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便格外小心。而或许是“坐起来”这个动作牵扯了一些精神,分明听出芳蕊的意思是让她做好准备放弃女儿,最好放弃女儿,还有“其实应该更早就选择放弃女儿”,青雀心中也没有出现任何“她怎么能这么说”的愤怒。 她明白,当着她的面,说出这样的话,需要非常大的勇气。 如果不是真心为她着想,芳蕊大可以把想法藏在心里,闭口不言。 云起堂的侍女全是楚王府原本的人,没有一个是她从外面带进来的。就算宫中降下惩处,应也不会连坐到她们。 “你起来。”叠好枕头,倚住,青雀说,“就算不想起,也帮我披件衣服吧。” 芳蕊一怔,抬起头。 娘子斜倚软枕坐着,静静地看着她,面上当然没有笑意,但也无有恼怒。 她手不再发颤,心里也没那么怕了,忙应一声:“是。”便忙起身拿来外衣,仔细给娘子笼在肩头。 青雀就势握住她的手。 “坐。”她轻轻拽芳蕊。 芳蕊先还不大敢坐,最终还是只挨在床边坐了,看娘子收回手,重新拢住腹部,垂了眸: “你看得很对,芳蕊,我从来没想过,不要这个孩子。” “从知道她在,我就从来没有想过,舍了她,换来平安。”青雀温柔、眷恋地看着自己隆起的腹部,“从前没有,以后,我也不会为自己的安稳、荣宠,就舍了她、不要她。” “我知道你是好意,为我好。”抬起双眼,她认真看向芳蕊,“但今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她的声音依旧平稳,那双眼睛却看得芳蕊想哭。 “我知道了。”她低头,“娘子,我……” “别多想。” 青雀探身,抚上她的脸:“我不会怪你,也不会怨你。留下这个孩子,今后所有一切,我自己情愿承担。” “去睡吧。”她拿出手帕,递给她,“我也睡了。” 接过手帕,芳蕊默默擦了泪。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什么,也明白她已无能为力,只能依言起身,重新扶娘子躺好,合拢床帐,吹灯。 守夜的侍女都练就一身行动无声的本领,卧房里很快安静。 灯已熄,床帐严密,青雀 睁着眼睛,眼前是一片不见五指的黑。 从她重活一世到现在,似乎一直身处这样的黑暗里。纵然暂时挣脱,也会被迅速拉回原处。 舍了女儿就能彻底离开这片黑吗? 当然不能。 就像她的前一世,其实向前也是深渊,向后也是深渊。她以为自己顺从了霍玥的心意,是选择了更光明的那条路,其实从没离开过他人铸就的樊笼。今世就不同吗? 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决定她生死的人,从霍玥、宋檀,变成了楚王、云贵妃……圣人。 一时一刻迎合他们的心意,也跳不出这座黑暗的樊笼。 既然如此,她只愿随着自己的心走。 她的心,不让她放弃女儿,不让她卖女求生、求荣。 - 静雅堂,灯火尚明。 前院正房里,李侧妃拉着两个陪嫁侍女复盘了一夜。 “小姐放心吧,咱们什么都没做呀。” 琴音一手握着她,一手抚着她的背:“中秋节团圆吃酒,本是惯例。小姐虽提了在月满堂摆宴,可那袁氏发狂,和她在哪又没关系。难道在别处摆宴,她就一定不说那些话了?殿下虽让袁氏和小姐住,又没让小姐管。连袁家和宋家勾结,殿下都只从宫里请人管。让她去团圆,也是冯女史自己松的手,冯女史没能去,没能管住人,谁让她就在这两日来月事呢。小姐怎么知道她身子好不好,来月事不舒服。这事怎么看,都和咱们没关。” 另一个陪嫁侍女棋声也说:“连李嬷嬷和三位女史都认了和小姐无关,小姐再担心,露出来,反倒叫人以为和咱们有关了。” 李侧妃只是拧着眉,不说话。 是,一切她都做得干净,只凭她对袁氏的了解稍微推了一把,就果真让这人妒恨上头失了神智。不但中秋摆宴是常例,宴上吃酒行令更是常例,难道所有人不说话,只坐在那喝闷酒? 袁氏不会行令,她还让丫鬟帮她说了,没晾着她看她出丑。众人看出她不会,不把令传给她,更是照顾她的颜面,这还能照顾出错?又不是她亲爹亲娘,还得哄着她玩乐。 至于她看袁氏那一眼…… 笑话,一个眼神还能有罪?她袁氏是什么看不得的金贵人物,看一眼就化了、飞了、狂了? 