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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的周琅扶了起来。 周琅起身的时候,一下没站稳,眼见着要跌回去了,令狐胤正要抬手去接,肖时卿却已经以一臂揽住周琅的腰,将他扶住了。 令狐胤默不作声的将手收了回来。 肖时卿看周琅醉的不轻,也无心久留,告了退就扶着周琅走了。周琅方才喝酒时,倒进袖子里的酒水还没有干,肖时卿扶他手臂的时候,摸到了他打湿的袖子,他心里疑惑,等到从酒席上退下去,才去细摸。他本来是要摸周琅袖子的,不想一下抓住了周琅的手臂。 和男子孔武的手臂不同,周琅手臂纤弱,一掌可握。肖时卿抓在手中一会,突然又触电一样松开。 肖时卿扶他的时候,是只手揽着他的双肩,周琅半身嵌在他的怀里,周琅从里面出来,吹了风,醉意淡了一些,就抬手推拒了一下。肖时卿却以为他要跌倒,将他抱的更紧。 令狐胤在席上又喝了几杯酒,忽然站了起来。 旁人惊诧,“将军!” 令狐胤摆摆手,“你们继续,我去去就来。”说罢他就追着肖时卿出来了。 肖时卿扶着周琅才走出不远,令狐胤叫住他,“肖郎将——”叫住他之后,令狐胤追到他面前来,“你回席上去吧,我送他回去。”他不容分说的从肖时卿怀里将周琅接了过来。 肖时卿望着令狐胤,过了许久低下头来,“是。” 令狐胤接到自己手中之后,就不像是肖时卿一般扶着,而是索性将站都站不稳的周琅打横抱了起来。 肖时卿目送令狐胤离去,心里滋味难明。 令狐胤抱着周琅走了一会,靠在他怀里的周琅忽然挣扎了一下,而后忽然抚着胸口吐了出来。他一晚上都没有来得及吃东西,胃里全都是酒,出来一吹风,那酒就全吐出来了。令狐胤腾不出手来,就站着等周琅吐完。 周琅吐了一阵之后,就又睡过去了。令狐胤抱着周琅,却不是送周琅回他住的院子,因为周琅住处偏僻,他此时中途出来,实在不好离开太久,就直接将周琅就近送到了自己的院子里,想等他休息一夜之后,明日再遣人送他回去。 当值的长青看到令狐胤早早的回来,吓了一跳,见他怀里还抱着人,就更惊诧的说不出话来。 周琅是歪着脸靠在令狐胤怀里的,长青一时没有认出来,“将军,他是——” “长青,你去拿些解酒的参茶。”令狐胤没有回答,只吩咐了一声,就将周琅抱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他的居所要比其他院落的房间来的大,床也要大上很多,他将周琅放到自己床上之后,门外的长青也刚好端了参茶进来。 “你喂他喝吧,我还有事。”令狐胤现在就要再过去了。 长青应下之后,令狐胤就走了。长青端着参茶,坐到床边,这时他才看清周琅的脸,视线凝滞了一会儿,他才将周琅扶起来,一口一口的喂他喝参茶。 周琅喝了几口就醒了,睁开眼看到的却是长青。 “周公子醒了。” “这是哪里?”周琅只记得自己是在席上喝醉了。 “这是将军的住处。” 周琅扶额想了一会,就猜到是自己喝醉了,令狐胤将他送过来歇息。 长青的勺子又递到了他嘴边,周琅不想喝,就别过了头。 “周公子怎么不喝了?” “难喝。”参茶一股子药草味。 “这是给你解酒的。”解酒的茶,能指望好喝到哪里去。 “不想喝。” “不想喝就不喝了。”听周琅如是说,长青也不再勉强他,将喝了一半的参茶放到了一边。 周琅不相信长青会这么好说话,一时有些狐疑。 “周公子为什么这么看着我?”长青此时理应出去的,但是看着周琅那戒备的目光,又不想这么快离开。 “看你脸上长了一朵花。” 长青一愣,真的抬手抚面。 周琅没想他会听信这一番戏弄,忍不住一笑。 长青放下手,“周公子还有开玩笑的心情,看来是真的醒酒了。” “是啊,还是多亏了你的参茶。”周琅似真似假的道。 “周公子醒了酒,就早点歇息吧。”长青嘴巴笨的很,明明想再和周琅多说几句话,最后却又拐到了这里。 还好周琅现在并无困意,加上又醒了酒,现在亢奋的很,“睡那么早做什么?” “那周公子想要做什么?”长青看周琅狡黠的模样,心里微微一动。 “你过来。”周琅勾了勾手指,长青就走了过去。 “会下棋吗?” 长青摇了摇头,“不会。” “没事,我教你。”周琅现在也是无聊的很了,大晚上的,也没有别的可以做,“你去拿个棋盘过来。” 令狐胤倒是有一副棋盘,只是那是别人送的礼品,一直收在书房里,周琅说要要,长青也只是思索了一会就去拿过来了。 周琅扶着床榻起来,他才醒了酒,身体还有点飘飘然,他走到桌子旁边,将棋盘摆开,白子给长青,自己拿着黑子。 “棋盘上有纵横各19条直线,直线合成361个交叉点,棋子走在交叉点上。”周琅落了一子给长青示范,等他看清了自己又将棋子拿了起来,“落子后不能移动,以围地多者为胜。棋盘上的规矩向来是黑先白后,但你不会,我就让你先落子。” 