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柱从办公室里走出来道:“卞乡长咋走了呢?” “我也不知道,”吴远一脸无辜道,顺便对杨国柱道:“二叔,联系市电视台,发布招工启事。具体的要求,你问问我师父和席素素那边。” “另外,随着厂里人员越来越多,管理上工作与日俱增,各方面规章制度都得完善起来。管理岗位该补充的人力也得补充。必要的话,调几个人,成立个保卫科。” 杨国柱接了吴远的华子,在自己手上的烟盒上,习惯性地磕了磕道:“这样子,动静可不小哇。比上回产能翻番,还要大。” 吴远思忖着道:“人多了,问题就多。未雨绸缪,总好过手忙脚乱。” 前世建筑公司干大了之后,人一多起来,各种狗屁倒灶的事儿都接踵而来了。 如今盼盼家具厂的性质,比建筑公司复杂多了。 更得引起重视,未雨绸缪了。 离开盼盼家具厂,吴远心想着,出来都出来了,干脆去县里老农机修理厂的工地看看。 结果二八大杠骑到农机修理厂门口,有个看门的老头,愣是不让给进。 说是得穿马甲的,才能进。 否则得叫人来接。 这老头,一双小眼睛,额顶头发没两根,稀疏了。 但认真起来,还真拗不过。 吴远又不能真以小年轻的大个头,跟个老头对着干。 于是掏出华子来,套套近乎。 结果老头很认真,直把他往外撵,一脸划清界限的姿态。 就在这时,潘麻子带人路过门口,回头一看,顿时惊呼出声:“吴老板,你怎么来了?” 接着又转头对老头道:“梁叔,这是咱们的吴老板,你怎么拦他了?” 老梁头嘟哝道:“我也不认识无老板有老板的,是你说桑塔纳不能拦。他也没坐桑塔纳来呀!” 吴远笑着又把刚才没散出去的华子,散给了老梁头道:“你做得对!工地有你看着,别说潘麻子,连我都放心。” 老梁头顿时咧嘴笑开来,接过华子,贪婪地在鼻尖嗅了嗅道:“这还差不多。” 随后,吴远随着潘麻子进了工地。 潘麻子就手从墙上拿过来一顶安全帽道:“老板,工地内大型机械多,戴着安全点。” 吴远二话不说就带上了。 进工地,就戴帽子,早就成为他的职业习惯了。 现场地基已经浇筑完毕,大致能看出芙蓉衣巷服装厂的厂房和办公楼轮廓来。 跟记忆里的图纸,大致对的上。 吴远没看出什么问题,就问潘麻子道:“这些机械,用着可习惯?” 潘麻子嘿嘿一笑:“一开始也不习惯,配合起来,我嗓子都喊哑了。后来大伙适应了,才发现是真的好用。省了不少小工不说,而且效率还高。” 第373章 各寻出路,谋求发展 农机修理厂的工地上,声音隆隆,让吴远多少感受到点昔日荣光。 那还是上辈子2000年之后,准确地说,2008年以后,他的建筑公司小成规模,终于能独立承担一个小区的开发建设。 每每到了开工日子,数十辆大型机械开进场地。 那场面,就跟古代战车冲锋陷阵一样,令人着迷。 如今农机修理厂的机械数量虽然有限,但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 一念至此,吴远笑着对潘麻子道:“好好琢磨研究,同时注意安全。真正用好了,我直接给你配齐这些机械,跟我到上海干工程去。” 潘麻子顿时心生向往,眼前一亮:“那敢情好呀,吴老板!” 吴远在工地上转了一圈,就蹬上二八大杠回家了。 至于对门的县服装厂,他连看都没看。 自然不知道,此时的县服装厂里,正在进行着一场艰苦卓绝地谈判。 依旧是第一会议室。 刘庭伟看着这南方来的客商陈老板,一嘴的苦涩。 据说这是县里刘书记招来的投资商人。 也正因为是刘书记介绍来的,刘庭伟才不好当场拿什么意见。 否则换做是其他人,报个如此的低价,他早就让保卫科把人轰走不送了。 陪同谈判的,依旧有县里的人。 财政局方面派出的依旧是陈应乾这个老面孔。 倒是县政府办的刘秘书换成了县委办的王秘书。 毕竟上回刘秘书代表的是徐县长,而今天王秘书代表的刘书记。 眼瞅着刘庭伟跟便秘似的,王秘书终于沉不住气了:“刘厂长,陈老板给的价格,到底行不行,你好歹也表个态。就这么绕来绕去的,绕那么半天了,有意思么?” 刘庭伟顿时有些愠怒。 放在别的厂子,王秘书说这话多少有点逾越。 真就是成王败寇,拿县服装厂的领导不当干部,随便训斥? 好在下一刻,陈应乾拦住话头道:“王秘书,刘厂长说回去召集厂领导班子开会研究,也是本着对全厂职工负责的态度。要不今儿咱们就先到这儿?” 一听这话,众人皆是大气一松。 反正除了急需拿到个结果回去汇报的王秘书之外,其他各人都不指望今天能弹出什么结果来。 会议终于结束。 目送着陈老板一行人和县里的人离开,刘庭伟转头就对李连成和孙茂新道:“跟今天这位陈老板相比,以前的杨老板出价,真是太良心了。” 身为党支书的李连成喟然道:“谁说不是呢?不对比不知道,一对比吓一跳。敢情咱们厂里这么多资产,在南方来的老板眼里都是一文不值。” 副厂长孙茂新又把话绕回来道:“南方的工艺比咱们这边先进,陈老板此举也是无可厚非。反倒是杨老板,一直租用着咱们厂的厂房和设备,是着眼于北岗的发展水平考虑的。” 话说到这里,刘庭伟就问了,“关于陈老板的出价,二位是什么意见?” 李连成和孙茂新顿时闭口不言了。 对此,刘庭伟倒也没有太失望。 预料之中的事儿。 最后还是李连成建议道:“老刘,还是先搞清楚这位陈老板的来头再说。” 这话意思不言自明。 主要是搞清楚这位陈老板跟刘书记有没有关系,有的话,关系又有多深。 