构，剩下的就只是水磨工夫。拆掉断木，换上手工打磨好的下脚料。然后重新组装，复原。最后在做旧结合处。掩盖修复处的痕迹是最基本的，更高的层面是要做到浑然一体，放在其他几张完好的原凳子中间，一般人看不出来。认真的男人最帅。吴远一经投入进去，连黄家大姐端来的茶水都忘了喝。至于礼数什么的，更是无法周到。一天下来，他的眼里始终只有那两张凳子，连烟都忘了摸。这般的效率是极高的。临到太阳西斜时，黄老在藤椅上打了好几个盹，甚至几度梦回热血挥洒的青春岁月。颜如卿和黄家大姐在廊檐下，优雅闲坐，话说经年。这般宁静。直到被吴远一声“做好了”打断。黄老下意识地如下马般地想要起身下藤椅，结果差点把自己晃悠过去。好在被颜如卿眼疾手快地扶起。黄家大姐动作稍慢些，但也随后挽住了老爷子。免得他起来太急，大脑供血跟不上。于是趁这一会儿的功夫，吴远已经把两张修复好的圆凳子，混进其他六张之间，沿着紫檀木圆桌摆好一圈。 “哪儿呢，哪儿呢？”黄老挣脱俩人的搀扶，冲到吴远面前。吴远却趁机做了个考验：“黄老，就在这些圆凳中间。凭您的眼力，指定能看得出来。” 黄老背着手，沿着圆桌晃悠一圈。结果愣是没看出来。吴远一看，黄老在路过那两张圆凳时，连停都没停，就心知要遭。这马屁可千万别拍马腿上去。好在黄老有黄老的智慧，对着随后过来的黄家大姐和颜如卿，面不改色地道：“小吴修复的这两张凳子，我已经找出来了。你俩也来找找看？” 黄家大姐打眼一瞧，顿时犯难道：“哎哟，这放眼一看，全都一模一样。小吴师傅的手艺，实在太棒啦。” 吴远心里一突。黄家大姐这是直接放弃了，可别连颜如卿都看不出来。否则把黄老架在这儿，下不来。可咋整？于是希望全都落到了颜如卿身上。颜如卿一边围着紫檀木圆桌转悠，一边偷看吴远的眼神。如此转悠了两圈之后，颜如卿确定了一点，没错，吴远在给她暗示没错了。恰在这时，黄老也失去了耐心，催促道：“颜丫头，你到底行不行？” 颜如卿顿时明白，怪不得吴远会那么急切地给自己暗示了。 “黄伯伯，那我先抛砖引玉，说错了可别笑我。” “说！” 颜如卿以自己的位置为中心，指着第二张和第五张圆凳道：“就这两张！黄伯伯，我猜对了没有？” 黄老果然慈祥地笑了起来，直接把皮球抛给了吴远道：“你猜没猜对，当然要由小吴来定夺了。” 吴远当即鼓起掌来，露出手上刚做好的紫檀木手串道：“黄老和颜姐真是目光如炬，我这手艺还有待提高啊！” 下一刻，黄老迫不及待地吩咐大闺女道：“快把我眼镜拿来，我得好好瞅瞅，小吴师傅的手艺。” 黄家大姐连忙回屋去拿眼镜了。颜如卿美眸却盯着吴远手上这个手串道：“你什么时候做了个这个？” 吴远直接把手串摘下来，递给颜如卿道：“圆凳上换下来的废料，直接扔了怪可惜的，所以我顺手做成了珠子。” 另一边黄老带着老花镜，摩挲着圆凳的修复处，连连点头道：“好手艺，浑然天成啊！” 黄家大姐也同意道：“的确出神入化，像是出自老匠人之手。” 第463章花小钱办大事的好时机黄老眉眼透过老花镜微抬道：“可他还这么年轻，对不对？” 黄家大姐趁机为陈嫣说话：“幺弟家里，这回算是立功了。” 黄老却不搭话，直接伸手道：“把另一张也拿来瞧瞧。” 一通把玩后。黄老摘下老花镜，看向吴远和颜如卿，一脸满意道：“做得很好。” 接着又对黄家大姐道：“明天把那几个老头都请来，就说我请他们吃饭。” 