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一位亲王只许有两名侧妃,却许有十个孺人。 但,在楚王府—— “以咱们殿下的行事,孺人晋封侧妃,也只要几夜的恩宠,一个孩子的分量。”李侧妃低低冷笑,“我就是这么得封侧妃的,我还不知吗。” “那……那她也还没有!”琴音便说。 “她是还没有,”李侧妃将手帕揉成团,死死攥在掌心,“我不能坐以待毙,等着她再有!” 站起身,走到妆台前,看见镜中哭得狼狈的自己,她一瞬就闭上了眼睛:“给我上妆。” 她命:“我要试除夕那夜的妆。” …… 永春堂。 一碗醒酒汤后,张孺人越觉心中清明。 “幸好,今日没说出什么错话。”将汤碗递给侍女,她笑叹,“真是……她都封孺人一个月了,怎么我好像今日才明白呢。” 从前,侧妃之下便是她。柳孺人虽是官家小姐、御赐秀女,却因无子又年轻,也只能排在她后面。袁氏更不必说。 她头脑清明了,身体却还疲乏,支撑着坐不起来,薛娘子便忙扶她:“姐姐还是躺着吧。” “哎,躺不住。”张孺人摇头,扶着她的手坐起来,“心里不静。” “姐姐是有过,才心里不静。像我们没有过的,只看她封不封孺人,都是独得殿下恩宠,就静了。”乔娘子看着,突然说出一句。 薛娘子忙看她一眼。 张孺人也看向她。 乔娘子就坐去床边,笑道:“我这话又要被薛姐姐说不中听了:依我看,一两个位次,什么要紧?不是她,将来也是别人。至少,虽然她和咱们亲近得有限,不如瑶光堂,却也从没少过走动,她又帮过咱们。既然如此,介怀她做什么?她得好处,咱们也不会吃亏呀。” 薛娘子心里何尝不是这样想,只是不敢和她一样说得这么痛快。 她忙看张孺人的反应。 张孺人低下了头。 “也是。”她笑道,“是我自己左性起来,一时没想开。” “我睡一会。”她躺回去,身体向内,闭上了眼睛。 薛娘子只好替她放下床帐,同乔娘子出去。 “我真又说错话了?”一出房门,乔娘子便忙问。 “倒不是错。”薛娘子低头想想,忽然问她,“孺人之上,是什么?” “是——” 乔娘子好像明白了。 “是侧妃。” “侧妃居正五品,月例:钱二十贯,丝绢八匹,是孺人的两倍。其余礼遇差别,也不用我再细讲。” 薛娘子悠悠地一叹:“亲王府里,只许有两位侧妃。若无新人,原本张姐姐,也是能望一望这侧妃的尊位的。” - 当天光真正昏下去的时候,楚王府前殿的筵席,也终于到了尾声。 主位旁,诸位皇子都已半醉。太子没亲来恭贺,东宫来的是太子的长子,坐在各位亲叔叔之末。 “六弟,大年初六就要离京,真是辛苦。”将酒杯抵在桌面上,齐王松松笑道,“不像我们,一群闲人,只能在京里修修书,算算账,还来蹭六弟的酒喝。罢,也该走了!不多扰了!” 圣人的诸皇子中,不算太子,只有楚王已得封亲王,余下排行在他之前的齐王、魏王,虽比他年龄更长,齐王又入朝更久,都还是只是郡王。 但天家论身份,私下也论长幼。 醉眼望过去,楚王扶住桌边起身,淡笑着说出的话,也似乎真是醉了:“二哥四哥真舍不得我,不必丧气,我明日就去同父皇请旨,今次离京,带上几位兄长同去,如何?” “六弟这就是玩笑了。”魏王也起身,笑道,“你难得在京,还是好好陪陪弟妹——” 楚王府哪还有“弟妹”?父皇赐下的“弟妹”,早被六弟杀了,人都烂成灰了。 醉了的人,说话不经心也是有的。 他没为自己的失言特地道歉,只笑道:“是我忘了。六弟,好容易你得了新宠,一个够不够服侍你的?哥哥们再送你几个美人怎么样?” “美人,我是不缺。”楚王似笑非笑,话中也并不见恼怒,只是玩笑一般,“二哥四哥若缺人了,当年宋氏献上的十来个丫鬟,还在京郊庄子里。我让人送去二哥四哥府上?” 当着这么多宾客,他自己随意提起宋氏,一点不介意被人议论,真是让齐王魏王无话可以再说。 “消受不起,消受不起!”齐王笑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这些美人,还是得配咱们大周的英雄才使得!” 宾客一时散尽。 最后送走口中不断骂着齐王魏王的六公主,楚王的眼中已不见分毫醉意。 虽是被灌了几壶酒,他也本就没醉。 