真要是啥关系都没有。 嘿,那您还是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离开县服装厂的陈江河,其实也没有把这个厂子当作一回事。 他在南方接触的都是来自本子的先进工艺和设备,北方服装厂还在搞这种模式,实在是难以入眼。 所以他这回过来,也就是画着一道儿,给刘书记一个面子。 半个钟头后,陈应乾回到自己家里。 原本今儿周天,是打算带着孩子去彭城看媳妇,一家团圆乐呵乐呵。 结果被这临时一场谈判给搅和了。 坐在沙发上歇口气,这才摸起电话,拨通了吴家的号码。 电话是杨落雁接起来的。 陈应乾却先问道:“吴老板最近可好,有日子没见了。” 杨落雁道:“他一早上刚出去,也是不凑巧。有什么事,陈主任您说,我帮您带个话。” “这倒没有,”陈应乾转回正题道:“其实我打电话,是想跟你说一声。今天金华那边来了个陈老板,跟县服装厂谈判,结果出价比您出的,低了三成还多。” “现在就看这位陈老板和刘书记关系怎样,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成不了。” 杨落雁微微颔首道:“谢谢陈主任,我知道了,改天咱们一起吃个饭。” 陈应乾也道:“对,叫上吴老板一起。” 这边杨落雁刚挂了电话,吴远便骑着二八大杠进了院子。 大黄尾巴摇得要飞起来似的。 糯米有些蔫,尾巴缓缓地扫着地,旁边饭团跟着一脸紧张。 吴远把车塞进车库。 这车库自打修建成了之后,几乎没停过几天桑塔纳,如今彻底成为家里的储藏间了。 转身进了小楼,就听杨落雁说起刚才陈应乾打来电话的事儿。 吴远听完,看法和陈应乾一致。 这么低的价格,根本就没诚心想买,应该是成不了。 转眼到了晚上。 吴远一家人正吃着晚饭,今儿晚饭全都是媳妇杨落雁收拾的,所以吃得格外开心。 然后电话响了。 杨落雁跑过来一接,就示意着吴远道:“是苗苗的电话。” 吴远嘴里嚼着一块红烧肉接起了电话,就听蔺苗苗在那头揪嘴道:“老舅,你偏心。” “这话从何说起?”吴远一脸莫名。 “你以盼盼家具厂的名义赞助亚运会,为什么不以曼迪菲家具厂的名义赞助?” “这不是因为盼盼家具和盼盼吉祥物更配么?” “哼,歪理!你就是不支持曼迪菲发展。” “胡说,只要有机会,我肯定砸锅卖铁地支持。” “真的?” “废话。” “眼前就有个机会,也不用你砸锅卖铁。” “说说看。” “意呆利领事馆,他们应该和我们曼迪菲家具更配吧?还有今后和领事馆这样类似的公司级装修工程,都得用曼迪菲!” 吴远不为所动道:“领事馆这些涉外的,可以主推曼迪菲。但其他国内公司的装修,还得以客户意愿为主。” 第374章 集中力量办大事,可行! 挂了电话,吴远回到桌前。 杨落雁夹了块红烧肉给他道:“苗苗一人在外头怪可怜的,如今盼盼家具厂开这么大,不如你把她调回来得了。” 吴远把肉吃掉,话却挡回去道;“她们年轻人不在外面闯荡闯荡,难道换我这样的长辈出去闯荡么?” 这话说得杨落雁眉头忍俊不禁地皱起,就连刘慧都忍不住发笑。 这两口子自己年纪摆在那儿,却偏偏习惯把很多同龄人和比自个儿大的人,当后辈安排。 不过话说回来,这在排资论辈的农村,又是一点毛病都没有。 眼瞧着媳妇不满意,吴远嘿嘿一笑,接着解释道:“媳妇,你想想,就算我现在调苗苗回来,以她的个性,她能回来么?” 刘慧附和道:“要调就得连她对象一起调回来。” 杨落雁一斟酌,赵宝俊那是丈夫作为重点培养的对象,他再一回来,只能丈夫自己亲自出去坐镇了。 于是按下话头不提。 刚说完这事,杨支书老脸红彤彤地过来了。 隔着老远,就闻到一股酒味。 吴远起身给老丈人泡了杯茶道:“爹,你又张罗着请夏师傅他们仨吃饭了?” “我请什么请?”杨支书一瞪眼道:“又不是不给他们工钱。” 随即解释说:“今晚是李会计家请的,想让夏师傅给刻个碑,顺带着请我和另外两位师傅的。” 解释完,又不以为然道:“我看他是想屁吃。” 最后这个‘他’,自然指的是李会计。 吴远笑道:“这也是人之常情!” 旋即又担忧道:“爹,我这么一搞,不会给咱村带起一阵修坟的热潮吧?” 杨支书懒懒地往沙发上一躺,反问道:“你说呢?” 对此,吴远只能苦笑:“希望别惊动太多的老祖宗们。” 舒坦了一回,酒意去了大半,嘴头开始发干。 杨支书便坐起身来,端起吴远刚泡的红茶,这才提起道:“对了,缫丝厂好像建成了,不日就要投产了。” “那是好事啊!”吴远下意识地道,随即才一拍大腿:“怪不得今儿卞乡长屁颠颠地找过来,敢情是为这事。” 杨支书悠悠地道:“反正啊,在这事上,你给他刺激不小。” 这事,指的是家具厂和缫丝厂先后开工那会,卞孝生立下的FLAG。 说要在政绩和业绩上,拿家具厂一个双杀。 如今看来,业绩上已然不可能了。 至于政绩上…… 想到这里,吴远追问道:“爹,今年全乡的春蚕能养得起来么?” 杨支书搓搓口袋找烟道:“养个屁,桑树刚种下去,连牙都没发,养了啃什么?” “今年至少得养一季蚕吧?让农民们尝点甜头。不然的话,这些桑树怕是活不到明年。” “谁说不是?我就担心这些桑树连麦忙时都撑不到。” 爷俩刚把华子点起来,就被刘慧警告道:“要抽出去抽去,别熏着孩子。” 俩人只好来到楼外。 所幸这时节,早已不冷了。加之杨支书的酒也醒了,没什么妨碍。 