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落英宴和寻常勾栏点花魁不同,是寻了一个遍植桃花的湖中小岛,在桃花盛极的时候,邀请那些个有身份的男子过来,走的却还是那些个勾栏妓院的路子。又风雅又风流。 因为这落英宴颇得权贵们喜欢,这几年办的越发的大了,寻来以供赏玩的女子也越发姿容双绝。 周琅喜欢美人,这样的场合他怎会错过? 岛上桃花灼灼,许多面上蒙着白纱的窈窕女子穿行其中,不时响起银铃一样的笑声,周琅和谢萦怀来过许多次,所以并不为所动,一些和他们同来的,年轻一些的公子哥儿却一个个看直了眼。 谢萦怀边走边摇头,“怎还是几年前的把戏。” “把戏老套,那些个美人可是新的。”周琅道。 谢萦怀也是花丛中游戏惯了,见不到特别的美人,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周琅在这里却如鱼得水的很。 岛中已经摆了宴席,谢萦怀和周琅落座的时候,这落英宴已经开始了。 十几个捧着花篮身着薄纱的女子鱼贯而入,将花篮中的花放在众位宾客前。 谢萦怀和周琅旁边坐着的年轻公子不知这花是作何用处,还在四处询问。 等到花篮里的花分发完毕,那一个个需要文人来‘品鉴’的美人入场了。 不过按照落英宴的规矩,最好的往往都留在最后,谢小侯爷看了一阵,见那美人还不如身边的周琅好看,索性将桌面上的花枝捡了起来,抵在鬓间看着旁边坐着的周琅。 周琅倒是看的兴致勃勃,在他眼里,世上美人在皮在骨,有些女子姿容寻常,但媚骨天成,也是很值得赏玩的。 “哎。”谢萦怀叹气。 周琅这才注意到谢小侯爷这副百无聊赖的模样,“怎么了?” 谢小侯爷将手中的花枝丢回桌上,冷哼一声,“看了半天,一个能入眼的都没有。” 周琅正要开口,忽听一阵琵琶急弹。 谢小侯爷的视线也终于重新落会台上。 此时落英宴已经进行到了后半场,上来的美人不在只美于皮相,而开始美的各有姿态。 就好比现在上前的这个美人,抱着琵琶,穿着鹅黄的衣裳,一双杏眼儿明亮狡黠。这个美人美在灵动。 周琅一瞬就忘了要跟谢小侯爷说的话,视线只落在台中美人的身上。 谢小侯爷也就只多看了两眼,又低下头去摆弄酒杯了。 一曲琵琶奏完,美人张口,声音如出谷黄鹂,周琅拊掌称赞。 谢小侯爷这样的美人,见过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看的实在无趣的时候,就打定主意明年的落英宴就不再来了。 周琅自然不知道,他看美人正看在兴头上呢。 越到最后,登场的美人就越是美丽,只是到了阅遍群芳的谢小侯爷这里,却还没有一个称得上是惊艳的。等到落英宴的美人全部登场作罢,谢小侯爷都已经用筷子蘸着杯中的美酒在桌上做了一幅画作了,只是那画作转瞬就看不见了。 美人登台完,接下来如何赏玩才是重头戏。 一些来过落英宴的,已经将桌上的花枝捡了起来。 登台的美人列作一排,一齐走到众人面前。方才她们都下去换了轻薄的舞衣,如今一个个在桃花枝上挂着的灯笼的光的映照下翩翩起舞。 衣衫轻薄,香汗淋漓。 谢小侯爷见眼前光影晃动,抬头见周琅已经站了起来。 台下许多公子们都站了起来。 一支舞罢的美人们如蝴蝶一般散开,又在周琅身边聚拢。 落英宴顾名思义,满园美人如蝴蝶,而台下这些公子哥们手中的花枝,就是这些蝴蝶们栖息和斗艳的地方。 周琅手上有一枝花,却引来满园的蝴蝶。 “公子,你将手上的花给花蕊好不好?”