这样的天赐良机,她真束手不动,也对不起她这一年多受的聒噪! 可是…… “殿下真对我,没有疑心吗。” “若真无疑心……殿下着人教导袁氏,为什么一定要她留在静雅堂。” 李侧妃不愿说出她的猜想,却不得不说出来,像是说给丫鬟们,也是说给自己:“给她重选一块清净地方,只她自己,不叫她见人,不是更方便女史教导。” 琴音和棋声互相看了看。琴音倾身,想说什么,又犹豫着退了回去。 李侧妃也轻轻推开了她们的手,倒在枕上。 她弄巧成拙了吗? 没留下痕迹,不等于她什么都没做,更不等于,殿下不会察觉她的用心。 “说一千,道一万,究竟没有证据。”琴音终究起身,半跪在床边,“小姐——” “当然没有证据,能有什么证据!” 李侧妃半翻身坐起来,看她们一眼,瞪向旁边,生气:“可没证据,就能挽回殿下的心吗!” 殿下的心怎么想,可不看证据不证据! - 所有关于此事的证据、条陈,已连夜整理完毕,次日清晨,便由快马送往边关。下午,又由李嬷嬷和赵女史、冯女史一起,送至云贵妃面前。 关于袁氏疯话的内容,李嬷嬷一言带过,着重说的是宋家的图谋不轨:“今日他们能联络殿下妃妾家里肆意传谣,来日不知还有什么手段针对殿下。娘娘,不得不防啊。” 云贵妃沉默地翻看证词。 半晌,她问:“这江氏说,她的一切,阿昱尽知,可是真的?” “应当是真的。” 李嬷嬷屈身回话:“其实,江娘子这一胎来得太巧,才诊出来的时候,我和严嬷嬷就请示过殿下。殿下的意思,是一定要看江娘子平安生产,一应医女、护卫早早赐下,临走前还特地叮嘱我,到江娘子的身孕满三个月,就求娘娘赐人护着。” “我猜阿昱也不会糊涂至此,为一张脸,连自己带回来的是什么人都不管。” 云贵妃把证词放到一旁:“罢了,既是他要护着的人,就等他回来再说。” “一个孩子而已。”她淡淡道。 还不知是男是女呢。不急。 李嬷嬷垂首应“是”。 “袁氏悖逆,我先替阿昱做主,把她挪去清净地方,闭门思过。”她看一眼冯女史,“但她这规矩,还是得学。你回去,接着教她,将功折罪。” “是!”冯女史深深俯首,“多谢娘娘厚恩宽宥!” 云贵妃又道:“袁氏说的,虽是疯话,风言,也不能让此话传开,污了楚王府的清白。” 她命:“李氏,你回去,看好众人的嘴。先看看宋家的胆量。若京里无人再传就罢,等阿昱回来,自己对陛下说。若有人传,我只好先回禀陛下,尽早让这流言断了。” 但阿昱不在,听见此事,陛下是会更恼怒宋家,还是会物极则反,不愿宋家再背一重不是,索性先处理了江氏,她却不能定准。 “说穿了,就算江氏身份存疑,也只是互赠姬妾的小事。”她靠住软枕,“只是有个孩子麻烦了些。” 若非联络袁家露出了行迹,宋家大可以推说他们不知道江氏会有孕,罪过便只是江氏一人的。 宋檀、霍玥这两个人,心计倒有,只是手段太糙了些,做得急了。 李嬷嬷忙再次应“是”。 “这江氏,句句不离阿昱、王府,倒很聪明。”云贵妃忽又说。 “江娘子……是很剔透。”李嬷嬷不解娘娘的意思,只能猜测着说,“为人和善大方,从没与人起过争执,这还是第一次。” “聪明些好。”云贵妃道,“聪明些,才活得久。” 这次,李嬷嬷未敢应声。 “好了,你们去罢。”云贵妃阖上眼睛,“告诉江氏,让她安心养胎,我不会让人把她怎么样。阿昱回来,还要见她的。” - 贵妃娘娘的口谕传到楚王府,袁珍珍连夜被挪到西北角一处小院内禁足。 震动了整个王府后宅的事,云贵妃轻轻几句话,便压下了所有事端。 青雀面朝皇宫谢恩,心中再次想到了她的名位。 天下之大,权位齐天者,莫过圣人。 圣人之侧,太后、皇后,圣人之下,丞相、尚书。六宫之内,若无皇后,便是贵妃。 而亲王府里,侧妃在后宅,虽无贵妃在后宫的权柄威势,至少远强于无名无分的“娘子”。 樊笼中,也分贵贱高下。 若她已是孺人,至少在面对袁孺人时,有了平等对谈的身份。 若她已是侧妃,李侧妃在算计旁人谋求好处时,也定会对她多些顾忌。 但欲求名位,她也只能等。 “等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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