长青看面前的棋盘,听周琅讲了规则,自己又细细思索了一阵,才有些踌躇的落下一子。 周琅紧跟着落子。 长青不是个心思复杂的人,棋路如人一般耿直,周琅每一子都落的毫不费力。越下到后面,长青的棋子就落的越慢,有时候落下一颗子,还要想上半天。 周琅就喜欢看旁人那苦苦思索的模样,他也不催长青,就托着腮看着他。 不知不觉已经下了两个时辰的棋,这一把长青又是举子迟迟未落,“我输了。” 他已经连输了五把。 “没事,你是第一次下棋。”周琅每一回都这么安慰,然后每一回都一子不让的将长青的白子围困至死。 长青抬起头,看到周琅脸上挂着的笑,他不懂棋,也不会下棋,输赢于他而言都看的很淡,他输一回,就觉得面前的周琅就开心一分。到最后,他本来能落五十子,却偏偏只落三十子。 周琅看到长青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眼角微微上挑,清俊的面孔因为这一个动作而横生几分艳色,“怎么,输的不甘心?” 不,他每一把都输的心甘情愿。 面前的烛火映在周琅的脸上,染的他上挑的眼尾桃色更甚。 长青将棋盘上的白子捡了回来,“再来一把。” 周琅亦是兴致勃勃,好似经由这棋盘的输赢,能让他满腹的恶气宣泄出来。但这一盘两人只落了一子,长青就忽然站起来了。 周琅手执黑子还未落下,“怎么了?” “将军回来了。” 长青说完,径自就推门出去了。周琅跟着长青走了出去,等两人从房间里出来,才发现天色不知何时已经朦胧亮了。 院子里空无一人。 “将军在哪里?” 周琅的话音未落,院子外就想起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几个当值的士兵左右搀扶着令狐胤回来了。 令狐胤这一夜喝的真的太多了,他这样的酒量,都醉的需要让人搀扶才能走路。 “将军!”看到令狐胤,长青迎了上去相扶。 令狐胤垂着头,他的衣裳被人抱着,袒露着上身,后背绯红滚烫,出了一层汗。 长青将令狐胤的胳膊扛到自己脖颈上,对那几个送令狐胤回来的人说,“你们下去吧。” “是。”那些士兵松手推开。 “周公子,烦劳你抱一下将军的衣裳。”长青说。 周琅就将那衣裳接了过来,那些送令狐胤回来的士兵就退到院子外去了。 长青扶着令狐胤进了房间,周琅又跟着走进去。长青将令狐胤放到床上,拿了湿巾过来替令狐胤擦身上的汗。 周琅看着他一个人忙前忙后,“这院子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长青将令狐胤背后的汗擦完,又去擦他的手臂,“原本是四个,有三个将军令他们出去办事了。” “那不会调些奴才过来伺候吗?”周琅还是不解。堂堂一个将军,现在喝醉了只有一个奴才伺候? 长青的动作一顿,“将军不喜欢不熟悉的人在身边。” “为什么?” 长青抬起头,看着站在床边的周琅,“不为什么。” 周琅以为长青是在敷衍他,皱了皱眉。 事实上并不是长青敷衍他,而是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说。令狐胤从上阵领兵开始,往后无论是喝醉了还是睡着了,身边只要有生人,他就总是不安稳,有时还会忽然从梦中惊醒。有时醒了就是醒了,有时却会忽然拔刀伤人。将军自己也知道,所以房间里的兵刃总是要藏起来。 周琅还抱着令狐胤的衣裳,那衣裳都染上了浓烈的酒味。 “你将衣裳放到这里就可以了。”长青将令狐胤身上的热汗擦完,端着铜盆出去准备醒酒的参茶。 周琅就将衣裳一件一件的挂在了屏风上。 长青临出门的时候,忽然对周琅说,“周公子离将军远一些。”虽然将军身边并没有利器,但他看到房间里的周琅,还是忍不住叮嘱一句。 周琅还没明白这一句话的意思,长青就已经消失在了门外。 离令狐胤远一些? 周琅还在想那话里的意思,躺在床上的令狐胤忽然伏在床榻上呕吐,他喝了不知道多少酒,现在吐出来的,都是胃里的酒。 屋子里都是令人牙酸的干呕声,周琅莫名的有些担忧。 令狐胤伏在床榻上,周琅才看清他绯红的背上有许多疤痕,那些疤痕经年累月已经很淡了,却纵横交错他整个背部,仔细一看,有许多伤口都是从肩胛开始,一路横贯到他的后腰,不知是怎样的伤势,才会留下这样让人陡生惊惧的疤痕。 令狐胤将胃里的东西吐完,翻身倒回床榻。周琅看他一张脸也开始发红,眼角有一层不知是汗还是刚才吐到难受的时候逼出的眼泪。 “哥哥,你没事吧?” 周琅问了一声。 令狐胤没有回答,他双眼紧闭,气息却很粗重,胸口起伏的厉害。 周琅走到床边,看着躺在床榻上的令狐胤。 白日里这斯文又威严的将军此刻就躺在他面前,紧蹙的眉宇为他平添几分脆弱之感。 周琅抬手想要去将他汗湿了挡在眼前的头发拨开,令狐胤又忽然翻身,伏在床榻上干呕,只是这一回他什么都吐不出来了。 