左边一个香腮美肌的美人,方才的舞跳得太久,身上已经出了汗,而今贴在周琅身边,娇喘微微的模样撩人至极。 周琅捏着花的手被她捧起,贴在她胸口的丰盈上。 周琅应了一声‘好’,那叫花蕊的女人还未来得及露出笑容,一个女人又扯着周琅的手,贴在自己的鬓间。 “公子,你看这支花插在摇光鬓间,好不好看?”说话的女人有一头如墨的青丝,贴在手上,如同上好的丝绸一样。 周琅混在女人堆里,这个过来扯他的衣衫,那个过来解他的腰带,他醺然欲醉,“好看。”他说完一句好看,忽而又露出极其勾人的一笑,“只是这里的美人太多,我分不清哪个更好看。” 这样俊俏的公子,一笑勾魂摄魄。 衣裳被扯开,腰带散在地上,胸膛也袒露了大半。 七八个美人缠着周琅。 谢小侯爷见着觉得有趣,将贴着自己的两三个女人也推过去。这下缠着周琅的美人就更多了。 周琅亲了亲一个美人腮边的酒窝。 他不是柳下惠,虽然已经有了家室,但大丈夫三妻四妾,有何不可? 令狐柔,令狐柔——只要不让她知晓,不就好了? 周琅张开双臂,四五个美人钻到他的臂膀下。 周琅勾着一个美人的下巴,“来,今晚让我看看,你们谁最美。” 谢小侯爷坐在原地,看着周琅被七八个美人簇拥着往桃花林深处走去。 湖中岛上没有房子阁楼,毫不避讳的露天情事都能被那些个文人解成以天为被地为席的风流。 谢小侯爷是荒唐过的,所以望着周围那些个人做的荒唐事,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面前的酒壶已经空了—— 谢小侯爷已经有了些醺醉。 桃花林里实在太吵了,谢小侯爷不愿意久待,往岸边走了走,吹了吹风,清醒一些的时候,忽然见到湖中心亮起了几点渔火,谢小侯爷以为是看错了——这落英宴当日,是只能进不能出的。 谢小侯爷揉眼再看,那船的轮廓都已经清晰了。 第6章 周郎顾(6) 岸边有些权贵带来的奴才在守夜,只不过那些奴才也都喝了酒,倒在篝火旁醉的不省人事。有几个还清醒着的,棍棒还没拿起来,就被船上跳下来的官兵用刀逼着站到了道路两旁。 谢小侯爷站在远处,因为天色已晚的缘故,还没有一个人看到他的。 谢小侯爷侧着身子又往阴影里躲了一些。 那些持刀的官兵,下船之后纷纷点上火把,一时间河岸边亮若白昼。谢小侯爷一眼就见到了站在最前头的令狐柔。 令狐柔手上还抓着一个人,那人脸上青青紫紫的,看起来凄惨的很,谢小侯爷分辨了好一会,才认出来这人是周琅贴身的小厮。 令狐柔今日打扮又和往日不同,挽着发髻里斜插着累丝嵌宝衔珠金凤簪,穿一身八答晕春锦长衣,行动处若春水一般动人。只是她现在一手挽着长鞭,没入鬓角的黛眉间透着一股子戾气。 谢小侯爷心道了声糟了。 然而不等他动作,肩膀上忽然略略一沉,冷冽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小侯爷怎么躲在这里。” 谢萦怀心头一冷,而后按着手中的扇子转过身来。 身后站着的男子比谢萦怀还要高上一些,身形高大好似蛮人一般,而他五官深刻利落,玉白的发冠将他那一头泼墨似的长发高高束起,额上一条嵌着红色宝石的黑色额带。和令狐柔有些相似的眼尾微微上挑,薄唇抿起的时候,显得十分威严与傲慢。 这人自然就是令狐柔的胞兄,令狐胤。 谢萦怀虽然心里看不惯他这么个武人,但是面上还是得客客气气的同他打招呼,“哎呀,怎么这么巧——许久不见,令狐兄近日可好?” 令狐胤掀唇,嘴巴里吐出一个字,“好。” 