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年轻的将才良臣,在身旁辅佐才是。” 让离王也和宣王一样干涉朝政,百里安是打心眼里不愿的。但他偏偏又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他确实无甚本事,现在朝堂上的大事,多是宣王决策。 “离王虽才智高绝,但自小体弱,让他涉足朝政,怕是会害了他。”一旁的宣王在此时开口。 那萧御史早在先皇在位时,就几次三番的推选四皇子,如今百里安这个新皇式微,宣王名声不好,他自然又起了别的心思。 百里安见宣王都开口了,也连忙接道,“离王一直在广和宫里养病,等他身体好些,再议此事。” 萧御史听他与宣王口径一致,知道无望,就退了回来。 早朝上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事,都统由宣王决策,百里安坐在龙椅上,托着腮等到散朝,就起身离开了。 在早朝时没有看他一眼的宣王,盯着百里安到他离开,才收回视线和身旁的人低声说了些什么。 百里安不愿回昌宁宫,便领着几个伺候的太监,往御花园去了,罗闻佩追上来叫住了他。 百里安看到他,目光就是一亮,而后他转头对跟着他的宫人道,“朕与光禄寺卿有话要说,你们先退下吧。” 摒退了宫人之后,朝服都未来得及换下的罗闻佩恭敬的一行礼,“皇上——” 百里安连忙扶住他,“闻佩,你不必多礼。” 罗闻佩站直了,“皇上今日能来早朝,想来是国师与宣王说的话起了作用。” 百里安这才想到昨天忽然到访的国师,“闻佩,国师是你——”话未说完,百里安看罗闻佩脸上已经露出了浅淡笑意,即刻就感激道,“我还在想那国师为何忽然向我示好,原来是你——是你帮我。” 罗闻佩哪里能担待这么大的恩情,“我与国师也是旧识,昨日也只是碰运气去求了他。” 能叫罗闻佩说出求这个字,可见对百里安的上心。 “对了。”罗闻佩忽然道,“今日朝上的事。” 百里安等着他的下文。 “微臣以为,现在朝堂之上,是宣王一人独大,四皇子得先帝青眼,又有治国之才,皇上何不提拔他,用以限制宣王在朝堂之上的权势?”罗闻佩在早朝时,就是想提醒百里安。 百里安脸色一僵。他怎么好说,那离王,和宣王都是一样不好相与的人。他只得推说,“我与四哥之间有嫌隙,提拔他怕是……” 罗闻佩一下明了,“原来如此。” 百里安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太久,转了说了些别的话,罗闻佩与他并肩走了一会,道,“宣王对皇上,是否有了收敛?” 百里安被问到这个问题,有些尴尬,毕竟自己那样的时候,被那罗闻佩撞见了,但罗闻佩那样帮他,他又不好不答,“嗯。” 罗闻佩真的是一心为他,“那便好。” 百里安往前走了一会,御花园里一片秋景,比之繁花似锦的时候,又是一番不同的光景。 百里安忽然想对身边的罗闻佩说些什么,转过头,见罗闻佩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罗闻佩道,“皇上先说吧。” 百里安道,“闻佩这样倾尽心力的帮我,日后,我定会好好报答与你。” “微臣所求,并非报答。”罗闻佩道,“微臣只愿皇上,能像当初在驸马府上一样,常露欢颜。” 都说君子之交淡如水,百里安在此刻,却被那罗闻佩感动的一塌糊涂。 “当初与闻佩初识,是因那衔唇茶。”百里安从胸口摸出一方玉璧来,正是当初罗闻佩所赠。 罗闻佩看了一眼,神情甚是柔情。 “以后若有机会,定与闻佩,煮茶共饮。”百里安那个有机会,自然是自己出宫之后了。 罗闻佩目光灼灼,“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 宣王此刻的心情,就糟糕的很了。 国师警告他,不要再行越距之事,宣王也是忿忿的很。这国师府,在他父皇继位之时就设立了,虽表面看起来,如那缥缈的神权一样,全然不干预朝堂上的事,但宣王却知晓,国师手上握着的权利,要比他都还大得多。 身后国师派来的人,表面一副恭敬的模样,却是在监视他。 “你还要跟本王多久?”宣王回头看紧跟在身后的那道白影。 那人低着头,“国师有令,三月为期。” 宣王冷哼一声,“你还真是国师的一条好狗。” 白影抬头看了宣王一眼,平平无奇的无关,偏偏一双眼生的锐利的很。 国师责令他不许再行越距之事,甚至为了保护百里安,还专程派了人来盯着他。真是……宣王虽然厌恶这样的监视,但这是国师派来的人,他又奈何不了,只能负气的甩袖离去。 …… 御花园中的百里安,已经和罗闻佩走到当初与玉真公主一齐来过的树下。 那树上的花而今都凋零了,上面的叶子却火红如烟霞一般。 自那夜之后,玉真公主也来找过百里安几回,但百里安始终心有芥蒂,就一直闭门不见,几回之后,玉真也知道百里安是真的生了他的气,出宫与她姑母一同去寺里清修去了。 罗闻佩见百里安久久驻足在这棵树下,也顿下脚步来。他也想起了才认识百里安的时候,在这深宫里,明艳盖过玉真公主的六皇子。 但想着想着,他又想到了驸马府中的百里安。 那时他脱口叫了他一句夫人,许久之后的现在,梦魇里也始终被夫人二字所困。 他记得这样叫过百里安,但却忘记了百里安回没回过他。他越想去想,就越分不清楚——百里安到底,答应过他吗? “闻佩。”百里安忽然脑中一闪,他想起今日朝臣所说的一件事,“明日,何将军是不是要回来了?” 罗闻佩想到百里安坐在榻上,拿着红艳艳的糖葫芦,仰头看他的时候,忽然被百里安这么一叫,回过神来看他明亮的目光,面颊上漾起了一层浅淡的绯色,“是吧。” “等他回来,我可以提拔他。”如今朝中文臣武将,大半都是宣王的人,国师就是有心庇佑他,怕也是难事,与其等着再被宣王拆吃入腹,不如先做下筹谋,用以自保。 罗闻佩这才反应百里安说的是谁。何朝炎确实是年轻一辈中最亮眼的将门之子,假以时日,定然是国之栋梁。这样的人与宣王并不交好,这个时候拉拢再好不过。但罗闻佩却蹙了眉。 他对何朝炎的印象极差,“皇上,何朝炎虽是将才,但他与宣王,怕是没什么不同。” 百里安正想说,他与宣王有什么相同的,但看到罗闻佩沉下的神色,就想到曾经的那么一个误会来。 当时他觉得没什么,没想到到今日,却给自己下了一个小小的绊儿。他还不好跟罗闻佩解释。 “皇上提拔他,用以压制宣王,无异于以身饲虎。”罗闻佩道。 百里安只得道,“他和宣王是不同的。” 罗闻佩看百里安这有几分倾向于何朝炎的言辞,有些不解,“当初他在驸马府,冒犯皇上——皇上难道都忘了吗?” “他只是喝醉了,并不是有意的。”百里安道。 罗闻佩没想到百里安还替他辩解,眉宇蹙的愈发紧了。百里安正不知再如何解释才能说通罗闻佩的时候,就听他道,“皇上既然决定了,那微臣,便不再多说了——只是,微臣想要皇上知道,皇上愈是纵容,被纵容的人,就贪图的愈多。” 罗闻佩本来只是想提醒百里安防备何朝炎,但话出口之后,却又无端端的联想到了自己身上。 百里安却没看到他怔了一瞬的神色,反而拉住罗闻佩的手,“闻佩是关心我,我都知道。只是我与何将军乃是青梅竹马,他的秉性,我再清楚不过。上次之事,他醒来之后,也是愧疚的很。” 罗闻佩看百里安信任的眸光,强压下去的悸动,又莫名的冒了出来。 “对了,闻佩,我还有一事想要麻烦你。”百里安道。 罗闻佩看着百里安牵着他的手,往外抽了抽。百里安以为他不喜这样亲近,即刻便松了手。 罗闻佩跳的厉害的心,这才平复了一些,“皇上但说无妨。” “我在宫外,有一处府邸,是父皇当初赏赐给我的,我将母妃安置在那里,现在我在宫里不能脱身,想请闻佩帮我去看看。”百里安隐去了妙音,柳青芜和妙音在一处,倘若妙音出了问题,柳青芜自会想办法告知给他。 罗闻佩应了下来。 两人分别之后,百里安回了昌宁宫,罗闻佩出了宫。 …… 傍晚。 “离王,光禄寺卿今日去了皇上在宫外的住所。”通禀的人抬起头来,正是清河。 离王买通了清河,监视着娴妃的一举一动。因他知道,百里安跑不出这皇宫,不是因那宣王关着他,而是因那柳青芜还在这里。 “宣王那边呢。” “宣王已经派人将妙音接走了。”清河道。 离王在广和宫里,宫中的一切都收在眼底,自然知道,现在国师暗地里保护着百里安,监视着宣王的事。 这正是他的契机。 “明日何朝炎该回来了吧。”离王道。 清河只在宫外,哪里知道宫内的事,正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时候,就听面前的离王笑了一声。 “正好,还有三天。” 这三天是哪个三天,清河也不敢揣度。 “你回去吧,不要让娴妃起疑。”离王摆了摆手。 清河退了出去。 等他带上门之后,离王自言自语一般,道,“宣王,这一回,该是你来找我了。” 萧御史在朝堂上提出,让他涉政,就是离王的注意。宣王提防他,怀疑他,却又不得不靠着他解毒,但这样的等待太被动了,不如放任事态发展,让宣王为了留住百里安,亲自过来找他。 比起得不到,握住一半,不是更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百里安:反正我是渣受,垃圾作者设定的,不服骂她别骂我 百里明华:反正我是黑化攻,垃圾作者设定的,不服打她别打我 百里苍城:反正我是偏执攻,垃圾作者设定的,不服肛她别肛我 玉青檀:反正我是咸鱼,垃圾作者设定的,我今天就要砍死她 第229章 金雀翎(229) 百里安从罗闻佩那里知道妙音被宣王接走的事,心中也是忧虑的很。 