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谋除了死,他和太子,都只有一条路…… 想出这个主意的同时,楚王就再次、清楚地认识到,他和太子,和父皇,早已各自走上不能回头的,三人相背的路。 - 下了半夜的雪,午夜雪停,除夕的凌晨便比往日还要再冷上三分。 太子妃有孕方满三个月,且年已三十有二,又算高龄怀妊,一应起居保养,自然都比年少时更加精心。 为显对嫡妻的疼爱重视,早在月初,太子便已替她在父皇面前告假,许她在紫宸殿行礼后,便回东宫将养,不必参与接下来的朝贺、祭祖和宫宴。 皇帝也当场便应了此话,笑道:“你都过了而立之年,才有一个嫡子,朕本还为你心急。若寇氏此胎能再得一男,他们兄弟两个……大周的子息,也就不算太单薄了。” 说完,又似感叹:“三十二……三十三,原来,你们都在这个年岁了!” 这话让太子心惊。 “嫡子”一句,似是在说“大周的子息”,只有从高祖到父皇,再到他和他的子孙这一脉,其余皇子都不能算在里面,他是无可动摇的,大周今世的储君,未来的皇帝。 可认真说清他年龄的这一句,又像父皇在感叹日月逾迈,儿已壮年,父便将老—— 再回想上句“嫡子”,又焉知父皇不是在暗指他从前与太子妃不亲近,以致年过而立,才只和太子妃有一个嫡子和一个女儿,反与嫔妾生育了众多子女? ——父皇当然看得出来,他与太子妃重修恩爱的目的。 父皇当然知道,他在怕什么、忌惮什么……想要什么。 他想要…… 他要、他要—— 深夜,从赵书溶身边猛然坐起,待灯火明亮,宫女们团团围满了床边,赵书溶原本低柔询问的声音也开始变急,太子才抹了一把覆满整个额头的冷汗,从噩梦里清醒。 “你再睡一会。”他下床,示意内侍捧衣,背着身对爱妾说,“到了时辰再起。我先过去。” 赵书溶眼中的担忧,便随着他抖动衣襟的动作,尽数散去了。 “我就不服侍殿下了。”她轻笑,“方才太累,不多睡些,今日我可撑不住。” 太子忙转过身,低下头,怜惜地摸了摸她的脸:“是我不好。”他赔罪:“是我孟浪太过,忘了你今日也辛苦。” “殿下快去吧。” 赵书溶并不与他说,“这不算什么”一类的谦辞。 她与太子青梅竹马,幼年相识,年少言谈嬉笑无忌,太子一向喜欢他们之间的这份“放松”“自在”。 离开太子的手,躺回锦被里,她安然闭上眼睛。 太子匆匆穿好衣衫,赶至太子妃殿前,敲开了正殿的门。 幸好,太子妃寇氏近年来极识大体,并不对丈夫昨夜宿在爱妾殿中,却又深夜来敲她的门怀怨。 在圣人面前,她也似与太子鹣鲽情深,恩爱相敬,从她的举止里,分毫看不出对太子有何抱怨。 太子终于意满心足。 当得知楚王府中,连唯一能入宫的侧妃李氏今年都告病不来,他心内不免又添了些轻松: 无论如何,他是在顺着父皇的心意行事。 父皇对他,即便从不放权,却至少,还未见不喜。 六弟乖张暴戾,连一家一室内宅妻妾都不能让父皇宽心,早晚有一日,父皇对他的容忍宽宥,都会被消磨干净。 入夜。 紫宸殿守岁宴里,带着三分薄酒,看向皇子列中,成年、封王、在朝堂上有职位实权的年长兄弟——齐王、魏王、楚王——皆不在,只有还未出宫开府的少幼兄弟在席,太子日渐焦躁的心,终于又暂时得到了安宁。 这是父皇对他,与众不同,独一无二的恩宠。 他自己求来的恩宠。 - 楚王只许李侧妃在府内行走,仍不许她出府,自然,更不许她入宫。 因身为亲王侧妃,新年入宫朝贺为必要遵守的宫规,若不能去,须得提前告假,楚王便令她继续称病。 是以,连楚王府内众妃妾的守岁宴,她也不能参与,只可在静雅堂里独自过年。 问过二郎自己的心意,楚王让罗清先带他去给李侧妃行过礼,便许他到花园里,同众人一起热闹过年了。 而青雀对李侧妃,着实生不出名为“可怜”的情绪。 “她对我出手的时候,也没可怜过我呀。” 悄悄地,她对阿莹说:“她也没可怜我,是先做了二十年的奴婢,才能到楚王府里做成了人。她那次的谋算,分明是又要我和承光做不成人。我若可怜她一个人孤零零的,不能和孩子过年,来日她再对我和孩子出手,我对她的可惜,岂不就成笑话了。” 她笑道:“虽说又要长一岁了,可我的心胸却没见长。都过去一年多的事了,还是记得这么分明。” 