爷俩挨着门廊蹲下。 就听杨支书道:“如今咱们村里,跟着你干的大工小工太多了。原本留家的劳力就不多,这些劳力能应付两季农忙,已经不容易了。” “再者说了,养蚕它再好,跟干一天小工挣一天工钱相比,未必就好到哪里去。” 吴远不由皱眉。 这还真是他没料到的连带效应。 思忖了片刻道:“爹,不然的话,你还是考虑把村里剩余劳力组织起来,搞规模种桑和养蚕。那些家里顾不上养蚕的,就把桑树包给村里,年底拿点分红就是了。” “集中力量办大事?”杨支书总结道,随即自己先点头道:“我看这事可行!不行,我现在就去找老许头商量商量去。” 毕竟他面对卞孝生再有底气,乡里下放到各村的任务,也还是要完成。 总不能计划生育指标完不成,种桑养蚕指标也完不成吧? 隔天3月12日。 吴远刚到了厂里,啥事也没干,就先去缫丝厂道个贺。 本来还生怕卞孝生本人不在的,结果发现担心多余了。 现在的卞孝生几乎是一心扑在缫丝厂上,正带着新组建的厂领导班子开会。 既然卞孝生在,吴远就多等了一会儿。 总不能这一趟白来。 好在也就半个钟头的功夫,卞孝生就出来了。 一见到吴远,脸色多少有些不自然。 吴远主动道:“卞乡长,昨晚才听说缫丝厂建成了,今天特地过来道个喜。” 卞孝生也不接这个话茬,只是拉着身边一位中年络腮胡子男人道:“魏厂长,这位就是盼盼家具厂的老板,也是咱们缫丝厂的股东之一吴老板。” “吴老板,这是我专门从南方请回来的缫丝专家魏国发。” “久仰久仰。” “失敬失敬。” 简单寒暄之后,魏国发就对卞孝生道:“卞乡长,我先去忙了。你们聊。” 目送着魏国发匆匆而去,卞孝生看了吴远半天,放着他递上来的华子不接道:“你该不会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吴远失笑,“哪能呢,卞乡长!” 再说了,以后看缫丝厂笑话的机会多了去了。 咱差这一回么? 卞孝生这才接了华子,凑头跟吴远点着了之后,深吸一口,悠悠地吐出。 一口气,好长的一口气。 接着不乏感慨地道:“很多事情只有自己经历过了,才能真正体会。反正这缫丝厂弄下来,是给我累够呛。真不知道你那么多厂子,怎么张罗得过来的。” 吴远笑着开导道:“一回生,二回熟。再说卞乡长你擅长的事儿,换我也不行。” “别别别,别什么二回了。有这一回,我够了!”卞孝生真有点心理阴影的样子道,“现在我在家里吃饭睡觉,不怕接到乡里的电话,就怕接到厂里的电话。” 吴远宽慰道:“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将来缫丝厂真正发展起来,惠及老百姓的时候,提起卞书记,谁不得给你竖个大拇指?” “别!别什么书记了,你把我捧那么高,回头再把我摔着!” 言罢,俩人相视一笑:“哈哈哈……” 第375章 饭可以乱吃,生意不能乱做 和卞孝生在缫丝厂门口分开。 卞孝生骑上二八大杠回乡里了,吴远也径自背着手回了家具厂。 正回半道上,就见后面来了辆风尘仆仆的四轱辘车。 这还挺少见的。 吴远定睛一看,赫然是一辆梅赛德斯。 具体的型号,吴远也说不上来,就觉着在港台片里经常见到。 同样是银灰色,这车的质感,可比自己那辆桑塔纳强多了。 吴远往路边让让,好让人家梅赛德斯过去。 不料梅赛德斯开到他身边,反而停下来了,操着一口粤普的口音道:“喂,老乡,你可知道盼盼家具厂往哪儿走?” 也是,沿着这条路走,可不就只有去自己厂子一个目标了么? 吴远明白过来,顺手一指道:“就前面那门面。” 随即车里丢了一包烟出来,芙蓉王。 果然是南方佬啊。 到盼盼家具厂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实地考察,谋求合作。 八成是从新闻和报纸上,慕名而来的。 眼瞅着梅赛德斯开到盼盼家具厂门口,接受盘问登记,然后消失在厂门口,吴远依旧信步闲庭地往回走。 一点也不着急忙慌。 等到了厂里,传达室的老苏露出头来道:“老板,刚才来了个外地的客人。” 吴远点点头表示知道。 径自回厂长办公室,路过杨国柱办公室时,就见里头杨沉鱼叫住自己个道:“老板,等你半天了。” 吴远露了面,就听里头的广东佬讶然道:“咦,你不是那位老乡吗?” 杨沉鱼连忙纠正道:“林总,什么老乡,这是我们厂厂长吴老板。老板,这位是林明耀林总。” 吴远也笑着掏出那包芙蓉王道:“林总挺大方的,问个路还给了包芙蓉王。” 林明耀立刻伸出双手道:“先前不知道是吴老板,多有冒犯,还忘吴老板见谅啦。” “好说好说,”吴远语出轻松地道:“只要林总在我们的合作之中,也同样大方就行。” 林明耀不由一滞,随即才指着笑逐颜开的吴远大笑起来:“吴老板真是幽默。” 短暂的寒暄后,吴远还是回了厂长办公室。 代理的事儿,厂里早就有了成熟的体系和方案。 林明耀亲自过来考察,体现了很大的诚意,但依旧得在现有的体系框架内合作。 所以可谈的内容其实不多。 交给杨沉鱼自己把握就够了,他充其量就是站站台,背个书而已。 果不其然,一个钟头以后,杨沉鱼就敲开了厂长办公室。 吴远一抬头,眼瞅着大姨子风情摇曳地走进来道:“谈的差不多了?” 杨沉鱼点头道:“比省内的多了3个点,但省外的运输、送货以及有可能设计的安装,全都由代理商负责。” 依旧在厂里规定的范围之内,没有特别让利。 