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他想。 一模一样的杀戮欲从心底燃烧上来,像剧毒的火焰冲击着太阳穴。 真的好难受啊。 “……我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我要把你活剐了,”伏鬼掌门咬牙爬起来,抓起那剑柄,掌心猛地蹿出阴火将剑身熊熊燃烧,厉声怒吼:“我要让你去死――” 尾音尚未落地,他已经像厉鬼一般拔剑而至,然而剑锋猝然定住! 颤抖的剑尖离那血红眼珠仅毫厘之距,但再也无法移动半分,少年瞳孔中映出了邪修因为惊愕而空白的面孔。 “原来你们都有剑,”宫惟伸手抚摸邪修的剑锋,轻声地喃喃道。 ――徐白有剑,应师兄有剑,玩伴尉迟锐有剑。这台下的每一个人都各自佩着仙剑,甚至连想要杀他的刺客都有。 少年终于发现了自己与人的不同。 他恍然道:“那我不能没有。” 宫惟抬起右手,风云于掌间聚集,远方天穹上赤星一闪。 随即星辰爆发出璀璨的血光,万顷雷电当空而下,轰然击碎了鬼修法阵;高空中的升仙台剧烈震荡,所有人在暴雨般坠落的巨岩中仓促御剑退后,应恺抓起先前死士手里的剑,重插在地稳住身形,在轰鸣中发出连自己都听不见的怒吼:“宫惟!!” 瀑布般燃烧的灵力飓流中,少年以凌虚为柄、天地为鞘,一寸寸抽出了那把属于自己的神剑,所有人都看见剑柄上铭刻着三个血光氤氲的篆字―― 白太守。 下一瞬,宫惟双手握剑,毫不留情贯穿了邪修的头颅! 死亡来临前的最后一瞬,邪修在那血红瞳孔里看见了自己难以置信的脸,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过怎样让这少年脑浆迸裂、尸骨不全,却万万没想到对方会用这一模一样的方式杀死自己。 轰一声闷响,是剑锋自眉心而入、后脑贯出,凌空飞出数丈后将尸体重重钉在了地上。 宫惟单膝跪地一手握剑,从尸体上缓缓直起身,但对方残存的仇恨和杀欲还在他心底疯狂叫嚣着不肯平息。 还不够,要食其肉寝其皮。 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惊呼从远处响起,只见宫惟面容平静,右手噗呲一声硬生生刺进邪修的胸腔,将血肉滚烫的心脏掏出来举到了眼前。 升仙台下,疾步而来的徐霜策蓦然顿住。 他看见宫惟视线正对上了自己,少顷露出一个天真坦荡的笑容,然后提起那颗心脏,任凭滚滚鲜血顺指间流淌,张嘴接饮了一大口。 Chapter 36 “你那天太吓人了,”尉迟锐聚精会神地举着钓竿,望着水里的浮标说道。 ?褪婀?外水潭中,宫惟脱了鞋光着脚,盘腿坐在一块长满了青苔的岩石上,一手垂钓一手托腮,懒洋洋说:“我是为你跟师兄报仇,知不知道好歹啊?” “那你也不能喝他的血啊。”尉迟锐不满道,“多恶心啊,你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 宫惟顿住了,似是不知道怎么答。半晌他眼珠一转,亲亲热热地说:“我没怎么想,就是觉得这样可以震慑住其他宵小,反正没人能在我面前伤害师兄!” 尉迟锐震惊得差点丢了钓竿:“你这狗竟然这么有良心?” 宫惟笑嘻嘻地托着腮。 正巧这时高空中掠过一辆庞大的车辇,驾车的赫然是四头巨禽,带着长长的白金尾光扑向远处?褪婀?方向,宫惟立马光着脚跳起来:“啊,血河车!徐白来了!” 他??着水就往岸边跑,急急忙忙穿上鞋要溜。尉迟锐阻止不及,只见快上钩的肥鱼哗啦四散惊走,当场心痛如绞:“王八蛋!你上哪去?!” “徐白还没看过我的剑呢!” “徐白总有一天非弄死你不可!”尉迟锐回头怒吼,只见岸边一骑尘烟袅袅,宫惟已经兴高采烈地溜了。 宫惟抱着剑,风一样掠过长廊,远处经过的?褪婀?弟子莫不肃容停步,纷纷投来尊敬和畏惧的目光,表情复杂地目送他远去。 宫惟没有注意到这段时间别人微妙的态度变化,或者说看到了也不太在意。