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江次妃过去。” 青雀连忙站起身。 她本便身体强健,几年来锻炼有方,即便近乎一动不动枯坐了半个多时辰,也并不觉得何处不适。 楚王仍在侧前方半步领路。 青雀垂首跟着他,便似主动退后了半步,不与夫君并肩。 紫宸殿的主殿,比青雀想象中还要明亮。 她没有打量路过的陈设,只看到石砖地上自己朦胧又光洁的倒影。楚王一步一步走,她也一步一步,向前跟随。 终于,迈过一处隔扇,她听到了一个和蔼而不显威严的声音: “来了。” 青雀便想到,前几日夜间,楚王用讽刺的神情,对她说出的言语: “不知情的人,偶然见他几面,都会以为,他是个‘慈父’。” 现在,这声音听起来,的确似是一个和善可亲的长辈等来了疼爱的晚辈,而非大权在握、言而无信的帝王,见到了被他耍弄的臣子。 “儿臣携江氏叩谢父皇赐婚。”楚王下拜。 “妾身江氏,叩谢陛下册封之恩。”在他之后,青雀亦然拜下。 “行了,都起来。”皇帝温和笑着,“这就算全了礼了。赐座。” 楚王起身后,青雀才站直身体,依然垂首。 太监引她和楚王到一旁官帽椅上落座。 青雀算了一算时辰: 现在已近午初,宫中午膳在午初二刻。若皇帝的确不赐她午膳,她只需挺过这两刻钟,便可功成回家了。 她能感受到,从迈入这间内殿开始,一股毫不遮掩的、与那声慈爱语气截然不同的森冷视线就在她身上打量。她忍住了没有发抖,更没有抬头,只作一个乖巧守礼的臣妇,安静告了坐,坐下。 可皇帝再开口,话里依旧似无为难,只问:“见过你们母亲了?” “见过了。”楚王笑道,“阿娘说,下次让她带孩子们进宫。” “我问她呢,你抢什么话。”皇帝笑道,“江氏?” “回陛下。”青雀站起身,“妾身已随殿下拜见了贵妃娘娘。娘娘和蔼慈爱,又教导妾身,既有幸得陛下隆恩得封‘次妃’,今后更需立身行己、安分守礼,不可骄傲跋扈、进退失节,让陛下、娘娘和殿下蒙羞。妾身谨领,必不辜负陛下和娘娘的信重。” “好,好。”皇帝笑道,“果然是个好孩子,坐吧,坐着说话。” “多谢陛下。” 青雀依旧垂首敛目,谨慎落座。 “阿昱身边,就是少一个聪明懂事,能在家里、身边规劝他的人。”皇帝也仍是一派慈父姿态,“他这性子左犟,不受朕的赐婚,定要娶你。朕强不过他,只得应了,还气走了文阳长公主。幸好你不是那等不知道理的妖媚女子,朕今日亲眼见了你,也能安心了。” 青雀才刚刚坐稳,又被这句话说得只能起身,再次拜下:“妾身——” “父皇。”楚王站了起来,“文阳姑姑有什么怨气,倒不必怪一个侄媳晚辈,更不该怪父皇。是儿臣不愿娶周仙容。她们若不服气,大可以直接来找儿臣,儿臣不介意再当面和周仙容说一次为什么不想娶她。身为天家公主,文阳姑姑更不该在父皇面前,说一个小辈‘妖媚’。如此,天家体面尊荣何在?父皇若听信了她的嫉妒失礼之言,父皇的威严又何在?” 听着他这番分辩,青雀后背的冷汗立刻浸湿了里衣。 她不知道皇帝赐婚之前,还有文阳长公主和寿春县主的事。若楚王是先推拒了寿春县主,才求的皇帝册封她做王妃,文阳长公主为了女儿和颜面,也的确可能骂她不配。 但今日这句“不知道理的妖媚女子”,这番暗指她魅惑了楚王,才让楚王强要娶她的话,的确是皇帝亲口说出。 他的分辩,看似在讽刺文阳长公主,实则……是在暗骂皇帝。 他是在维护她的名誉。 青雀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沉默叩首至地,希望皇帝不会因这番话真正发怒。 “嗒……” “嗒。” 脚步在皇帝身旁停下。 此人开口,青雀听出是陈太监陈宝的声音: “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啊。” 他笑道:“是六殿下同江次妃来谢恩的吉日。” “寿春县主是和六殿下没缘分。既没缘分,将来还要同江次妃做姑嫂,陛下平白提起她们那件事,这不是……”他低声笑道,“您看,江次妃本不知情,现在吓得都不敢起身了。” 皇帝抬眼一看,江氏的确俯首至地,一动不动。 再一看儿子,也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倒是站得比说的话老实。 