这是打算跟老战友们炫耀去了。黄家大姐当即道：“知道，一会我就安排去。” 黄老开心的，像个急于献宝的孩子。直到他发现颜丫头手上多了串珠子，而且很精致的样子。 “那是什么？” 颜如卿大大方方地摘下来，递给黄老，献宝般地道：“你猜猜？” 修复后的圆凳子都没看出来。这个总得猜得出来吧？颜如卿这也是有些故意为难黄老。好在黄老一入手，就灵光一现地猜道：“这是换下来的废料车出来的？” 吴远当即一记马屁拍上去：“黄老慧眼如炬！未经黄老同意，我擅自做主做了这个，希望黄老喜欢。” 结果黄老把玩一圈之后，转手就还给颜如卿道：“这不是给颜丫头做的么？” 颜如卿失而复得，颇为欣喜。接着就听黄老叮嘱吴远道：“回头你再帮我搞个更大的，反正那屋里的下脚料多得是。” 黄老不急着要。也就是因为，整个四合院翻修和别墅装修，都交给吴远做了。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吴远明白这些，自然也先按下不提，而是收拾起工具。跟颜如卿交换个眼神。颜如卿心领神会，把手串美滋滋地带好道：“黄伯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带吴师傅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颜如卿特地把那个手串带在明处，连带着操控方向盘，都带劲到飞起。华灯初上，首都的繁华正在上演。颜如卿心情愉快，甚至主动问起道：“有没有想过来北京发展？” 吴远看着窗外道：“BJ挺好呀，但顶多成为我们挥洒汗水的地方。因为根落不到这个地方，就算在这儿买了房、安了家也一样。” 颜如卿摇摇头：“这话听着老气横秋的，你究竟多大了？” 吴远头也不回地道：“十八岁零八十个月。” 颜如卿气笑道：“滚啊！” 开着开着，吴远发现大保健之车开的方向，好像不是四环亚运村的方向。于是回头问道：“这是去哪？” 颜如卿理所应当地道：“带你吃顿好的，毕竟你忙活了一天。也当是谢谢你这个手串。” 吴远很想说，大可不必。但眼瞅着凯迪拉克停在北京饭店门口，只能跟着下车。结果俩人刚把钥匙交给门童，从正门进去，就碰上拉着拉杆箱出来的朱迪。空手而归的朱迪，脸上并没有多少得失的情绪。尤其是刚刚得知了吴远把两张小圆凳修复如初时，更是心服口服。因为这技能点，恰好点在她所空缺的一栏上了。被比下去，也是理所当然的。 “上海见。” “上海见。” 眼瞅着朱迪上了奔驰礼宾车，吴远回过头来，就听颜如卿道：“你俩怎么还处出点惺惺相惜来了？” “都是生意，何必牵扯个人情绪。” 这一顿饭，吃得排场挺大。俩人占了一富丽堂皇的包间，一人一个旗袍女郎服务。可惜吴远也就刚刚填饱的样子。回到亚运村宾馆，吴远冲了个澡，倒头就睡。转天BJ下了小雨，正适合睡觉。结果九点多钟的时候，吴远还是被连环夺命call给吵醒了。床头的电话，挂了再响。响了再挂。如此三次，吴远也被吵醒了，莫非出什么大事了？伸手摸起话机，一听是陈嫣的声音，顿时放下心来，连劲都提不起来道：“陈女士，这一大早的，什么事这么着急？” 然而陈嫣的语气里明显透着兴奋：“好事，你猜猜？” 吴远当时就有些腻歪。这个黄家少奶奶，实在是有点子——不成熟。接着颜如卿的声音传来道：“你入黄老法眼这事，在圈子里传开了，有好几家慕名来找你。