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我当时坐在爸爸身旁,握着他的手,他的手温暖厚重,摸上去也有些粗粝,这大概是我记忆中第一次与他如此亲近。他带着氧气罩,紧闭着眼睛,嘴角残留着一点刚才急救时流出的口水,脸上皱纹横生,却仍然锋利矍铄。从这个角度看来,其实栾野是我们几个里长得最像爸爸的,都有一张宽阔又丰润的脸。他的头发有些乱,我忍不住去梳理了一下,发现里面层层叠叠都是白发,像是不小心翻开空白的书一样。 我抚摸着他头顶上隐藏着的白发,突然害怕起来,我怕他真的离开,如果他不在了,我做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我从来不认为我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我的父母不是称职的家长,我们当然也不是听话的孩子,外界叫我们“吸血鬼家族”,我都觉得听上去很温馨。在那短短半个小时的飞行旅程里,我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我忽然有了家的感觉。 往往就在你觉得要失去家人的时刻,才明白家是什么。 手术很成功,两天后爸爸醒来了。 那两天我们全部都陪在医院里,醒来时只有我在身边。 那是一个艳阳天的下午,他睁开眼睛,看了看我,然后在温暖光线中抬起手向外指了指,随后栾野走进来。但爸爸仍旧指着外面,不住地点来点去,最后姜慎慢慢挪着步子走进来,爸爸才放下手。 他躺在病床上看着姜慎,眼皮翕动着,嘴角微微卷起,眼睛里不似前两天的犀利,而是笼罩着濛濛雾气。 他就那样看着姜慎,像是能透过他陌生的面容看到背后的小川一样。 46 栾如君-捷径就是回栾家 爸爸在十几年前做过一次心脏手术,也是那次死里逃生的经历让他开始意识到自己并不是神,他必须要选择一位接班人,于是开始对我们三人进行魔鬼训练。其实我迄今仍不明白他的标准是什么,总之结果是他对我们都不满意,只不过挑挑拣拣选中了小川。 这十几年来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国外检查身体,做心脏保养,但我们都清楚他的心脏依旧很脆弱,所以近几年逐渐淡出公司活动。可他从来没有真正放权,所有大的决策都是他来做,重要的董事会从不缺席,即便让我和栾野轮流管理公司期间,他也有无数双眼睛悬在上空监督一切。 我和栾野都清楚,爸爸并不急于做那个最终的决定,我们都还处在试用期,我们如此努力也只不过想要跨过那条资格线而已。 但在这次手术之后他明显更紧迫了。 他醒来后我们又在首都逗留了两天才回去,医生本来交代他好好休养,但他恢复了些精气神后立刻处理了生日那天遗留的家事。他先是把我和姜慎叫到病房内,问我们的意见,该如何处置栾野?我和姜慎互相看了一眼,都不太明白爸爸的用意,但清楚他绝对不是简单咨询我们的意见而已。 多年来我们早就养成了察言观色的习惯,尤其是在爸爸面前,很多时候一句家常话都可能是他设下的陷阱,你甚至不知道如何掉下去的。于是我谨慎地想了想,我说这要您来决定,栾野的做法的确伤害家庭声誉,也折损了公司利益,但他毕竟是家里人。 他冷哼了一下,然后问姜慎,你觉得呢? 姜慎坐在离病床很远的小沙发上看手机,跟我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在爸爸问到他时也没有抬起头。 “我的意见不重要。” “说出来听听。” “那就放过他吧,他也没掀起多大的浪。”姜慎依旧低着头,用他一贯的淡默语气,“他虽然有泄密的胆量,但说到底还是手软了。 “假如换你呢,你怎么做?” “如果是我,”姜慎这才略略扬起下巴,在阴影中看着爸爸,“既然决定通过出卖家人来得到权力了,就干脆彻底一点,把自由社也搅进来。” 我心里一惊,他这简直是自杀式答案。我看到爸爸脸色一变,不再理他,随即让我们俩先出去。过了一会,他又把栾野叫进去。 栾野进入病房后我和姜慎坐在外面的小休息厅等着,过了很久也不见他出来,显然不止是问了一两句话。在等待的间隙我忍不住责怪姜慎的鲁莽,无论从哪个角度,那句话回答得都非常不理智,而且非常不像小川。 姜慎说,我根本就不是栾小川。 说完他似乎要走,我很不耐烦他又闹脾气,让他跟我们一起飞回去。他拒绝了,像是要急于与我们摆脱关系一样,一个人提前坐火车回去了。 没一会病房门打开,栾野大步走出来,到门口时他微微转回头,用罕见的悲凉语气对爸爸说,你从来没教给我任何东西,凭什么现在来指责我做得不够好了?然后他甩上门,用一副完全垮掉的表情看着我,挤出几声轻蔑的笑。 “算你们狠。”他说。 看着栾野挫败的表情,我突然意识到我错了,爸爸并没有因为姜慎那个答案而排斥他,恰恰相反,他是听了姜慎的话之后才放弃了栾野。 爸爸的考核虽然没有具体标准,但他需要的是一个能大杀四方的狼性的人,他需要的是果断和狠厉,不是心慈手软。这也是他对小川最不满意的地方,反而从姜慎身上看到了希望。 我突然明白,他有意在拉拢姜慎了,虽不确定是否会重用他,但的确给他敞开了门。 回程的飞机上只有我陪着他,栾野也提前回去了。在飞机上爸爸看上去心情很好,如果不是我拦着,他又吵着要吃并不健康的葱花卷饼了。他对我的态度似乎也好了许多,告诉了我他对栾野的决定,先撤掉栾野的总经理职务,这段时间他会亲自参与公司管理,把栾野派去分公司待一段时间,但不能放过他的舅舅。后来是我替爸爸以泄露商业机密的罪名起诉了栾野舅舅,而他为了保护栾野也只好应承下来。 在飞机快降落时,爸爸把我叫过去,他一边穿外套,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叫王延之过来一趟。 爸爸没在家里见王延之,也没在公司,而是选在了医院里。医生让他先在医院静养几天,他没有拒绝。 王延之来的时候爸爸正在睡午觉,我把他叫到走廊,问他准备好了没有?王延之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我猜得到里面装着的是记忆移植手术的技术原理和实验报告,这也是爸爸叫他来的目的,更是我们早就准备好的筹码。王延之看上去有些紧张,他问了问姜慎的情况,听到我说爸爸并不排斥姜慎后,他才放松些。 王延之见爸爸时我本想回避一下,但爸爸说,如君不用走。他大概花了半个多小时看完了移植手术的资料,看的过程中问了几个技术方面的问题,王延之都给了详细的解答,看完后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客气地让王延之坐下。 接着爸爸瞄了瞄我,又转头打量着王延之,我想应该是在查探我们之间的关系。于是我赶紧开口说,我们这次冒险合作做这个手术,除了留下小川的记忆之外,也是想为
相关推荐:
流氓修仙之御女手记
莽夫从打穿肖申克开始
谁说总监是性冷感?(百合ABO)
先婚后爱
呐,老师(肉)
恶女嫁三夫
老司机和老干部的日常
恶毒雌性野又茶,每天都在修罗场
长夜(H)
邻家少妇