这就意味着,林明耀这个人在运输线上,应该颇有资源。 不是拥有自己的运输车队,就是能搞到几节火车皮子。 当然,这些都不是吴远该操心的细节。 他只需要确认一点,那就是家具厂只用3个点的利润,可包不住运输这块。 “行,签吧。” 吴远拍板下来。 杨沉鱼紧接着道:“中午打算在厂里招待林总一行,你有空没?” 这意思,吴远还不懂么? 当即道:“行,你安排,我陪林总喝两盅。” 中午食堂包间里。 林明耀远来是客,自然被安排在座席上首。 吴远陪着一起坐了上席。 本来杨沉鱼打算坐在林明耀另一侧的,结果发现林明耀拉着秘书坐了下来。 吴远这才意识到,女秘书。 杨沉鱼只好隔着女秘书坐下来,看了看吴远和杨国柱,还颇有点尴尬。 好在很快,杨沉鱼就报了这一尬之仇。 几杯小酒就将女秘书撂倒了。 最后面对吴远、杨国柱和杨沉鱼的三重攻势,林明耀只能自己扛。 没多一会儿,舌头就喝大了。 开始扯着嗓子说自己的所谓小秘密。 比如那辆奔驰是走私来的,还拉着吴远道:“吴老板你家大业大的,应该搞个迈巴赫开开。你放心,车我有路子,包在我身上。” 这话吴远自然是不能应承的。 只是喝到这份上,吴远几人便也没有再劝,就当是喝到位了。 一顿饭吃到了下午两点。 才看着梅赛德斯载着醉醺醺的林明耀和女秘书绝尘而去。 回过头来,就听杨沉鱼揶揄道:“你是不是也想招个那样体贴的女秘书?” 吴远没好气地道:“这你说得哪里话?” 言罢快速追上杨国柱道:“二叔,我看这个广东佬压根没醉。” 杨国柱肯定道:“没错,装的。” 出门在外,谁能不留个心眼? 更何况,就算他那辆梅赛德斯真是走私来的,也不是什么大事。 杨沉鱼也跟着追上来。 就听吴远宣布道:“以后再有类似的商务招待,别叫我了。二叔你也悠着点,让年轻小伙子上。” 杨国柱笑着道:“我还好,沉鱼一个顶俩。” 吴远不无揶揄地道:“可不是嘛,靓女仔!” 杨沉鱼终于忍不住要打吴远。 吴远边躲边无辜地道:“都是刚才林总说的,你没听见么,一口一个靓女的。” 杨沉鱼继续追打:“你还说,你还说!” 接下来的三天。 杨沉鱼又接待了不少林明耀这般的代理商,以及部分省外百货公司派来的采购员。 当然,这其中也被毙掉不少的合作机会。 胃口大的,路子野的,姿态高的。 对不起,伺候不起,哪来的回哪儿去。 合作伙伴的素质,很大程度上也决定了盼盼家具铺货全国之后的口碑和服务水平。 自然是要有挑有拣的。 饭可以乱吃,但生意不能乱做。 即便如此,也不能完全保证盼盼家具这盘子大了,不出现砸招牌的破事。 对此吴远两世为人,也只能是,时刻准备着。 转天到了3月15日,周四。 吴远和马明朝又踏上了开往上海的火车。 下午三点多钟,抵达腾达公司。 一进门,就忙不迭地问道:“究竟什么事,这么着急?” 范冰冰满脸焦急地道:“老板,咱们的曼迪菲家具不是仿的芬迪品牌么?如今芬迪家具的亚洲负责人萨拉女士找上门来了。” 第376章 你不该怪我,反而应该谢我 吴远眉头一皱:“会不会是柏军然搞的鬼?” 范冰冰摇头道:“萨拉女士是通过维特领事找过来的,自始自终,柏总都没有露过面。” 吴远沉吟道:“这也不能排除他的嫌疑。” 旋即又问起道:“对方有什么诉求?” “萨拉女士要求我们曼迪菲家具,马上停止设计上的侵权行为,并停止生产高仿芬迪的家具,同时对芬迪在华地区造成的损失做出赔偿。” 这是狮子大开口,调子起得高高的。 就看自己如何接招了。 “联系萨拉女士,就说晚上七点我请她单独喝咖啡。”吴远吩咐道。 范冰冰迟疑道:“好像没办法单独,她带翻译的。” “那就说,请她喝咖啡,谈谈芬迪品牌的在华合作业务。” 说完,吴远进了办公室,一个人关上门,闭目思忖着对策。 直到半个钟头后,蔺苗苗破门而入,一脸焦急地道:“老舅,这可怎么办?我听说老外要是索赔的话,曼迪菲家具厂得倾家荡产都不够赔。” 吴远没好气地道:“我这刚有个思路,你一进来,把它吓跑了!” 蔺苗苗当即道:“那我这就出去,你再把它找回来。” 眼见蔺苗苗转身要走,吴远开口叫道:“回来!慌什么慌?每逢大事有静气!这个事儿要是处理不好,可不是配上曼迪菲家具的事儿,连带着腾达公司在写字楼装修这项业务都得搭进去,说不定还得砸咱们这块招牌。” “啊?”蔺苗苗傻眼道:“这么严重!” “行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这事你操心也没用,等晚上我见了萨拉女士再说。” 晚饭时。 吴远正陪着乔五爷,一起吃盒饭,聊的正欢。 赵宝俊一脸凝重地凑过来道:“师父,曼迪菲的事儿严不严重?” 吴远不答反问道:“你觉着呢?” 赵宝俊狐疑不定地看了看吴远,突然笑道:“师父,我就不该问!您人都来了,还有不能解决的问题么?没有!” 说完,也不等吴远回应,便主动道:“师父,我滚了。” 吴远回过头来,就听乔五爷道:“你这二徒弟,很有眼力见。” 吴远听了,随口道:“一点不假。我真替我那大外甥女担心。” 没想到乔五爷话锋一转道:“哎,这你倒是不用愁。苗苗呀,拿住他,是一点问题也没有。兴许这就是一物降一物,你还不能不信。” 对此,吴远一笑而过。 晚上七点,银色桑塔纳准时抵达霞飞路咖啡馆。 自打上回跟梁洛约在这里,吴远忽然觉着这里挺不错。 足够幽静,也足够高雅。 一进门就发现,梁洛果然也在。 正准备过去打个招呼,却发现另一伙人在冲他招手。 