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是凡夫俗子,都受七情六欲所迷惑。” 玉青檀将香插进香炉里,微微颔首之后,转身往回走。 这样安静的地方,关的久了,都会让人变得偏执,怨恨,白苓扶着铁栏杆,瞪着那从面前走过去的玉青檀,“你现在成了国师,不过是当初是我去了长乐宫——如果是你,现在关在这里的就是你!” 玉青檀的脚步不曾停息,好似没有被他的话动摇,但他的心确实已经动摇了。 白苓看着他的背影,看着那一盏一盏熄灭的长明灯,“就像那瑾王说的,百里安就是故意的勾引——你将我关在这里,你自己难道到现在,就没有生出私心来吗——” 最后一盏长明灯灭了,厚重的石壁落了下来,将白苓尖锐的声音尽数关在这里。 玉青檀从禁室出来,看到百里安端着烛台,赤着脚从房间里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百里安知道与他有一层血缘之后,对他越来越亲近。他知道这是误会,却从来不去解释清楚。 明明很简单,就能解释的误会。 “国师。”百里安看到了从禁室走出来的玉青檀,他也不问他去里面做什么了,走到他面前。 玉青檀平复了方才因白苓激起的心头波澜,道,“怎么出来了?” 百里安走到他面前,手中的烛台映着他愈来愈美的面庞,“我方才做梦,梦到我母妃了。我让母妃在宛城等我,现在已经过完了冬季,我……” 玉青檀看到他踩在地上,冻的发白的脚掌。 “进去吧。” 百里安跟玉青檀并肩走了进去,碧海宫里的被褥是打开的,床榻上还带着余温。 虽然已经入了春,但还是冷的很,玉青檀那被褥盖住他的脚,接过烛台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百里安知道那国师就是他的生父,而这生父待他也确实的好,私心里,他有些希望国师能与柳青芜在一起,“国师,你与我母妃,还会再相见吗?” 玉青檀正是侧着身放烛台,放好之后,就没有再转过头来。 他的侧影正是个延颈秀项的年轻男子。 百里安知道自己又问了多余的话,汝烟都嫁人了,他总喜欢能替柳青芜再寻一桩好姻缘,但两人分开了,就一定是因为某些不能在一起的原因,他是再清楚不过的,却不知道为何今晚犯了傻,居然又问了一遍,“嗯,我刚睡昏了头,说了不该说的话——”他躺了下去,拉好被褥,“天色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玉青檀转过头来,他只有半扇面具,遮掩下的另外半张脸,依旧让人有无尽的遐想空间。他伸手抚了抚百里安的面颊,那是从前柳青芜对他做的亲密动作,自从百里安误会之后,与他亲密的举止越来越多。 玉青檀看着百里安用脸颊蹭着他的手,忽然想起了那被师父关在禁室里的白苓。 他和白苓一样,自小就知道,师父唯一在意的是什么。 那不是他能伸手去碰的东西。 “睡吧。”玉青檀收回手,站了起来。 百里安看着他的背影,用手肘撑起上半身来,“国师,你能帮我给我母妃传封信吗?” 玉青檀回过神来,看到床榻上探出半边身子来的百里安。 不知是什么样的缘故,那小小的孩子忽然长大,变成了少年,又变成了青年,这青年越来越好看,比年幼的时候,更要吸引他注目的目光。 “明日。” 百里安闻言,一下笑了起来。 玉青檀瞧见他的笑,那是连眉梢都缀满春意的动人笑靥。他忽然伸出手来,袖摆带起一阵风,将那烛台吹熄。等到一切都变成黑暗,他才觉得自若一些。 但心底的涟漪,还是一圈一圈的泛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小天使:谁最长? 渣作者:玉青檀! 小天使:有肉吗? 渣作者:不黑化! 小天使:那有个屁用! 第249章 金雀翎(249) 三月,莺飞草长。 推窗就可看到外面明媚春光,百里安守在外面,等柳青芜的回信,自国师帮他将信送出去,已经有了半个月的光景。虽然知道宛城偏远,信不会那样快送达,他还是守在窗边,等着柳青芜的回信。 这半月,他与国师越来越亲近,不知是什么缘故,这样的亲近他并不讨厌。 玉青檀有意模仿柳青芜,虽没有更多的越距,但两人在外人眼中,却已经是极亲密的了。 比如百里安会枕在玉青檀的腿上,他不能出去,玉青檀就亲自去御花园里,采了含苞的花,交与他把玩。百里安虽希冀自由,但眼下,实在不是他可以擅自行动的时候。国师能让他在国师府中无虞,但他出去,就不一定了。所以他才会写信,与柳青芜相商。 只盼着柳青芜回信,他才好做下一步的部署。 玉青檀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站在窗户旁的百里安,他手上捧着摘来的花,有些还带着露水,蓝盈盈的一捧。他走到百里安身后,将那花搁在桌子上。 