周琅伸出的手抚上他的背,轻轻拍了几下。 周琅摸到令狐胤的背,方才长青已经擦过一回,现在那背上又出了一层汗,“不能喝就少喝啊,还拉着我喝。” 伏在榻上的令狐胤忽然转过头来,他一双眼已经睁开。 周琅被他吓了一跳,就要往后退,令狐胤却忽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 喝醉的令狐胤力气大的吓人,他抓着周琅的手腕,一下将他拽到了床上来,周琅跌到床上,想要起身坐起,令狐胤又按着他的肩膀将他抵在床榻上。 令狐胤的眼睛深的怕人,他低下头,几乎要抵在周琅的额头上。 隔得很近,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哥……哥哥?” 令狐胤的眼睛里倒映着周琅此刻惊惶的神色,但他眼睛里分明又没有焦距。 周琅抬起胳膊去推令狐胤,令狐胤又伸出另一只手扣着周琅的五指按在床榻上,两个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令狐胤眼角下那一滴不知是汗是泪的水珠落到了周琅的脸上,然后顺着他的面颊滑落到床榻上。 感觉到身下的人没有再反抗,令狐胤的眼睛忽然又闭上,按在周琅的肩膀上桎梏着他的手也陡然失了力道,整个人栽倒了下来。 第37章 周郎顾(37) 长青端着参茶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周公子?” 周琅被令狐胤压的有点喘不过气来,明明看起来和他身段差不多的令狐胤,压在他身上却怎么都推不开。 周琅看到走到床边的长青,“你快将你们将军……扶起来啊。” 令狐胤的手还扣着他的五指,两人的头发也纠缠在了一起,周琅些微挣动,就扯的头皮疼。 长青去扶令狐胤的胳膊,被令狐胤压在身下的周琅去忽然痛叫了一声——令狐胤扣着他五指的手忽然用力,他五指修长,被这么一捉,骨头都险些断掉。 听到周琅这一声,长青就不敢碰了。 “周公子,将军他——”长青也不知道令狐胤为何会有这样的举动,从前只是伤人,不想这一回怎么是捉了周公子。 周琅痛的眼角蕴了一层水光,令狐胤又靠在他的肩上,灼热的酒气随着他的呼吸喷洒在周琅脸上,不得已迫使他眯起泪眼来。 长青继续说,“可能要烦劳周公子辛苦一夜了。” 周琅还没明白长青的意思,就看到长青带上门出去了。 “你这奴才!”周琅气的咬牙,他又推不动身上的令狐胤,只能眼看着长青带上门出去,“给我回来!” 天已经亮了,长青的影子印在门上,但那影子一晃,就消失了。 周琅知道长青不会再折返,也不在徒劳挣扎了,别过头避开令狐胤鼻息间的灼热酒气,等着令狐胤清醒。 他昨晚与长青下了一夜的棋,现在在令狐胤身下闭眼躺了一会,居然就沉沉睡去了。 门外消失的影子又印在了门上…… 令狐胤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外面天已经大亮,却因为房间里门窗紧闭,而没有阳光照到屋子里来。 令狐胤头疼欲裂,他感觉身上仿佛压着什么东西,垂眼一看,映入眼帘的却是周琅的侧脸。周琅趴在他身上睡着正沉,满头的青丝从令狐胤的胸膛铺散到床上,有几缕还握在令狐胤的掌心里。 昨夜的事令狐胤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是自己将周琅送到自己的房间来——只是不想会有这样的一幕。 令狐胤从散到地上的被子里将手抽了出来,按了按额角。趴在他胸口的周琅忽然动了一下,同样压在他身上的腿微微曲起。令狐胤因为这一下就不动了。 周琅呼吸平稳绵长,枕在他的心口,令狐胤垂眼望过去,只能看到周琅黑压压的睫羽和鼻尖。因为他侧着靠在令狐胤胸前的姿势,呼吸间带动的微小气流就从令狐胤的胸口麻酥酥的拂过去。 令狐胤的心忽然变的很软,好似泡进了一潭泉水中。 窗外忽然响起啾啾的鸟鸣声,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 周琅的眉头皱了皱,睁开眼来。 他这时才察觉到自己整个是压在令狐胤身上的,他的脸颊还贴着令狐胤心口的温热皮肤,周琅抬起头看了一眼令狐胤,发现他还闭着眼,心里就陡然松了一口气——压在薄被中的手抽了出来,然后小心翼翼的扶着床榻,跨过令狐胤的身体下了床。 周琅脚上的靴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蹬掉了,衣衫虽然还完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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