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有了打电话经验,舒苑倒不觉得等电话烦躁,又把电话打到医院话务室,让话务员帮忙找陈载。 陈载的手术从八点开始,一直到下午两点,早上眼皮狂跳,但手术顺利成功。 回到办公室,陈载一眼看到留在桌子上的纸条,说是他表妹上午给她打电话,然而他并没有表妹。 他母亲那边的亲戚都在国外,只有表姐,没有表妹。 他先给爷爷拨了个电话,得知家里一切安好,便不想理会这通电话,吃完护士给他重新热好的饭菜,陈载便开始处理医院大小事务,等到四点多钟,门卫来找他,说表妹又给他打电话。 思索十几秒钟,陈载决定回电话。 对方声音传来:“你好,请问是陈载吗?” 那是一道被他封存在记忆深处的声音,他认为以后不会再听到也不希望再听到,是他平静工作生活中的平地惊雷。 默了几秒,他答:“我是。” 声音毫无波澜起伏。 第14章 第 14 章 陈医生要回路城 舒苑的语气带着惊喜:“上午找你,听说你在做手术,话费一分钟七毛,我长话短说,我是舒苑。” 陈载不答。 脸色平静如水,但他很抗拒听到这个名字。 听对方不吭声,舒苑直截了当发问:“你有对象吗?未婚妻?正在谈的结婚对象,都有吗?” 按照书里情节,他没有对象,没有结婚,但这是现实,舒苑需要先问清楚,以免唐突。 陈载平稳的心神被搅乱成一团漩涡,他不想跟舒苑谈这个话题,好像惊雷连续炸响。 她为什么要问?她有资格问吗?她不觉得冒昧? 想尽快弄清楚对方意图,陈载还是如实回答:“没有,有话快说,我没时间浪费。” 舒苑已经听出来了,对方语气中的抗拒跟疏离意味明显,不过这打击不到她,她声音轻快:“那就好说了,我有件事告诉你,你听了别太惊讶,小满他是你的孩子。” 陈载:“……” 握着话筒的手捏紧,修长的手指皮肤紧绷,指骨骨节发白,手背上青色筋络凸起。 现在不是平地惊雷,是五雷轰顶。 电话那头无声无息,舒苑说:“诶,你还在吗,电话费七毛钱一分钟呢,我没钱浪费。” “我在。”他胸膛起伏明显,尽量让语气听上去平稳,“小满在哪儿?” 舒苑怕浪费时间,赶紧说:“小满在我身边,我们在路城,我把他从东北接回来了。” 她弯下腰把小满抱起来,说:“小满,叫爸爸。” 小满对爸爸别说毫无印象,他根本就没有这个概念,他渴望妈妈来接他,但从未爸爸抱过任何幻想。 嘴唇嗫嚅着,爸爸两个字叫不出口,情急之下,小满开始念诗:“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舒苑一手握着听筒,一手把小满圈在怀里,说:“听到了吧,你大儿子都会念诗了,惊喜吧。” 陈载黝黑的眼瞳聚焦在窗外光秃秃的树杈上,下颌线紧绷,握着听筒的手捏紧,几乎要把听筒捏碎,有惊无喜,薄唇微动,冷冷地吐出丝毫不带波澜起伏的句子:“我不能确定小满是我的孩子。” 面对质疑,舒苑语气依旧轻快:“你肯定能确定,他长得像你,跟你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多亏小满长得像他,现在又没有亲子鉴定,那就凭长相认亲。 “哦。”对方的声音不带任何语气。 舒苑要强势打破对方的沉默:“快来接你媳妇孩子。” 心里学上有个留面子效应,在提出请求时,先提出一个较大的请求,被拒后提出小的,后者更容易被接受。 举个例子,你想跟父母要两百块钱,想着父母不可能给你,就先要一千块钱,父母不给,这时候你提出很低的需求,只要两百,说不定父母就给了。 舒苑的目的只是想让陈载接受小满这个儿子,这是她使用的小策略。 除了有电流声跟杂音,电话那头又陷入了更长时间的沉默。 “你还在吧,陈医生?”舒苑心疼流失的电话费。 “好。”对方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 这下轮到舒苑发懵,他说“好”是啥意思? 