随着这一声落地,令狐胤将搭在谢萦怀肩上的手收了回来。 令狐柔自然注意到了这边,只是她看了一眼,见是谢萦怀,只是皱了皱眉。 令狐胤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谢萦怀只得同他一道走了出来。 走近了,谢萦怀才见到周琅的小厮已经被两个官兵反剪着手臂压着跪在地上,令狐柔严声逼问了他几次周琅的下落,只是这小厮同他主子一样,受不得疼,吃不得苦,一路上被令狐柔抽了几鞭子,现在被吓得狠了,直接昏了过去。 令狐柔嘴上骂了句‘废物’,抬首看还有些被押解着的奴才,挨个儿问了过去。 令狐柔这样的手段,哪个敢不说?谢萦怀眼睁睁瞧着周琅被个不懂事的奴才给卖了。 谢萦怀心里直骂那奴才,连着令狐柔都被他分到乡野悍妇那一路去了。 令狐柔同谢萦怀虽然曾有过盟约,但如今婚约不作数,两人都是相见生厌,说是形同陌路都不为过。她也不问谢萦怀何以也在这里,一颗心只挂在周琅身上。 带路的奴才被几个官兵押解着,走在前面,令狐柔走在后面。 谢萦怀同令狐胤在一起,心里嘀咕:周琅啊周琅,不是我不救你,是你这娶来的夫人不好对付。你可莫要怪我。 这么一低头间,谢萦怀又见到了地上被打的半死的周琅的小厮,心里一抖,抬起脚来。 令狐胤睨了他一眼,“小侯爷是要去哪里?” 谢萦怀也是有些怕,按令狐柔的脾气,可不得活活将周琅给打死?他对着令狐胤道,“现在也是无事,岸边又是风大,不如你我也一起进去看看?” 令狐胤本来是无意和令狐柔一起去的,毕竟捉奸这样的丑事,交与她自己处理就好。但他心里也知道令狐柔是个什么样的脾气,怕就怕闹出人命来,所以听谢萦怀如是说,迟疑再三,就和谢萦怀一同去了。 周琅全然不知大祸临头,他如今在那桃花林里风流快活的很,被解开的衣裳挂在桃枝上,地上就是簌簌落下的粉色花瓣儿,貌美的女子一个个腰肢柔软似灵蛇,左一个周公子,又一个周郎叫个不停。 以天为被,地为席,风流快活,哪管礼义廉耻今夕是何夕。 这个美人的头发香,入手丝绸一般柔顺,周琅从发尖儿亲过去,只亲到美人的红唇。 “哎呀,美人的嘴巴怎么也是甜的。” 美人痴痴笑个不停。 “公子也来尝尝摇光的唇是不是甜的。” 周琅应了一声‘好’,眼睛就被薄娟蒙住,然后一双唇递了过来,唇舌交缠,糜烂香艳不忍视。 “真甜。” …… 令狐柔赶到之时,就见到周琅与几个女子纠缠的景象。 周琅身上只披着一件不知哪个女子身上的粉色薄纱,自胸口到腰腹,都是女子唇舌印上的斑斑红痕。 令狐柔见着这一幕,当即理智全无,大喝一声,“周琅!” 比令狐柔的声音更快的是她手上挽着的长鞭,因为还隔着几尺的缘故,长鞭没有伤到人,却将眼前的一棵成年男子两手相握才能堪堪抱住的桃树生生抽断。那些个陪着周琅快活的女子见着被一群官兵簇拥而来的令狐柔,一个个惊慌的不得了,捡起地上的衣裳去遮自己的胸口。 令狐柔往前走了几步,那些个女子见她有这样的武力,哪里敢久留,转身就四散进桃花林里了。 周琅还坐在地上,他今晚也喝了酒,刚才又纵情寻欢作乐,神智都不甚清醒。 因为眼睛被蒙着,他看不清近前,伸手捞了捞,“琳琅——本公子还没有尝尝你的嘴巴是什么味道……” 令狐柔见周琅神色痴惘,实在是气的很了,捏着周琅的脖颈将他从地上拎起来,扯下他眼前蒙着的薄娟,一字一顿,“你看看我是谁。” 周琅眼中还蕴着一层雾气,唇上又沾着水渍,笑着,有几分痴色。 他没听出令狐柔的声音。 令狐柔就捏着他的脖颈,等到他回过神来。 