他蹬蹬蹬狂奔至书房门前,刻意放轻脚步屏住声息,轻手轻脚地想推门给徐霜策一个惊喜,却没想到书房里传来哐地一声响,是茶杯跺在桌面上的声音,徐霜策冰冷地道: “我不同意。” 他们在说什么? 宫惟推门的手一顿,从门缝中向内望去。只见应恺和徐霜策两人面对面站着,不知为何空气中漂浮着一丝剑拔弩张的味道,应恺不快道:“有什么好不同意的?” “那场刺杀表面上是伏鬼门对宫惟报仇,实际上怎么回事你我心里都清楚。为什么偏偏选在宫惟陪我登台祭祀那天,为什么刺客能潜入防备严密的升仙台,为什么事后严查却线索全无?黄泉剧毒、阴阳法咒无一不是伏鬼门的东西,但十二名死士却全都用以命换命阵毁去了尸身容貌,为何多此一举?” “因为这背后跟各大名门世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应恺一字一句道,“各大宗师无一不是竭力提携自家子弟,天材地宝、修行功法全都砸在嫡系晚辈身上,导致唯有世家能出宗师、宗师也只护持本家。钜宗名号被巨鹿城长孙家传承三代,剑宗名号也在谒金门尉迟家传了两代,就这都还算家风传承比较正派的――其他各家划地而治、争抢资源,种种自私之举不一而足,寒门散修只能依附他们麾下,否则绝无出头之日!仙盟动摇了世家大派的利益,自然也会受到他们的集体仇视,这次刺杀即便没有他们的参与,也必定得到了他们的默认!长此以往,公平何存?” 徐霜策却平淡道:“对这世间凡人来说,为人长辈护持子孙本就是常情。人性善恶皆是道理,随它去罢了,你为何非要从一开始就悖逆它?” 应恺被哽得说不出话来,半晌道:“你到底是不同意我成立刑惩院,还是不同意我任命宫惟做院长?!” 师兄要让我当院长吗? 宫惟立刻新奇地睁大了眼睛。 “……” 徐霜策沉默下来,背对的角度看不清他什么神情,良久才听他道:“此子不可现于人前。” 应恺皱眉道:“什么意思?刑惩院自然是我亲自监管,任命宫惟不过是一道名义而已。我只是想有了这个名义,他便可以跟在我身边学习历练各种事务,接触更多同龄子弟,交上三五知己好友,对他的心智成长只有好处……” “他不该再长了。”徐霜策突然打断了应恺。 顿了顿之后他又道:“别让宫惟再跟任何人接触了。” 从应恺的表情来看他仿佛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你在说什么?” 徐霜策没有回答。 “宫惟的天分绝不仅仅如此,只要善加引导,他将来的修为未必在你我之下,难道你还想把他一辈子关起来不见人不成?” 最后一句明显是反问,但徐霜策没有回答,只定定地直视着他。 宫惟屏住了呼吸。 他还是看不见徐霜策的面孔,但他知道徐霜策神情一定显出了什么,因为应恺的目光渐渐变得非常震惊,半晌才难以置信地轻声道:“……徐白,你疯了吧。” 应恺是个非常守礼节的人,很少对任何平辈直呼其名。 徐霜策却置若罔闻:“你不觉得他的天分可怕?” “……”应恺艰难道:“徐白,你当年仅仅结丹就引动了百年不见的九天雷劫,我定山海剑第一次出鞘时山海共鸣,也没人说咱俩可怕啊。” “你真觉得自己可以对他善加引导?” “当然可以。宫惟本性天真单纯,他只是个……” 徐霜策第三次开口反问,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冷笑:“你真觉得他本性天真单纯?” 宫惟仿佛坠入了一个荒诞不经又令人恐惧的幻境里,他不明白眼前正发生什么,但本能的刺痛从心底陡然窜起,直刺咽喉。 不要说了,他呼吸急促起来。 不要再说了,徐白。 “宫徵羽绝不可能是人。”徐霜策背对着门口道,声线不带任何感情:“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妖魔邪物即便化出人形也修不出三魂七魄,拥有第七魄的必定是人。如果不是人,那就只能是比你我更高等、更虚渺,或者说更接近‘天道’本身的存在了。” “你觉得宫徵羽有可能就是这样的一种存在。” 