我估计，等今儿黄伯伯跟老战友们炫耀过，你的名气还得大一些，你得有心理准备。” 这么一说，吴远立马不困了。看来黄家这俩项目，不是调两队人马临时过来做做的问题。而是要把腾达公司的分公司开过来了。这样，吴远都觉着有点快。可是事实需要如此。挂了俩人的电话，吴远边起床洗漱，边琢磨这事。宾馆里早饭已经没有了，前台小姐姐瞧他眼熟又帅气，主动给他指点了一处煎饼果子的摊点。好吧，煎饼果子来一套。吴远付了钱，正喷香地吃着，冷不防一辆大宝剑之车停在了面前。车窗刚露条缝，吴远闻到那飘散来的香水味，就知道是颜如卿和陈嫣俩人没错了。车窗摇下，露出颜如卿那张无奈的冷脸，以及陈嫣那兴匆匆的脸庞。 “吴师傅，快上车，我朋友都等着呢。” 吴远边吃煎饼果子边道：“怎么也得容我回去换身衣服吧？” “确实确实，穿得正式点，别给人家丢人。” 这话听着，颜如卿眉头直皱。等到吴远换了衣服下楼时，颜如卿直接跟吴远一起坐到了后排，让陈嫣一个人开车。免得她手上没活，嘴里叭叭地又说出什么讨人嫌的话来。后排，吴远心领神会，偷偷地冲颜如卿竖了个大拇指。颜如卿竟莫名地有些脸红。接着就听吴远问道：“颜姐，BJ哪里有四合院要卖的，帮我打听打听。” 颜如卿意外道：“你要买四合院？” 吴远点了点头。如今90年，北京四合院几万块就能买到一套，正是入手的好时机。但随着首都城市建设的进行，四合院越拆越少，势必会成为稀缺资源，导致价格暴涨。吴远记得，那大概是九五、九六年后的事情了。眼下正是花小钱办大事的好时机。加之腾达公司的业务拓展到这份上了，不如索性买套四合院，顺带着翻修一下，就当今后在首都的落脚点了。第464章这人能处，有事儿她真上一个上午的时间，吴远见了三拨客户，看了三栋别墅。听起来不多，但这毕竟是亚运年。别说BJ，就连上海，一年开工竣工的别墅楼盘，也是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的。别墅装修的市场体量，本身就不大。但好在吴远顶着为黄老服务的名头，在装修市场这个尚处于萌芽阶段的初级市场里，他有权制定规则。比如，收设计费。因为装修市场还没内卷起来，套路还没加入进来。该花多少钱，就花多少钱。账都是算在明面上的，明明白白的。这也算是，吴远这个行业始作俑者，给整个行业开的一个跟国际通用做法接轨的好头。即便这个好头，最终会不可避免地被内卷和套路淹没并取代。但眼下吴远的设计费是切切实实收到了。在这过程中，陈嫣也看出来了。自己这个介绍人对于吴远的态度，比起朋友们对吴远的礼遇，相去甚远。无怪乎总觉着，这几天好朋友颜如卿总对自己有些若即若离。就连言语间偶尔也有火花迸现。因为这种反思，中午，陈嫣在前门大街的全聚德，请吴远吃了顿烤鸭。结果颜如卿更加不满了。请在这种档次，你不怕堕了黄家的声名，我还嫌丢脸呢。但吴远吃得喷香。不仅吃饱喝足，而且毫不客气地打包了两份带走。对于女人间的这种小情绪，不管不问。这终究不是大老爷们该插手过问的事儿。走出全聚德，颜如卿习惯性要送吴远回去，结果被吴远拒绝了。毕竟这回还捎带着陈嫣这个少奶奶。不过临分别时，颜如卿还是叮嘱道：“这两天先别急着回去，四合院的事，我已经托人在打听了，估计很快就有消息。” 吴远点头，“让颜姐费心了。” 颜如卿这人能处，有事真的上。