周琅迷迷糊糊的眼中终于凝聚出了令狐柔的模样,而后他那勾人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的被惊慌吞噬。 令狐柔冷笑一声,捏着他脖颈的手收紧,“醒了?” 周琅嘴唇哆嗦了两下,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出来。 令狐柔身后站着许多官兵,手上都拿着火把,避无可避。周琅慌的很了,声音都在发抖,“小柔——小柔,我们回去说——”他的衣服挂在令狐柔背后的桃枝上,他身上没有蔽体的衣物,被令狐柔捏着脖子抵在身后的桃树上,一身皮肤白的像是在发光。 “回去说?”令狐柔眼里结了冰,“你说回去探亲,却原来是在这里寻欢作乐。——你还想说什么?” 周琅抖的厉害,他不敢去挣令狐柔掐着他脖子的手,只能去扯还挂在身上的粉色薄纱,想要将自己的身体遮住一些。 “不是——你听我——” “啪——” 长鞭挥舞间,在周琅面前的桃树枝干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树上桃花簌簌的落。 周琅嘴唇发白。 令狐柔那一鞭本来是该抽在周琅身上的,但是她在最后生生忍了下来。但是周琅却直接被吓得噤声。 两人对峙了一会。 周琅还是有几分脸皮的,现在自己不着寸缕的被抓奸在床,还被许多人看着,已然觉得是颜面尽失,他言语中已带着几分央求,“小柔——你让我将衣裳穿上,然后我们回去好好说——好吗?” 令狐柔松开扼在周琅脖子上的手,周琅踉跄几步才站稳,令狐柔目光下移,自然看到了周琅胸口女人指甲抓出来的痕迹。 那痕迹在雪白的皮肤上是如此的刺眼。 周琅也不敢去捡衣服,他佝偻着腰,想用身上那件女子的薄纱将自己裹起来,又抬手去遮自己的脸。他怕令狐柔怕的要死,现在令狐柔手上捏着的鞭子一抬起,周琅就吓得一下子跪坐在地上。 谢萦怀跟随着令狐胤而来,他过来的时候,正巧看到这一幕。 他以为是令狐柔打了周琅,等他加快脚步赶到近前,才见周琅身上并无伤痕。 只是—— 那些抓痕很吻痕,刺眼的很就是了。 令狐胤还未见过周琅,他一直随父驻守边陲,虽听父亲说过,令狐柔毁了与谢小侯爷的婚约,嫁予了一个无甚本事的书生。 他过来的时候,只见令狐柔面前跪坐着一个人,那人墨发披散在肩,身材颀长柔弱,一身皮肤白雪一般,只因为是侧着身子,又用手遮着脸,所以并看不清长相。 令狐胤以为是个女子,并且看令狐柔的架势,怕是和她夫郎通奸的女子。 但那女子真的是肤若凝脂,发如泼墨,垂首的模样,也是楚楚可怜的紧。 就是令狐胤这样铁石心肠的男子,见着这样的女子,心里也隐隐有了几分爱怜。 谢萦怀尚且还念着两人情谊,将桃枝上挂着的衣服取过来,走到周琅面前,掸开了给他披上。 周琅牙关发颤,披上衣服之后,瑟瑟抬起头,看见是谢萦怀,眼中几欲淌出热泪来。 谢小侯爷见过跋扈的周琅,见过骄纵的周琅,见过志得意满的周琅,见过对待女子多情又无情的周琅——偏生,他还未见过被吓得兔子一般瑟瑟发抖的周琅。 这个模样的周琅分外可爱一些,好似要往他怀里钻一般。 头发披散着,显得脸的轮廓柔和又可怜,眼中又有雾气,因为害怕眼睫低垂,可怜可爱的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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