她疑惑开口:“陈医生,你啥意思,你承认小满是你儿子了吗,你不要求我解释吗?解释为啥之前跟你说小满不是你的孩子?为啥要跟你要分手费之类的?” 她严重怀疑陈载还没反应过来。 对方的声线很好听,清冽沉稳,带了几分嘲讽:“你现在解释。” 舒苑:“……” 她的解释只有一个,这些事情都不是她干的。 她加快语速:“你想问我什么可以给我写信,我都能告诉你,我给你打电话只是想说我回城后没工作,抚养小满有困难,你作为父亲,应该提供点抚养费,当然只是暂时的,等t?我收入稳定下来可以自己养他。” 对方还在讽刺她:“舒苑,你又没钱了吗?” 舒苑:“……” 她并没有被激怒,语气很坦然:“对,没钱养娃。” 对方像终于回神一样,干脆利落地说:“等我回路城。不过我有很多工作要处理,一时半会回不去。” 终于听到这个长句,舒苑松了口气:“那好,等你回来后再说。” 挂断电话,舒苑抱着小满边站起来边说:“听到了吧,是你爸爸。” 小满点头:“嗯。” 他只有一个想法,原来他有爸爸啊,还是个医生,要是爸爸认他的话,是不是以后可以找爸爸看病。 话务员高声报价:“七分钟,四块九。” 舒苑的心在滴血,打个电话花这么多钱,七分钟的时间至少有四分钟都是被陈载给浪费掉的,想想都觉得心痛到无法呼吸。 越来越穷,离还清欠舒苹的钱又远了一步。 她以后绝对不再打长途电话。 回到家里,舒苑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李红霞跟舒荷,看着看向她的两道质疑的目光,舒苑说:“咋了,你们不信?小满爸真的要回路城。” 她有那么不靠谱吗,怎么那俩人都不信,她没空也没必要让她们相信,赶紧提溜着蛇皮袋跟杆秤出发,准备去卖松子。 舒苑觉得陈载能回路城就是重大胜利,她现在的重要任务是卖松子,十几块钱对她来说就是一笔巨款。 “妈妈,我能走啦。”小满迈着小腿走来走去。 舒苑观察他的走路姿势确实已经正常,还是弯腰把他从地上抄起来:“再抱两天,好利落再走。” 五点钟,下班时间,奶声奶气的“卖松子喽”的声音们又把职工们都吸引过来。 这些大妈婶子们终于忍不住了,推搡着派出代表问出了那句“小满真不是你的小孩?” 舒苑脸皮厚得很,她可不觉得不好意思,笑眯眯地说:“你们猜?” 嗡的一下,人群立刻炸开了窝,一般人被问这种问题都会恼怒,极力遮掩逃避,舒苑大大方方的,倒让她们不确定起来。 “你在东北生的?结婚了?没听说过他爸!” “不可能是舒苑的小孩吧,之前可是一点风声都没有。” 舒苑没想到她跟小满人气这么旺,他们俩周围周了一群看热闹的,母子俩趁机推销松子,小满左手提着秤杆,右手波动秤砣,称好一斤后舒苑就把松子倒到纸上,麻利地包装好递给顾客。 母子俩配合非常默契。 边包松子,舒苑还得负责维持人气,笑容不变:“嗯,小满真是我的孩子。” 人群震荡! 舒苑居然推翻了之前的说法。 昨天她还说小满是垃圾点捡的,今天就承认小孩是她亲生的。 她脸不红心不跳,说得太痛快了,众人不信。 电器厂门口乌泱乌泱的人群围着卖松子的地摊,舒苑看松子就要销售一空,就懒得再回应众人的询问质疑。 等李红霞脚步匆匆地赶来把母子俩提溜回去,舒苑的十几斤松子已经卖完,又卖了十四块钱。 太火了,他们的地摊太火爆了。 这都归功于母子俩的流量,母子俩现在就是电器厂的流量王。 可惜他们只有二十多斤松子,就是有一百斤,舒苑觉得也能轻松卖出去。 瞅着路上人不多,舒苑说:“小满,今天卖了十四块钱呢。” 小满唇角扬起:“真棒,妈妈。” 舒苑大脑紧急运转,她没想到流量来的这么突然,还能摆摊卖点啥呢,过几天人气肯定就过去了,一时半会儿,她上哪找摆地摊的货源? 这泼天的流量她不会接不住吧。 那可不行,接不住流量的话会让她觉得损失了一个亿。 —— 决定要回路城,陈载便考虑什么时候回去,最好是尽快,想到有同事要去路城开研讨会,就在这几天出发,刚好换成他去。 打定主意,他赶紧叫人去帮他买火车票,顺利的话,几天后就能返回路城。 