但,或许是因提到了宋氏,也应是因走过了太多次,他的脚步没有转向云起堂,而是走向了前殿书房,又走入了一间内室。 这间屋子里,没有家具,没有装饰,连把椅子都无,徒有四壁,还有挂在墙上的一幅画。 一幅画像。 一幅十五岁的,年轻女子的画像。 或许称这女子是“少女”更恰当。她穿着淡藕色上衣,浅灰的裙子。画师的画技很好,可以直接看出她的衣裙都是细布而非绸缎。比衣裙更细致灵动的,当然是她的脸。 还带着些微稚气的,神态天真而天然的,笑靥绽放的脸。 那一双笑着的眼睛,像沙海里流动的甘泉,又似点缀在天空的明星。 看到这双眼睛,这副容颜,楚王就会想起初见。 她被祖父祖母带进来,两手攥紧了裙边,步伐也慢,显然是紧张的,却毫不躲避地抬着脸,双眼直直地看着他,像是要在这第一面就彻底认清,她的祖父祖母究竟要将她托付给谁。 ——认清他是否是一个可以依靠的,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第67章 新画她就只需当作,楚王是在和她,约…… 用来存放画像的这间内室两面开窗,光线极好。一面窗正向西开,于是夕阳的光照就透过羽纱的窗纸,毫无保留倾洒在姜颂宁绽放的笑 颜旁。画工似乎在画像上倾注过毕生的感情,那双眼睛便也在金光下闪耀出生前一样的光彩,照得她仿佛下一瞬就会从画框里走下来,对面前凝望着她的人说: “为什么又哭了?” 但正如死去的人不可再追,太阳注定要西沉。 金光暗下去,毫不留恋、更不容挽留地退出去。 先黯淡的,是画中人的双眼。 紧接着是她无暇的、如生的容颜。 最后,连她的手腕和指节都失去温度的时候,站在青灰的暮影里,楚王依旧没有稍动身形,仍然僵硬着身体,望着、看着他灰暗下去的,失去颜色的,不会再发出任何声音的爱人。 内室门外,却响起了被寒风盖过的轻声议论。 “怎么办,叫不叫殿下?” 一年前——江孺人还没入王府、殿下也没回朝的时候——殿下若在这间屋子里,除非宫中来人,否则谁来也叫不出去。 如今,虽有正经大事,殿下便不会耽延,可—— “从前大姐儿、大郎、二郎满月,殿下都不在京啊。” 既满月宴当日不在京,之后才回,当然也没留下“满月宴当天晚上,是不是要去看孩子母亲”的规矩。 那,到底要不要提醒殿下,鹿鸣堂的宴早已散了? “哎!起开起开。”张岫笼着手走过来,用胳膊肘推开聚在一处的人,俯身在门边,低声地唤,“殿下,殿下?” 不待房中有所回应,他便笑道:“今日的晚膳,殿下还用吗?” 片刻,门中传出楚王一如平常的声音:“酉初了?” “是,还不到酉初一刻。”张岫笑答。 王府里晚膳的时辰,夏秋在酉正,冬春在酉初三刻。 “告诉云起堂,先用饭,不必——”楚王顿了顿,“不用了。” “我这就去。”几个呼吸后,他说。 内侍们忙让开门边。张岫叫人快去拿殿下的衣裳,再去备水。 又过了约有半刻,楚王开门。 内侍已将东西备齐候在一旁,见他出来站定,便低着头服侍他洗去酒气。 还有小内侍用钦敬的目光看着张岫,不知张公公是怎么猜准的殿下的心。张岫瞪他,叫他低头,心里也不是没有得意: 府里是没有过“哥儿姐儿满月宴后,殿下是否要去看孩子和母亲”的旧例,可规矩都是殿下定的。这原也不算什么规矩。殿下想去,自然会去,殿下不想去,除非陛下有旨或娘娘劝导,不然,谁还能拿“规矩”逼着殿下去?这是楚王府,又不是那些夫人娘子的府宅,殿下是入赘了来的。 而他们殿下的心呢,当是不愿为了自己牵连旁人的——这不是姜侧妃和江孺人谁更要紧的问题,而是江孺人这一年如此盛宠,殿下若连她孩子满月宴当天都不去看她,谁知如静雅堂又会怎么想?从殿下的行事看,又显然是在密不透风地护着云起堂。 退一万步,就算他竟猜错了殿下的心,他也没提过一个“江”字,只问了殿下还用不用晚膳。 他是随身服侍殿下的人,照顾殿下身体,本就是分内的事。 随殿下回到云起堂,亲手替殿下打起正房门帘,看殿下进去,又听见江孺人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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