应恺一言不发地站着,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 “但应恺,你认为天道至善,我却认为天道混沌。天道对你我这种修仙之人可未必是善意的。宫徵羽现在待人百般好,那是因为他眼下能接触到的人都待他百般好,想要维持现状你就得把他灵脉封掉,关在禁地,除了你我与尉迟锐之外任何人都不准见。将来尉迟锐长大了,把他也隔离在外。” “要是做不到这一点的话,应恺。”徐霜策说,“记住我的话,宫徵羽现在甜得像个梦,以后也会恶得像个梦。总有一天你会后悔。” 宫惟的瞳孔因为刺痛而急剧缩紧。 随着角度变换,他终于看见了徐霜策的侧脸,那张俊美的面孔从未像现在这样生冷无情,仿佛他口中正提及的不是个熟悉的人,而是某种妖异、不祥、亟待从脚边清理掉的异端。 四面八方的负面情感呼啸而来,如潮水般没过头顶。 最后几丝对徐霜策的亲近让他想控制自己,但更加强大的天性占据了上风。一模一样的敌意发自内心升腾起来,仿佛毒焰烧灼五脏六腑,连骨髓都因为剧痛而滋滋作响。 不要再说了,他在混乱中想。 我真的好疼,你们不要再说了―― 应恺被激怒了,他在急促地指责什么,语调严厉充满愤怒。徐霜策毫不动摇,争执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激烈,最终应恺重重将镇纸拍在桌上:“徐霜策!我看你才是被魇住了吧!” “那年我们从沧阳山桃林里捡回来的根本不是个人,那只是天道的一个异端。”徐霜策一字一句清晰刺骨:“我们把这异端捡回来了,总有一天它会把毁灭带给这世间所有人!” 咔哒一声门被推开了。 两人同时回头,宫惟站在门外,直勾勾地盯着徐霜策。 应恺失声道:“宫惟……” 刹那间徐霜策的神情其实是很奇怪的。他似乎是强迫自己把目光挪开了半寸,但随即又顿住了,略微抬起头吸了口气,沉着地站在那里。 “你不喜欢我了吗,徐白?”宫惟轻轻地问。 徐霜策不回答。 应恺简直是强迫自己从绷紧的喉咙里挤出两个字:“宫惟……” 宫惟固执地问:“你以后会一直讨厌我吗?” 没有人看见徐霜策肩臂线条绷得极紧,双手指尖深深刺进掌心肌肉,一丝温热的液体正顺着掌纹缓缓溢出来。 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什么,但良久的死寂过后又把嘴巴紧紧地闭上了,一言不发疾步向外走去。 应恺急道:“徐……” 话音未落,徐霜策手臂一紧,原来是错身的刹那间被宫惟拉住了,少年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看着他。 ――杀了他,元神深处那个与生俱来的意识再一次清晰地响起。 “……宫惟,”徐霜策沙哑道,“我说过别把这些非人的伎俩用在我身上。” 少年的右瞳浮现出一丝丝猩红,如妖异的花朵在另一个世界盛开。 徐霜策略微用力抽了下手:“宫惟!” 徐白必须死。 徐白必须最先死。 一个都不能走。徐白最先死。 宫惟闭上眼睛,须臾猝然睁开,右瞳已变成浓郁纯粹的血红! 徐霜策面色微变,闪身一避,但刹那间已来不及。白太守惊天动地出鞘,裹挟巨大气劲当面而来,灵力呈环形向四方扫荡,地板瞬间爆出千万龟裂,门窗轰然碎成了齑粉! ――锵! 金石剧撞,震耳欲聋。 徐霜策死死按回不奈何剑柄,仅凭剑鞘挡住了这杀机深重的一剑,金属摩擦发出可怕的尖响! 白太守雪亮剑身近距离映出宫惟的双眼,眼梢闪动着一星微光。 他就这么用力盯着近在咫尺的徐霜策,眼睛睁得很大,仿佛这样就能将那微光硬生生憋回眼眶里。但那最终还是失败了,一行水痕滚滚而下,啪嗒打在了杀意未消的剑锋上,瞬间被切成无数细小的水光。 “……” 徐霜策松开剑柄,伸手抹去了宫惟脸颊上的水迹,低声问:“想杀我?” 手掌能覆盖住少年半边侧脸,刹那间气息交融,看似无间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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