罗闻佩并不知道妙音是谁,只是柳青芜再三嘱托他将此事告诉给百里安,却不知百里安听闻之后,一脸苦闷之色。他不禁开口询问那妙音是何人,百里安怕再横生枝节,道,“妙音是我母妃,在宫外收养的女子,也算是我的妹妹了。” 罗闻佩虽还有疑虑,却信任百里安,不再多问。 百里安修书一封,大意是让柳青芜先行离开皇城,而后就将信交给罗闻佩,请求他送出宫去,罗闻佩依言照做,百里安则踌躇着要不要去宣王那里讨要妙音。 妙音,他肯定是要要回来的,但他自己,又怕宣王怕的厉害,现在因为国师的缘故,宣王不敢再前来冒犯,但若是让他自己前去,怕是…… 百里安这一踌躇,就到了第二日。何朝炎这归朝一途,耽搁了实在太久,听闻是在路上,遇见了欺压百姓的流寇,何朝炎亲率一千大军前去围剿,几经周折,才将那作乱的流寇清剿一空。而何朝炎,也因此在民间有了不小的威望。 这些,当然是百里安从那呈递上来的奏折上得知的。 何朝炎回朝那一日,百里安也听闻皇城百姓出门相迎的盛况,心里不禁艳羡。何朝炎当初,便想要做一个如他父亲那样神勇的大将军,如今也算是成真了。 宫里设了宴,要为何朝炎接风洗尘,但天公不作美,那何朝炎解了佩剑,从东华门进来的时候,忽然下起了倾盆的暴雨。百里安被宫人簇拥着躲在檐下,正想着要不要推后接风宴的时候,就见一道身着轻铠的人影,昂首阔步而来。 这雨下的太大,短短一瞬,地上的青石板中就积了不少的水,百里安站在人群最前面,身后的宫人怕他衣裳沾了水,都伏在地上替他将衣摆捡了起来。百里安正仔细看那人影是谁的时候,就听那替他捧着衣摆的宫人忽然跪下道,“宣王——” 百里安吓了一跳,回过头就见宣王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身后。 “皇上,外面雨大,且往后退一些。”若是这里没有旁人,那宣王早就伸手将百里安拽回来了。 百里安也不敢忤逆他,往后退了一步,避开那从檐上滴落的雨水。 就在此时,那人影已经走到面前,他这一路走的太快,以至于后面的人都还没有跟上来。 百里安回过头,就见眼前青年比离宫时,又要高大不少,当初就已硬朗的轮廓,在此刻看来,更是英俊非凡。即便从额头贯穿到眼睑下的那道新增的疤痕,也无损于他这英气勃发的俊美。 冰冷的雨水从他额头一滴一滴的滑落下来,仍旧遮掩不住他此刻脸上欢欣的神情。 “何将军——”百里安伸手去扶他。 在此刻,那些与他一起进宫的将士,才姗姗来迟的从东华门进来。 何朝炎被百里安扶起来,一双眼还盯着他,“皇上。” 百里安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他了,现在再见,颇有种久别重逢之感。 “这么大的雨,你就不知道让人给你打把伞吗。”百里安摸到他袖口也是湿的,他伸手去扶的时候,雨水直顺着他的指缝滑落下来。 “末将,归心似箭。”何朝炎捏着百里安的袖子,久久不愿放开。 一旁的宣王视线更冷一些。 “进宫去换件衣裳吧,别给你办个接风宴,还让你染了风寒。”百里安道。 何朝炎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见百里安,当初一别十多年,都未曾有过这样急迫的感觉,“好。” 等宫人撑起避雨的红帐,百里安领着归来的一众武将回了设宴的永乐宫,行至中途时,雨更大了一些,百里安没想到这雨会来的这么急,也没做御撵过来,现在穿着繁琐的礼服,虽有宫人为他捧着衣角,走在路上,还是累赘的很。 何朝炎本是离他很远的,看着百里安放下手的时候,绣着金翎的袖子垂到地上,就要沾上雨水来的时候,几步上前,将他的袖子捧了起来。 百里安被他这动作弄得一愣,而后反应过来何朝炎是怕他衣裳沾水,向着那站到身旁的何朝炎一笑。 他这一笑,做出此番冒昧举动的何朝炎才像是明白过来自己此举的失礼,面颊微红道,“末将鲁莽……” 百里安在这宫里,虽说是皇上,但身旁却无人敢信任,见到眼前和从前并无二致的何朝炎,就忍不住生出几分亲昵来,“无妨,你和朕一起走。” 站在百里安身后的宣王见两人言笑晏晏,收回了方才要伸出的手,藏在了袖子里。 百里安和何朝炎并肩走着,不知是因为百里安做了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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