她以前——上一世——霍玥对她再多的失信、利用、伤害,她都能得过且过,混沌忘记。因为她一开始无力反抗,又不知能怎么反抗,渐渐地,就真的再也无法反抗。 今世,再不会了。 “就该记住才好。”柳莹也悄声笑说,“咱们在这样的地方,记性长些,才能过得好。” 她们身后,大郎和二郎的笑声,几乎要把玉人堂的屋顶掀开。 承光毕竟才一岁出头,天气又太冷,青雀今日没带她来。 傍晚,楚王回府,只派全海来花园说:“殿下已在云起堂等江夫人了,夫人快回去吧。” 他又笑向众人说:“众位夫人、娘子,明日还是到云起堂拜年。” 众人连声应着,都忙送青雀出去。 花间玉人堂外,还已备好了软轿。青雀上轿,很快回到家里。 承光正被楚王逗得尖声大笑,隔着窗户,都听得青雀皱眉发笑。 “怎么今年殿下连露面都舍不得了?”迈进房门,青雀先笑问,“去年至少还到花园里看了一眼。” “人多,看着烦。” 楚王抱女儿出来,两手把孩子举过头顶,又高兴得承光手脚乱舞。 “不是说,大郎和二郎玩得挺好?”他道,“那就明日拜年再见吧。” 青雀擦过手,看见楚王带笑的眼中满是疲惫,眉心甚至微微皱出一道浅痕。 她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放下女儿,笑道:“孙医女说,小儿不能尖叫太多,怕伤嗓子。今日她已经叫够了,殿下也快歇歇吧。” “竟是这样。”楚王忙把承光抱下来,“我还以为,女官不许六妹妹她们大笑,是要她们从两三岁就守礼安静。” “大约也有这个原因?”青雀便不大确定了。 宫里是怎么养孩子的? 不过,听人说起来,六公主与诸位公主的行事,都并不似被严苛教养长大。 “大约吧。”楚王凑过来,嗅她身上的酒气,“吃了几杯?” “有大半壶?”青雀也闻了闻自己,“我先去换衣服。” 承光会说话了的这个除夕,云起堂里欢腾热闹到了二更。 孩子太小,不叫她一同守岁,时辰一到,依旧送她 歇息。 侍女们便将酒菜从堂屋移至卧房,榻上放矮桌,只摆两人爱吃的菜肴点心。 安置完毕,众人都退了出去。 不过一刻钟时间,云起堂里,已静得如同平常的深夜。 灯烛也安静照亮着楚王瘦削的面庞,只有地上燃烧的炭火,偶然会发出一声清脆微弱的“劈破”。 青雀静静看着他吃了一杯闷酒。 可能是“除夕”这个日子,就象征着团圆的温暖,“一同守岁”这个举动,又代表着已是家人的亲密。 当楚王提壶,要给自己倒上第二杯酒时,青雀伸手,按住了酒壶,也按住了他的手。 “殿下是有什么心事?”她半是玩笑问,“自己吃上酒了,都不理我。” 楚王一膝曲起,正抵住拿酒壶的手肘,一膝仍在榻下。他身体本向后倾,手被青雀按住,便向前些,听过了她的问题。 他知道,青雀很聪明。 她是他的女人,她爱慕他,满心都是他,他可以放心。 与她说一说,也无妨。 于是,望着青雀莹亮的眼睛,他笑了笑,再向前俯身,轻声对她说:“若朝中有人提议,让我就藩西疆,镇守国门,你看如何?” “就……藩?” 青雀的笑容僵硬着,消失了。 看楚王神色并非玩笑,她先想到,大周已有五十余年不令皇子就藩,唯恐藩王生乱。 她又想到,上一世,她从没听说过有人提议“就藩”之事。就算她不让自己多听有关朝堂和楚王一切,就藩这样震撼的消息,只要她曾听人说起,就绝对不会忘记。 “就藩边疆,虽然、虽然似是比在京中自由,少受节制,但,但……” 青雀竭力压下其他思绪,先只考虑他可能会就藩这件事:“但西疆何其路远,真要就藩,又会多出其他顾忌。我记得,封地官员七品以上,王府属官五品以上,便都要朝廷钦派,且与京中消息甚不通畅,若遇大事,反应不及——” 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什么,青雀慌忙捂住了嘴。 这竟像在怂恿楚王夺权争位了!又像在等待圣人崩逝! 她低下头,不敢再看楚王,心中又极力想着,该怎么把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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