萨拉女士他不认识,但维特和胡翻译,他还是记得的。 没想到,对方一下子来了仨人。 吴远指指维特他们,梁洛便也明白了,让吴远先忙自己的。 于是吴远快步走过去,就听萨拉叽哩哇啦地说了一大串话,经由胡瑶翻译出来是:“吴先生,您知道自己迟到了吗?难道华夏人都这么不守时,就像你们做生意也不守规矩一样么?” 好家伙,言辞那叫一个犀利。 怪不得把范冰冰、蔺苗苗都吓得够呛。 但犀利归犀利,这位萨拉女士长的可是一点都不犀利,不特别。 反而很附和华夏人的审美观。 瞧着顺眼。 于是吴远耸耸肩,笑容可掬地坐下来道:“对不起,萨拉女士。据我所知,意呆利人崇尚自由,追求自由散漫的生活,他们不愿意被具体的时间点而束缚,所以经常会约会迟到。” “我以为萨拉女士也是这样的人,所以来晚了两分钟。” 一番话,经由胡瑶翻译过去,维特不由老脸一红。 萨拉或许不爱迟到。 但他却是经常迟到的。 所以吴远这话,是一点毛病都没有。 结果萨拉依旧拿眼等他,维特清了清嗓子,知道是他该出面给吴远施压的时候了。 “对不起,吴先生。听萨拉说了芬迪家具的事情后,我深感震惊。如果曼迪菲家具不能妥善解决这一问题的话,我想我们领事馆也会重新考虑装修事宜。毕竟我们不能把装修这么大的事,交给一家不讲规则的公司来做。” 这时侍应生走过来。 不等对方开口,吴远便抢先道:“美式,谢谢。” 随即等到侍应生走开,吴远这才靠向椅背,大喇喇地道:“萨拉女士,恕我直言,我不知道曼迪菲家具在哪一点伤害了芬迪家具的利益?” “据我所知,自打曼迪菲家具和芬迪上海办事处合作之后,芬迪家具的在华销量有了长足的增长。如果这都算是伤害的话,那我无话可说。” 萨拉突然身子前倾,露出深V领毛衣下面的深渊:“芬迪家具的销量增长,是上海办事处柏先生和员工共同努力的结果。如果没有曼迪菲家具的高仿和抢占市场,芬迪家具销量会增长更多。” 一听这话,吴远已经肯定这件事后面有柏军然搞鬼了。 眼前这个漂亮的洋鬼子,即便不是他撺掇的,至少他也跟着添油加醋了。 吴远直接反问道:“既然是柏先生和员工共同努力的结果,那么在和曼迪菲家具合作之前,他们为什么不努力?” 一句话把萨拉问懵了。 芬迪家具登陆华夏市场不是一天两天了。 为什么之前一直不愠不火的,她确实无法回答。 吴远接着傲然道:“事实上,如果没有曼迪菲家具打开上海的高端需求市场,芬迪家具如今还只能更多地摆在柜台上供人观赏,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深入千家万户。” “所以我不明白萨拉女士,找我赔偿什么?事实上,我觉着萨拉女士不仅不应该向我追责,反而应该感谢我,甚至进一步跟我合作。” “因为对于华夏的家具市场,我是最了解的。起码比你们所谓的柏先生了解一万倍,有了我,芬迪有可能进入全国的千家万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仅仅为上海高端消费者所知。” 第377章 他真的只是个农民企业家? 吴远的一番话,连消带打。 维特听得惊呆了。 这就把曼迪菲高仿芬迪的侵权问题,偷换成曼迪菲带动了芬迪销量攀升这个事实。 偷换概念,转移重点。 这小伎俩透着华夏农民企业家的狡黠和无赖。 更关键的是,先前咄咄逼人的萨拉,此时却真的在思考,在权衡。 作为亚太地区的负责人,华夏市场的数据,她一直是很清楚的。 事实上,这半年多以来,芬迪在华的销量攀升,让她也很意外,一度致电给柏军然表示嘉奖,同时还额外派发了不菲的奖金。 现在看来,这销量攀升的时间节点,跟曼迪菲家具出现面世的时间节点,确实重合了。 柏军然在揭露曼迪菲高仿芬迪问题的同时,忘记了掩盖这一点。 正如华夏的一句老话,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何况柏军然那人,距离智者,差的还很远。 如此说来,芬迪在华的销量增长,确实是曼迪菲涌现之后,连带的结果。 如果是这样,眼前这位朴实的华夏男人,还真不能轻易得罪。 心里奠定了这个基调,萨拉面上并没有马上服软。 而是进一步威胁道:“据我所知,芬迪销量虽然有所增长,但依旧不敌曼迪菲家具的销量。吴先生,这个问题如果我追究到底,那是不是意味着原属于曼迪菲家具的市场,都将被芬迪收入囊中?” 吴远依旧靠在沙发靠背上,双手拢在一起,思绪不为所动道:“萨拉女士,这个问题我不想多做讨论,因为最终的结果一定是非常令人沮丧的。” “相比之下,我更倾向于另一个思路。那就是芬迪家具全权跟我合作,打通华夏高端市场,坐上进口奢华家具品牌的头把交椅。” 耳听着胡瑶翻译完毕,萨拉悚然动容。 蹭地坐直身体,连带着胸前的沟壑一阵荡漾。 看得吴远一眼丁真,果然是真货。 萨拉倒是顾不上这些,因为吴远提供的思路,实在是太诱人了。 这正是她任职亚太地区负责人之后,想要给总部提交的一份满意答卷。 总部的人总是说,华夏太穷了。 但萨拉看到的是,华夏拥有十一亿人口,这个市场太大了。 哪怕只是开发占据百分之一,那也是足以媲美欧洲市场的庞大体量。 太诱人了。 萨拉不由吞了下口水,看向吴远的目光里充满着渴望道:“吴先生,我们都知道,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怎么才能相信你能办到?” “当你确定要按这条思路跟我合作之后,我会向你证明的,而不是在今天这种兴师问罪的场合下。”