虽然她说这话，也是为了把自己暂时吊在首都。但是分公司的事，本身就需要他再多逗留一阵子。不耽误。抬手叫了辆面的，直奔四环的亚运村。办事处的几人，连同邹宁和马明朝正在吃饭，见到吴远进来，宋贤连忙在身上擦擦手道：“老板，你吃了没？没吃我去给你买一份。” 这是明显没定自己那份。吴远摆摆手，直接把两份烤鸭放在桌上道：“我吃过了，这是给你们大家带的全聚德。” 众人一哄而上。宋贤、马明朝、高飞分了一份，而姜晓和邹宁分了另外一份。吃饭间，电话不时响起。看得出来，新闻联播简讯带来的后续影响，还在持续。午饭过后。吴远和马明朝在楼下的道边，蹲着抽烟。路上正停了一遛的卡车，上面全都是盼盼家具厂运过来的保供亚运村的桌椅家具。宋贤忙得满头大汗，跑前跑后。带着亚运村这边的负责人甘叔验收签字。期间，塞了两条烟过去。吴远都看在眼里，但没阻止。这也是陋习，业已成形，心照不宣了。好在这些都美其名曰招待费，算进了成本。就在这时，有俩操着冀北口音的朴素姑娘，亦步亦趋地凑过来问道：“大哥，喃跟你打听个事儿呗。你可知，曼迪菲家具的办事处在哪儿？” 吴远回头一指，身后的二楼走廊里，邹宁正带着姜晓，一块把曼迪菲家具的牌子挂出来。 “喃谢谢您，大哥。” 俩姑娘欢天喜地去了，却不知道眼前这位有可能是未来的老板。等到一遛的卡车跟着负责人甘叔开走，宋贤这才回来，拿着签好的交割单。吴远扔掉烟头，起身接过交割单道：“后续还差多少？” 宋贤推掉马明朝递过来的华子，专心道：“床柜桌椅至少还得两趟，外加上亚运会各会场的办公家具，起码还得三趟。” 吴远点点头，几千套毕竟不是小数目。直接把厂里的产能拉满了，甚至给各地代理商的供货，还要为之让路。 “对了，老板，”宋贤紧跟着道：“咱们是不是从厂里调几位师傅过来？这么多家具进场后的安装，甚至是修修补补，工作量也不小。” 吴远稍一沉吟，便道：“直接在这边招吧，厂里人手也紧缺。” 宋贤却道：“恐怕不行啊，老板。先前亚运村建设，人手都不够。首都这边，人手本来就缺，咱们想招到靠谱的师傅，并不容易。” 吴远恍然大悟。可不是么？前阵子为亚运会建设立下军令状的张百发，甚至亲自回老家拉人头。 “看来只能统一从上海那边招人，然后带过来了。” 有了决定，吴远就手在楼下，边移动着，边用大哥大给腾达公司去了电话。电话是新前台沈璐接的。这丫头一听是自己，声音陡变亲切，甚至带着吴侬软语的腔调。听得吴远骨头都酥了三分。可惜电话很快被范冰冰接过去了。当上主管的范冰冰，也开始拿腔作调了，但面对吴远，她不会。不仅不会，而且语调还会多几分热切。 “老板，上海这边一切都挺好的。你在首都，还好吧？” “我挺好，事情办的也顺利。” 沈璐听着主管的腔调，怎么跟妻子问候出门在外的丈夫似的？可是听说老板早就结婚了，而且孩子都生俩个了。不过话说回来，老板这样年少多金、高大威猛的男人，谁又能拒绝得了呢？ “老板你这次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五爷现在带谁干活呢？他们谁身上有呼机的，通知一下，让五爷给我回个电话，我有事找他商量。” “五爷身边的张师傅有个呼机，我一会就呼。” “那行，没事了。”吴远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