桌上瓷瓶里的花还没有凋零,那是他昨日才采来的,原因只是百里安说了一声,窗外的花好看。 “今日还在等信?” 百里安回过头来,看见玉青檀,一副毫不掩饰的忧虑模样,“信已经送去半个月了……” “快马送信,尚需半月,鸽子往返,时间会更长一些。”玉青檀道。 百里安知道,所以点了点头。 “你昨天说的花,我去御花园里看到了,随手摘了些回来。”玉青檀鲜少出门,百里安来了之后,为了他喜欢的东西,出门越来越多了。 百里安看到桌上那花,也是欣喜,但欣喜之后,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又落寞下来。虽然国师不与他说,他也知道,朝中现在因为宣王与离王,乱做了一团。 玉青檀看到他神色,将花拿起来,放到他手中。 百里安抬手拢着花瓣,“我从前与玉真,经常去御花园里看这花。” 玉青檀静静的听着。他见过百里安与玉真公主年幼时候的两小无猜,所以百里安说这话,于他而言,勾起的就只是对百里安从前的回忆。 “没想到,我现在过的还不如从前。”百里安满脸苦涩。 玉青檀倒是觉得现在比从前快活多了,他从前只是在宫中需要国师出席的时候,才出去见一眼百里安,现在百里安就在身旁,日日相见,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百里安感到面上多了一只手,以为是有头发乱了,没想到国师那如玉的手,从他面颊上轻抚而下。等碰到了他的唇角,他才终于有几分诧异的抬起头来。 “你从前很开心吗?”玉青檀记得,百里安小时,面上就很少有笑容。 百里安道,“也不是多开心。”只是比起现在自由许多。 玉青檀道,“既然都不开心,那为什么不呆在这里?” 这段时间,国师一直在说那种希望百里安能留下来的话,百里安只当是自己与国师才相认,国师满心父子情深的戏码。 玉青檀见到百里安拢着花瓣的手,忽然想起他从前在御花园里,为玉真折花的那一幕,那一幕真的让他记到了现在。他前半生值得纪念的事不多,都被一个人占的满满的。 百里安看到地上放大的影子,抬起头,忽然见到国师的面具离的极近。 沧暗幽离的目光,透过面具,直直的望着他。 玉青檀记得柳青芜这样亲过他,玉真也这样亲过他,但他实在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傻子,知道他去亲吻是何种意义。 “在国师府陪我,好吗?” 百里安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玉青檀知道他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虽内心渴求这个答案,但没有再追问下去,只直起身子来,转身离开了。 …… 噗—— 禁室里吹拂来一阵风,将这长廊里的长明灯都吹亮了,这一回进来的白影步履匆匆,几乎还没有听到脚步声,他就已经出现在了那灵位前。 囚在狭小暗室里的白苓见到他,笑了一声。 “你又来了。” 从前,他很少来这里,现在几乎每隔两天,他都会下来一回。 灵位前的香已经点完了,玉青檀取了三支,点燃了插到香炉里。 白苓偏着头看他,“怎么,你也入了情障?” 玉青檀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师父教你清心寡欲,但若是真的清心寡欲,他又怎么会和惠妃与娴妃勾缠不清?”白苓唇色红的异常,衬着惨白的肤色,像是地狱里的艳鬼。 玉青檀看着灵位上的字,闭上了眼。 “自欺欺人——自欺欺人!”白苓声音愈尖。 “百里安是他亲子,他百般爱护,我是他从小抚养长大的,他却对我凉薄至此——”白苓的面颊,被烛火照亮,“现在他死了,把我关在这里——却没想到,他器重的爱徒,和我也要走上一模一样的路了!” “住嘴。”袅袅的青烟里,玉青檀睁开了眼。 “你敢说你与我不一样?”被关在这里太久,让白苓说话多了几分尖刻的味道。 沉默。 “你在师父的灵位前,敢说你现在,待他始终只有侍奉之心,而无肖想之意?” 沉默。 “所以说,你与我有什么不同?为什么将我关在这里,你却能——你却能——” 叮—— 细长的一柄袖剑,钉在了白苓的手掌旁。 白苓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下失了声息。 玉青檀从前对他的话毫无感觉,现在却觉得,白苓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根刺,扎的他心里不舒服极了。 白苓看着玉青檀走到自己身边来,将那袖剑拔了回去。 “反正他那样的人,总是会引人窥伺——我当初看他的第一眼,就知道。我即使得不到他,他也要叫人碰了,那么为什么那个碰他的人不能是我?师父让我好好照顾他,我会好好照顾他——”白苓看着玉青檀冷淡的眉眼,“师兄,你也知错的不是我,你现在也该知道的吧——你放我出来。” 