吴远说完,端起侍应生刚才送来的美式,一口饮尽。 随即起身道:“良宵苦短,萨拉女士,我就不陪你了,先走了。” 这话多少带点调戏的成分。 胡瑶翻译完了,都忍不住脸红。 然而萨拉听着却没啥感觉,反而觉着眼前这个农民企业家身上,也透着自由散漫的气息。 等等,他真的只是一个农民企业家么? 为什么自己一个博洛尼亚大学的高材生,都被他牵着鼻子走? 吴远离开座位,径自去跟梁洛打招呼去了。 但这并不妨碍萨拉和维特迫不及待地开始用母语交流起来。 萨拉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自己脑海里刚刚冒出的问题:他真的只是个农民企业家? 对此,维特有些答非所问地道:“萨拉,他的提议,的确令人难以拒绝,我能理解。” 萨拉思忖道:“不仅如此,他不愿提起的另一条思路,深究下去,结果的确令人沮丧。” “芬迪家具不仅不能得到相应的赔偿,而且会失去曼迪菲家具这一代理渠道。更糟糕的是,曼迪菲可以选择其他国际大牌来取代芬迪,到那时,结果只会令人更加沮丧。” “所以我更加不能理解,他真的只是个农民企业家?” 维特耸耸肩道:“这都不重要了,不是吗?至少他的装修公司所做的装修方案和样式,我很喜欢。” 萨拉紧接着道:“所以即便今天我们谈崩了,你和你的领事馆依旧会和他的装修公司合作,对么?” 维特摊摊手道:“萨拉,你得知道,我和我的领事馆没有更好的选择。” 半个钟头后,柏军然坐到了先前吴远的位置。 此时维特和胡瑶已经离开。 萨拉也穿上了外套,没有了刚才慷慨示人的样子。 “柏,我需要知道,芬迪家具去年10月份销量下跌和11月份销量恢复的原因。” 这是萨拉最后一次给柏军然机会。 希望他能诚实说出真相。 柏军然却依旧在含混其词道:“尊敬的萨拉女士,你也知道,市场变化是令人始料不及的。这点波动其实,也很正常。当然11月份,我和我的同事们,的确做出了更大的努力。” “既然如此,”萨拉靠向椅背,掩饰不住眼底的失望道:“我希望,芬迪家具今年内完成华夏全国推广的目标。” 柏军然顿时急了,“萨拉女士,华夏有句古话,一口吃不成胖子。这件事根本不可能完成的。” 萨拉冷冷道:“如果你只能给我这个答案,那我必须考虑重新选择个合作伙伴了。” “别呀,萨拉女士……” 眼看着萨拉头也不回地走了,柏军然傻眼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明明只是给曼迪菲家具上点眼药,为何会殃及到自身上来? 自己搬起的石头,怎么会砸到自己的脚? 这不科学啊! 吴远回到教职工小区的时候,蔺苗苗带着赵宝俊早已等在了楼下。 一见到桑塔纳停下,俩人便从阴暗里迎上来。 “老舅,谈的怎么样?咱们得损失多少?” 吴远下了车,不答反问道:“这么晚了,你俩不回去休息,在这儿干什么?” 赵宝俊解释道:“师父,你别怪苗苗,她担心得睡不着。” 吴远瞥了大外甥女一眼,这孩子还是差几分养气功夫。 不由恨铁不成钢地道:“遇到事儿先别慌,脑子一慌,你就什么都干不成,更不会想到这事儿背后还潜藏着天大的好机会。” 第378章 连外国娘们都照样拿下! 蔺苗苗还想追问是什么好机会,却被吴远挥挥手撵人道:“早点回去休息。” 然后极不情愿地被赵宝俊拖上了桑塔纳。 吴远转身上了楼,就听对门开了门,露出付秋那张笑脸道:“吴老板回来啦?” “嗯。”吴远点头,接着问起道:“吕老哥不在家?” “嗯呐,说是在公司加班,得晚一会。”付秋解释道,“他要是在家,肯定得拉你过来喝酒了。” 吴远哈哈一笑,却把话锋一转道:“不过酒还是得少喝。” “就是就是,”这句话深得付秋心意,连忙道:“得了空,你得帮我劝劝他。” “好嘞。” 说话间,吴远打开房门,结束这次短暂的寒暄。 一夜酣眠。 隔天醒来,窗外的桂花树叶泛着新绿,一看就是又下雨了。 如今这年头,上海的小雨也忒多了些。 正刷着牙,付秋端着一盘喷香的韭菜盒子敲开了他的房门。 吴远嘴里含着牙刷,边接下边道:“嫂子,不用这么麻烦的。” 付秋却忙道:“你等着哈,还有一碗豆浆,我现磨的。” 言罢,吕文清露了面,带着一脸的倦意道:“早知道吴老弟昨儿回来,说什么我也不加班,回来跟你弄两盅了。” 吴远笑道:“今晚也不迟,吕老哥,到我家来。” 吕文清当即应承道:“那就说定了。” 随即吕文清转头去洗漱了。 付秋端着一碗豆浆过来,欲言又止。 吴远心领神会地道:“放心吧,嫂子,我会让吕老哥少喝点的。” 付秋一脸感激道:“按理说,我一个女人家,不该对他这大教授管东管西的。可他的身子,比不了你这个大小伙子……” 一番絮叨,吴远全都笑呵呵地听着。 毕竟吃了人家的韭菜盒子,喝了人家的豆浆。 吃完早饭,到了公司。 范冰冰、邹宁和马明琪都迫不及待地凑上来,就连于楠都露出倾听的神色。 毕竟事关大家的饭碗。 吴远讶然失笑道:“都这么紧张干什么?放心,公司一时半会倒不了。” 范冰冰和邹宁当即呸呸呸道:“老板,快把这话呸掉。” 马明琪却难得地当了一回明白人道:“你们紧张什么?远爷这么说,说明他有办法了。” 于是范冰冰和邹宁齐齐调转枪头道:“也不知道是谁,刚才担心得都坐不住,来回地溜达。” 