接下来就是尽快处理手头的工作。 下班后,陈载仍留在办公室,以舒适的姿势靠着椅背,手指揉着眉心,打开尘封已久的记忆,回忆那段再也不愿想起的往事。 他二十一岁大学毕业,进入医院工作,因为有海外关系,运动开始后,他被下放到农村,在生产队里跟别的赤脚医生从事的工作一样,除了给人看病,平日里少言寡语,几乎不跟人来往。 初见舒苑是冬天,他从山上采药回来,舒苑挑了两桶水从水井处往知青点走。 她是新来的知青,应该之前并没挑过水,每走一步桶里的水都会晃出洒在她身上,她的裤腿已经结了厚实的冰,连上衣都有冰碴,像个冰人,她看上去却并不气馁,气恼,眉目舒展,心情还不错。 陈载侧身让路,不过舒苑把他叫住,大大方方地请求他帮忙把水挑回知青宿舍。 第15章 第 15 章 两件事,确认小满是不是…… 本来只是举手之劳,没想到第二天舒苑给他拿来一大块烤狍子肉,说是他们知青从河边打来的。 陈载不愿意与任何人来往,大概是命运让他们有多于旁人的接触,没过几天舒苑得了肺炎,他不得不照顾她。春季,他上山采药扭伤脚踝,是舒苑帮他做饭,从河里捞鱼炖鱼汤,他那冰冷阴暗透风的草棚从此有了鲜活生动的气息。 舒苑乐观、开朗、神采飞扬,这是他没有的品质。 作为村医,身体上吃的苦不算什么,更多的是未来的不确定性造成的迷茫跟困顿,他沉闷,寡言,自我封闭,舒苑于他,像是黑暗中的一点烛火,让他的内心云开雾散,没有被黑暗笼罩。 他想,他们应该算是在谈对象。 可是,后来的事情让他发觉这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或者是他的错觉。 夏天,白潮河洪水爆发,一对姐妹被卷入洪水之中,舒苑奋不顾身跳入洪水救人,两姐妹都被救了上来,而她自己却被洪水吞噬。 生产队组织了很多青壮劳力寻找,后来雨越下越大,洪水有再次泛滥的风险,加之大家判断她已无生还可能,便放弃寻找。 可他不甘心,那么明媚鲜活的勇于救人的姑娘,怎么能被洪水冲走呢,没见到尸体他绝对不会放弃。 白茫茫的雨幕中,只有他一个人沿着河岸寻找,越走越远,内心的失落跟绝望把仅存的一点点希望淹没,苍天有眼,他还是找到了舒苑,他把她抱进附近废弃的磨坊。 也许是有救人的功德在,舒苑没死。 两个年轻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外面大雨滂沱,电闪雷鸣,破旧漏雨的木屋摇摇欲坠,恶劣的环境还有劫后余生的狂喜让两人的肾上腺素飙升。 就那么一次! 那么他有生以来犯的最恶劣的错误。 陈载知道舒苑怀孕已经是四个月后,那时她发高烧,他赶过去给她诊治才知道她怀孕。 之后舒苑对他态度大变,冷淡,疏远,不理不睬,她说不是他的孩子。 他们分道扬镳。 小满生下后,他去看过那个孩子,她仍然说不是他的。 作为下放人员,他的工作难得顺利,他当了两年村医,后来又调到公社卫生院,再后来调到县医院,在县医院工作一年后,他申请去支援西北,很快就来到这座边陲小城,在这里,他的医术更加精进,找到了自身价值。 他积极申请平反,成功后很快凭借医术提拔成了副院长、院长。 他了解过舒苑的情况,他想小满应该是沈忠诚的儿子,那人是个很有才华的下放作家,凭借才气吸引不少女同志,舒苑很崇拜他。 他内疚、自责、后悔,对犯下的错误不能释怀。 舒苑跟他再无联系,除了跟他索要分手费,他没钱,托人变卖金条给了她一千二。 他以为他们之间的事情就此了结,然而,到西北之后,她再次联系她,他又给她一千二。 她态度冷硬决绝,说以后再无瓜葛。 他对所有女性、儿童敬而远之,想在西北边陲扎根,这个扎根只包括工作,他的计划里绝对没有结婚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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