也不能闹得太难看。 “是可怜见的。”皇帝一叹,“阿昱,快把江氏扶起来吧。” “你文阳姑姑就那个性子,嘴上说得厉害,心里疼你们。你们放心,她也同朕说了,既没缘分,会给阿容再选夫婿。”他道,“终究是你亲姑姑。阿昱啊,你也不能太记仇了。” “是。”楚王牢牢握住青雀的手,扶她起来,又只能快速松开,“父皇放心:只要文阳姑姑和周仙容不再自找麻烦,我也不会把她们怎么样。” “你看你这话!”皇帝瞪他。 楚王一笑,没再应。 看两人重新坐好,皇帝先喝一口茶,才又笑问:“江氏,你是出身永兴侯府?” “是。”青雀按商议好的回答,“妾身曾为霍恭人的伴读。” “阿玥这孩子,朕知道。”皇帝笑道,“她和宋家的二郎,现在是康国公府当家的人了。” 说着,他看着儿子的神色。 听见“永兴侯府”和“宋家”,楚王只是微微挑眉,神色轻松,并不似含怒。 “妾身曾陪伴霍恭人十五年。霍恭人的确聪敏过人,是巾帼奇才,女中豪杰。”青雀轻声道。 “哦?”皇帝点头,“十五年相伴,倒不容易,想必你们早已情同姊妹。这也能算亲上做亲了。” “你们的大姐儿,正是宋二郎和阿玥的亲外甥女。”他笑道,“这孩子常年养在宫里,他们也不便见。等你们成婚之后接回去,他们舅甥也能常团圆了。” “是。”青雀并不反驳这一句。 “听说你父亲去得早,只剩你母亲和一个妹妹?”皇帝又问。 “是。”青雀如实道,“妾身的父亲,因永兴侯府大公子在马球场与人相殴,护卫主人受伤去世,卒于景和十年。” 皇帝笑容一顿。 “倒是……忠仆啊。”片刻,他感叹。 “陛下。”此时,陈宝又在旁提醒,“快该传膳了。” 犹豫了片时,皇帝叹道:“也罢。你们清早就入宫,想必疲累,朕也忙,就不留你们用午膳了,先回去吧。” 终于结束了。 这短短两刻钟,好像两个时辰一般漫长。 轻缓吐着气,青雀行礼,恭谨跟在楚王身后退出。 一直到下了紫宸殿的高台,走在宽敞的宫道上,又走出宫门,经正午的阳光照耀了许久,她才觉得一直缠绕在身上那股寒意开始消退。 “先回家。”楚王推青雀上车,他也随后上车。 马车滚滚驶离,青雀又发愣一会,才看向楚王:“圣人……似乎想让我做霍家的女儿。” 问她“出身永兴侯府”,又说什么,“十五年相伴,想必早已情同姊妹”,还细问她的家人。 “他是想。”楚王环紧她的肩,“但你的应对很好。” 青雀的父亲究竟是因永兴侯府而死。即便他曾为奴仆,但现在,青雀是圣旨册封的亲王次妃,他便也算皇室眷属。 曾经他的死,可以说成是“忠仆护主”,可如今,若让亲王次妃认生父的死因做家人,让谁看,都甚是不妥。 “可我也只推了霍家。”青雀喃喃,“圣人是想让你和宋、霍两家再成姻亲。霍家不成,他一定……” “宋家也不会成。”楚王笃定地握住她的手。 为什么? 若皇帝不再询问她和楚王,直接叫去宋檀,一意做成此事,楚王偏正是用宋家和大姐儿做借口请封的她和承光,他不好这就改口再用和宋家的仇怨推拒,宋檀若又竟愿意认她是“妹妹”—— “陈宝——陈公公!”青雀猛然想到,“他是——” 望着楚王惊讶含笑的双眼,她也用惊喜的语气,低声确认:“陈公公,他是咱们的人?” “他算是。”楚王笑着附在她耳边,“阿雀,可真聪明。” - 独自用过午膳,虽然只有六七分饱,皇帝也觉得胸口堵得腻烦。 “真不让朕省心!” 他不愿想自己的年龄,只认为是楚王和霍家让他生气:“朕想抬举他们,偏他们自己先作孽——就是江氏愿意认永兴侯做父亲,朕都不能让她认!这以后她再被人问起和霍家的渊源,朕都替他们丢人!” “陛下消消气。”陈宝在他身旁轻声,“那都是快二十年前的事了,谁也想不到一个奴婢之女会有今日。霍家大公子那时才十五六岁,年少气盛,与人起争端也是难免的。” “‘才十五六岁’!”皇帝更生怒气。 “宋檀十五六岁的时候,都在国子监月月考头名了!”他气道,“阿昱十五六岁的时候——” “这霍家……”摇了摇头,他一叹,“罢了,只要宋家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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