马明琪连忙转移话题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远爷怎么说服对方的?” “睡服?”邹宁立刻抓住了盲点,啧啧道:“老板付出真不小哇。” 范冰冰一张脸刷地一下通红起来。 反正睡服这个词,她是说不出口,即便是说别人也不行。 马明琪强调道:“说服,不是睡服,而是多音词,在这里念睡。” 直到吴远针对性地问起道:“冰冰,各种施工规范都编写好了?” “明琪,你账都算完了?” “还有你,邹宁,师傅们的交通补贴都审核完了?” 一通敲打,全都蔫了。 直到吴远径自往办公室走,几人这才想起道:“老板,事情到底怎么样了?” 吴远头也不回地道:“等着吧,应该很快就来了。” 这一等,就是一天。 下班前,黄家巷为数不多的师傅们都回来了,开始吃盒饭了。 吴远正和乔五爷边吃边聊时,萨拉出现了,带着垂头丧气的柏军然和一个短发女人。 应该是翻译。 乔五爷抬头一看,啧啧道:“这女洋鬼子,嘴巴真大。” 吴远偷偷地给乔五爷竖了个大拇指。 不愧是过来人,一眼就抓住了重点。 对于有容乃大的女洋鬼子来说,嘴巴大是优点。 可惜吴远看不惯眼窝深陷的这一点,连带着对萨拉整个的观感都跟着下跌。 与此同时,在萨拉看来,昨儿在自己面前,那般高傲、那般趾高气扬的一个男人,如今竟然如此毫无架子地,和一群工人师傅并排蹲在街边吃盒饭。 看着对方蹲在人群中的样子,萨拉不仅没有半点看低,反而猛拉了一波印象分。 这绝对是一个有趣的华夏农民企业家。 “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吴远放下吃得半半拉拉的盒饭道。 果不其然,短发女人转头翻译说给萨拉听。 萨拉立刻回应道:“很抱歉,冒昧打扰了。但由于涉及到道歉事宜,所以就没想到那么多。” “道歉?”吴远目光落在柏军然身上。 果然是他捣的鬼么? 心下了然之余,转身道:“里面请,我这边条件有限。” 公司里的范冰冰仨人一通手忙较忙。 老板说会来,结果人真的来了。 而且态度和之前上门兴师问罪那次,是如此的反差巨大。 让人不得不怀疑,老板是不是真的睡服了对方。 吴远心中没鬼,一身正气地把人让进屋,在芬迪沙发上坐下。 外头一干师傅们,对着这胸大屁炸,脸蛋又靓的女洋鬼子,啧啧惊叹,连吃起盒饭来都更香了。 “老板收服黄小姐,我以为已经很牛比了。没想到现在连外国娘们都不在话下!” “可不是咋地?这外国娘们真够劲的。” “能睡上一回,也算是报了八国联军之仇了。” “闭嘴,吃饭也堵不上你们的嘴。” 乔五爷一声呵斥,议论声立刻消停下来,但拦不住师傅们的目光往萨拉身上瞄。 吴远关上门,外头师傅们的议论声也消停了不少。 任由范冰冰端来茶水后,方才问起道:“萨拉女士,道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萨拉咬咬牙,她不相信眼前这个华夏木匠看不出来。 但是,既然是寻求更大更全面的合作,那就要摆正姿态,端正态度。 于是她对柏军然道:“你自己说说吧。” 接着柏军然苦哈哈地把自己从中搬弄是非的前因后果,一一说出来。 总而言之,一个意思,萨拉女士完全是被蒙蔽的,所以才会对曼迪菲家具如此地不友好,甚至于要追究责任和赔偿。 对此,吴远一笑而过。 萨拉甩完了锅,迫不及待地问:“所以吴先生,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怎么能让我相信,你有能力代理芬迪,打开国内市场?” 第379章 不是分蛋糕,而是做大蛋糕 对此吴远喝了口水。 甚至很不优雅地嗦了嗦牙花子,用舌头勾掉牙缝间的一根菜梗。 反正他本身就是来自农村的木匠,没必要在外国友人面前装什么大尾巴狼。 再说对方也不是黄琦雅,他优雅给谁看? “萨拉女士,不瞒您说,我除了拥有一家曼迪菲家具厂,还有一家盼盼家具厂……” 话未说完,柏军然便愕然地张大嘴巴,面向萨拉,指着吴远,神情狂热地道:“盼盼我知道,那个赞助亚运会的家具厂商,现在全国都有名!” 短发女翻译先解释了吴远的话,随即又把柏军然的话翻译过去。 萨拉听着,从最初的半信半疑,到渐渐来了兴趣,最终眼里迸射出希望的光芒来。 “那么吴先生,这家盼盼家具厂成立多久了?” “90年1月份刚刚成立,当然如果算上它的前身,也不过一年零三个月。”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足以证实吴先生的能力。不过我还需要亲自调查,才会做出这个结论。” “随便。” 送走萨拉一行人,吴远还有时间去赶吕文清的酒局。 作为处的来的睦邻,其实老吕的酒局没有早晚之说,早来一会,晚到一会,吕文清都会等,不打紧的。 但吴远依旧尽量早回,不让吕文清多等。 甚至由于今儿没吃饱饭,他还从楼下带了两份卤菜上来。 敲开吕家房门,吕文清正穿着薄衣单衫在里头,稍微有点冷,不比付秋裹得厚实。 吴远径自道:“吕老哥,不行到我那边去,也能暖和点。” 吕文清当即攥着酒瓶子,端起花生米,就跟过来了。 临了还不忘回头道:“老婆,鸡蛋炒好,给我们端过来。” 到了吴远家里,空调一开,整间屋子里马上就暖起来了,吕文清再也不用抖抖索索地,身形都舒展开了。 “这段日子,因为业务的关系,我也没少喝酒。可喝来喝去,也没有和吴老弟一起时喝得痛快。” “哈哈,吕老哥贵为教授,那些人都得敬着你,弄得您也放不开。” “就是,业务就是业务。把我搞得必须端着,就忒难受。我白天在学校里端着,晚上在酒桌上端着,我能不累么?” 吴远伸手跟吕文清碰了下酒盅,也没去计较谁杯口高低,随后一饮而尽。 “吕老哥,酒逢知己千杯少呀,说得就是咱俩!”吴远正说着,就见付秋端着热气腾腾的炒鸡蛋过来,立刻补充道:“不过嫂子不让你多喝酒,也是为你好。毕竟酒这东西,对身体不好。” 付秋脸色稍霁,放下炒鸡蛋道:“你们哥俩先喝着,有事叫我。” 说完就走了。 等听到对面的关门声,吕文清这才小心翼翼地道:“刚才那后面一句话,是你嫂子教你说的吧?” 吴远嘿嘿一笑:“嫂子说的没错,酒和烟一样,都对身体不好。你看我平时,非必要就不抽烟。我也不想让孩子对我的记忆,停留着满身烟味上面。” “不说这些,”吕文清摆摆手道:“现在你那边,浦东大开发收到什么消息了?” 吴远摇摇头:“还没有。” 吕文清眉头微皱道:“这事,该不会有反复吧?” 吴远失笑着,也没当真道:“不会吧。” “很难说,”吕文清唏嘘着道:“首都机场的那副泼水节的壁画你知道吧?当年老人家钦定的,没什么问题,只是艺术,成为多少老外眼中咱们国家开放的标志。” “结果呢,没到一年,就被首都机场先用轻纱遮起来,随后干脆砌墙挡住了。结果接下来的10年什么样,你也看见了……” 吴远不紧不慢地替吕文清倒满酒盅道:“这回不一样,吕老哥。” 吕文清喃喃着道:“我知道,我知道。就怕盼了这么多年,还是一场空哇。” “退一万步讲,吕老哥,咱们已经等这么多年了,还在乎这一时半会的么?” 吕文清摇摇头道:“你可以等,我不行呀。我这一把年纪了……” “吕老哥说的哪里话,吕老哥正当年。干了干了!” 一晚上,吕文清抱怨了不少,连带着酒也没少喝。 吴远也没嫌烦。 毕竟别人不是他,没有他这般的前后眼。 生逢在这个变革的时代,难免不心生彷徨,焦虑。 只是最终将吕文清扶回家的时候,面对付秋,吴远脸上有些挂不住,只能讪讪地解释道:“嫂子,不是我没有拦着,而是吕老哥心里苦,有压力。不释放出来,对身体不好。” 付秋一叹,伸手把吕文清接过去,竟然比吴远扶着还要稳当。 转天是周六。 这在国内还是工作日,对于西方来说,却是休息日。 吴远原以为,和芬迪大牌的合作,怎么着也要等到下周工作日之后才有结果。 没想到,周六下午,萨拉便单独带着个短发女翻译登门了。 吴远依旧不咸不淡地接待着,即便对方换了个V领。 萨拉一坐下,便开门见山:“吴先生,盼盼家具厂的宣传推广我研究过了。不得不承认,吴先生在这方面很有一套,尤其是这一套很符合贵国的风格和民情。” “但是我有一个疑问,吴先生已经拥有两个家具厂,再让我们芬迪加入进来,不怕芬迪抢占贵厂的蛋糕,加剧多个品牌间的竞争么?” 吴远点点头道:“这的确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随即话锋一转:“但萨拉女士如果研究得够仔细的话,应该会注意到,盼盼家具的市场定位,其实是区别于曼迪菲和芬迪的,它们面向的是不同消费能力的客户。” “即便是同样面对中高端客户的曼迪菲和芬迪,其实也是存在细分可能的可能性。” “我把三家品牌拢合在一起,不是要让它们去分一块蛋糕,而是要把这块蛋糕做大,最终实现共赢。” 听着短发女翻译的解释,萨拉的眼神一直聚焦在吴远身上。 即便此时眼前的农民是如此的桀骜不驯,不优雅,甚至还有一丝粗犷。 但这都不妨碍她的眼神一点点地明亮起来。 因为这个农民的论调,说到了她的心里。 第380章 没有人能够拒绝的潜力市场 萨拉再次离开了。 一如她的来也匆匆。 只是大屁股扭得越发带劲,左右生风,恐怕连她自己个都没意识到。 吴远透过单透的玻璃幕墙看着这一切,心中愈发笃定。 没有人能拒绝华夏这个新生的超大市场。 即便是崇尚自由散漫的意呆利佬,也不例外。 中午吃过盒饭,躺在沙发上小憩休息。 结果刚入了梦,就被范冰冰用长发撩醒了。 当然她也不是故意的。 实在是来了客人着急的,又推又搡间,发丝垂下来,撩到他的鼻孔耳垂,奇痒难耐才醒的。 可吴远睡的正香呢,这般醒来,自然是有点起床气:“什么事?” 吓得范冰冰一屁股坐在茶几上,话都说不利索道:“那什么,维——维特先生又来了!” 吴远没好气地道:“他还有脸来?” 自然是对于对方前晚放得狠话,心存怨言。 况且,这老外都不休息的么? 上午是萨拉,下午是维特。 今儿可是周六,又不是周一到周五。 自由散漫的意呆利佬,居然也开始卷了么? 这时,范冰冰期期艾艾地补充说:“他还带了个埃及人过来。” 吴远点点头,起身道:“你这领口有点低了。” “嗯,”范冰冰下意识点头,随即才明白过来,一看自己这领口,顿时一声低呼,又慌忙自己捂住。 但是红霞已经飞上了脸颊。 吴远拉开房门。 那拒人以千里之外的表情,连翻译胡瑶都看出来了。 但不妨碍维特异常热情地伸出手来道:“吴老板,能见到你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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