玉青檀没有再与他说一句话,将袖剑收进袖子里,离开了。 …… 叮咚——叮咚—— 匍匐在石室里的石兽,口中吐出清水来。玉青檀从其中走出来,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进了碧海宫里。 他也知道,自己近来越来越难以抑制了。 百里安在他身边,他就觉得不得平静。这种感觉,让他越发觉得这空荡荡的国师府,有多么孤寂,多么难以忍受。 碧海宫里,百里安提笔踌躇,他昨日收到了柳青芜的回信,柳青芜已经离开了宛城,他近期就可以和国师商议,自己离开皇宫的事宜了。但在此之前,他还要再写一封信给柳青芜。 玉青檀站在门口,一直没有进去,百里安却在搁笔的一瞬,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玉青檀。 他冲他招了招手,“国师。” 玉青檀还是未动。 百里安就自己走了过去,碧海宫中的罗盘明珠,衬的此地如同仙界一般,但在百里安眼中,这却是没什么好惊奇的。 “怎么了?” 玉青檀唇中吐出两个字,“好冷。” “冷?”百里安愣了一瞬,而后笑道,“里面有暖炉。”说罢,他拉着玉青檀走了进来。 暖炉就放在桌子下,他让玉青檀坐了下来,自己弯腰将那香炉够出来,放到他的脚下,而后仰头问了一声,“这样还冷吗?” 玉青檀没有做声。 百里安站在他身旁,影子烙在桌上铺开的白纸上。 “你在写信?” “嗯。” “那你写吧,我不打扰你了。”玉青檀说着,要站起来。 百里安却按着他的肩膀,“你坐着吧,你不是说冷吗,碧海宫就这一个暖炉,离近些,就不会那么冷了。况且,我站着也可以写的。” 玉青檀看着百里安按住那宣纸,弯下身来,垂下的墨发,在他面前晃荡着。 明明脑中并没有什么绮丽的想法,但总是会觉得手中湿哒哒的,覆盖上百里安的后背,染满了热汗…… 百里安提起笔,又想了一会,不知是有旁人的缘故,还是其他,他写不出东西来,索性就又将笔搁下来了。 玉青檀的视线,不经意的从百里安的手上滑过。 很漂亮的手,由红艳艳的绫罗缠缚起来之后,更是漂亮的很。 “哎呀明天再写吧。”百里安道。 这时他才清醒过来,望着百里安点了点头。 百里安绕到他身后,替他按了按肩膀,他从前也喜欢这样替柳青芜按肩膀,而眼前的国师,与柳青芜很是相似。 玉青檀闭上眼,站了起来。 百里安问他,他也不说,径自走了出去。 又过了几日,宣王那边再也按捺不住,他们再朝中宣扬,说是国师挟持了皇上,引得一群朝臣都跪在国师府外面。连那何朝炎都惊动过来,守在门外,想将百里安接回来。 百里安心中发怯,虽然宣王离王来讨了他几回,但都被国师赶走了,现在却惹来这么多朝臣。若是…… 玉青檀出去打发他们,却惹的一群老臣叩首,“国师,皇上也半年不曾过问朝政,朝纲眼下都乱做了一团——” “国不可一日无君,国师三思啊。” 有些激进的,直言让玉青檀将皇上放出来。 何朝炎在宫外,等百里安康复,等了这么些日子,如今也终于忍耐不住了,他目光炯炯的质问国师,“国师说要留皇上养病,这么些日子,都没有人见过皇上——朝臣之心难安!” 百里安仅隔着一扇门,听到何朝炎的话,心里直骂他。 “国师,皇上到底得的什么病?” “朝中这么多御医,还不能查出来,非要劳烦国师吗——” ……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嘈杂,百里安才将准备送给柳青芜的信写完,本来今日准备送出去的,却不想遇到了这样一个麻烦。 更麻烦的是,紧随朝臣的声音,响起了宣王的质问。 “国师,皇上龙体迟迟不曾转好,是否是你故意为之?” 离王亦是附和,“还请国师让皇上出来,安一安朝臣的心。” 百里安此刻一露面,只要痊愈,就得送回昌宁宫。但他若是不出面,仅让国师在外抵御……百里安正两难的时候,又传来何朝炎的声音,一时脑中更是混乱。 玉青檀昨日又去见了师父,当然也遇到了白苓。他这几日,举动越来越不可控,他自己都察觉的到。 他想和百里安亲近,但又不能与他亲近。因百里安是师父托付给他照顾的人,因上一个起了这样心思的白苓现在被师父关在禁室里。 他到底该如何。 倘若将百里安继续留在这里,他不知道自己会心乱成什么样子。正因他理智了太久,遇见不可控的东西,才会这样抵触。 也许,将他送还回去,他的晃荡的心,就能安稳下来。 宣王和离王的话,他一句都没有听清,只在回神之后,听到了何朝炎的一句,“还请国师能听众臣一言。” 明知道这些人都是宣王与离王煽动来的。偏偏他却为此踌躇起来。 如果他依旧心定,他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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